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彭子旦非常不满意自己眼前的这个工作——门卫。他心想,这个齐临蕴可真是个老 奸巨猾的家伙,给我一份工资,竟然要我打两份工:看门加保安。每天二十四小时的窝 在这个加床不足十平方的小屋里,一周五天半,只有在周末才可以回家去舒舒服服的享 受人生。彭子旦越想越恨,要不是堂姐给了自己承诺,恐怕早就甩甩屁股走人不干了。 “子旦,你只要再忍几天就好了。等到非典过去,他回了深圳,我就让张继刚给你 换个工作。”他堂姐这么说。 “成吗,那个张继刚能听你的?他不是一向惟齐临蕴是从。” “在公司业务上,他确实只听齐临蕴的。但在用人上,他只听人事部的。我和人事 部的主任关系很好,拜托这个没问题。” “那好。我要做个部门主管。”彭子旦狮子大开口。 “这个恐怕办不到。我不可能一下子让你进入主管部门,他会不高兴的。你先进去 了,不管做什么,只要再等几年,一方面积累点经验,另一方面让他更离不开我。那时 我就能随便给你安排工作了。” “哈哈……那老家伙会娶你吗?” “还不肯定,但是他现在没我在身边做秘书,就像铐起了双手,什么也干不了。” 彭宇琼这么说,实在是太高估她自己。不,更正确的说法是,她太低估自己的老板了。 一个礼拜过后,最令她惊愕的消息传到了那个女人的耳朵里:齐临蕴要结婚了。可 是新娘并不是彭宇琼预料中的自己,而是金麒麟曾经的结发,顾番红。 “这怎么可能?”她像做梦一样,说着俚语。 “这有什么不可能,我早说过这个老头老奸巨猾,你以为凭你的长相能搞定他。你 自己也看到过,他那女儿的相貌。他的女人一定个个漂亮。那个顾番红我也见过,老是 老,风韵犹存。” “可是他没有理由去和那个女人复婚啊?” “他不是说为了要女儿叫他爸爸吗?我很怀疑他到S 市的目的。真的只是躲避非典, 和第一医院签订合同?” “那你认为他回这里是干什么?” “我不知道。”彭子旦生硬地回答他老姐,“但是他一回来就立了一份古怪的遗嘱, 又老是纠缠着那个不认她的女儿,他给他的前妻做手术暗地里付钱关照,现在又要和她 复婚。除了福尔摩斯,又有谁能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的堂姐不满地看着他,有些斥责地说,“如果他真和那个顾番红复婚,我怀疑他 就会留在这不走了。” “他不走也没办法,我想着换工作吧。对了,你们麒麟集团上半年怎么样,我想着 是不是再去补个两千手。” “哼,我怎么知道?”原来是想听堂弟给自己出谋划策的女秘书,一肚子的火, “你要换工作的话,我不拦你。可是我看你一天到晚地看小说,哪有想要换个好工作的 样子啊。” “好工作,当然不会要我了。我想着过两天去开个私家侦探社,给人抓抓二奶什么 的。” “你?”彭宇琼气得吹胡子瞪眼起来,如果她有的话,“这种事是不合法的。” “那又怎么样,现在做的人多着呢。国家也没怎么禁止啊,好了,老姐,等我把这 套奎因探案全集看完,我就去贴广告。我就不信自己比那个小艾、网维来得差。” 公元二○○三年,五月三十一日彭子旦翻完奎因探案《龙牙》最后一页,合书仰面 坐倒在门房的木椅上。 又是无聊的一天就此渡过,就像小和尚一样每日在那撞钟。彭子旦拿起《龙牙》, 扔到天空,又接住。这是他看完的第十二本奎因小说了,还有十三本没看,等看完他就 可以毕业开个侦探事务所。这么奢想着,在记忆中回忆今天进出过屋子的人,学着书上 那些名侦探的手法,尝试推理他们的职业、年龄和家庭背景。只是这种演绎推理不过只 是他一人的遐想,根本没有办法去证实。 他就这么坐着,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钟,五点还差十三分钟。一个人影从门里走 进来,穿着绿色的制服,浑身是汗,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东西。 “送晚报的来了。”