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研究会 当我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还躺在自己床上,阳光正射在我床头。我无力地 挣扎着坐起来,这时候,宿舍的门被打开了,徐志飞走进来。 天啊,又是一样的画面,我明白了,我还沉迷在这个可怕的噩梦之中。 “怎么了?”徐志飞也重复着问我的话。 我没有回答,我瞪大着眼睛歪着头看他。我开始主动地改变这噩梦的发展线路。 徐志飞突然不说话了,瞪着我,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噩梦!”我说了两个字。 “噩梦?你做噩梦了?”徐志飞的脸上瞬间又恢复了刚才那正常的神情。 我冷笑了一下,说:“这就是噩梦,”我用指了指周围,然后又指了指我和他, “我们组成了一个噩梦。” 徐志飞迟疑了一下,走到我的床边问:“林原,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明白。” 我又冷笑,“你不是徐志飞。” “别傻了,你是不是睡觉睡迷糊了?我怎么不是徐志飞?” “你根本不存在,你只不过是个虚幻的精神产物,是我梦里的一个角色而已。” 我冷冷地说。 徐志飞突然面无表情,双手慢慢地垂下,腰微微向下弯曲,直到手掌耷拉到膝 盖,他埋下了头,用一种异样的声音说:“林原,你的意志真强,在梦中居然也能 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过……” “不过怎么样?” 徐志飞的嘴角掠过一丝怪异的微笑,然后他一步步靠近我,“不过,你还是走 不出这噩梦,永远也走不出去,哈哈哈哈哈。”笑声是如此恐怖,开始还是他的声 音,逐渐变成了男女混声,最后,男声被女声彻底压住。 我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徐志飞的身体变得飘忽不定,他的头发越来越长,身 体突然扭曲。然后,出现在我面前的,又是那个被长发遮着脸的、已经死去两年的 池田奈美! “……池田奈美。”我的声音开始颤抖。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她的双手——那简直可以称作是爪子——卡在我的脖子 上。那一刹那,我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从脖子传遍全身,接着一阵刺痛,她 的指甲没入了我的咽喉。一股热流从喉头涌出,鲜血从我口中喷了出来。 她继续发出那阴森恐怖的笑声:“你改变不了你的梦,你控制不了你的梦,来 吧,做我的同伴吧。” 眼前的一切在逐渐变黑,我觉得我的身体正慢慢变冷,力气正一点一滴地消失。 我必须挣脱这魔鬼的利爪,我不能死去。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我使出最后一点力 气抬起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地往外拉。可是,无论我怎么使劲,也挣脱不 了。情急之下,我摸到了床头的烟灰缸,奋力砸向她的头部。 “砰”的一声闷响,烟灰缸重重地落在她头上,她也把我推倒在床,我的头重 重地敲在床头,疼痛中我睁开双眼。 我摸了摸脑后,那儿被撞起一个大包,再看了看床前,只见徐志飞双手捂头蹲 在地上,血顺着指缝渗出来。紧接着,林渡雨和赵军冲过来扶起了他。林渡雨惊讶 地瞪着我,叫道:“林原,你干什么!” 我没有说话,双手抱着头,只觉得脑袋疼得要炸裂。 “先送徐志飞去医务室!”赵军喊道,随后他们扶着徐志飞出去了。 我慢慢从床上站起来,看着四周,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自己到底是 醒着还是在梦中,我的第一反映就是走到窗前看阅览室的那扇窗户——池田奈美的 鬼魂监视我的窗户。 我盯了它很久,那个披着头发的鬼魂并没有再次出现。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坐回床边。 。 惊魂未定的我点燃一支烟大口大口地吸起来。“我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已经醒来?” 由于每次梦境都会有一点点地不同,而且按照时间的顺序,这种变化逐渐提前,我 现在已经无法判断。 我不停地抽烟,又猛烈地咳嗽起来。赵军和林渡雨走了进来。 林渡雨劈头就问:“林原,你搞什么,下这么重的手?徐志飞不过是看你在床 上挣扎,满脸是汗,怕你在做噩梦,过去喊醒你,你怎么下手这么重,把人家头都 打破了?” 我把烟头丢在地上,用力踩熄,双手抱着头,喃喃:“噩梦,可怕的噩梦,我 不是有意要咂他的,只是他在梦里突然……” “突然怎么?” “他突然变成了那个女人,双手掐着我的脖子!” 