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被选择的人2 杨九宫突然发现龙月残并不在战团中,他向龙月残刚才站的地方看去。龙月残 已经不在那里,他在杨九宫没有察觉的时候站在石像面前。石像似乎在看着龙月残, 它在黑暗深处的角落等待这个人的到来。龙月残走向石像。 石头破裂的声音回响在墓穴,一切又归于沉寂。 龙月残蓝色的眼睛向他们扫了过去。 刚才还在跟僵尸全力相拼的许苍天和叶飞雪都向龙月残看去。杨九宫也向龙月 残看去,他眼前的龙月残双目幽蓝,瞳孔正燃烧着青光。他怎么了?许苍天想。杨 九宫:难道说……叶飞雪:“他这是怎么了?” 龙月残在距离他们五丈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他似乎把这个世界遗忘在那片风中飘落的尘埃,而那片尘埃却再次被风吹起来。 龙月残持剑的右手移到眼前,把通体雪亮的剑搭在左肩。泛着蓝色光芒的眼睛 沉默不语的看着剑柄。 左手是空的,那种空洞顺着左手流入心中,似乎这只手什么也不曾抓到过。还 好,右手中的剑是真实的,血迹也会是真实的。 他从那片废墟中走来,尘埃和阴霾从身边散开。 这个世界同样经过了数千年的等待,等着他醒来。 杨九宫和龙月残穿过人群和烟尘对视的目光就像要唤醒彼此之间的从前。 完全没有光线的房间突然有了光线。像一汪水的那种青翠,它照亮了半片黑暗。 有一双眼睛感到了那种光芒而睁开。那双眼睛里既有欢喜,也有恐惧。一只手犹豫 地伸向那颗在黑暗中闪着青色光芒的玉珠。他手上的黑暗被驱散,然后是整个房间 的黑暗被驱散。手慌忙挡住了他的脸,可从他的指缝间他还在看着那颗玉珠,颜色 越来越鲜艳夺目的玉珠。 墓穴。 一道巨大幽蓝的光柱在龙月残面前升起,穿破山顶,伸进天空。这种光柱每隔 半丈就又会从地底冲出,因为第一次冲击而分崩离析的岩石又被第二次,第三次冲 击化为虚无。四人转身向洞口奔去,感受着他们从未有过的极度恐怖。 他们已经从墓穴中逃脱,但四周已经不是他们进来时所看到的景象。 那像是一片幽蓝的海洋,所有的树叶竟然都变成了蓝色,折射出一个他们从未 到过的世界。天空已经没有白天黑夜的界限,黑云滚动,如同层层黑色火焰涂抹在 天边。一切都有了魔力,世界像是被拉回万年以前那段不属于人类的时空。 盘旋的风簇拥着从尘土飞扬中走来的人。冷如铁铸的面容,深若悬崖的眼睛。 眼中没有杀气,剑上却涌起杀机。那柄叶飞雪再熟悉不过的剑渴望着鲜血,但叶飞 雪却不知道那柄剑是在渴望能撕碎他的灵魂。 杨九宫挥动爆炎剑,一道火光冲出,直窜到龙月残前面。爆炎四周闪烁的火焰 肆无忌惮的炫耀着它的存在。龙月残被掩埋在层层叠叠的火焰中,鲜红的色泽在身 体每分每寸扩张,激烈焚烧着。烈火中那双蓝眼却越来越明显,猛然间抬头所看见 的天空终于已经透出暴雨来临时的那种颜色。火焰传递来他所熟悉的热度,他从前 感受过的热度。 火焰中剑锋逼近了,爆炎剑看似不可遏制的突进被挡下,然后被挑飞。乌云满 天的昏暗世界划出红色长线,流星般陨落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整个房间只有四颗珠子的托盘是黑色的,却连它的表面也流动着一种淡淡的青 色光泽。青色玉珠的灿烂光辉赐予了这个空间海洋深处的深刻和静默。他不懂接下 来会发生什么,会不会正如他所期待的。 有人遥望着逐渐消失的蓝色天空。远方风声隐隐,像是这个世界最后微弱的一 次呼吸。阳光从即将完全覆盖天际的云边透出,如同这个世界最后悲凉凄惨的目光。 一只戴银丝手套的右手将左手上的银丝手套摘下,放入缓缓而来的风中。风细 细数着手指的数目,一遍遍调皮的阅读。手套被丢下,坠落悬崖。 远处是风已经停止的声音,远处的光也已经被遮挡。就像日食一样,整个世界 突然黑暗。被一切拒绝,被一起丢在连挣扎也无法挣扎的时间,成为这死寂黑暗的 构成。人类从此都会有这比天长比地远的黑暗相随,直到放弃希望,在从来没有目 的的漫长岁月中消失,什么也留不下。 