三十七 “那就足够了。” 继宗一开口问田三,张胜、占魁脑中由光火石般一闪,立即意会到挖地道的用 途。 这哥俩对继宗是满心佩服。 别看继宗平时话不多,但他天分极高,说出来的都是非常有用的。 看田三有些不解的样子,张胜咬着牙简短地说了一句:“埋上炸药,炸狗日的。” 一切都明白了,漫天的云雾终于散去,气氛立即轻松起来。 占魁立即掂来酒,整了几个菜,坐下来细斟慢饮起来。 刚才一直如淑女般安静的棠儿顿时又疯开了。 别看继宗人高马大、仪表堂堂,但在女人面前往往处于被动地位,特别是在漂 亮的女人面前,他一说话就脸红,恰恰就是他的这种看似害羞的表现,让女人们心 动。 像棠儿这种豆蔻年华、浑身野性、漂亮而自信的年轻姑娘对继宗就更充满好奇 感和要征服他的欲望。 继宗被棠儿逼得只有喝酒的份,最后干脆爬在桌子上装醉,说啥也不起来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是大伙最后得出的一致结论。 第二天天刚擦黑时,田三如约赶到,他带了两把新打制的“洛阳铲”。 因为以前从未见过“洛阳铲”,王金龙四人对“洛阳铲”的形制充满好奇。 “洛阳铲”其实不是传统形状的铲,“洛阳铲”整体呈空心圆柱体,有八分粗, 三十分长,口部微张,壁厚一分左右,刃部锋利,后部有柄孔,用以安装木柄。 使用时将“洛阳铲”奋力向土里插去,土便被挤进圆柱体空腔里,往上一提, 土便被带出,因此“洛阳铲”具有镢头和铲子的双重功效,加上重量大,又非常锋 利,所以用其打洞极为神速。 此铲早年由河南洛阳一带盗墓贼发明使用,故而得名“洛阳铲”。 当晚,五人悄悄来到据点东北角槐树林。 田三一双贼亮的眼睛测算着距离,盘算着打洞的计划,然后胸有成竹地对他们 说:“十六天、指定把洞挖到每个炮楼底下。” 于是五个人便开始了这一浩大的工程。 竖洞挖在树林里,这样便于隐弊,向下挖了一丈五之后便开始掏平洞,目的是 要避开据点外围的壕沟。 掏出的新土用麻袋背到树林深处均匀撒开,第二天土就干了,即使有人看见也 不会起疑心,洞口每天用一块大石板封起来以防别人发现。 其实这个树林靠近鬼子据点,一般不会也不敢有人进来。 工程进展极为顺利,第十六天时大功告成。 地道从据点东北角进入,东北角和西南角在一条对角线上,所以极易定位,在 对角线的中间又掏了个贯通东南角和西北角的地道,每条地道的尽头上部就是鬼子 炮楼的地基,而地面上的鬼子营房正好分布在两条对角线的交点上。 第一条地道几乎没使用什么定位设备就顺利贯通,第二条地道却费了田三好大 的劲,又是罗盘、又是水平仪,中间还返工了六次,整整比第一条多用了两天时间。 剩下就是往里放炸药了。 每个炮楼底下是五桶硝化甘油,由于鬼子有六排营房,分布区域较大,所以在 营房下部整整放了二十桶硝化甘油,每堆硝化甘油桶中间是一箱用来引爆的黄色炸 药和雷管,安放炸药又用去了两天时间。 为了保证能同时起爆,五根导火索一样长。 午夜子时,哥五个一人点了一个导火索,然后退到树林深处,静静地等着那一 声巨响,时间似乎过得很慢,终于他们感到大地猛然摇动起来,紧接着才是几声沉 闷的爆炸声,炮楼上的探照灯霎时全灭了,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而爆炸只有短短几秒钟,没有听见鬼子的鬼哭狼嚎声, 也没有火光冲天,哥几个有些扫兴,因为他们想象中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据点里似 乎就没有鬼子。 直到第二天,他们才确切得知昨晚的战果:小岛大队在睡梦中被炸地只剩下不 足一个小队的伤兵,而且基本上都已成为重度残废,小岛本人已经在爆炸中消失得 无影无踪。 但令他们咬牙切齿的刘大牙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只不过少了两只脚和几颗暴 牙。 由于已没任何使用价值,赶来救援的日本军医只对刘大牙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然后就像丢垃圾般,将他扔到据点外的大街上。 因为是半夜睡觉时分发生的爆炸,所以他只穿着裤头背心,这家伙命还真硬, 嘴上脚上还在流血,他居然用两只手撑着爬到街边挨家挨户讨要吃穿。 整个柳林镇的人谁不认识刘大牙? 大家对他恨之入骨,所以刘大牙处处吃闭门羹,从街头爬到街尾连口水都没人 给,最后,他号啕大哭了一阵,艰难地朝镇外“桃园酒家”爬去。 张胜手里抄了了一把宜兴紫砂壶,壶里泡的是酽酽的云南普洱茶,他架着个二 郎腿坐在店外,眯缝着眼,嘴里哼着京戏《破洪州》,看着街上面带喜色相互窃窃 耳语的人们,他心里充满了喜悦、自豪和忍不住要叫一嗓子的得意。 当刘大牙像狗一样爬过来时,目力极好的他早就认了出来,他忍住心中的笑老 远就喊道:“吆、这不是刘翻译官么,好好的路你不走,怎么爬开了。” 刘大牙喘着粗气艰难地说到:“全、全、全他妈玩完了。 “你的日本朋友怎么撇下你不管了?好歹您也鞍前马后伺候了这么多年,没功 劳还有苦劳啊!”张胜继续调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