林渡雨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最近压力太大了,难免做噩梦。好好休息一 下吧。” 我点了点头,躺在床上。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赵军突然开了口:“林渡雨,你 们前几天是不是去过那片树林?” 林渡雨点了点头,“是。” 赵军好像有点生气,“我不是早告诉你和徐志飞不要去那个地方,甚至连靠近 都最好不要,你们为什么不听?” 林渡雨说:“是,本来我们也并不想卷入这件事,可你没看到林原现在这样子 吗?难道作为朋友我们不该帮助他吗?” 赵军看了我一眼,开始踱来踱去,并且破天荒地点起了一支烟,显得很烦躁, “总之,你们最好别踏入那片禁地。”他扔下烟头,径直走出了宿舍。 林渡雨坐在我床头,“你准备怎么办?” 我抬头望了望窗外,古老的钟楼在阳光下闪耀着邪恶的光芒,于是我斩钉截铁 地说:“今天晚上,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林渡雨点了点头,“好,我和你一起去。我和你一样想知道里面到底锁着什么 样的秘密,不过今天我们的行动最好晚一点,别又向上次那样被降灵会阻止。还有, 我们最好直接去那儿,不要回宿舍,免得被赵军发现。” 我看了看林渡雨,又回头望窗外,“不能让他有一点怀疑,我们需要一个完美 的理由,这事就交给你了,今天晚上也许有暴雨,我们子夜十二点出发。”说完我 站了起来。 林渡雨惊讶地看着我,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为自己突然的变化而惊讶,在这 一刹那,我都觉得我不是以前的我了。 “你放心好了,我会找到很好的理由让赵军不怀疑我们,我现在就去办,你好 好休息一下吧。” 晚自习的时候,林渡雨坐到了我旁边,塞给我一张纸条。我打开一看,上面写 着:“下了自习叫上徐志飞去游戏机室。” 我没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他一向行事机警慎重,我就没多问。 铃声响了,我收拾起书,林渡雨也站了起来,故意大声对我说:“林原,去不 去玩会儿游戏,生化危机2 不错啊!” 我看了看四周,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正在演戏的演员,于是配合着他点了点头, “好啊,一代我玩过,是不错,二代不知道怎么样。对了,叫上徐志飞,他也很喜 欢这种AVG 游戏。” 徐志飞似乎事先就知道了一切,马上从后排跑来,一脸兴奋,“好啊好啊,反 正明天上午没课,今天通宵好啦。” “赵军,要不要一起,我们宿舍的四个人好久没一起出去玩过了。”林渡雨故 意叫了赵军,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对游戏根本没什么兴趣,肯定不会去。现在我才明 白林渡雨的用意,他的确找到了避开赵军的很好借口。 一切如同所料,赵军自己回了宿舍,我们三个在学校外面晃了一圈,然后向那 片禁地出发。 “先去钟楼,避开熟人,十二点熄灯后我们再行动。”林渡雨把一切都安排得 天衣无缝。 PART 4. “铛——铛……”古老的大钟不多不少敲了十二下——子夜十二点。 我从楼梯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然后去推身边的林渡雨和徐志飞,他 们两个已经睡着了。 两人睁开惺忪的睡眼,徐志飞伸了个懒腰,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他的美工刀扬了 扬,“走,开工。” 我们三人在夜色的掩护下,窜到那神秘的铁门前。徐志飞二话不说把美工刀插 进了大锁,然后把耳朵贴在锁上,我和林渡雨望风。 大约一支烟工夫,“喀嗒”一声,锁开了。紧接着“咿呀”一声,铁门闪出一 条缝。 我紧紧捏着自己的拳头,浑身直冒冷汗。一切的谜底就快要揭开,我不知道现 在的心情是恐惧还是兴奋,但我知道我正在发抖。 林渡雨挥了挥手,“还等什么,走,进去!”说完去推铁门。 “站住!”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个黑影从钟楼那儿闪了出来。 “赵、赵军?”徐志飞喊道。 “是的,是我。” 我看了看林渡雨,林渡雨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赵军已经跑到了我们面前。他看了看我们三人,说:“你们想找死吗?” “不想死,没人想死,可我已经受够了,我只知道如果找不出这事的答案,我 真的会死!就算不死也要疯掉!”我朝着赵军大嚷起来。 “是的,赵军,林原最近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我们不想看到他继续这样才插手。” 林渡雨说。 “干吗不让我们进去?难道你不想知道吗?你就一点都没有好奇心吗?”徐志 飞说。 