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去公交公司的干警无功而返。车倒是四路车的样子,不过那个车牌没有人见过, 公交公司否认他们有过那辆车。 很快,何平也回来了,带来了交警那边的消息。 “政府的车,发生过严重车祸,车毁人亡?”大家对这个消息已经不是很惊讶 了,因为最近大家的神经已经经受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车祸发生时间是84年8 月4 号。”何平补充道。 “正黑医院大火发生之前!”张小川看看大家,说,“看来事情远不止我们想 的那么简单。” “车祸伤亡情况怎样?”刘笑远问。 “当时北市的市委书记贺红雷,还有他的妻子和司机,全部遇难。”何平回答。 市委书记!大家不约而人同把目光投向何平。何平赶紧把收集到的资料交给张 小川。 还没等张小川看完,刘笑远已经急不可待地问道:“怎么回事?” 张小川摇摇头,道:“酒后驾驶,车发生严重碰撞之后掉进了北河。” “这事怎么跟市委书记联系上了?”郝乡乡疑惑地说。 张小川苦笑道:“鬼知道。” 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何平一回家就躺在沙发上打盹。 何平的妻子是市京剧团的演员,叫戴若容。眼看着丈夫工作十分辛苦,她也觉 得甚为心疼,今天特意煨好了天麻鸽子汤,准备给丈夫补一补。 她拿来一床毯子,轻轻给何平盖上;然后把电视声音尽量调小,怕吵着了丈夫, 但是又不敢关掉,因为一关,丈夫肯定会醒来。 电视里正在播着北市新闻,某位市领导正在接受采访,他站在工地上滔滔不绝 地介绍着政府的最新规划,要对本市最古旧的北大街片区实施全面改造,打造成北 市新天地。记者也显得非常激动,用高音量把溢美之词统统搬了出来。 戴若容失望地看着新闻,想起前不久市京剧团从北大街搬出来的情景,许多人 都泪流满面。上百年的老戏园子,说搬就搬,别说团里那些唱了几十年的老京剧, 连她也舍不得。 “怎么了?”何平不知什么时候居然醒了。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戴若若心疼地问。 何平笑了笑,道:“肚子饿了,饿醒了。” 戴若容站起来,道:“早做好了,怕是凉了。我热热,马上就好。” 因为女儿在学校住宿,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案子破了吗?”戴若容在饭桌上问,“今天这么早回来。” 何平正在喝汤,放下碗,叹道:“牺牲了两个兄弟,案子仍是一个谜团。” “凶手这么猖狂?”戴若容惊讶地问。 何平黯然说:“到目前为止,还凶手到底是谁都不知道,我办案这么多年第一 次遇到。” 戴若容听了,神秘兮兮地说:“我们团最近也发生了几件希奇的事情。” “什么事?”何平问。 “你知道我们不是搬出了北大街吗?”戴若容说。 何平点点头。 “可是前几天我从那儿经过,有人居然问我是不是还有人没搬。”戴若容说, “他们说晚上听到里面有人唱戏。” 何平笑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你们团里有人舍不得走吧。” 戴若容紧张地看看四周,轻轻说:“开始我也是这么想。可他们问咱们是不是 在排《六月雪》,说夜里有人在唱。” “这《六月雪》有什么不对吗?”何平虽然有个唱京剧青衣的妻子,但平日里 工作繁忙,对这一行只是一知半解。 “我们已经十多年没排过《六月雪》了。”戴若容回答。 何平停止了扒饭。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团不排《六月雪》吗?”戴若容又说,“因为十几年前我 们团连续死了三位窦娥,听说有一位还是市委书记的夫人呢?” “什么?”何平惊讶地说,怔怔看着妻子。 戴若容身子一噤,骂道:“你干嘛,吓我一跳。” “丹沉,还记灯端那个服务生吗?七夕晚上我给你指过他。”