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败倭 山本正雄回身喝道:“哪来的混蛋,口出秽言?”武学力走出人群,朗声道: “你刚才根本不是措手误杀,而是有意立威!”山本正雄道:“你胡说!”武学力 寸步不让道:“我没有胡说。适才你完全可以后撤一步,待伍四平旧力用尽,新力 未生之际,再以刀柄反击他的肋下空隙,完全可以轻松获胜。而你偏要在半空,趁 他收腿的时候,用重手刀砍杀他的胸膛,分明是要扬刀立威。圣上慧眼如矩,岂能 不知?圣上给你坦白的机会,可是你却不珍惜,难道真的以为我中华无人?”这几 句话说地慷慨激昂,不仅把战况分析地一清二楚,不失天朝国威;又顺势大拍皇帝 马屁,真可谓一石二鸟。 “只要让皇帝高兴,才能免去我惊驾之罪,虽然有些肉麻,但为了活命也只能 忍着啦!”武学力出奇地发现原来自己也颇有当马屁精的天赋。他在皇上面前的一 番唐突直言,虽然有冒犯圣驾之意,不过幸好千穿万穿,但马屁不穿。皇上听到有 人夸他武学眼界甚高,当然龙颜大悦,频频点头,佯做责怪道:“武学力,山本先 生是外国使节,就算做地有什么不当之处,朕心中既已有数,你就不要再妄加评论 啦!”武学力俯首道:“草民一时口快,泄漏圣意,草民万死难赎!”皇帝高兴道 :“你也是一番好意,朕恕你无罪!” 山本正雄在倭国是万人敬仰的第一武士,就算天皇对他也是宠爱有加,何曾在 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教训,这么丢脸过?他心中杀意大盛,双目暴射凌厉寒芒,誓要 让武学力用生命和鲜血洗刷自己的耻辱。“皇帝陛下,这位年轻人是……?”山本 正雄突然开口询问道。皇帝笑着说:“他也是今年的考生,而且根据他刚才出色的 表现,朕已经决定授予他四级武状元的资格!”武学力听到这,心中一怔道:“原 来无论怎么复习也是白搭,你只要能摸透出题者的意思,就能通过考试!”周围的 考生闻言都纷纷悔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挺身而出,大侃特侃一番,以致眼睁睁地 错失良机。在众人羡慕与嫉妒的目光中,武学力随即下跪谢恩道:“谢皇上!吾皇 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本正雄在一旁冷眼瞧着,待武学里起身后才说道:“既然他是武状元,那在 下倒想领教领教。”皇帝见识过山本正雄的厉害,怕武学力不是他的对手,连忙道 :“刀剑无眼,朕不想再有流血事件发生,朕以为比武之事就此作罢,如何?”倭 国使节中为首那人道:“皇帝陛下,比武本来就有损伤,他们既然练武就要做好心 理准备。这就像一个学语言的人,如果只是埋头苦背生字、生词,而不与旁人交流, 那么他固然不会说错话或是出丑,可是却也因此永远学不会说话。何况这次机会难 得,两国的武术高手汇聚一堂,我想皇帝陛下既是爱武之人,应该不愿错过此等大 开眼界的好机会吧!” 皇帝正待开口,武学力突然上前施礼道:“皇上,请恩准草民去同使节比试。 否则,草民害怕会有不知内情者,谬传我们害怕对手的挑战,这无疑将有损皇上您 的英明。”皇帝见武学力本人亦有比试之心,便索性同意道:“好吧!既然武学力 敢于迎战,朕就恩准你下场去和山本先生较量较量。”武学力道:“谢皇上恩典。 草民一定不辱使命。”山本正雄听到皇帝已经同意二人的比试,立刻摩拳擦掌地步 入场中,满面杀气,令人见之心寒不已。众考生刚才都见识过他的快刀,自问绝非 其敌,不禁为武学力暗捏一把冷汗。 两人进入校场,间隔十余丈相视站定。山本正雄双手持刀,摆出适才砍杀伍四 平的姿势,冷冷地说:“你们不但已经忘记习武的本来意图,还将武术变成杂耍, 花俏的让人齿冷;而我们大合民族则不同,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武术的实用性,那才 是它存在的价值!”武学力坦然说道:“也许我们中大多数人真的已经忘记学武的 目的,他们甚至为找到一份好差事而随意扭曲自己的武术,亦或是为得到四级证明 书而放弃武功的真谛,但我今天接收挑战,就是为了要让你明白:神州大地上还有 坚持武道的真正武者,他们不会随波逐流,也不会因利忘本。