赵军的眼睛在我们三个脸上扫视了一圈,然后仰起头,长叹了一口气,“我不 想知道,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想知道,我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恐惧,我不想再一次 失去我的朋友。两年了,整整两年了,两年前我何尝不是和你们一样想知道这一连 串离奇事件的答案?可是结果,我失去了我最要好的朋友!我在恐惧中度过了两年! 你们知道这种感受吗?林原你受得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你的这些经历简直是微不 足道。我本来应该大四了,就是因为好奇,参与调查这事,不仅没有找到答案,还 被拖进了恐惧的旋涡!你们知道那两年我在哪儿吗?我在监狱!” PART 5. 夜已深,可是我们宿舍的四个人没有一个睡得着。赵军竟然参与过这事的调查, 而且一直守口如瓶,前田丽子也从未提到他,我想,她对赵军也不太了解。 宿舍早已熄灯,我们四个依然围坐在桌子边。 “我们已经答应你不再进入那片禁地,”徐志飞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为 什么吗?还有你为什么在监狱里呆了两年?” 赵军点燃一支烟,他似乎和我一样,在思考问题和紧张的时候有吸烟的习惯。 “因为我杀了人。” 这话一出口,我们几人顿时愕然。 赵军又猛吸一口烟,“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如果我真的杀了人,也不会这么 快就从监狱里出来,这点你们都应该很清楚。” 林渡雨道:“那,你究竟为什么会坐牢?” 赵军的眼睛有点湿润,“两年前,我和我最好的朋友李晓飞,也就是以前社团 部的部长,一起进入了那片树林。从孟丽失踪的事件发生后,降灵会就借机大肆宣 扬他们的观点,制造恐慌,紧接着池田奈美在那片树林中莫名其妙地死去,然后又 先后有两人在其中丧命。我和李晓飞一直认为这些离奇的死亡事件和降灵会有联系, 于是在经过一番调查 后,我们决定前往那片死亡禁地。那天午夜两点,我和李晓飞一起走进了树林, 当来到树林深处时,李晓飞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发疯般地掐住我的脖子,还抽 出兜里的水果刀向我的胸部猛刺。我拼命夺过刀,在反抗中,失手刺进了他的咽喉。 “ 林渡雨叹了口气,“你就这样被当成杀人犯进了监狱,是吗?” 赵军点了点头,然后捞起他的衣服,亮出胸口的疤痕。“林原,你还记得拘传 你的那个警察吧?” “那个陈一铭?” “是的,要不是他,我现在可能还在坐冤狱。” 我嗤了嗤鼻子,“他?我不觉得他怎么样。” “他办事的一贯作风就是这样,其实他很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 从孟丽失踪事件开始,他就一直在调查。他了解的,比你我都多。” 徐志飞有点激动,“是吗?既然他知道那么多,干嘛还要那样询问林原,似乎 把他当成了色狼,搞得林原在学校里都抬不起头来。” 赵军说:“也许他有他的原因。开始我被定为故意伤害罪,后来因为他插手这 案子,我才被定为防卫过当。” “这么说来,”林渡雨说,“我们很多的疑问都可以去找陈一铭解决了?” “不,你们要明白一件事,今天我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关于我的事,目的无非是 一个,希望你们就此罢手。尤其是林原,你最好和前田丽子分道扬镳,以免将来泥 足深陷。” 徐志飞说:“难道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好朋友为什 么突然要杀你?” “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再看着有人死在那里。其 实我当时就很清楚,那个突然想置我于死地的李晓飞,根本就不是李晓飞!” 林渡雨皱了皱眉头,“不是?那会是谁?李晓飞又去哪儿了?” “林渡雨,我们都是一个宿舍的,我不希望我们大家有什么意外发生,不该知 道的东西,最好不要知道。我之所以会遇到这种事,就是因为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东西。” 我从凳子上站起来,拍了拍林渡雨和徐志飞的肩膀,“赵军说的不错,不该知 道的东西,真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也不想把你们卷进来。这些天来,我已经深 深体会到这种恐惧的滋味。所有的这一切,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徐志飞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那我们就不再继续调查下去了,不过,你也 不要继续和前田丽子有来往,我们不希望你在这种恐惧中受煎熬。” 