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我向北方开去,整晚一刻也没停,我的旧庞迪克保持以七十五迈的时速飞驰 在95号州际公路上。我想尽可能地远离棕榈滩。当我到达佐治亚州和南卡罗莱纳 州的交界线时我都不知道自己一路上有没眨过眼。 我在一家叫“哈迪维尔”的货车停靠点下了高速,巨型广告牌上写着:您正 经过南方最棒的煎饼店。 浑身疲倦的我把车加满油就钻进小饭馆的一个空着的隔间。我朝四周看了看, 发现店里只有几个表情木然的卡车司机,不是大口呷着咖啡就是专注看着报纸。 我感到一丝害怕,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被通缉。 一名红发女招待迎上前来,给我沏了杯我此刻无比需要的热咖啡,我看到她 胸前的铭牌写着“多莉”。“出远门?”她亲切地问道,口音带着南方人那种懒 懒的味道。 “我想是的。”我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的照片是否已经上了新闻,或者当人 们与我对视时是否会认出我来,但是枫糖和饼干的香味正冲我扑来。“远到煎饼 做得足够好的地方。” 我又点了一杯咖啡来就着这些煎饼吃,然后进了厕所。一个身形硕壮的男人 从我身边挤了出去。厕所里就我一个人,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看着自己的那 张脸惊呆了:整个人憔悴不堪,布满血丝的双眼充满恐惧的眼神。我这才发现自 己还穿着前一个晚上弄响报警器时穿着的破了好些洞的T 恤和牛仔裤。我朝自己 脸上泼了泼冷水。 我的胃咕咕叫着,发出难听的声音。我才意识到自从前一天和苔丝一起吃午 饭后就再也没吃过别的东西。 苔丝……泪水又在我眼眶里打转。还有米奇、鲍比、巴尼和迪。 天啊,我多么希望能拨回时钟,重新看到他们活着的样子。就在恐怖的一夜 间,一切都改变了。 我在柜台抓了张《今日美国报》,坐回到隔问。当我把报纸在桌上摊开,我 的手开始颤抖,事实再一次冲击着我的感情,我此生最最信任的朋友们都死了。 在刚才的六个小时里,我已经无数遍回想起前晚的噩梦——每次都越想越绝望。 我快速翻阅着报纸,我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希望看到什么。报纸里绝大多数都 是报道伊拉克局势和经济状况——比如再次调低利率——的文章。 我翻过一页,双眼几乎要进了出来: 艺术品遭窃凶杀案连发匪徒猖狂大闹棕榈滩 我翻到那版。 名城胜地棕榈滩昨夜连遭罪犯袭击,先是在该城最负盛名的一所豪宅内,数 幅价值连城的名画被盗,紧接着几小时后先后发现的凶杀案把事件推向高潮:一 名貌美女子在酒店房间内溺水而死,另有四人在临近镇上遭歹徒集体谋杀。 警方称目前仍无破案线索,也无法证明这几起案件间是否有关联。 我搞不懂。数幅价值连城的名画被盗……迪不是说这事儿黄了吗? 我继续往下读。遇害人姓名。报纸当然只是按照常规写了写每个人的基本情 况、姓名、面部特征。但这一切对我来说是真实得如此可怕。米奇、鲍比、巴尼、 迪……当然,还有苔丝。 这不是在做噩梦,奈德。这一切都是真的。 报上的文章描述了三幅天价名画是如何从富商丹尼斯。斯特拉顿的有四十个 房间的豪宅海之屋中被盗走的。这起价值约六千万美元的油画遭窃案是美国历史 上最大的艺术品盗窃案件之一。 我简直不敢相信。 遭窃?我们可是确确实实被人设了圈套啊,而且不是一般的圈套。 我的煎饼上来了,正如广告里标榜的一样,看上去的确不错,可是我却没一 丝饿意了。 女招待给我续满咖啡,亲切地问道,“没什么事吧,帅哥?” 我努力点头笑了笑,一个新的担忧迅速占据了我的头脑。 他们会把所有案件联系到我身上。 一切都将真相大白。我可能推理不好,可是有一件事很清楚:一旦警察去找 索尔,他们马上会认出我的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