他推理着,站起来,从窗口接过递进来的报纸。 “好啊,彭子旦,今天还有一个邮寄的包裹和这些信。”那个邮递员对他抬抬眼, 彭子旦会意地递上一支烟,“抽两口歇歇吧。我去给老板送邮件。” “行,盖个章就行。给我杯水。”邮递员接过纸杯,一口气把它喝干。 彭子旦绕过走廊,走到齐临蕴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毕恭毕敬地喊了声齐先生等 在那被召唤。过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传来声音,看门人似乎觉得有些奇怪,就悄悄地转动 了门把手。出乎他意料,这扇房门竟然没有像平日里一样里面上锁。彭子旦轻轻推开门, 然后看见了一幕骇人的景象。 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仰面倒在办公室的地毯上,头上已经被人砸了个窟窿洞。 绰号金麒麟的麒麟集团总裁,福布斯排行榜上身价上亿的齐临蕴先生,被人谋杀在 了他S 市河畔路十三号的临时办公室里。 佟嵩赶到案发现场是五月三十一日下午十七点二十八分,和他同时赶到现场的除了 他的手下以外,还有小罗。 “怎么会这样。”小骡子喃喃自语地问自己,一遍又一遍,如此往复,没完没了。 “小罗。”佟嵩让他在中庭的园子里站上一会儿,等冷静了以后给小艾打手机报告 凶讯。可是小罗的回答却让佟嵩很伤脑筋——小艾的手机关机。承担报讯任务的男子, 脸色更显阴郁。最后唠叨起这样的话:“这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啊……” “你要跟我进现场吗?” “不,等一下,我想过一会儿再进去。”骡子的胃部一阵痉挛,他相信自己并不敢 去目睹一个认识的人的死状。 佟嵩和几个手下走进十三号的房子。一个给人不牢靠感觉的男子就站在门房的窗口 边,等着他们。 见到三人进门,急忙上前说,“我是彭子旦,是我报的案。” 佟嵩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让两个手下给他做报案笔录。然后自己穿过一条长长的 走廊,左转到了齐临蕴的办公室门口。他戴上手套,蹲下身子,慢条斯理地仔细地研究 起房门上的把手和锁眼。 “佟队长,看不出有撬过的痕迹。”第三个手下对他说。 “那就查查指纹。”大队长站起来,推门走进大厅。 齐临蕴合面扒倒在铺着红毛毯的地板上,原本潇洒深沉的面孔因为死亡已经扭曲变 形,一对眼睛瞪得硕大,瞳孔呈明显的被打击后的放大状态,凌乱的银白色头发上黏着 红黑色的血迹和黄褐色的脑浆。很明显,他是被钝器重击多次致死的。佟队长吩咐起他 的手下在现场寻找凶器。 这实在是个扎手的案子,不但死者的身份令人感到非常辣手,案子发生时候还处于 这么一个讨厌的非常时期。而与本案相关的当事人,这更令佟嵩头痛了。 早在之前,他已经从小罗那里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一些小艾和金麒麟关系不睦的传闻, 如果真要把她作为嫌疑犯来进行调查,佟队长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在客厅里 踱着步,愁眉不展。 同一时刻,外面中庭的园子里,另一个男子更加的心急火燎。他已经给他的小艾小 姐打了近半小时的手机,但至始至终回答他的留言只有一个: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小罗果然和拴在磨盘边的骡子一样,晃着他的两条腿,不停地在中庭里绕圈。 一阵尖锐刺耳的警笛声过后,园子里一下子冲进来了五辆警车。为首一辆白色的奥 迪车上,下来的是小骡子常在传媒上看到的S 市警察局副局长——张刑。紧接着下车的 一人是可以和姚明比身高的大个刑警。 这个大块头是谁?小罗不禁想。 “张局长,你到了啊。”