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第二天他和好好起来跑步的时候,她已经穿着一身英姿飒爽的运动装在海滩 上等候,和他们一起愉快地跑步,他发现她比昨天要黑了一些,明显是昨天暴晒 的结果。在他和好好打拳的时候,她也在旁边照葫芦画瓢地比划着,但怎么也跟 不上。范坚强打过拳之后,教了她两招简单而实用的护身招数。 当她和他们来到墓地,看着范坚强将祭奠的东西一一摆放,烧起几根香火, 告诉妻子自 己和儿子来祭奠的时候,听着好好想念妈妈的哭泣声,她再也禁不住鼻子一 酸,她在心里说这个世界怎么这样不公平,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不得到好报呢。她 把一捧美丽洁白的百合花轻轻放在许艳萍的墓前,鞠了三个躬,告诉她范大哥是 个好人,昨天和好好一起救了她,还帮她治好了受伤的脚。 范坚强祭奠完妻子之后,又到另外一个坟墓烧香祭奠,周静美看着墓碑上的 人名是:龙铁生。她轻声问范坚强:“他是你的亲人吗?”范坚强说:“他就是 教我打拳的老师,也是一个警察,几年前他牺牲了。” 他们收拾东西走回来的时候,周静美问:“你曾经说你是在建筑工地长大的, 我怎么看着都不象啊,哪象我哥哥那样愣头青似的。” 范坚强说:“是啊,我成长的环境的确和你哥哥有些相象,而且性格可能也 有些相象的地方,我从小也是很喜欢打架,经常被老师家访告状的。” “是吗?”这一下周静美可感兴趣了:“那你是怎么改过来的呢?” “我也没有改过来啊,只是看跟什么人打架而已了。”范坚强回忆说:“我 小的时候,因为家庭贫苦,经常成为一些人嘲笑的对象,而我这个人又比较好强, 以为通过武力征服就能解决问题,所以经常跟人家打架,打得鼻青脸肿的不敢回 家。我打架跟你哥哥一样,都是越战越勇,从来不肯服输,有一次两个同学联合 欺负我,我一个人和他们两个打,一直打得他们两个哭着求我放过他们,我也是 叫他们从我跨档钻过去。每次老师家访告状走后,父亲操起木棍就打我,母亲总 是求着父亲的同时护着我,我每次都被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条的,母亲也被打中 不少。每次看到她哭泣,我都在心里下决心不要再跟人打架了。但是面对挑衅的 时候我又管不住自己拳头。每次打过之后我都很恨自己为什么管不住自己,让母 亲跟着我一起受苦。只是打架归打架,我的成绩一直是比较好的,虽然不是很拔 尖,也属于优良那类。后来我上高中的时候在街上看到一个流氓公开追打女人, 我就冲上去制止,和他打在了一起,没想到这个人是练过武功的,我被打得浑身 是伤,那个人正要下毒手的时候,我的老师赶到将他制服。后来他收我做了他的 徒弟,跟着他苦练了一年多的时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吃了很多的苦,也明 白了许多道理。特别是知道了天外有天,靠着拳头呈一时之勇是没有什么出息的。 我师傅说我有正义感,一直鼓励我用功学武,把武术用在该用的地方。因为他是 个刑警,我的理想就希望成为他那样的人,后来我真的考上了政法大学刑侦系, 毕业之后就到公安局当了一名警察。我觉得警察正好符合我的特点,我这个人正 义感和责任心比较强,工作中心思也比较细,能破案,又能打能冲,有时候还能 过过拳头瘾,打来打去就是这样了,通过练武也认识了不少朋友。” 周静美半开玩笑地说:“我想你的妻子,一定是个非常温柔贤惠的人。” 范坚强笑了:“我这个人是个大男子主义,总是认为家务都是女人做的,按 照她的话是脑子里还有封建残余。她是个很细心的人,家里面的事情都安排得非 常好,让我安安心心去上班。我们结婚一年之后她就有了好好。当然我们在生活 中因为性格原因也有过争吵,但是总体中我们是很好的一对,她走了之后,我回 想起来我们争吵的内容,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所以 每次我站在她的墓前,我都会对她说,其实上天安排你来做我的妻子,那是我最 大的幸运和福气,都是我当年不明白很多道理,爱你但又伤害了你,如果时光真 的能够倒流,我愿意对你做出那些让步,满足你那小小的要求,让我看到你甜美 的笑容。可是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会回来了,不知道她在天堂会不会听到。” 有些凉意的秋风吹得道路两边的枫树林哗哗作响,几片枯叶飘落到她的脚下, 她感到自己的鼻子酸酸的,骨子里的那份感动象汹涌的大潮几乎不可遏制。她沉 默了好久,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涌出,问他:“这么多年了,你没有想到过要给 好好再找一个妈妈吗?” “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几年有不少人说要给我介绍对象,但是我都拒 绝了,我没有这个心情,她的牺牲我有一定的责任,虽然我也有感到孤独的时候, 但是我觉得自己这样,心里会好受呢,会更对得起她一些。