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石牢奇闻 无论是谁,在极静的环境下,突然听到响声都免不了吓一跳,而受惊的程度则 取决于这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金歌吟以前便和张羽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玩这种把戏,所以他本不应该有多 么害怕。然而这一次却吓得他大叫了一声,全身紧紧地靠在墙上,心脏也急跳个不 停。 原来在他躺着的这几天里,虽然一直处在麻木不仁的状态,但那愈渐凝聚的精 神却有着奇特的感知能力,可以说这间石牢里的爬虫走鼠,他都能象亲眼见到一般 辩知其位置和行动,只不过没有关注的心情罢了。然而这十几天来,他却没有发现 任何人类的气息,这使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惊吓中恢复过来,这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听起来是个 年迈老人的声音,并且音量上也小了许多。 只听他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小朋友,我刚才一时太过惊奇就忘了你的感 受,没有把你吓疯吧!嗨!在这种鬼地方呆的时间长了,不是疯掉就是傻掉,没有 几个能好好活着出去的。” 再次听到声音,金歌吟已经不再意外,但是他仍然没有感应到老人的位置,虽 然话音是在耳边响起的,但是他却可以肯定,石室之内根本没有其它人。 惊奇之余他不禁问道∶“老先生,你是在哪里和我讲话的?” 那老人“嗯”了一声便笑道∶“忘了,忘了,竟然忘了自己在哪里。呵呵。。。。 你不要误会,我是说忘了自己是在地牢里。我嘛!其实就在你的隔壁,正在用一种 密法传音术和你说话,现在这座地牢里只有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即使隔壁的妖女也 听不到。” “妖女?”金歌吟不由被他的话给弄糊涂了。 于是他问道∶“您是说刚才被关进牢房的那个人吗?怎么我感到她似乎在逃避 什么?” 那老人冷哼一声说道∶“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个好东西,出去也是想着 法害人,最好都被‘赤阳雷火’给烧死了,那样天下就太平了。” 金歌吟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在说隔壁的女人不是好人。 于是他下意识地感觉了一下那边的情况,霎时一种至纯至净的感触传递过来,就象 温凉的泉水流淌过他身上的每一处血脉,使他倍感惬意。 他不由开口说道∶“我怎么觉得她很纯洁安详呢?” 这时,那老人却失声大叫道∶“哎呀!我怎么忘了刚才问你的问题。对了,你 是怎么不吃不喝活了这么长时间的?” 金歌吟想了想道∶“很长吗?我怎么感觉只有两三天?” “什么?两三天!你可是一动不动地躺了十九天呐!老夫要是不用上‘龟息大 法’,而象你这样只是躺着,顶多坚持到第十二天便不行了。你快告诉我你是怎样 办到的。” 金歌吟到这时也有些了解老人的性格,可能是在地牢里呆久了的原故,连旁边 牢室里的人躺久了一些,都感到万分好奇,真是无聊到极点。不过这里也确实很郁 闷,说说话到也有许多好处。 于是他先问道∶“老先生,我的名字叫金歌吟,不知我该怎么称呼您呐?” 那老人听到这话反而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以前的名字想必你也没有听说过, 现在既然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你就叫我无颜老人吧!哎呀!你先不要问这些 了,快回答我的问题呀!” 金歌吟在黑暗中苦笑着说道∶“我能有什么密法,只是我的兄弟刚刚跳崖自尽 了,我却没能成功地一同跳下去,当时我只感到万念具毁,就迷迷糊糊的躺到了现 在。要不是隔壁那妖。。。恩!。。。那女子被人关进来而惊醒了我,想必我一定 会这样静静地躺着死去的。” 无颜老人不信地说道∶“觉不会这么简单,自从你躺在这里的第五天我就注意 到你了。常人在这时,会因为极度缺少营养与水分而发生心脏衰竭的现象,而你一 直以固定的节奏在呼吸,心跳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到了第十天,你的呼吸竟然悠长缓慢起来,就象内功高手的吐纳一般,绵绵不 断。当时我还以为你是个身藏不露的高手,但我有一种冥想之法,能够感应到别人 的真气在经脉里运行的状况,而你根本没有任何的真气鼓动。所以向你这样的武盲, 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还象没事人似的?你是不是向老夫隐瞒了什么,只要你能把这个 秘密告诉我,作为报答我一定会将你救出去的。“ 金歌吟听后心道∶这老人定是在这里呆的太久,脑筋变的有点糊涂了,自己都 出不去,还有脸许愿要帮他出去。不过到这里后,他也知道活着出去的机会很渺茫, 想来自己的异状可能与圣器有些关系,就全当满足这个老人的心愿吧! 