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藏剑山庄 寒冬腊月的天气使几个月前还在肆意泛滥的黄河失去了汹涌澎湃的波涛骇浪, 变成了一条南来北往的冰雪大路。万里纷飞的雪花将人们全都困在家里的火炉旁取 暖,除了傻子和商贾谁也不愿意出门受罪。北国在绵延千里的冰封覆盖下失去了一 切生机,然而在洛阳西北的一处山谷中却是春意昂然。 这片山谷十余年前无人问津的世外桃源,就在十年前刘常青和宋衡儿夫妇为了 躲避江湖纷争逃避到此。他们本来以为可以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山谷过上几年舒心的 日子,但是长城北疆的狼烟烽火唤醒了他们的美梦。 刘常青不得已重出江湖拔剑阴山,塞外群英望风披靡。但是等他回到山谷之时, 才得知爱妻早已病逝多日。刘常青本欲饮剑自刎与爱妻聚首黄泉以履行当年和爱妻 同生共死的誓言,但爱妻遗留下的政儿还在襁褓使他无法早死。 刘常青归国之日,皇上颁下圣旨。在这个无名山谷中为刘常青建了藏剑山庄表 彰功绩,还尊照刘常青的意思在山庄地下建了一座冰窖保存亡妻遗体。还将方圆二 十里内的土地赐于刘家,并且立碑为证。 刘常青将自己的一年三百六十日做了安排,百日教导政儿,百日云游四方,百 日陪伴爱妻,剩下六十天专门会见谷外来客排解江湖纠纷。十年以来乾坤剑所到之 处无不遵从,黑白两道官府绿林都看在刘常青的面子上卖几分人情。刘常青自律极 严处事从不偏私,久而久之藏剑山庄成为了中土武林的圣地。 整个藏剑山庄里,其实只有三个人。刘常青和儿子刘政,还有一个当年刘常青 从塞外救回来的一个汉人奴隶成伯。 今日正是已经陪伴亡妻百日的刘常青出关的日子,天还没亮刘政就已经在冰窖 的出口等待父亲。此时的他心里正如十五只桶打水,七上八下。分离百日终可见到 父亲,但又怕父亲问起自己功课。 刘政的功课无非是文物两项,武项刘政从来不在话下,但是文项从来都是问题。 已经十岁了一部《三字经》还没有背会,更不要奢谈什么《论语》了。此时的他正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父亲,突然面前一道石门拔地而起一丈多高。原来这就是 藏剑山庄的墓室,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中等身材,但是骨瘦如柴。一张国字方脸,皮肤红润细腻。乍眼一看, 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他就是名震江湖的刘常青大侠,自从阴山之战 以后他的那柄乾坤剑更是天下武林无敢争锋。 刘政看见石门开启,便知父亲出关。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拔腿就跑,刘常青一 看便知是自己儿子的功课没有完成怕挨自己教训。微喝一声:“站住。” 刘政刹时间便像中了定身法一样的停在原地,随即躺在地上。他知道与其被父 亲的凌空打穴点成奇形怪状的站姿都不如趁早躺下舒服,这个姿势是最不累人的。 刘常青情不自禁哑然失笑,骂着说:“起来,到书房去。让为父看看你这一百 天来偷了多少懒。”刘政大呼冤枉,狡辩说:“爹爹,这一百天内儿子可是时刻牢 记着你的教诲,每日功课从来不敢耽误。” 刘常青说:“练武我相信你不会偷懒,但是习文吗。对了,《论语》背的怎么 样了。”刘政看见论语头就发涨,最怕父亲考背论语。慌忙说:“这百日来我专心 对弈之术,现在成伯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刘常青吃了一惊,怀疑的说:“是吗 ,那好让我见识一下。”刘常青父子和 成伯三人来到书房,刘政知道自己的棋艺远非父亲敌手。抢先说:“爹爹,我和成 伯先杀一局。”刘常青说:“好。”随即交代成伯不可手下留情。成伯忙答:“不 敢。” 刘政抢着白子要先行,刘常青脸色顿生不悦。成伯在刘家已有十年,刘常青从 来没有把他当作下人看待。自然要求儿子也把成伯当作长辈看待,刘政看到父亲不 怒自威的面孔吓的慌忙把白棋交给成伯。 刘政前三子抢占朝己三星尽到礼数后,便开始大举进攻。连续几次打劫,攻势 愈发凌厉。