山高得似乎可以伸进乌云,山上的身影似乎可以举手摘星。 接触不到阳光的山颠已经愈来愈黑暗,天空却仍有一丝看不太清楚,却绝对存 在的白色光。满山飞鸟都张开翅膀,冲过山的顶端,飞向黑云卷动的天空。人影也 抬头望天,在黑暗中显现出脸容。 风渐大,惊醒了刚刚睡着的世界。黑云破裂,更加凝重的弥漫天空。白色光开 始明亮,在被风吹破的黑云中一点点的照亮世间。这景象像是一个传言,《史记》 和《山海经》以及其他正史野史中该记载却没有记载,甚至连神话传说都没有提到 的传言。 无穷无尽的云海翻飞在眼前,经过了人影零乱的发线。抬头望天会发现阳光在 眼前。黑暗被放逐不见,只有阳光缠连在还有雨意的云间。传言般的景象下却是一 个让人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的面具,笑的面具,却不是笑的表情。 龙月残向杨九宫逼近了,面孔几乎要贴上杨九宫那满是汗水的额头,逼得杨九 宫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 那眼睛……蓝色的…… 杨九宫的心猛然收紧了,他还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被抓住身体就已经飞了出去。 许苍天用剑护住前身,把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正在向他靠近的龙月残身上。龙月残身 后的每一个脚印中都开始有杀气在徘徊,涌动在逐渐黑暗的天空下。每一份澎湃的 杀气都深深咬住许苍天的神智,咬得他只想逃。可他决不能逃,也许这里每一条路 都可以通到一个安全地带,只是无论哪条他都无法走出。唯一的出路就是握紧还在 手中的这把剑。 这是怎么了?还有他的杀气里为何混合着其他气息?叶飞雪思索着,可也许他 想不到答案了。这并不是一般的力量……杨九宫从地上站起,向那片长着蓝树叶的 森林奔去。“他的杀气里混合了妖气。”僵尸突然开口说话了。“什么?”叶飞雪 吃惊的转向僵尸。“换句话说,我们眼前的人已经是一个妖怪。”“什么!”“小 心,”僵尸沉下身子,“他来了。”说完这句话以后叶飞雪就马上看见僵尸冲了出 去。挥向龙月残的刀被挡下了,龙月残却借助僵尸向前的冲击力转攻许苍天。许苍 天朝天挥剑,想在龙月残将要碰到他的时候把他弹开。龙月残竟真的被他弹开了, 直飞到叶飞雪面前。面对龙月残再度借力的前进,僵尸竟然也能挡在叶飞雪和龙月 残之间。龙月残的剑轻轻陷进刀锋,撕出一道可怕的花火。龙月残双脚还未落地就 再度使力把僵尸连人带刀甩出。远处响起了回音,千片蓝叶被震得纷纭而下,又在 杀气中绞断。 叶飞雪看着眼前的龙月残,说不出任何话。远处是第二次回音,那是无数树木 折断后倒下的声音。叶飞雪看不出那只有虚无的表情里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叶飞 雪没有动,一直都没有动。 一柄剑被击飞,很久才掉回地面。另一柄剑抵在叶飞雪额前,使叶飞雪看见龙 月残的脸在他的视线被分成很可怕的两半。叶飞雪不知道那个他是否还是龙月残, 不过他知道那个人眼前的叶飞雪绝不会是惶恐不安的样子。他的神色有了一丝难以 描述的痛苦。剑掉在地上,双手紧捂住头,十指收紧。叶飞雪抓住龙月残的肩膀, 盯着一只蓝光在变淡的眼睛。“站远……”龙月残的半边嘴说着这句话。叶飞雪什 么反应都没有,直到被推开,直到看见龙月残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震动天地的杀意,包涵极度深重的仇恨,怨恨和狂妄。这暴风般的力量从龙月 残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向外扩张。 仿若来自天空的第三次回响。 成片树木化成碎片,化在风中。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