佟嵩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中庭。“典超,你好。” “老佟好。”小骡子于是知道这个大个刑警叫典超。 “嗯。”张刑也点点头,毫不废话地说,“老佟,现场看过了吗,怎么样?” “齐临蕴倒在他办公室的地毯上,头部受到不规则钝器的打击致死,但是案发现场 没有发现凶器。”佟嵩一边笔划,一边领着张刑他们往里走。走到门口,停了下来,转 身问道:“小罗,还没联系到小艾小姐吗?” 小骡子沮丧的摇摇头,在佟嵩的示意下,跟着一起进了房子。 河畔路十三号的房子,这时候充满了新来的警察、法医和佟嵩的手下。小罗尽管不 情愿,但还是很认真地看了几眼齐临蕴的死状。 恐怖、面目全非、惨不忍睹……一个个类似的词眼从他心里冒出来,不由感到一阵 恶心。 “佟队长,门把手上的指纹已经出来了,有五枚清晰可辩的。”一个刑警拿着份印 有指纹的图谱走过来,把它给他刑警队长。 “两个拇指,两个食指,一个中指。”张刑不愧是靠实力提升的一流刑警,只看了 一眼指纹图,就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去把它和死者的指纹进行比对。” 刚才小刑警趴到地毯上去找金麒麟的手,被一旁的法医骂了一句。另一个跟张局长 同来的年轻刑警——苏东吴,则被吩咐去采彭子旦的指纹。现场查勘仍在继续着,市公 安局卢法医,穿着白大褂、戴着手套和口罩跪在死者的身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就地 检查尸况。摆正齐临蕴的脸孔,拉开眼皮,拔开嘴……忙乎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站起来, 摘掉口罩说,“死亡时间初步估计在今天下午三点至四点之间,死亡原因就像你们看到 的,被人砸死的。凶器为不规则的钝器,从正面敲了两下,又在后面敲了五下,颅骨已 经完全粉碎。从他倒地的位置看来,凶手是进门后直接攻击的。”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走进来,然后用准备好的某样不规则钝器敲击他的脸,等齐 临蕴用手护住面孔后,凶手又走到他的背后,猛砸他致死。”张刑总结卢法医的初步验 尸结果,提出案发时的可能情形。 “应该就是这样,不过进一步的证据,还需要带回去解剖后才能给你。” “我明白。不过需要再等一会儿,卢法医如果忙的话,可以先回去,待会儿我会让 人把你给尸体送来。” “好的,张局。我会在办公室里写论文,不论何时送来都可以。”卢法医脱下手套, 整整衣领,走出门去。 侦查继续。张刑走到办公室中央那张宽敞的写字台边,拿起摆在桌面上的镜框。照 片上面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姑娘。佟嵩看了一眼照片,左眉直翘。小罗更是双眼圆瞪,虽 然他已经听说过齐临蕴的写字台上放着小艾的照片,但亲眼看到还是感到不可思议。一 股不寒而栗的悸息充满全身,小罗感到自己的右眼皮在跳。 张刑把照片放下,仔细查看书桌上的其他物品:一支插在笔套里面的派克金笔横在 写字台上、一个半满的蓝黑色墨水瓶、一台节能电灯、一座来电显示的电话、一只金色 的香烟罐。张刑兴趣昂然地打开一看,里面有三十支万宝路香烟。香烟罐边上的烟缸里, 同样插着一支万宝路香烟的烟蒂,还有不少烟灰。 “拿去查查这个烟蒂上的唾液和牙印。”又提取一条线索后,他拉开写字台上唯一 那只没上锁的抽屉,里面躺着一叠厚厚的标有“麒麟集团”抬头的信纸。 “老佟看看那只金麒麟的身上有没有钥匙?” 佟嵩蹲下身子,从齐临蕴的西裤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又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条白 手帕。 