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电话声 自从前两天为小梦和季深的事生气以来,米章还久久没有从沉闷中缓过来,一 阵一阵的孤独、痛苦、自恋还不时涌上心头。 虽然米章长期有过这样情感的经历,但这一次,这一次的时间实在太久,让他 久久缓不过气来。 所以米章十分沉闷。 “他妈的,都是这个季深!”不时的,米章要在心里骂上两句,以舒解胸中的 闷气。 但是,小梦的眼神仍然是付安慰剂。 只要见到小梦的笑脸,米章立时就心旷神怡了。 小梦也看见了米章的痛苦,她不忍心伤这个老者的心,但她又不愿意就此远离 季深,因为她有自己的苦恼,她希望得到季深的帮助。 她是多么的希望这两个老师能友好相处,而她和谁都可以友好相处。 这多好呀! 有时,她注意看看季深,他到是没有什么反应,他有那么多的学生围着他转, 他有自己关心的事情要去做,他才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问题呢! 对这些情况,小梦也无能为力了。 她只寄希望于米章能明智一点,能和大家友好相处。 所以,很多时候,坐在全班第一排的小梦都要用平和的眼光来看米章,让他平 和一点,不要有太多的烦躁。 但是,米章那一双眼睛,越来越红了,看见米章的双眼像要滴出血来的样子, 小梦的心情也会难受,她仍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好在这几天米章沉默了不少,没有再找季深的碴,而季深也沉心于他的研究, 好像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事似的。 就像这样,没有冲突的日子,而同时又能得到两个老师的关心,这该是多好的 事情呀! 小梦心里暗自期盼着。 小梦仍然是以前的样子,很晚也不愿意上床睡觉,她常常要和朱莉她们嬉闹玩 耍到很晚。 毕竟,这是一帮心智都很不成熟的孩子们。 这一天,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小梦突然接到了几条消息。 消息是米章发来的。 他说,今天一天的心情都不好,你也没有和我讲话,我好失落,心里像失去了 什么。 你为什么不理我? 知道吗?我很喜欢看你的眼神,看你穿着红红的衣服从我面前跑过,像一阵风, 又像一片云,一片红红的彩云,会让我心里漾起十二分的满意。 看见你瘦瘦的面孔,我就浑身热血沸腾,充满了生命的活力,我多么的希望能 时时的看到你! 每当看见你,我就特别高兴。你要让我多高兴一些。 但可惜的是,我比你大的太多,否则我一定娶你做老婆。 现在娶你当老婆是不可能了,那就退而求其次吧,你就当我的干女儿,这样我 好经常见到你,也可以多和你讲讲话。 看到这样的消息,小梦又堕入云山雾海中了。 这老头今天是怎么啦?吃错药了? 小梦读着米章发来的消息,心里挺不是个滋味。 想想米章的年龄,和外公都差不多了,还要做我的干爹! 小梦心里盘算着。如果不答应吧,自己在高中这几年还得求着他,答应吧,他 会不会得寸进尺,再提出一些古怪的要求。 确实,他也太老了一点。 小梦是很不愿意让这个老头当自己的干爹的。 他肯定是觉得我对季深特别好,把季深当作自己的父亲了,所以他也要当我的 干爹,他不能让自己比季深低。 就这样吧!谁叫我还要求他呢! 小梦只能暗暗地决定下来。 “呜……”手机激烈的振动起来。 “谁呀?半夜三更的!”小梦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拿过手机一看,电话是米 章打来的。 “小梦呀,睡了没有?”那一头是米章的声音。 “刚躺下,还没睡着!”小梦的声音有点冷。 “我发的消息看到没有?”米章在问到。 “看了!”小梦轻声回答着。 “怎么样,啊?作我干女儿吧!我很喜欢你的!”米章继续。 …… 小梦沉默着。 “怎么!不愿意?”米章有点着急了,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好吧!”小梦想,只能答应他的要求了。 “嗯,好!你就是我的干女儿了”米章一下高兴起来,声音也放大了。 “我平时晚上经常睡不着觉,只有想着你的时候,才能睡的好一点,有时想和 你聊聊,你要答应我呀!”米章得寸进尺的提出了新要求。 小梦没有回答。 听听没有小梦的声音,米章继续把话讲下去。“你不要把我当一个老头看,其 实我的心也是挺年青,不比你那个玉帝爹爹老。你也不要小看我,我是很疼你的。 保证比季深对你好!”在小梦面前,米章总是要把季深拿来比一比的。 “我也没有别的,就是晚上睡不着觉,想和你聊聊,只要和你聊聊,我的心里 就特别满足,也感到很踏实,你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我真的很喜欢你的!”米章 一口气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听得出来,他是舒了一口气。 小梦仍然没有声音,但也没有挂断电话。 米章看看小梦没有特别的反应,感觉行,有了,就又继续到:“你知道我为什 么把你放在第一排吗?” “为什么呀?”小梦有点不解了。 “因为我想多看看你,你坐在第一排,我每次上课离你近一些,可以多看你几 眼,只要我能多看你,我就心满意足了,你知道吗?”听着米章这番表白,小梦真 是不知道该怎么讲了。 小梦的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感觉到小梦没有什么反应,看看时间也太晚了,虽然还有满腹的话想向小梦讲, 但再也不好意思了,米章只得说到:“以后我每天晚上都给打电话,只要你把手机 开着,听听我讲话,我就非常兴奋了。我每天这个时候都会给你来电话,聊一会儿, 你可不许关机,不许不理我呀!”米章近乎于恳求的叮嘱了一番。 “好吧,你也要睡觉了,你喊我一声干爹我就挂机了,你喊我呀!”米章提出 了最后的要求。 小梦张了张嘴,觉得实在不好意思,试了几次也没喊出口。 …… 小梦的这边沉默着。 “喊啦,快喊干爹呀!你不喊我就不挂机!”米章很着急了。 “我对你那么好,你喊我一声干爹,让我高兴一点,都不行吗?”米章很难过 的说到。 听见米章这样的话,小梦更难为情了。 “干爹!”在清了几次嗓子后,小梦终于喊出了口。 “哇,好女儿,好女儿!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你早点睡觉吧!”米章显然 是太高兴了。 挂断电话,米章仍然沉浸在幸福中。 幸福从哪里来,幸福从小梦的嘴里来! 米章在心里唱开了。 听到小梦那一声稚纯的声音,米章活像是六月里掉进了天山雪,爽到骨子缝里 去了。 带着长长的笑意,喜悦从心底升起。米章的两眼盯着上面的天花板,边傻笑, 边呆呆地看着。 小梦的笑脸在天花板上荡漾,这笑容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但那红红的衣 服,像红色的涟漪,也像波浪一样在头顶闪动。 想着小梦纯情的笑意,“嘻,嘻”米章不自觉间笑了出来。 “真美呀!”米章在内心赞美着。 小梦会对自己怎么样呢? 只要她能对我好,每天叫我一声干爹,我就是死也会笑着死的。 米章又对自己笑了一下。 想着小梦的笑脸,米章有些迷糊了,似睡似醒的,让头脑中的思念,随小梦的 身影在飞旋。 接完米章的电话,小梦也是暗自吃惊,他没想到这个平时这么可爱的老头这时 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该怎么办呢?小梦苦恼着。 小女孩受到这样的刺激,确实难于取舍。但是……。慢慢的,小梦沉入了梦乡。 毕竟小梦还只是一个心智都不成熟的女孩。再烦的事,也会如过眼的云烟,睡 意会带走一切。 这晚,小梦又做了一上奇怪的梦。 小梦梦见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当她独自走进家门的时候,若大的房间里空空荡 荡的,毫无生气。只有房顶的吊灯在空中摇摆,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在毛骨悚然的声音中,小梦的父亲出现了,但他不是走进来的,而是从空中飞 下。小梦看着父亲的身影,模模糊糊。