黑子好似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直插白子纵深腹地,力求在对手的半壁河 山站稳脚跟。白子虽然层层设防不断阻截。但是黑子总能避实就虚拖困而出。下至 百手之时,黑子已经在棋盘上划下了一块远过半数的位置。棋局至此,成伯投子认 负。 刘政到底是少年子弟,顿时脸露得意之色。刘常青看见儿子的摸样,心中不悦。 说:“此棋未必无救,我们继续再下。” 刘常青只是将几个白子,看似随意的落在黑子腹地。数手之后黑子的巨龙就被 白子分割包围,刘政慌忙救棋但是不知为何越救死的越多。棋局急转直下黑子连续 丧师失地,顷刻之间刘政只剩下已边一角区区不足百子。如果此时刘政两眼做活, 保住这最后的黑子到也并不困难。刘政思考了片刻,放弃救棋反插白子腹地。 刘常青微微一笑,赞了声‘好’。说:“麋鹿左兴,天下共逐。你这步棋堪称 兵行险着,背水一战。走的好可以反败为胜,走不好惟有全军覆灭。如果你我易位 而行,黑子尚有一拼之力。依你目前棋力,十手之内胜负必成定局。” 果然十手之后,棋盘上已经没有黑子。但是刘政却赌气下到棋盘之上已无处落 子之时,方才弃子认输。眼看得胜之局却成如此收场,心中自然极不服气。刘常青 察言观色,自然明了儿子心思。 他微笑着说:“朝前不顾后,得意而忘形。逞一时之愤,缺量力之思。非但就 你十岁顽童,古往今来多少聪明俊杰都是为此而输掉这局棋啊。你输棋还可重下, 他们输棋可就再无重下之机了。不过我非常喜欢棋风,下棋就和做人一样。汉贼不 两立,王业不偏安。为君之道就是宁可效崇祯皇帝吊死景山,也绝不可像南宋高宗 苟且偏安。” 刘政对于父亲的话听的似懂非懂,正要追问解惑。他又听见父亲继续说:“世 事如棋,人生亦如棋。” 就在这时,刘常青突然站起身来。说:“成伯,皇上派来特使已到谷口你速去 带他进来。”成伯听了慌忙去了,刘常青随后前往客厅迎宾。刘政知道父亲身怀绝 世奇功,听视嗅等功能无不远胜常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不过他对皇上派人到此 颇感兴趣。 他一路又蹦又跳着跟着父亲前往客厅。问:“爹爹,皇上为何要派人来?”刘 常青说:“不知道,难道是那张三百万两的银票出事了。”刘政说:“就凭廖伯伯 连我都打不过的身手。他无论押送什么东西出事是正常,不出事反倒奇怪。不过这 回,那张三百万两的银票应该不会有事。” 刘常青问:“何以为见?”刘政说:“一、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抢这张银票, 它是一个十足的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天下都知道这三百万两银子存在江南 的汇远钱庄,但是天下能从钱庄里提出这笔银子的只有父亲和皇上两个人。这张银 票看起来诱惑很大,到了别人手中不过只是一张废纸。二、父亲的乾坤剑不是已经 借于廖伯伯,这可是武林和朝廷的双重面子恐怕没有人敢不卖。” 刘常青微微一笑,说:“政儿小小年纪竟能看到事情的这一层我很高兴,不过 现实往往总比人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残酷的多。” 父子两人在说话之间已到客厅,成伯带朝廷特使进来还需要时间。谷中迎客要 泼地焚香,这些事情自然由刘政去做了。刘政点起皇上御赐的龙涎凤嘬香,随着一 股袅袅的清烟升起整个客厅奇香扑鼻。 藏剑山庄的四周种满世所罕有的物种,剑花。 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没有芍药的娇艳绝代、没有莲花的高洁清香、没有腊梅 的冰霜傲骨。不过花如其名,虽不好看却倒钩极多。没有巨毒,但人所中部位麻痒 异常。 刘常青更是集尽毕生所学,将谷中剑花按照九宫八卦移植布阵。藏剑山庄如果 没有谷中三人带路,外人想要进入难于登天。 刘政刚将客厅打扫干净,就见成伯慌慌张张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说:“老爷,大 事不好。”