我笑了笑,“我会的。”其实我自己知道,我根本做不到,因为我已经被卷得 很深,正和社会上流行的一句话,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PART 6. 平静中又过了一星期,我的心却无法平静。这一周什么都没有发生,却恰恰让 我感到有种不祥的预兆。正如大战前的那种平静一样,平静的后面暗藏着杀机。 夕阳从窗外照进教室,操场上传来着嬉戏之声,四处洋溢着国庆的喜悦。 我独自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上,任夕阳的余辉洒在我身上。我喜欢这金色的光 芒,柔和而温暖,在它的笼罩下,我会平静。 就在这一片宁静中,教室里传来了高跟鞋的笃笃声,循声望去,我看见了孟娜。 “为什么一个人坐在教室里,不和同学一起去玩?”她微笑着问我。 我站起来,耸了耸肩膀,“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享受这 美好的夕阳。” “那你愿意陪我出去走走么?外面的阳光更温暖。” 我笑了,“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呢?你的邀请我求之不得。” 金色的夕阳,浪漫的校园,心爱的人儿漫步在身旁,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呢?一 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已完全沉浸在这浪漫的世界中。 可是,为什么愉快的时光总是很短,就在我还沉浸在梦幻般的感受中,还不愿 苏醒的时候,却发现我们无意中又来到了那扇黑铁门旁。 它就像地狱的入口,在阳光下张着它恐怖的嘴脸。我在它面前停了下来。 “怎么了?”孟娜似乎感觉到了我心情的变化。 “这铁门后面到底锁着什么样的秘密?我真想去解开它。我真想去揭开那些迷 雾,看看隐藏在恐怖后面的是什么。”我走过去,摸了摸沉重的铁锁。 孟娜站在我身后,并没有跟着过来。“林原,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依然凝视着那扇铁门,“什么事?” “不要再去寻找已经被尘封多年的秘密,不要再继续下去了,这铁门越来越让 我感到不安。”孟娜望着黑铁门,神情突然变得异常紧张。 我回过头来,吃惊地望着她,“你怎么了?” 孟娜没有回答,依然木头一般看着那扇铁门,它就像宇宙中的黑洞,正在吸取 她的魂魄。 “孟娜!孟娜!”我在她眼前使劲地摇手,她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我失态了。”她说。 我看着她的眼睛,“你似乎对这铁门有一种恐惧。” 孟娜再次看过去,用一种异样的声音说:“是的,不仅仅因为我的姐姐在里面 失踪,我每次经过这里,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隐约觉得,这片‘禁地’似乎隐 藏着一些与我有关秘密。” 我楞了一下,问,“会是什么秘密呢?” 孟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既熟悉又恐惧的感觉。” 既熟悉又恐惧的感觉?我好奇地看着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孩了解太少。 PART 7. 夕阳虽然美丽,但总是很快逝去。夜幕又降临了,校园中逐渐恢复了宁静。不 知道为什么,前田丽子又一次知道了我和孟娜在一起,这个女人似乎有一双千里眼,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刚才她又打电话到我宿舍,警告我不要再与孟娜在一起。 林渡雨和徐志飞又出去玩游戏机了,一般在这个时候他们肯定玩通宵。赵军总 是很少在宿舍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地吸着烟,心里惦记着孟娜。她究竟为 什么对那片禁地如此恐惧,我一直在猜想着这其中的原由。我想打个电话继续追问 一下,又怕勾起她恐惧的记忆。 正在犹豫和烦乱中,赵军回来了。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没有。” “不要骗我了,瞧你那表情就知道你有心事。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又发生了什 么,早上你还好好的?” “有件事我想不通。”自从赵军阻拦我们进入那片禁地并说了他的故事,我对 他信任了很多。 “什么事?” “前田丽子为什么对我所做的一切似乎都了如指掌,第一次是我们准备进入校 园的‘禁地’,很快被她阻止;今天我和孟娜去散步,又被她知道了。” 