父亲总是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她想喊,但 又喊不出声,想拉住父亲的手,却总是抓不着,父亲在空中飞来飞去,怎么也无法 接近他。当她跳起来时,却掉进了深渊。 此时,小梦被从梦中吓醒。 睁着大的眼睛,看看宿舍里同学们都还在酣睡中,小梦怎么也无法平息自己的 情绪。 面对还在梦乡中的同学们,小梦不想打扰她们,也不敢弄出声响,她理了理自 己的衣服,只感到双手沾上了湿漉漉的衣衫。 原来,梦中的汗水已浸湿透了小梦的内衣。 小梦只得从床上下来,换掉身上的湿衣。 当她再一次躺在床上时,梦的影像一幕幕不断涌入她的脑海,她再也无法继续 入睡。 慢慢地,太阳的晨曦从窗外射了进来,一缕阳光率先打破了黎明的沉寂。上海 的早晨来的特别早。 小梦坐起来,双手抱着头,静静地想着,这个梦,是什么呀?漂浮着的父亲, 为什么离自己是那么远? 早饭后,小梦赶忙找到了季深,她要把从昨晚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季 深,她很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在教室的走道上,季深翻看了昨晚米章发给小梦的消息,听着小梦对米章在电 话中的学舌。 季深的双眉拧到了一块! “老师,你看我该怎么办?”小梦纯真的双眼中充满了疑虑。 看了看小梦满脸的困惑,季深感觉到内心里沉甸甸的。 说实在的,他一个外地人在上海这样的城市里生活,并不想得罪像米章这样的 人。 并且,米章这样的人也缺乏必要的自知,但是如果不正确面对,米章的行为就 可能更进一步,对小梦制造更大的压力,这样的小女孩显然还不能承受这种压力。 季深在沉思。小梦也在期盼着。 看着小梦满怀的期盼,季深说到:“你先好好学习,注意不要打能电话时间太 久,尽量离他远一点,不要去刺激他,现在没有事的!好好学习吧!” 季深只能这样安慰小梦,减少她面临的压力。他也不想让小梦过多的担忧,因 为这不是她应该分担的。 在说完这些话后,季深就很快地离开了小梦,独自一人返回了办公室,坐在办 公桌前,深思起来。 “吱!”门被从外面推了开来,那件红色的衣服也和穿着他的身影一起闪了进 来。 不错,进来的正是米章。 只见米章的双眼仍然是要滴出血来的样子,红的可怕,而米章脸上挂着的却是 满意的微笑。 这进来的米章像喝醉酒的醉汉,摇摇晃晃,满脸红光的眯着双眼,笑嘻嘻地走 来。 季深的心在一步一步往下沉。看来这米章的心灵中有更多的东西泛起。虽然季 深还不清楚他心灵中是什么样的沉渣泛起,但他凭直觉感到这不是好的现象。 米章的心灵正产生着可怕的变异! 从内心里讲,季深不想和米章发生冲突,也不愿意看到米章不好的方面。在他 的心中,他一直认为这个老头可能是比较拘谨,或者是有一些爱讲人坏话的毛病, 但这是人之常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也大大出乎季深的预料。 因为在季深的心目中,像学校这样神圣的地方,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一个本 该受人尊敬的老教师,怎么会是一个人格变态者? 怎么办?在这样的一所学校里,一所被上海主流社会所抛弃,但又在运作,又 有一部分学生,特别是一部分心理存在种种问题的民办学校里,怎样才能很好地处 理这个问题。 和校长谈谈,让他给米章提个醒,使米章能迷途知返?就季深的观察,而校长, 就是那郝大,是个庸俗之人,根本行不通。 因为季深通过几件事,已经清楚地知道了郝大的能耐。 这个郝大原本是上海某重点中学的一个副校长,由于学术水平不行,早早的就 退居了二线,不知是把什么样的关系打通了,进了莲花集团所属的这所民办中学, 还当上了校长。 不过,这个郝大当校长的三年,学校越办越差,看来,学校的生命就只这两年 了吧! 因此,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郝大,他会自以为是的把事情弄坏,对小女孩很不 好。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看看梁福怎么样,这个人虽说是个副校长,但不象郝大那 样,还是一个有着良知的人。 