刘政看见满头是汗,有些心疼安慰他说:“成伯,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慢 慢说。” 成伯喘了半天才说出话来。说:“老爷,廖总镖头押运的那张三百万两的银票 被劫了。”“什么,这不可能。”这个消息惊的刘政蹦了起来。刘常青显然比他冷 静多了,好象一切早就意料之中。淡淡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成伯说:“皇上已经差了兵部来人,就在门外等候。”刘常青说:“快快有请。” 刘政知道今日不是父亲会客的日子,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什么也顾不得了。成伯 再次出门很快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一身官服的朝廷武官。刘常青在门口相迎,两人 同行绕过照壁走进客厅。 刘常青身为武林泰斗,官场上的人自然少不了应酬。但他一向很有分寸,从不 给那些武林中的好事之徒留下把柄。这名武官相貌平庸没有什么特别,不过最让刘 政惊诧的却是他竟然背着父亲的乾坤剑。 刘政毕竟是小孩子,心里装不住事。大声叫着说:“爹爹,那不是您的剑吗?” 刘常青看到比刘政要早的多,但是他却不动声色。问:“这位军爷,不知皇上有何 旨意啊?”那名武官说:“小人是京畿直属皇宫禁卫的大内侍卫,此行是奉皇上差 遣将刘大侠的乾坤剑送还。并且还带有皇上的亲笔书函,请刘大侠验收。” 他说完就将背上的解下,低头双手连同书函高举到刘常青的面前。后者伸出双 手接过,又将包袱交到儿子手上。他略微一瞟,就认出确为皇上御笔。但没有拆看, 知道里面全是千篇一律的废话。 那名武官还剑递书之后,接着说:“三天前,在距离京师南门不到百步处发现 福远镖局的廖总镖头的手下十名镖师的尸体。当守门军士发现尸体,继续向南搜索 约一里之地又发现廖总镖头的尸体。乾坤剑就放在廖总镖头的尸体旁,不过他们押 运的那张三百万两的银票已经被人劫走。皇上为此龙颜大怒,特命在下将乾坤剑送 还刘大侠。” 刘常青双眉顿琐,沉思片刻问:“现场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吗?”那名武官 摇了摇头说:“什么都没有,即使有也被连续几天的大雪埋的干干净净。”刘政愤 然问:“廖伯伯在京师南门不足百步之处遇害,南门的守卫官兵都干什么去了。” 刘常青脸色一沉,大声训斥说:“大人说话,那有你插嘴的份。怎么这么没有 规矩,退下。”武官说:“提起此事更加不可思议,当时守卫南门的军士后来回忆 说。由于谁也不知道廖总镖头进京,当他们发现雪地上多了几具尸体时为时以晚。” 刘政说:“他们都是死人,竟然连凶手连杀十人都不知道。”武官说:“这也 不能全怪他们,这些守门士卒武功低微。据在下所知,廖总镖头的十名随从没有一 人拔出剑来。这十名镖师可都是经过刘大侠指点的,可想劫镖之人的武艺绝非等闲。 说句放肆的话,在下就是再苦练百年也没有这样的把握。” 刘常青紧锁的眉头猛得一松,深沉的问:“皇上对事情准备怎么处理?”武官 苦笑一下,面色尴尬的说:“皇上已经下旨,要将福远镖局所有涉案人等全部拘捕 关押。在下来时皇上亲口交代转告刘大侠,这件事情暂时只能如此请刘大侠海涵。” 刘政和成伯听的大惊失色,刘常青本人对这个结果也是深感意外。刘政说: “廖伯伯和十位大叔都已经死了,皇上还要这么做也太不仗义了吧。”本欲再说, 被刘常青以目阻之。 福远天下第一镖局绝非浪得虚名,分号遍布大江南北。皇上这道圣旨一下,直 接牵扯在内的人数就已经过万。如果株连九族,后果将会更加不堪设想。别人暂且 不论,刘常青这位廖天生的儿女亲家便是首当其冲。事以至此,刘常青无论是为公 为私都必须将这起劫案查个水落石出。 刘常青还在锁眉沉思,刘政就又抢着说话了。说:“爹爹,劫镖之人杀死廖伯 伯抢走银票。摆明是向您和朝廷挑战,你一定要为廖伯伯报仇啊。” 刘常青没有理睬儿子,只是俯视手中的乾坤剑。刘政顿觉‘噌’的一声,眼前 寒光一闪。父亲竟将乾坤剑拔出鞘来,一招‘天地同寿’如峰如崖傲立厅中。双目 凝视手中之剑,自言自语说:“自从十年之前阴山一行,再未品尝人血。无奈江湖 险恶,可惜你我从今以后都过不得与世无争的日子了。” 