何况有好好和妈妈在, 我的生活也很正常。” 好好在旁边插了一句:“我爸爸是个马大哈,经常忘记东西的,有一次把钥 匙忘记了,我和他都没有办法进家。”周静美边笑边问:“那后来怎么办?”好 好说:“后来啊,爸爸从楼顶上吊了根绳子,把那个窗口弄了个洞才进去了。爸 爸的钥匙比我忘记得还多呢。”范坚强一边喝住好好,一边不好意思的笑了: “的确我这个人有些容易忘记东西,特别容易忘记带钥匙,不过现在好多了,妈 妈在家,在办公室也有人提醒,很少有忘记的时候了。” 几个人走下阶梯到了车边,范坚强一摸口袋一下子急了:“糟糕,怎么把汽 车钥匙忘了呢?”他刚要跑回去找,回头看见儿子得意的把一把钥匙在他面前晃 了晃,他一把夺过钥匙:“小子,还跟老子玩捉迷藏。” 几个人上了车,范坚强发动了车,静美说:“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他的 心一紧,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好好的心思可没他那么复杂,依偎到她怀里说: “阿姨你怎么这么快就要 回去了,我舍不得你,我想和你多玩几天。“ 车开出去了好远,他才说:“留下个号码给我吧,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下车的时候静美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他,上面写着联系电话、手机还有她的QQ号码 :“一定记得给我打电话,有机会一定到滨湖看我。”又指着那个号码说:“这 是我的QQ号码,晚上我们可以上网聊天,你会聊吗?”范坚强说会,但是不是很 老到。他看到那个名字叫做静湖美女,乐了:“这个静湖是你取的名字,还是你 们那边真的有个静湖?”静美自豪地说:“是真的呀,我们那个湖叫静湖,可漂 亮了,比北京的十三陵水库还要大,而且水质是国家一级水,可以直接饮用的呢。 你有机会去,我带你去那儿游泳、钓鱼,登山,那可美了,那儿的鱼可是很美味 的呢。” 范坚强问:“滨湖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静美努力描绘着家乡的样子:“滨湖是个山城,四面环山,中间是一块盆地, 有一个大湖叫静湖,有一条大河叫明江,一江一湖和大片森林环绕着的一个山城 就是滨湖。明江和静湖在城北会合流向珠江水系。滨湖盛产水果,最出名的就是 龙眼,听说过吧?” 范坚强点了点头:“听你说得这么美,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一看,我还想认 识你哥哥。” 静美欢喜的一拍手:“那太好了,我觉得你们两个人一定很合得来,我哥哥 很重义气,很交得朋友的。” 晚上静美请他们吃饭的时候,气喘吁吁地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范坚强以为 她上街采购去了,静美却叫他把眼睛闭上,到静美让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手上 拿着两个钥匙扣:“看,给你买的。”她给范坚强介绍:“你看,这个是挂在皮 带上的,你只要这样把钥匙串挂上去就行了,取下来的时候就这样。这个大的是 挂在衣服口袋里面的,这样扣住就可以了,以后你就不会忘记了,好吗?”好象 她是老师在教一个小学生,然而范坚强却感到一种异常温暖的情感让他幸福得有 些头晕,已经几年了,他没有享受过同龄女性如此温暖的关怀。这时好好扑上来 了:“让我看看,我也要一个。”静美急忙说:“别急,别急,肯定有你的,你 爸爸的还没有完呢。”她取出一个盒子,放在范坚强温暖的掌心:“这是我给你 买的护身符,你是个刑警,工作辛苦又危险,一定要有护身符的。还有,明年就 是你的本命年了,人家说本命年一定要天天戴红的,才能保佑自己平平安安,所 以你一定要天天带着它,观音菩萨会保佑你的。”范坚强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 是一件景致的观音菩萨像碧玉翡翠,这翡翠碧绿无暇,质感冰凉透明,凭他的感 觉价格一定不菲,他刚要说话,静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嘘了一声竖起手指说 :“别跟我说那个,太俗了,好吗?”他点了点头。静美又从袋子里拿出东西: “天气快冷了,这是我给老人家买的帽子,围巾,还有羊毛衫和棉裤,不知道合 不合她的身。”这时好好耐不住了,连连问还有我的呢,静美又叫好好闭上眼睛, 象变魔术一样从后面拿出一样东西:“阿姨怎么会忘记好好呢,看看,这是给好 好的玩具车,遥控的。还有一件漂亮的衣服。”好好一声欢呼扑了上来。 看着静美给儿子讲解着遥控车的使用,范坚强静静地微笑着。他想他这次公 休假真的要到滨湖去一趟,看看静美的同时,也联系关于三年前那个案件的调查 工作。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