张小川决定让队 里的兄弟好好休息一晚上;一来他觉蒂这样大规模撒网只怕得不偿失,他不希望自 己的人再发生意外;二来这个案件确实也陷入了泥潭,需要好好梳理一下,才能找 到突破口。 所以他把刘笑远也叫到自己家里来,加上郝乡乡,还有颜丹沉,此刻围坐在客 厅里,算是一个小型会议吧。 “他有什么问题吗?”颜丹沉点点头,问。 张小川把照片递给颜丹沉,问:“你看,倒数第二排那个人是他吗?” 颜丹沉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就惊道:“绝对是他!他那头怪异的头发实在 是太惹眼了。” “昨天晚上苏炜留下的。”张小川说这话的时候,悄悄瞟了刘笑远一眼。 听到苏炜的名字,刘笑远的眉头微微一皱,张小川从中捕捉到了痛苦。 “你的意思是——”颜丹沉试探着问。 “只怕他也不在了。”张小川自责地说,“我们已经派了人去找他,可是至今 没找到。我发现我们这伙人特没用,眼看着自己保护的群众有生命危险,却一点办 法也没有。” 颜丹沉轻叹一声,不知道铬么安慰张小川。以前总扮演拯救弱者的英雄,突然 发现真正的弱者其实就是自己,心里也觉得茫然无措。 “咱们现在铬么办?”颜丹沉问。 “笑元,你说说你的看法。”张小川看到刘笑远几次都预言又止。 刘笑远点点头,缓缓道:“现在似乎每条线索都断了,又似乎每条线索都还值 得挖掘。我觉得林利利那边应该继续保持联系,她是不是隐瞒了什么谁也说不准。 周寒成那边最近没有消息,不过我觉得他肯定能给我们提供帮助,只是他有所顾忌, 不愿意说。咱们就继续监控他家的阿姨。还有那个小女孩,为什么20几年前她不离 开北市,而一直待在精神病院直到大火发生?这是个疑问。” “对。”郝乡乡插道,“上次我们去走访林利利的时候她也表示了同样的疑问。” “我们是不是去查查她的家人?”颜丹沉问。 张小川苦笑着摇摇头,“找不到了。那一家人离开北市后就杳无音训,好象从 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这个结果倒是让颜丹沉颇感意外。 “还有那个四路车,那个车牌。简直越搅越糊涂了。”刘笑远补充道。 “我看四路车必须停运。”张小川斩钉截铁地说,“明天我让吴局陪我到市里 去,一定要让这路车停下来,然后重点调查一下四路车运行路线,为什么不是5 路 车,6 路车呢?” “什么?”张妈妈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走出来,刚好听到四路车停运的事, “为什么四路车要停运。那样多不方便啊。我今天还坐四路车去金元超市买过东西 呢。” “妈,以后您可别坐这路车了,”张小川埋怨道,“都给你说过好几次了,你 怎么还坐四路车啊。” 张妈妈笑道:“好好,以后不坐就是。来,先吃点水果。”边说边招呼大家。 “咦,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眼熟?”张妈妈疑惑地看着茶几上的照片。 “阿姨,你认识他?”郝乡乡抢先问道。 张妈妈拿起照片端详了半天,道:“对了,这不是上次拿走我捡到那100 块钱 的小伙子吗?怎么,他犯事了?” “上次那人就是他?”颜丹沉和郝乡乡一起问道。 “没错,就是他。他那头鲜艳的头发让人过目难忘呢。”张妈妈肯定地说。 送走了刘笑远,张小川躺在床上,咀嚼着刚才的事情。 如果那100 元没有给别人,这个时候不在的是不是自己的母亲。张小川不愿意 想,但这个想法却挥之不去。 今天晚上又是谁捡到那100 元呢? 张小川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如果当初听李家的话早点火化李芳的尸体,是 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而此刻明明知道有人会在这个夜里遇险,身为刑警队长 的自己却毫无办法。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