刘常青突然想起什么,歉然的说:“事出突然,竟然忘了请贵客品茶。”他一 面请武官坐下,一面叫成伯倒茶。武官谢过,但是却没有坐。刘常青明白自己如果 不住,他决不会坐。他没有说破,自己先在主位上坐下了。 刘常青问:“不知阁下贵姓?在京师担任何职?”武官说:“在下姓陈,在京 任虎豹骑副将。”刘常青听了到没有什么,刘政直言说出。说:“虎豹骑是隶属皇 上直辖,经常在地方上敲诈勒索和欺压百姓的那些来自京师的金牌特使好象都是你 们虎豹骑的吧。” 刘常青脸色又变,训斥儿子说:“你小孩子家懂什么,快把皇上的信笺供起和 剑放回剑庐去。”刘常青说着把剑递到儿子手中,接着又对陈副将说:“童言无忌, 望陈大人不要介意。”刘政的话虽然剌耳但陈副将的脸上却丝毫没有不平之色,听 到刘常青的道歉。说:“小兄弟快人快语,正是我辈中人。” 成伯端上了两碗茶,分主客上好。站到刘常青左首等待吩咐,刘政正在父亲的 右侧。 刘常青说:“这是上好的信阳毛尖,陈大人请。”他明白自己还得先喝第一口, 他端起茶碗用碗盖先拨了几下漂在上面的浮茶。陈副将却将茶碗放下,笑着问: “这位可是刘公子?”刘常青微笑着说:“犬子顽劣,让大人见笑了。”陈副将说 :“在下看公子骨骼俊秀,必是难得习武奇才。刘大侠后继有人,可喜可贺啊。” 刘常青长叹一声,苦笑着说:“刘某一生被武功所累,只愿小儿做一介书生太 太平平的度过一生足以。”陈副将的脸色突然阴森无比,冷笑着说:“刘大侠此时 才想到这些,未免太晚了吧。”他猛然起身,嘴里射出一支暗器直取刘常青。双手 指向左右的刘政和成伯,两只袖筒分别射出一支袖箭。 刘常青没有想到这名持有皇上亲笔书函的虎豹骑副将竟会暗害自己,而且出手 之前竟然没有任何征兆。他自己要应付对方嘴里发出的暗器并不困难,但是政儿和 成伯恐要遭这人毒手。 刘常青临危不乱,嘴边的茶碗分成三份分出。碗盖撞飞了射向成伯的袖箭,底 盘撞飞了射向刘政的袖箭。茶碗带着整碗茶水撞上迎面而来的暗器,毫厘不差可谓 是险到了极点。 刘政不愧的武林世家子弟,自幼习武反应之快竟然在成伯之前。不过他已顾不 得再将剑从鞘中拔出,便带鞘飞身跃起向陈副将直刺而去。陈副将并非庸手,耳听 刘政来势风声就知自己的护体内功不足以硬接此招。他知道刘政所用虽是剑鞘,但 其中蕴涵内力与利刃无异。惟有身形右闪,但这一下却没有躲过迎面泼来的茶水。 顷刻之间陈副将右半张脸淋漓欲滴,还带着几片湿润的茶叶。这种情景若在平 时非常好笑,不过此时却没人笑的出来。 刘政眼看一剑刺空,身在半空又无法借力变招。陈副将伸直右掌竟成黑色,砍 向刘政持剑手腕。刘政不知这种武功,刘常青却识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天魔掌。这 路掌法异常霸道狠辣,对敌之时极占便宜但对自身伤害颇重。 刘政此时惟有撒手弃剑,否则就要并成残废。但是既然明白对手是敌非友,刘 政身为刘氏传人岂能眼看乾坤剑落入他人之手。 陈副将眼看就可将刘政变成残废,突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内劲向自己猛压过来。 不及思索慌忙变招,反手该劈为迎。只听见‘碰’的一声,刘常青落在刘政身旁, 陈副将却像一个断线风筝弹出几丈,飞出客厅撞到外面的照壁又反摔在地。 刘常青在对掌时感到掌心猛得一疼,意识到陈副将的右掌带着一个毒针似的暗 器。他慌忙封住自己右臂所有穴道,再看掌心竟有一个针孔但并无黑血渗出。 陈副将连吐了几口鲜血,猛然伸手向天空放了一支响箭。刘政拨剑正欲上前, 却被父亲拉住。 刘常青厉声问:“你是何人,为何要暗害老夫?”陈副将爬在一大滩血的地上, 望着刘常青冷笑说:“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你会死的比我还惨。看你死到临头不妨 告诉你,针上无毒但剑柄上是抹了紫苓芸崤的。” 陈副将说完身体抽搐几下一命呜呼。刘政看见陈副将死了,他是第一次接触恶 人。没有解气,还要上前再砍几剑。 刘常青说:“你们两个给我护法,我要立刻运功排毒。刘政顿时失色,焦急的 问:”爹爹,你是如何中毒的。“刘常青闭目咬牙,艰难的说:”紫苓芸崤本身无 毒,但是它一碰到龙涎凤嘬就会合成一种见血封喉的巨毒。