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米娜? 穆雷的日记 7 月26日我很焦虑,在这里抒发自己对我来说是种安慰。这就像是对自己窃 窃私语,同时倾听。并且速记文字的符号也有一些东西,让它显得不同于一般的 书写。我因为露西和乔纳森感到不高兴。我有一段时间没收到乔纳森的信了,非 常担心,但是昨天,一向和蔼的亲爱的豪金斯先生给我带来了他的一封信。我之 前写过信,问他有没有收到过信,他说刚刚收到函内附件。这封信仅仅是从德古 拉城堡发来的一行字,说他这就准备回家。这不像乔纳森。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让我很不安。 然后,还有露西,虽然她很好,可是,最近又开始犯梦游的老毛病了。她的 母亲已经跟我说过这个了,我们决定每晚都把我们房间的门锁起来。 韦斯顿拉夫人认为,梦游者总是在屋顶上或是沿着悬崖边行走,接着突然醒 来跌落下去,绝望的哭喊声响彻云霄。 可怜的人,她自然很担心露西,而且她告诉我她的丈夫,就是露西的父亲也 有同样的习惯。他会在晚上起来,穿好衣服出门,如果不被别人制止的话。 露西在秋天就要结婚了,而且她已经开始准备自己的婚纱和怎样布置自己的 房间。我与她有同样的感受,因为我也要做同样的事情。只不过,我和乔纳森会 很简单的开始我们的生活,并且会争取一起升入天堂。 郝姆伍德先生,就是汉??? 亚瑟? 郝姆伍德,高达尔明勋爵的唯一的儿子, 最近要来这里,尽可能的快,因为他的父亲情况不太好,我觉得亲爱的露西正在 数着他到达这里之前的时间。 她想把他带到悬崖墓地的椅子那里,让他看看惠特白美丽的风景。我敢说是 等待让她变成了这样,等他来了,她就会好了。 7 月27日还是没有乔纳森的消息,我开始非常担心他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我应该担心,但是我真的希望他能写信回来,即使是短短的一行。 露西比往常梦游的次数更多了,每晚我都会被她在屋子里走动的声音吵醒。 幸好天气很热,她不至于着凉。但是,不安和不断地被吵醒开始警告我,我越来 越紧张和睡不着觉了。谢天谢地,露西的健康状况越来越好了。郝姆伍德先生突 然说要晚点来看他病重的父亲。露西对推迟见面的时间感到很苦恼,不过这没有 影响到她的气色。她对小事不怎么在乎,她的脸颊还是玫瑰一样的粉色,不像原 来她贫血时的脸色了,我祈祷这会保持下去。 8 月3 日又一周过去了,仍然没有乔纳森的消息,即使是从豪金斯先生那里。 天啊,我真希望他不是病了。他是应该写信过来的。我看着他最后的一封信,可 是不知为什么那不能让我满足。这话读起来不像他的,然而却是他的字体,这不 会有问题。 上一星期露西在梦中没有起来太多次,但是她有一个奇怪的问题我不明白, 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她好像也在看着我。她试了试门,发现锁住了,然后满屋 子找钥匙。 8 月6 日又是3 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这个悬念越变越可怕了。要是我 知道该把信寄到哪儿或是知道去哪儿,我也会觉得好受一点。可是自从最后一封 信寄来,就没人得到过乔纳森的一点消息了。我只能恳请上帝给我一点耐心了。 露西比往常要兴奋,可是情况不太好。昨晚非常恐怖,渔夫说我们这儿就要 有风暴来了。我必须仔细观察,看看有没有天气的信号。 今天天气非常阴沉,就在我写日记的时候,太阳藏在凯特尔尼斯上空厚厚的 云层后面。所有的东西都是灰色的,除了青草,它们好似灰色石头之间的绿宝石。 灰色的云彩被从缝隙中射出的阳光着了色,高高地飘在灰色的海上,沙滩延伸到 海里,像是灰色的影子。海水咆哮着在浅滩上翻滚,被飘向陆地的海雾所包裹。 海平面在雾气里消失了。乌云堆叠的如巨石,海上的浪涛声听起来就像死亡在靠 近。海滩上到处是黑影,有时被雾所覆盖,看起来就像是人穿过树丛。渔船争相 往回赶,船冲进海港,被系上绳索时在浪里起起伏伏。斯韦尔斯先生来了。他径 直着朝我走过来,从他摘帽的姿势中,我能看出他想和我谈谈。 我对这个可怜的老人的变化所感动了。当他坐在我旁边时,他非常有礼貌的 说道:“我想跟你讲一些话,小姐。” 我能看出他不是很自在,所以我把他皱巴巴的手放在我的手里,让他慢慢说。 于是他把手放在我的手里,说道:“亲爱的,我恐怕几周前我告诉你的那些 关于死人等等的奇怪的事情一定把你吓坏了,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让你记住, 在我走的时候。我们这些人不喜欢去想那些事,我们也不想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这就是为什么我轻视它们,这样我就可以让自己高兴一点。但是,上帝是爱你的, 小姐。我不怕死,一点也不怕,但是我不想死,如果我还能坚持的话。我的时间 不多了,因为我很老,而且一百年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太长了。我离死亡很近,已 经开始等死了。你看,我不能摆脱谈论这个的习惯。不久,死亡天使就会为我吹 响号角了。但是请你不要悲哀,亲爱的!”——因为他看见我正在哭泣——“如 果他今晚就来,我不会拒绝回答他的召唤的。因为,毕竟生命就是在等待一些东 西,而不是我们正在做的事情,死亡就是我们所能够依靠的。我很满足,因为他 正在接近我,亲爱的,非常快的接近我。他也许会在我们注视和惊讶的时候到来 ;也许,他会随着那阵带来损失和失事的海风而来,还有悲惨的海难,和伤透的 心。看!看!”他突然叫起来,“那阵风还有声音里有种什么东西,看一看,闻 一闻,它闻起来像是死亡。它就在空气中。我感觉到它来了。上帝,当对我的召 唤响起时,让我愉快的应答吧!”他虔诚地举起双臂和帽子。他的嘴动着,好像 在祈祷。经过了一阵沉默,他站起来,和我握了手,并且向我表示了祝福,说完 再见,就蹒跚着离开了。这让我非常感动,也让我非常伤心。 当我看见海岸警卫员臂下夹着小型望远镜来到时,我非常高兴。他停下来和 我讲话,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样,但是,眼睛一直在看着一艘奇怪的船。 “我真搞不懂它,”他说,“它是一艘俄国的船,从它的外型来看。但是它 正在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到处游荡。一点也猜不透它的心思。它好像发现了风暴, 但是不能决定到底是去北边,还是停在这里。你再看那儿!这船开得太奇怪了, 船舱里的船员每刮一阵风就改变一次方向。明天这个时候之前,我们会听到更多 关于它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