而且现在,他们中的 一员就站在你的面前!”山本正雄冷笑道:“是吗?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意志吧!” 武学力大吼一声:“那你就睁大眼睛看清楚吧!”说着,他双臂一展,如银鹰 掠地似地飞驰向对手。山本正雄突然改变主意道:“就让我用天下无敌的‘空手道 ’来领教一下你们所谓的拳脚功夫。”武学力其势不改,“少林罗汉拳”平直攻向 对手的面门。山本正雄力沉于腰,吐呐之间右掌发劲上劈,意与对手硬拼高下。武 学力镇定自若,反手一击化刚为柔,使出一招“武当派”的“太极绵手”,顺势将 对方的刚猛“手刀”化解。山本正雄不料对手小小年纪,变招拆招竟如行云流水, 毫无滞息,右手不防立刻被武学力的“绵手”缠住。 不过,山本正雄既是倭国第一高手,自有过人之能,当下将全身劲力贯注右臂, 猛喝一声:“开!”硬生生地把武学力地“缠”字决破解。武学力早知内力不及对 手深厚,所以顺势撤招后退,以免受伤。两人交手不过一瞬的事情,但却极为凶险, 双方稍有不慎,便会落得惨败身亡的下场。皇帝看地高兴,马上拍手叫好,并随口 问道:“朱爱卿,你看如何?”站在他身边的全国武状元四六级考试委员会的主席 朱肥,连忙说道:“虽然精彩,不过臣以为武学力大错而特错。”皇帝奇道:“何 以见得?” 朱肥道:“少林罗汉拳以刚猛见长,而武当绵手以软柔著称,二者实为两个极 端,怎可掺杂起来使用?这是完全不合规矩的。两派武功被他搞得不伦不类,真是 丢尽我中华武学的颜面呀!”可是,就在朱肥大发感慨之际,武学力不伦不类地 “怪招”却依然层出不穷。 山本正雄内功深厚,经验丰富,尽得“空手道”的精髓,一拳一脚,都含有开 山裂地之威,兼且他对中华武术研究颇深,实在是个难以应付的对手。不过好在武 学力不是一个合格的四级武状元,因为他不合规矩,不按牌理出牌。他发出一招 “罗汉转世”,山本正雄本来已算出他“罗汉拳”的所有后续变化,极有把握在其 变招的空挡,将他格杀;无奈武学力中途忽然以手臂打出“盘龙腿”的腿招,诡异 古怪,令山本正雄防不胜防,险象环生。又或者,武学力他突然以左手出拳,右手 出掌,刚柔并进,使对手摸不着头绪,不知如何应对。 虽然朱肥在一旁,边看边摇头,大呼:“岂有此理!有辱祖先!”之类的话; 但是在场的考生却全部被其出乎意料的身手所感染,均想:“原来武术是这么的有 趣!原来它的魅力就在于互相切磋。而我们这些年来,只为去考什么四六级证明书, 从一开始就走上了岔路,与真正的武功越来越远。武术就像语言一样,只有在交流 中才会得到提升,难道把一个句子中的词抠掉,让人去填写,就能判定他的语言能 力吗?” 场中的战斗逐渐进入白热化的阶段,武学力与山本正雄两人拳来脚往斗地难分 难解。忽然,山本正雄抓住对方的破绽,一记侧踢,右腿飞踹武学力的脖子,情况 紧急,有考生忍不住喊道:“快退!”也有考生喊道:“快挡!”而武学力却不闪 不挡,反而冲近对手,一头撞向山本正雄的前额。只听场中传出一声闷响,山本正 雄双手抱头,跌退数步。武学力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摸摸脑袋道:“怎么样,山 本先生?我的‘铁头功’滋味还可以吧?”原来武学力自知功力尚浅,不易久战, 故而卖一个破绽引对方上钩,凭违犯常理的打法重创山本正雄。朱肥此时终于禁不 住高声喊道:“难看,太难看。这样打赢对手也不光彩,你应该和他硬碰硬,那样 赢得才漂亮!”武学力惊愕地看看眼前这位“高手”,心中叫道:“救命啊!谁能 把这个疯子拉出去,我把四级证明书让给他!” 就在众人以为胜负已分的时候,未曾一败的山本正雄恼羞成怒,大骂道:“巴 格丫路!我宰了你!”说着,拔出武士刀发疯似的砍杀过来。武学力气道:“他妈 的,你个倭蛋!竟然讲脏话?”双臂翻飞,左手鹰爪,右手鹤嘴,掺杂推出。虽然 口里说得轻松,但他刚才亲眼见过山本正雄的刀法,深知不好对付,出招时自然不 敢怠慢。 世上有些事情是旁观者清,可有些事情却只有当局者清。武学力身陷在山本正 雄的重重刀网之中,才深刻体会到对手刀法的可怕。快如闪电,疾似奔雷,他的刀 法没有虚招,没有花俏,有的只是——快,快,快!