幸好我刚才及时封住了 右臂穴道,否则早就下黄泉和你廖伯伯相会了。“ 刘政说:“我去看看那个恶贼身上有没有解药。”刘常青苦笑一下,说:“你 太天真了,敌人暗算我的计划设计如此周密。怎会在自己身上带着解药。还有政儿 你赶快去多洗几便右手,切记不可见血。你的内功尚浅,一但毒侵体内我也救不了 你。” 成伯慌忙从天井中打水,倒进一个大盆里亲自为少爷洗手。刘常青最后交代说 :“你们两个记住来客一律不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冲动。政儿你没有江湖 经验,无论何事一定要听成伯的。”刘常青说完就地打坐,虽然身在客厅但是时间 紧迫也顾不得许多了。 刘政洗完了手又认真思考了一番,脑子才转过来劲想通父亲是如何中毒。他虽 在父亲的江湖笔记中不止一次看到阴谋诡计,但亲身接触这还是第一次。 真是没下过水永远学不会游泳,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感觉到江湖的险恶。心 中又不禁怀疑,敌人能够想出如此诡诈的阴谋。不但思维缜密,而且还对庄内的情 形非常熟悉才行。 刚才的那个陈副将应该不过只是阴谋策划者的第一颗棋子,不可否认这步棋达 到了使父亲受伤中毒的目的颇为高明。但他死了,随后就难有作为。藏剑山庄四周 布满剑花,敌人无论是地面和空中进入都不可能。那就惟有地下可行,但从地下进 入必须打通地道。 刘政想到此处,焦急的问:“成伯,挖一条从谷外进入山庄的地道要多少天。” 成伯问:“少爷,你问这话什么意思?”刘政说:“爹爹正在运功排毒,我担心敌 人从地道进来我们无法应付。”成伯点头说:“具体时间我不知道,不过老爷闭关 的百日时间足够了。少爷既然想到了这一层,不知有什么应敌办法?” 刘政说: “我们不如把爹爹移到剑花丛中,到时敌人即使从地道来了对我们也是无可奈何。” 成伯说:“少爷说的不错,但老爷正在运功此时移动恐怕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刘 政说:“这一点成伯可以放心,我曾听爹爹说过。他的内功已经达到心神精气分合 的境界,只要我们的真气不侵入他的体内就不会有事。” 成伯惊讶的说:“少爷真是聪明,老奴就是累死也想不出这样好的办法。”刘 政听了成伯的赞扬,心里不禁有些得意。说:“事不宜迟,越快越好。不过成伯切 记,你在接触爹爹时千万不可运用内力。” 成伯抱起刘常青进阵,刘政拔出乾坤剑断后。成伯刚退进阵中,便不知从何处 窜出数条黑影迅捷无比猛追而来。最快一人轻如缕烟形同鬼魅,眨眼之间便与刘政 相距不足丈远。 刘政此时左脚还在阵外,他急中生智将左手中的剑鞘当暗器向来人发去。同时 砍断了一枝剑花,剑尖轻拨向来人撒去。本想来人即使不畏剑鞘但对剑花也应该有 所顾忌,只要能将他的攻势缓解片刻自己便可退入阵中。没想到的是那人竟然丝毫 不惧,右手忽成鹰爪直向刘政抓来。 刘政来不及思索,将手中乾坤剑平移胸前。此招看似简单,其实留有多种后手。 刘政幼时就听父亲说过,这是家传剑法中立于不败之地的防守招式。来人见刘政这 看似平淡的一招竟然将自己正面的所有进攻路线全部封住,‘咦’的一声情不自禁 对这个十岁孩童的武功甚为惊讶。若在别处交手他自可改变招式和位置重展攻势, 但是眼下惟有内功硬碰一途。 他右手鹰爪变扣指轻弹刘政迎来的剑尖,左手接住剑鞘打飞了剑花。刘政顿觉 眼冒金星气血翻腾,直直急退了好几步,一连撞翻了数株剑花,整条右臂失去了知 觉,幸好乾坤剑并没有失手。不过那人显然对花阵甚为顾忌,眼睁睁的看着在阵中 摔的人仰马翻的刘政却是望而却步。 刘政显然也被来人深厚功力吓的够呛,爬起身来连退好几十步。虽然慌乱,但 并没有忘记父亲的教导。始终面对敌人,不停发抖的手依旧持剑遥指来敌。 刘政在距敌人约有三丈远处停下脚步,按照父亲所教的江湖口吻问话。说: “晚辈藏剑山庄刘政,敢问前辈几位尊姓大名。”他本来想说的是‘几位前辈’, 一时心慌说颠倒了。 剑花阵外传来一个不男不女的怪声,阴阳怪气的说:“刘大侠在家吗,七年前 的故交讨旧债来了。”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