赵军的脸色变了,“不管是前田丽子还是孟娜,我想你最好都不要接近,尤其 是孟娜,我知道你很喜欢她,但我可以告诉你,她很危险,因为孟丽是她姐姐。” “你们为什么都认为她危险?” “‘你们’?还有谁这么对你说过?”赵军似乎有点紧张。 “前田丽子。” 赵军埋着脑袋在宿舍里踱了两圈,然后拍我的肩膀,“好了,只要你听我的, 不要继续追查,不要和有关的人接触,你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要多想了,好好睡一 觉什么都好了。” “嗯。”我无奈地点点头。这不过是敷衍,那种想知道答案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好了,早点睡吧,我今天约了以前的同学出去,晚上就不回来了。”赵军边 说边从他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准备离开。 “等等。” “还有事么?” “我想问你点关于降灵会的事。” 赵军皱了皱眉头,“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我不是说了吗,忘掉那些事。” “但是前田丽子会来找我,”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就像军训刚结束的那个 时候,就是她来找到我的。” “嗯,说的也是,这样吧,明天我再告诉你,我要先出去了,人家还在等我。” “哦,好吧。那就明天吧。” PART 8. 下午两点,赵军才睡醒,昨夜他一定熬了个通宵。 “你终于醒了。” 赵军揉了揉眼睛,“是啊,昨天又被灌了一晚上。” “呵呵,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睡醒,”我看了看表,“5 个小时了。” “是么?什么事那么重要啊?” “那么快就忘了?关于降灵会的事。” “降灵会”这三个字像带着刺一样,赵军迷糊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你等我一 下,我先去刷牙,一会儿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着他翻身下床。 下午3 点50分,在赵军的带领下来到了院团委的办公室。 自从那晚胡晓莉在这里吓晕,灵敏变得精神失常,我就再也没回过这间办公室, 很无奈,被免除职务后到现在依然没有恢复。 “你带我来做什么?我以前天天都来这儿。”我问。 “我知道。我只是来拿另一间办公室的钥匙。”赵军一边说一边掏出钥匙,打 开团委办公室的门。 “你怎么会有这间办公室的钥匙?” “呵呵,我就猜你要这么问,我是心理研究的副会长。” “心理研究会?奇怪,我怎么不知道社团部下面有这么个团体?” “那个不属于你们社团部,不是学生会的组织,是一个科研组织,由教授参加 的。”赵军一边说一边打开办公室的壁柜,从里面拿出了一把钥匙。 顺着楼梯来到这楼的底层,在一个并不明显的角落里,挂着一块“心理研究会” 的牌子,赵军打开门,我跟着他走进去。 “奇怪,我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这儿呢?” “这间办公室本来就不明显,很多人其实也不知道。” “干吗要搞得这么神秘?” “当然要隐秘,这里有很多患者心理治疗的记录,是不能外泄的。” 办公室约有100 多平方米,四周摆满了高高的档案柜。赵军很熟悉地走到右边 墙角的档案柜边,拧开了密码锁,拿出一个陈旧的档案袋。 “这里面是有关降灵会的资料。” 我刚伸手去接,赵军又把档案袋抽回去,“你要保证不能泄露,这里有病人的 隐私。如果不是你处境特殊,我根本不该给你看。” “好,我发誓我不会对外泄露半点。”说完我迫不及待地把档案袋抢了过来。 “你就在这里慢慢看,我要赶个报告。” “好,你忙你的。”我一头扎进那堆档案。 看了一会,我发现其实全是病历档案,我正觉得被赵军戏弄了,一个熟悉的名 字突然跃入眼帘——池田奈美。 姓名:池田奈美性别:女年龄:22 病症:重度妄想症 治疗时间:1995年3 月18日 治疗记录: “最近还经常被她困绕吗?” 池田奈美:“是的。” “什么时候的事?” 池田奈美:“六天前。” “在什么地方见到她的?依然是那片树林吗?” 池田奈美:“不,不是,这次是在图书馆里。” “说下这次的经过吧。” 池田奈美:“那天晚上我在阅览室里查资料准备我的论文,就在熄灯前我准备 离开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声音,像是椅子被拖动的声音,我转过头去,看见她的身 影在书架间一晃而过。” “然后呢?接下来你做了些什么?” 池田奈美:“惊恐,本来我想过去看个究竟的,但这个时候熄灯了。” “所以你就离开了,因为黑暗带给你恐惧。” 池田奈美:“是的。” “你知道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池田奈美:“知道,正因为我清楚她已经死了,所以我才害怕。” “你也应该知道死去的人是不会再回来的。” 