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会见加歇医生 112 十六个月之后…… 科尔曼联邦拘留中心的大门打开了,我重新投入佛罗里达阳光的怀抱,又成 了一个自由人。 我的全部家当就是一个装着个人物品的流浪者牌的大包和一个挂在肩头的电 脑包。我走到监狱前的院子里,闭上了眼睛。就像在电影里刚出狱的主人公一样, 我并不清楚接下去该做什么。 我在科尔曼监狱的低度设防区度过了十六个月(因表现良好被减刑六个月), 和其他诸如偷税漏税的、金融诈骗的,还有毒品犯罪的富家子弟被关押在一起。 在服刑期间,我努力攻读南佛罗里达大学的社会教育专业硕士,竟然还发现我有 这份天赋。我向一群少年犯和社会边缘青年讲述我是如何和他们一样面临人生选 择的,他们听得很认真。我想这就是我以失去亲友和十六个月的服刑所换取的教 训。人生教训。不管怎样,我究竟还能做什么呢?回去当救生员么? 我扫视着在大门口等待的人们。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 她在哪里? 艾莉从我开始服刑起就一直经常来探访我。几乎每个星期天,她都会开车过 来,带来书籍、DVD 和短小有趣的警句摘抄,伴我度过每一周。从德尔瑞到科尔 曼仅需一两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约定的日子是:2005年9 月19日。我出狱的日子。 今天。 她一直跟我开玩笑说她会开一辆小面包来接我,就像我们那次见面时一样。 我有犯罪记录和她还是联邦调查局特工都不要紧。这反而能突出她,艾莉说着笑 了出来。这能使她特立独行,与众不同。 她会成为唯一一名跟自己逮住的犯人约会谈恋爱的特工。 不骗你,艾莉说。 局里果然给她升了职。他们把她调到纽约当国际艺术品盗窃案办公室的头儿。 这可是高升啊,还要经常出国,经常每个星期或每个月都要到国外出差。去年春 天,我们俩的关系逐步陷入了僵局。 哦,我们每周还互通好几回电子邮件,也打打电话。她告诉我她仍旧十分支 持我并为我所做的努力感到骄傲。她一直相信我会找到自身的价值。但是我从她 的声音里听出了某些变化。艾莉人很聪明,自从这个案子了结之后她那成功者的 形象甚至还出现在“早问新闻”节目中。当9 月临近的时候,我收到一封她的电 子邮件,她说可能最近要出国。我不想强求。人的梦想总是在变化。这就是监狱 给人带来的变化。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决定,要是她不离开,那么就继续。 我就会成为整个南佛罗里达最幸福的男人。假如她……唉,我们现在都不是以前 的我们了。 监狱前的等候区内停着一辆出租车和几辆私家车。几个年轻的拉美裔家庭成 员向另一个刚走出监狱的男子激动地迎了上去。 没有艾莉。我没有看到一辆小面包。 不过,在围墙外长长的车道尽头停着的另一辆车倒是让我一笑。 那是一辆熟悉的浅绿色凯迪拉克,索尔的车。 靠着车头的那家伙交叉着腿站着,穿着牛仔裤和海军蓝的运动夹克。 橘黄色头发。 “我知道这不是你希望见到的一幕,伙计,”钱普说道,脸上的笑容流露出 懊悔,“不过你看上去想要搭车回家吧。” 我站在酷热的人行道上,看着他,眼眶渐渐湿润了。自从我进了这里,我就 一直没见过钱普。他在医院躺了六个礼拜。脾脏和一个肺叶被刺穿,只剩一个肾, 子弹从他的脊柱擦过。艾莉跟我说过他不能再赛车了。 我拎起包,走了过去。我问,“那么,家在哪儿?” “澳大利亚有句话:哪里有打鼾的女人和免费的啤酒,哪里就是家。今晚, 我的沙发就算是临时的家吧。” 我们两人张开双臂久久地拥抱在一起。“你看上去不错,钱普。 我一直就说你恢复很快。“ “我现在为罗斯先生干活。他买下了川崎摩托在奥奇丘比的经销店……”他 递给我一张名片。杰夫。亨特。世界超级摩托车巡回锦标赛前世界冠军,销售专 员。“如果你会骑摩托,当然也会卖摩托。” 杰夫从我手中接过包。“坐车摇摆一下身子怎么样,兄弟?大车子老让我心 惊肉跳的。开有顶篷和四个轮子的家伙我可从来不觉得安全。” 我坐上了副驾座,杰夫把我的包扔进后备厢,仍旧僵硬的身子挪到方向盘后。 “来瞧瞧吧,”他边说边拨弄着车钥匙,“我还记得那么一点怎么开这家伙的… …” 他发动车子,加速驶离路边。我扭过头,注视着后视镜里的自己,还希望出 现我早知道不会出现的那一幕。科尔曼拘留中心的高楼渐渐远去,同样远去的, 还有我自己的希望和梦想。 钱普踩了脚油门,给这辆已有二十年历史的凯迪拉克换上高挡位,加到可能 它很久都没达到的速度。他转过头来朝我眨眨眼,这眼神给我很深的印象。“我 们冲过收费站怎么样,兄弟?看看这老爷车还能不能使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