想到这里他便说道∶“无颜前辈,既然我们都落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想过能 活着出去,想来我的这些状况可能与不久前发生的一件怪事有关,不妨就全都讲与 您听吧!。。。”接着他就把自己同张羽的经历全都告诉了他。 无颜老人自从他讲到圣器的时候,便没了声息,好象他说的某些话,引起了老 人的思索与回忆。 直到金歌吟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才叹息地说道∶“金老儿是在为我着想啊! 没想到十年后,我才从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子嘴里弄清了事情的真相,这些年活的可 真郁闷!嗨!。。。。。。” 金歌吟不知道自己讲的哪句话引起了老人的感慨,不过以此老的个性,必定会 自己说出来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老人收拾了一下情怀,对他解释道∶“你说的圣器,便是大 周皇朝每过百年大祭,必定拿出来用以祭天的器具。大周开国六百余年,也只是成 功地举行过二次而已。因为主持祭奠的人,必须有着莫大的精神力与内功修为,才 能发动圣器蕴含的无匹异力,以造福社稷。 前一次的大祭,便是由神州奇人金玄极出面主持的,算来到现在只过了三十几 年,没想到竟被这昏庸无能的周文广给搅乱了运成。嗨!我看这老小子恐怕是白费 心机了,大周终究要大乱的。“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问道∶“金小子,你知道自己这些异状叫做什么名堂吗?” 金歌吟也被他的话挑起了好奇心,于是便答道∶“正要向前辈请教。” 无颜语气中流露出一种惊叹说道∶“这只能用奇迹来解释了。你和你那位兄弟 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好东西,那是类似于每一个练武之人梦寐以 求的精神力量。而圣器的精神力量却来自远古的‘光明之地’,是与创造之神有着 莫大关系。 所以没有人能估计出它在你们身上所产生的作用,但可以肯定的是,你们必将 因此而跃身于寻常武人之上。你的不死只是它凤毛麟角的表现,我可以断言,你那 位兄弟张羽,必会转危为安的。“ 金歌吟一听老人的解释,立刻明白此人在外面必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只是不知 道他为什么会被关到这里。 当他听到张羽不会死时,不禁激动地问道∶“真的吗?他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 去也不会死吗?” 无颜语带笑意说道∶“你们俩既然都拥有同一源头的精神异力,便会有心灵上 的感应,你可以问问自己,这些天为什么越来越安宁祥和,这便是高层次精神交流 的结果。我估计他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你这里的反应便能知晓一二。” 金歌吟这时已经完全相信了老人的话,于是死寂的心灵又活络起来。 突然,他的身体里猛地涌动起澎湃的热力,于此同时,两边的牢房里也同时发 出一声惊呼,只不过无颜这面是惊奇的一呼,那边却是充满恐慌的失声一叫。 无颜老人不由大笑道∶“好你个小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看来不久的将来, 你可能连神州的三大宗师都不放在眼里了。” 金歌吟到没什么奇特的感受,这些天来,在他体内不停流动着的就是这种热量, 只是此时的热量已经成百倍地发生了增长。他本以为是星相决造成的,不过现在看 来并不只是这样。 而且这些天来,他发现星相决已经和体内那股莫明的能量结合在一起,现在他 体内运行的,似乎不再是原来那种真气的感觉,反而更象一股庞大的意识在流动。 其实他所关心的是那女子的惊呼,似乎自己的异动引起了那边女子的恐慌。 于是他赶紧问道∶“前辈,是不是我的举动造成了那。。。女子的什么不妥?” 无颜冷笑道∶“我可警告你一声,不要对那面的妖女有丝毫同情心,有多少年 轻有为的青年俊杰,在被她们吞下肚子里时,还哭着喊着怕她们噎着。‘玄阴门’ 里的妖女各个都是害人的专家,不是你们这些刚出道的后生小子,所能想象得到的。” 金歌吟听到这里不由疑惑地道∶“既然她们那么厉害,怎么还会被送到这里遭 罪呢?” 无颜冷哼了一下才道∶“她到这里不是受什么罪来的,而是为了躲避‘赤阳雷 火’才藏到这里的。” 说道这儿,他又想起金歌吟还是不能理解这些,便干咳了一声说道∶“这件事 要想让你听明白,可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便作为你 刚才解我疑惑的奖励,慢慢讲给你听吧!” 说完他便讲述起一段奇异诡秘的宗派历史来。 张羽来到平原的时候,时辰已近响午。虽然正至夏末,戈壁的烈日还是那样的 火毒灼人。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闷热,体内流动着清凉之气,迅速带走每一分灼热, 并存入到身体里的某个地方。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他才发现前面有一顶游牧人家的帐篷。