接过钥匙的张刑,给这些钥匙编上号码,开始一把把实验这间办公室里所有的锁。 一号钥匙可以打开办公室的南门,二号钥匙可以打开办公室通向房间的门,这把锁原来 是锁上的。三号钥匙可以打开写字台中间的抽屉,里面放着齐临蕴的支票簿、公章和公 司机密文件,但是里面并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四号钥匙可以打开通往他秘书办公室的 锁,那扇门之前同样是上锁的。五号钥匙看上去是把汽车钥匙,应该就是停在中庭园子 里的那辆奔驰车。 一把把地进行实验,一个个的记录结果。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六点半,可 张刑他们的调查却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 “张局长,报案人的笔录做好了。”半小时前被派去采指纹苏东吴和佟嵩的手下一 起拿着报案材料回到办公室。 张刑接过来,翻上几翻,递给佟嵩。 “没有任何实质的东西。”看了两眼报案材料老佟非常不满的说,“看来这个报案 的彭子旦不是什么好鸟,竟然说没看到下午有人来找齐临蕴。” “是啊,这个小子不老实。我记得他有前科。”张刑晃着手指头,又给苏东吴下命 令,“立刻给我去调这个彭子旦的档案。” 苏东吴一声不吭地第二次跑出办公室。 “张局长。”老属下典超刑警挺着他那健壮的体格走进门来,像小西瓜一样的手里 抓着一盘录像带,“在后门有个摄像头,这是从连着的录像机里发现的。” “哦。如果说来人没有走前门,那么就是走后门啦。老超,别愣着,把那台录像机 也拿过来,我们必须好好看看这盘录像带。” 张刑局长干劲十足地用钥匙打开齐临蕴房间的门,他要用里面的电视机。 案发日下午六点四十三分,一直不曾露面的金麒麟的朋友、秘书和儿子前后脚地赶 了过来。第一个进门的张继刚看了倒在地毯上的老朋友,整张脸刹那间变得惨白。他掏 出一块手帕,一边擦拭额头,一边唐突而又语无伦次地问:“这个……谁……杀他的, 怎么回事?” 佟嵩就把接到报案到此调查的经过告诉他,说完,补充一句道:“总之张先生,我 们警方一定会尽快侦破此案。” “你们真的可以吗?”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传进来。站在办公室里的警察们同时不 悦地转过头,只见一男孩大大咧咧地走进来。他一声咳嗽,把嗓音变粗,装腔作势地说, “这一位不就是侦破了纪覆云凶杀案的什么佟警官吗。今天没有找我姐姐来帮你查案吗? 呦,姐夫也在,看来姐姐也来啦。” 叶欣胜一见小罗,顿时眯着眼睛笑起来。 混账小子。小骡子心想,走出来点点头,“我没有和你姐姐一起来,我联系不上她, 可能手机坏了。” “不在吗?”男孩子露出诧异之情,“我还以为姐姐、姐夫就像秤砣秤杆一样形影 不离呢?”他揶揄而又放肆的笑容令小罗满脸怒容。 佟嵩拍拍小骡子的肩膀,让他去继续联系小艾。 “你是齐临蕴的儿子吗?” “对啊,我叫叶欣胜,怎么我姐夫没有向你说过我。我来这里已经半个多月,一直 住在宾馆里。” “那么你是听到了你父亲被害的消息来的啦?是谁通知你的?”张刑问。 “彭宇琼小姐,她知道了就打电话给我了。”叶欣胜回答,还追问了一句刚刚走进 来的秘书小姐,“对吧,彭小姐?” “嗯。”彭秘书稍许怠慢,证实了叶欣胜的话,“是的,我弟弟打电话通知我说齐 先生出事了。然后我马上联系了叶欣胜和张继刚先生。” “是,我也是彭秘书打电话通知的。”张继刚也证实说。 “不过我并不知道小艾小姐的电话,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在联系她呢?”这位秘 书的脸上拂起一道阴影。 佟嵩队长的面部表情同样不轻松。 张局长一板脸,严肃地对着她说,“你还没看过尸体吧,过来。”他一挥手,彭宇 琼不得已,亦步亦趋地向地毯上的陈尸地走去,眼睛半闭半睁。 “啊——”看到头脑崩裂的老板,这个女秘书瞬间血色全无,铁青着脸撒开腿,就 往隔壁的卫生间跑。张刑努努嘴,让一个女警察悄悄跟她走了进去。 彭宇琼三两步地跑向抽水马桶边,扒着那光滑的陶瓷边缘,张嘴呕吐。哇——哇— —哇——地吞了三口苦水,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似的歪倒在了瓷砖地面上。“怎么会发生 这样的事?” “你不知道吗?”那个女警察反问说,“今天下午你在哪里?” “我?”彭宇琼才注意到跟着自己进来的女警察,“你是警察?我今天下午在新区 的公司里,整理资料。” “我叫崔盈。你刚才说的在新区的公司,是你们麒麟集团在这的分公司吗?” “对,还在筹建阶段。”她站起来,拉了一下抽水马桶,跑到盥洗台上漱口。 崔盈发现在盥洗台上放着两把牙刷。她冷冷地一笑,紧接着抽水马桶里的异样引起 了她的注意。马桶里的水涨得高高的,以几乎看不到的速度缓缓下降着水平面。 “彭秘书,这个抽水马桶堵上了吗?” “没有啊。”还在补装的女秘书回答,又诧异地转过头,“它堵住了吗?” “你最后一次用它是什么时候?” “我……”彭宇琼吓坏了,“我……我……” “是今天下午什么时候?”崔盈急切地追问,她觉得自己抓到好东西了。 “是中午一点左右,我最后用了一次卫生间,然后就按齐先生的吩咐去了新区。那 时马桶还没有堵。” “原来如此。这很有意思,不是吗?”崔盈得意洋洋,出去给佟大队长报告线索。 听到报告的张刑和佟嵩毫不迟疑地指挥手下采取行动,不一会儿,堵住抽水马桶的 罪魁祸首被地老虎给吸了了出来,是一只黑色的塑料马甲袋。马甲袋的一角上显出磨损 的痕迹,还沾有点点红色的污迹。找到马甲袋的警察一阵兴奋。张刑接过,把它从里到 外的翻开,在两个角上,他找到了粘在角落里的沙粒和一颗只有黄豆般大小的鹅卵石。 “天才的计谋。”张局长总结说,“用塑料马甲袋来装鹅卵石,这样就可以做成一 个笨重的钝器。打死人后再把鹅卵石取出来,这样一来,凶器就永远也找不到了。” “不错,我也同意张局长的观点,这个马甲袋就是组合凶器之一。” 崔盈附和着,但在一旁看着案情进展的小罗子和佟嵩警官,一时间全部怔住了。 “这怎么可能……”小罗子喃喃着,自言自语。 小艾小姐冲淋完毕,换了一件白色的花领衬衫和一条牛仔中裤。她给出院的母亲做 好晚饭,谈笑一阵后,拿起挂包去花店。 花店门口,新来的皮梦佳正在给花蓝里的百合花洒水。看到老板回来了,便开心地 跳起来,“小艾姐姐,你回来了啊。” “是啊,今天下午生意好吗?” “还不错,有人来买了九十九朵玫瑰。” “是吗?那一定是个大帅哥啦。”小艾逗她。 皮梦佳涨红了脸,小鸟叫似的轻声说,“我没看清楚他的脸。” 小艾笑话她,然后那个小丫头猛然叫道,“对了,今天下午有位警察同志来看你, 还有小罗哥哥也来了。” “警察,是佟嵩警官吗?”小艾问。 “好像是姓佟。”小丫头又像吓倒了似的,“那个警察还问我要身份证,小艾姐姐, 我不会……” “放心吧,那个佟警官逗你玩的。”小艾翻开皮包,从面纱下面翻找她的手机。 “糟糕,电板没电了。”她走到账台边,从抽屉里面取出充电器,又把另一快满电的电 板插进手机。“小罗他,一定是等我不回来,不耐烦,走了。是不是?” “不是。”皮梦佳说,“小罗哥哥和那个佟嵩警官说是要等你回来,一起去吃晚饭 的,后来接了电话就走了。我听他们好像说河畔路那里发生了什么命案。” “你说什么?”小艾听她这么一说,吓了一跳。大叫着,急急忙忙地接通手机,给 小罗打电话。 “喂喂,小罗吗,你在哪里?” “小艾?你在哪……我怎么打了半天电话,你一直关机啊。” “电板没电了,你先别说这个,我问你在哪?” “你知道了吗?”小罗听出她的语气十分急切,有气无力的回答她说,“你爸爸… …我是说齐临蕴,他被人杀害了。” “啊!”小艾的身子一颤,手机从手里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