山本正雄怒火冲天,刀法更现 凌厉,劈、斩、砍、刺无不得心应手,加上武士刀长约三尺,将对手彻底限制在三 尺之外,无法存进。武学力吃亏在手无寸铁,明明看见对方刀光闪动,砍杀过来, 却只能躲闪退让,无法贴近还击。即使他能够抓住对方刀法上的间隙,冲杀进去, 可无奈对手回招太快,马上就能填补缺陷,而他得到的只是又多几条伤痕罢了。 自从山本正雄拔出长刀,侍卫们便涌到皇帝四周保护圣驾,而考生们见识过他 的强悍刀法,谁也不愿上前找死,因而只余武学力一人在场中苦苦支撑。虽然他身 形灵活,步法多变,但还是无法尽数避过山本正雄的连绵刀势。十几个回合下来, 武学力的左肩,右臂都被武士刀砍中,尽管伤口很浅,不足以马上致命,但是鲜血 狂流不止,早晚会成大患。山本正雄看到对方气喘吁吁,满身鲜血的样子,得意道 :“看你还能撑多久?”武学力嘴唇发白,脚步虚浮,但仍然勉力道:“起码撑到 你死!”山本正雄怒道:“那就看看谁先死!” 武学力突然回头冲着侍卫大喊道:“你们瞪眼看着没关系,最少给我扔件兵器 过来呀!我真的快要被他砍死啦!”其中一名侍卫闻讯,将手中的钢刀向他抛去, 大喊道:“小兄弟,这把刀你先拿去用!”武学力转身,背向山本正雄,冲着钢刀 奔去。山本正雄岂会容他轻易拿到兵器,立刻拔足追上,大喝道:“受死吧!”两 人同时跃起,武学力伸手去接刀,而山本正雄则举刀要将他从中劈开。在场的所有 人都看地出在武学力碰到刀柄之前,山本正雄的刀就已经能把他斩为两半,有不少 人甚至闭上眼睛不忍继续看下去。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武学力像背后生眼一般,上半身突然凭空向后扭转, 右手顺势甩出,斜刺对方的咽喉。这一招快如电光闪动,毫无先兆可寻,时机、力 度都配合地天衣无缝,当真是神乎其技!山本正雄的武士刀刚刚举过头顶,中门大 开,武学力的食指和中指便猛然插进他的喉头,一股血柱顿时从其后颈上暴射出来。 山本正雄瞪大眼睛低头看看自己脖子上的手掌,似乎不相信这是事实,接着向后仰 倒,抽搐几下,断气身亡。武学力甩掉手上的鲜血,叹道:“没有剑就不能用剑法 了吗?愚蠢!你以为我真的是要去拿兵器吗?” 这时,考生中突然有人兴奋地高呼:“浪子回头!是浪子回头!他刚才用的是 ‘杀悔神剑’中的‘浪子回头’!”皇帝笑道:“原来是‘落日大侠’的高足,难 怪武艺超群。朕的确没有看走眼!”武学力谦逊道:“圣上过誉了,草民只是一介 武夫。”倭国使节的头领突然站起身来,怒喝道:“皇帝陛下,两国交好在即,你 们的武者却杀死我国的使节,我们要求一个交代。” 皇帝犯难道:“交代?这个……”武学力道:“皇上,一人做事,一人当!这 件事情由我来向他们交代清楚吧!”皇帝道:“你要如何交代?”武学力起身走到 倭国使节面前道:“请问在贵国斩杀来使有何罪?”使节道:“论罪当斩!”武学 力又说:“公平决斗时将人杀死有何罪?”使节道:“无罪!”武学力道:“那刚 才你们的使节无端端杀死我国的一名考生,是否当斩?”使节道:“笑话!那是公 平决斗,岂能有罪?” 武学力道:“难道我和他便不是公平决斗吗?我要给你们什么交代!”使节傲 然道:“虽然都是公平决斗,但你杀了我们的人就要偿命!”武学力仰天长笑道: “真是有意思!”使节说:“你笑什么?”武学力道:“人们常说:弱国无外交! 你们刚才说得话好像应该是我们来说吧?”使节怒道:“你……”“还是让朕来做 个了断吧。”皇帝突然开口道:“山本先生是作为一个武者与武学力比武而死的, 虽然在我们国家这样杀人也是有罪的,但是为表明与贵国交好的决心,朕特准这次 的事件就按贵国的法律执行。”倭国使节怒道:“皇帝殿下,你这分明是偏袒他!” 皇帝笑道:“使节此话差矣!朕这么做完全是为照顾你们,要知道在我国杀死 天子门生的人可是要诛连九族的!”倭国使节听到这里,顿时如泄气的皮球一般瘫 软在地。皇帝起身道:“好,今天的考试到此为止!明天再考!武学力,随朕入宫!” 这时,皇帝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高喝道:“皇上起驾回宫!” -------- 天鹰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