但是,梁福是一个在郝大手下干事的人,他虽然勤奋,但抵不过郝大的无知。 否则这所学校也不会办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不管怎么说,得把这件事讲一下,防止出现意外。 季深最终还是决定和梁福讲一下,看他能否有所反应。 他找到了梁福。 “梁副校长,有件事想跟你谈谈。”季深在路边拦住了梁福,跟他聊了起来。 “哦,季深呀,最近你我都挺忙的,我也想和你聊聊呢?”梁福倒是挺热情的 人。 没有指名道姓,季深只把现象讲了出来,梁福就打断了季深的话:“你说的是 谁,其实我们都知道了,这是米章,你可能不知道,米章以前是和姚祖在一起的, 他们都是长宁工读学校来的,他的根底我们还是知道的,但你也看到了,现在学校 正是用人之际,这个人有些地方不好,但干活还是可以的,所以吗!只要不出大问 题,我们就随他去了。你放心吧,在我们这种学校,不会出大事的。”梁福打断了 季深的话。 听了梁福的话,季深心里不是个滋味,也深感愕然。 为了进一步了解这个米章,季深找到了和米章曾经同住半年的曲光老师。 这个曲光老师和季深一样,都是从外地来到上海的,谈起来自然没有那么多的 客套,比较随便的就谈了起来。 “你怎么问起这个老头呀?你还会对这个老头感兴趣!”曲光戏言到。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季深避免了正面回答。 “你还问他,他背后都骂你多少遍了,还说你勾引他们班的孟小梦呢?”曲光 沉下脸,严肃地说了起来。 “这个倒是在我的预料之中,我也正是为了小梦的事来了解的。”季深换了话 题。 曲光沉思了一会儿,看了季深一眼,说道:“怎么说呢?”刚接触的时候,感 觉这人挺好的,就是忧郁一点,但还正派、勤快,负责任。但接触久了,就感觉到 不对,他整夜不睡觉,拉着你天南海北的乱讲。他特爱讲人的坏话,上学期,你也 知道的,他就讲了万婷她们的坏话,在学生和学校领导面前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现在他又在讲你的坏话。” “他曾经多次吹嘘他在长宁中学时,曾喜欢他的一名女学生,但他比这个女学 生大13岁,她的家长又是长宁区委书记,所以她家里反对,就没成” 看看季深没有什么反应,曲光继续说道:“他说那个女学生每次从国外回来, 都要请他吃饭,对他是旧情难忘。虽然他大那个女学生十三岁,但只要看到她一面 就满足了!” “这些他都跟你讲吗?”纵使季深见多识广,也不禁暗自吃惊。 “何止这些,多呢!”曲光继续介绍着。 原来,上学期米章和曲光住一个宿舍时,每晚睡不着觉,就拉着曲光谈一些风 月场上的花事,撩得曲光这小伙子心里痒痒的 有一次,他居然告诉曲光,到校外发廊去一次需要花费多少钱! 当米章跟曲光谈论这些事时,连曲光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这个道貌岸然 的老者怎么会有这些见不得光的想法。 听着曲光的介绍,季深对米章有了一个更加全面的勾画。同时,他的心里也更 沉闷了。 根据多方面反映过来的消息,季深估摸,这个米章内心里肯定有过什么长期压 抑的东西,当年青时,因为环境和生存的需要,它一直深藏米章的心底,但现在, 米章已经成了退休的人,在人生失落的过程中,因为上海民办高中这种特殊土壤, 存留于他内心的过去的那一抺愿望就露了出来,在没有压抑的情况下,越来越突出 出来了。 潜伏于米章内心的那个愿望是什么呢? 季深在仔细地思索着。 一些老年人,可能在人生的某一阶段,把他们幼年期的生活经历展现出来,形 成顽固的性心理变态。并且这种变异很难消除。 季深想起了钟友彬,认识领悟疗法的创始人,中国的精神分析首创者,曾经在 他的著作中提到过。 难倒米章出现了性变态的症状? 季深倒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了。 如果他真的出现了性变态的症状,但他的童年经历又是什么呢? 季深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