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晚上9 点50,朱赢站在窗前向楼下张望。 吃过饭的人又在楼下乘凉,楼下临街,本来不宽的胡同放了不少小板凳,路面 变得狭窄,偶尔有过往的汽车像表演车技一样,左拐右扭地钻过去。 住在一楼的胖女人又在楼前洗脚,每天九、十点钟,胖女人都坐在路灯下,穿 着大花裤衩,把脚伸到一个红塑料盆里洗脚。 胖女人在弯腰搓脚心时,朱赢从楼上正好可以看见胖女人裸露的腰,特别是接 近臀部的那一块凹处,胖女人的整体不行,但局部在朦胧的路灯下,很引起朱赢的 欲望。 不过朱赢今天可没有心思看,下面那么多人,年轻漂亮的女人到了这儿,肯定 会众目睽睽,她还会上来么? 还有,这楼道的灯大部分都是坏的,摸着黑儿上楼,她能找得到么? 朱赢决定下楼。 楼下,胖女人已经洗完了脚,又在吵架。她洗完脚,把水泼到了地上,其实她 每天都这么泼,但今天一个小孩滑倒了,碰破了鼻子,于是大人们就吵起来,吵得 热热闹闹,连路都显得拥挤起来。 朱赢喜欢他们吵,这样他可以不引人注意。要是他们看见他穿得这样漂亮,一 会儿又带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上楼,说不定会悄悄跟着,趴在门外面向里张望。 他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吵架,一边注意着胡同口的方向。 等了一会儿,吵架的人散开了,胖女人又在泼水,嘴里骂骂咧咧:“我愿意泼, 你家孩子摔倒了,活该倒霉。管天管地,还管得着洗脚。” 朱赢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半了,仍不见女人的影子。会不会那女人骗他,根本 不来。 他上了楼,开了门锁。 房门的灯好像坏了,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坏了,会不会是停电? 楼道里也黑漆漆的,他欠着脚从窗子向外望,对面的房子亮着灯,没有停电。 一定是电表上的保险丝断了,他低声咒骂着,进到屋了,摸着黑儿凑到窗边, 想拉开窗帘。 “不要拉开。”黑暗中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啊,他的房间里有人,是那个女人么?她怎么进来的? 是跟在自己身后悄悄钻进来的吧? “你来了?”朱赢试探地问,一面在黑暗中寻找。 “我来了。”女人的声音显得很低沉。 “对不起,灯坏了,让你摸黑儿。” “你把门锁上。” 朱赢心里一喜:这个女人对黑灯不仅没有表示异议,还让他锁上门,这是什么 意思? 他大踏步回到门口,“喀嗒”一声把门锁上,回过头来,略带点儿挑逗地问, “窗帘也用不着拉开吧?” “对,我喜欢黑暗。”女人平静地说,“在黑暗的地方,干事更随便。” 在女人之前,朱赢处心积虑地编了半天谎话,考虑着怎样向女人解释:下午他 冒充电话局的去她家的事、他“了解”的小城的事情。,他没想到,这女人一进门 就显得这样随便,这么快就和他拉近了距离,似乎对他没有一点儿戒备。 女人说的“干事儿随便”是什么意思呢?是指“床上的事儿”? 朱赢的心痒痒起来,他瞪大眼睛问:“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 “在这儿。”从里屋门口传出了声音,那并没有人。可声音是从那儿传来的。 朱赢往前走了两步,到了里屋的门边,他看见床上有个黑影,一个女人的影子 坐在床上。 在暗暗的、微弱的亮光下,他看见了女人苗条的影子,她好像穿的是纱裙,个 子好像比他下午看时高了些,瘦高的影子在夜色中显得轻悠悠的,给人一种飘飘然 的感觉。 “你过来,把衣服脱掉。”女人低声地说。 啊,这也太快了,进到屋里,没说上两句话,甚至连他的样子都没有看清,就 想和他上床。 真是个开放的女人。 朱赢想起了年轻女人娇媚的脸、白皙的皮肤、丰满的胸部。虽是夜晚,看不清 这女人,他能想象出她的美。 “啊,我这就来。”