池田奈美:“不,如果这个人走的时候带着怨恨。” “这不过是古老的迷信。” 池田奈美:“不。当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如果他带着怨恨,就会积聚能量, 在死去的一刹那释放出来。” “于是就变成了鬼魂?” 池田奈美:“是的。” “这种说法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你是学医的,应该很明白。” 池田奈美:“我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理论,可是我亲眼见到了。” “说说你的理论。” 池田奈美:“很久以前我就听说,人死的时候体重会在一瞬间减轻27克。” “你认为这就是灵魂的载体?” 池田奈美:“是的,在这几年去医院的实践中,我自己也观测过。的确有这微 妙的变化。” “人死的时候,身体中的气会溢出来,这是很正常的,如果你认为这是灵魂, 那么作为意识的载体又是什么呢?又是什么操纵着这些气呢?根本没有载体,那不 过是你对这个问题没有深入了解的结果。” 池田奈美:“但是我却真切地看到了,这让我不得不相信。” “还有其他人见过到过吗?” 池田奈美:“没有。” “其实那只是你自己的心理暗示。你对她的死抱有歉疚,这个心理阴影就时常 折磨着你,再加上你受那些奇谈怪论的影响,你就看到了她。其实这一切都是不真 实的。” 池田奈美:“是的,你说的也有道理。” “首先你要做的就是忘记那些事,她的死其实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知道你 们是好朋友,但是死亡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并不是你的过错。那不过是她的承 受能力比较差。” 池田奈美:“可如果当时我愿意放弃……” “这种追求是正常的,而且就算你放弃了,她也不一定得到啊,你说是吗?” 池田奈美:“是的。” “所以最终的因素还是你的内疚。” 池田奈美:“是的。” “好了,尽量忘记它,我给你开点镇定类的药物,睡眠不好和心绪烦乱是很容 易产生幻觉的。” 1995年3 月18日 刘建民 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我实在没想到池田奈美原来有妄想症,更没有想到, 原来在孟丽事件发生之前,这个校园里便已经笼罩了阴云。如果池田奈美是因为妄 想症而产生了幻觉,见到了鬼魂,那我呢?我见到的那个池田奈美——难道也是因 为我得了妄想症?不可能的,这事那样的真切,我亲眼见到的,还有那恐怖的歌谣, 我亲耳听见到;更还有,胡晓莉的昏迷和灵敏的失常,不可能这么多人都得了妄想 症,不可能这么多人同时产生了幻觉! 我迫不及待要找到下文,遗憾的是,除了这张治疗记录,再也找不到有价值的 东西。 “终于写完了。”赵军丢下笔伸了个懒腰。 “赵军,为什么只有一份记录?”我迫不及待地问。 “被偷了,池田奈美的资料在那次一起被偷走了。” “那这份是怎么保留下来的?” “刘教授那天做完记录后顺手将它带回家了。第二天晚上就发生了盗窃案,丢 失了不少病例记录。” “就是落款上的那个刘建民?” “是的。” “我可不可以见见他?有些事情想向他请教。” 赵军摇了摇头道:“你见不到他,他已经去世了。” “什么?死了?”我“呼”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别紧张,他是心血管爆裂去世的,和这些事件没有关系,他写这病例的时候 都70岁了。” “哦,这样啊。”我长吁一口气,又慢慢坐到椅子上。 赵军走过来,递给我一支烟,“降灵会是池田奈美在接受这次治疗的一个月后 成立的。现在你也很清楚了,其实这都是她的妄想症在作怪。” 我吸了一口烟,“为什么她不继续接受治疗呢?” 赵军说:“刘教授死之前根本没人知道她有妄想症,根据我们的规定是不能把 病人的任何资料泄露出去的,直到他老人家去世,这篇记录才从他的遗物里找出来。” “对了,病例里提到的那个死去的女人是谁?好像和池田奈美的关系很密切。” “呵呵,这个我也不清楚。95年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刚刚进校,也并没有听到 过什么传闻,估计那个女孩是94年底死吧。这些你就不用追问了,别又陷进去了。 我给你看的目的,不过是让你了解一下降灵会的背景,其实他们的那些东西都是无 稽之谈,大家都是学医的,却把一些事情归为神鬼之说。”说着他拿起那堆病历, 小心翼翼地放进那个旧档案袋里,又小心翼翼地锁进柜子里,“走吧,记住今天你 看到的东西不能泄露出去,这是别人的隐私,虽然人已经不在了,但也应该尊重它 们。”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