于是连忙快步跑过 去,想问问道路并讨一些吃喝。 在群山的这段日子里,他都是靠打猎和摘野果子来维持体能的,不过有时在经 过许多奇怪的荒山时,也常常几天找不到任何食物与饮水。但即使这样也没对他产 生任何的影响,他只是不眠不休地一直走出那片区域,才找到新的食物。 蒙满牧人的帐篷都是圆顶桶身的式样,基本都是用泡制的牛羊皮制成的。张羽 虽然没到过蒙满草原,但凡是出关的商人都要准备这种帐篷以备过夜之用,所以在 贺阳到处都有买卖帐篷的店铺,记得大家都称它为“皮卡”。 来到帐篷近前,他发现周围一片凌乱,帐门已经被人扯下,里面不见任何人影, 可见不久前这里一定发生过不小的争斗。 张羽走进帐篷,看到地上还有一些奶饼和奶茶,旁边还倒放着一件衣柜,里面 竟有许多汉人的衣服。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早已变成布片的衣服,便想到∶这里的主人必定是碰到马 贼了,连收拾行囊的时间都没有,很可能已经遇害了。不如我挑几件衣服穿上,也 省得如此狼狈。 想到这里,他挑了几件粗布衣裳换下了自己的片片装,然后又将剩余的衣服食 物包在一起,向着贸易大路的方向继续走去。 无颜老人整理了一下思绪,油然说道∶“要想讲清楚此妖女来到这里的原因, 那还要从许多相关教派的根源说起,其中最关键的教派便是‘婆挲罗教’,而护送 妖女进来的那个人就是此教的这一代教主夏侯远。”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来,听了听那边的动静后才又说道∶“说起婆挲罗教的起 源,那得追溯到二千五百年前,那场世纪寒冰期的到来。 当时有记载的古籍曾经写到∶‘万物化冰,天地无影,人畜皆为枯槁,唯七处 光明地独活。’这其中的七处光明地,指的是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七块大陆上的七处 隐秘之地,所以在我们神州大陆上也有这么一个地方。那篇古籍是神州历史上记载 最早的一份文献,至于冰封期以前的历史,就无从查询了。“ 金歌吟以前也听过高老夫子讲解的《史记要闻》一书,其中涉及到最远古的话 题,都是用“始祖开疆土之际,万物祥和,丰茂齐盛”等词语一带而过,没想到今 天竟然从一个被关在地牢里的神秘老人这里,听到了如此神奇的远古异闻。一时间, 他的脑海中也开始浮想联翩而无法抑制。 只听无颜继续道∶“漫长的冰封期里,天空始终阴云密布,没有阳光照射的地 方变得寸草不生,人畜因为饥饿而大量死亡。只有光明地周围的土壤,因为特别的 原因还能保证一定的种植,所以在冰封期结束之际,整个神州大陆只有极少数的生 物生存下来,想来别的大陆也大体如此吧! 后来阴云散去,万物复苏,生存条件有了极大的改善,人类与各种生物都因此 繁盛起来。他们从光明地逐渐迁移到大陆的每个角落。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因其 所居地域特性又形成了许多种族。 但早时的寒冷记忆,使得人们对于火焰等热的东西,有着特别的热爱,一些地 方兴起了以火神或光明神为祭祀神的宗教团体,婆挲罗教便是其中最早的一个团体。 他们信奉光明神‘诺亚真谛’,着有密藏经文《生命源》一百二十一卷。当时 他们拥有的信徒之多,几乎占了大陆人口的一半有余。“ 金歌吟听到这里不禁插口问道∶“奇怪,既然他们这么有名,怎么我这几年走 过的许多地方,只听说有‘天道正教’、‘玄天心斋’以及‘大觉禅院’,他们的 历史也不过几百年而已,却被称为正统教派,弟子徒众也到处可见,却不见一个‘ 婆挲罗教’的徒众。” 无颜这时似乎先喝了一口酒,然后语含笑意道∶“问题就在这‘正统’二字上。 这世间所有的纷争,都是人与人之间的意识斗争,谁对谁错构成了矛盾的原始起因。 ‘婆挲罗教’最早只是一个念经拜神的自发组织,到了八百年前,教内出现了 一位天资卓越的人物,名叫‘日德阁勒’。他竟然从一百二十一卷的《生命源》经 文中,悟得了一种绝世武功的心法,并将《生命源》改成一十九卷的《日德圣经》 而留传后世。 人就是这样,一旦掌握了足够的力量就不会甘于现状。于是‘日德阁勒’力排 众异,改组了‘婆挲罗教’,使之成为一个有供奉的宗教团体。 当时的‘日德阁勒’据传说有着极大的神通,可以千里锁魂并助人回转前世, 徒众皆以之为光明神而拜祭。不过在我看来,可能是他的武功已入‘真微幻境’之 层次,其精神可幻为物质才能具此神迹。 可惜的是,他的弟子中没有一个象他那么有天分的,具不足以传其衣钵,直到 他坐化前也没有找到传人。无奈,他竟然想出了一个神奇之极的办法,用自己的本 命真神结合无上元气,竟化出一朵永燃不灭的‘虚神阴火’,并用其早年得到的异 宝‘玉魄神灯’保其凝聚,这就形成了流传后世的‘无忧圣火’。 这种方法的作用是,如果后世弟子中有练成《日德圣经》者,可以用密传方法, 吸取‘无忧圣火’中含有的精神能量以及无匹元气,只有这样才能进升到‘真微幻 境’的武功境界。“ 无颜说的话对于金歌吟来说,就象神话一样,即感到虚幻无边又觉得引人入胜, 这使得他的眼界豁然间开朗起来,当时就感到受用无尽。 无颜老人说来也是故意讲的很详细,尤其在武功境界方面给了他许多点拨,这 使他明白了精神力量的无穷作用,同时也让他把握到今后的努力方向。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