他欣喜地说,一边匆匆忙忙地脱衣服,一边往床边上移动, 他想起在一些电影里看到过的镜头:鞋子裤子、衣服、背心、内裤一件件地丢在地 板上,男女主人公开始做爱。 他现在也在重复那样的动作,全身的衣服全脱光了,他赤裸着身体到了床边。 第一个动作应该是什么,?应该抓住那女人的脚吧?从摸女人美丽而光滑的脚开始, 也是很浪漫的。 “把你的脚伸过来。”他说。 他摸到了女人的脚,柔软、光滑。可怎么这样凉?像是冰一样。 女人的手臂也伸过来了,虽然在黑暗中,仍能看出,长长的手臂很白。 朱赢的手腕被捏住了。哦。她的手也特凉。 “你的手怎么这样凉?”朱赢忍不住问,他张大了嘴巴:这个女人不是他见过 的那个年轻美丽的女人。那个女人是短发,这一个是长长的披肩发。而且这个女人 要瘦很多, 女人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 “你是谁?”朱赢吃惊地问。 “你不是知道小城的事情么?昨天夜里,你不是捡到了一个挎包么?把挎包里 的东西交给我。” “拿到了什么?” “还用我说么?你不是一直想来么?把那东西交给我,我可以跟你来。”女人 用手轻轻地拉他。 朱赢身体颤抖,暗蓝的夜色中,他看见黑色的长裙从女人的肩头滑落下来,女 人的胴体白白的,瘦极了。 朱赢看着,一点儿做爱的兴趣也没有了,他想挣脱开来,他结巴地说:“什么 东西?我真的不知道,挎包里的东西全叫李丽拿走了。” “你想骗我?你要小心。”女人的手那么凉,抓得他那么紧,像铁箍一样,紧 紧地箍住了他,女人的长发像瀑布似地垂下来,遮在他的手臂上。 “把东西交给我。”女人的声音冰冷冷的,慢慢地仰起脸来,那脸参白惨白的, 在长发的缝隙中,他看见了两只眼睛,两颗白白的、像镶着血色红边的眼珠,目光 是那么阴鸷冰冷,朱赢惊骇地几乎停止了呼吸。 他呆呆地望着女人细长的手臂伸下他的脖颈,他感到喉咙被掐住了。 冰冷,一股冰冷的气流从女的手传送过来,进入他的身体里,向他的全身谩延, 他就像掉进了冰窖里,浑身变得僵硬。 “来吧,”女人冰冷的身体燃起了暗蓝色的火焰,抱住了他,往床上倒去。朦 朦胧胧,他感觉女人在同他在床上坐爱,但一点也没有快感,他只感觉到冷。 他的身体也跟着燃烧起暗蓝色的火焰,火焰是冰冷冷的…… 很快就完事儿了,他浑身疲惫,好像骨髓都被这可怕的黑衣女人吸收了。女人 紧紧抱住他的时候,嘴巴贴住了他的脖颈,用牙齿轻咬他的喉头。虽然没感觉怎么 疼痛,他还觉得女人在吸他的血,吸得他躯壳空空的,肢体软软的,没有一点儿力 气。 女人坐起来了,就在他旁边,一袭黑色的衣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穿上的,披 肩的长发又遮住了脸。这样也好,她那镶红边的银色眼珠太让人害怕。 “看来,那东西真的不在你这了。” “我说过,让李丽拿走了。” “我会找到她的。现在你是我的人了。”女人冷冷地说,“快起来,我们该去 干事情了。” 还没完么?还去干什么事情?朱赢有些不明白。 “快一点儿。还有好多事要办呢。”黑衣女人不耐烦地说。 朱赢不敢问,顺从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他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说 不出的可怕的东西,还是老老实实照她的话去办。 黑衣女人下了床,身体似乎很僵硬,直直的,无声无息地往桌边飘,抓起了放 在桌上石质性器官,头也不回地说:“跟我走。” 朱赢跟在她后面,眼睛渐渐地习惯了黑暗,他吃惊地发现,黑衣女人走路脚没 有挨地,离地有半尺多的距离,轻悠悠地往前飘。 出了门,朱赢想大声喊,他的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一点儿声音也发不 出来,他的手脚也好像很不听使唤,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走。 楼道里静悄悄的,黑衣女人在楼道两边的堆砌物中,幽灵般地穿梭,很快地下 了楼。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