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节 这一切只是一场游戏 “是我的决定,”莱姆抢过话头,“是我。” “但你只是个平民,林肯,所以不可能是你下的决定。你可能提出建议,你可 能提出请求,但我不认为那是你的决定。” 戴瑞的注意力又转回到莎克丝身上。他的眼睛望着莎克丝,却对莱姆说:“是 你叫皮瑞蒂别管犯罪现场?这实在有些荒谬,林肯。你为什么总是做出一些像这样 的事?” 莱姆说:“我做得比他好。” “皮瑞蒂可不是一个快乐的童子军。不,先生。我们俩刚刚和埃柯特谈过。” 埃柯特?副局长?他怎么会掺和进来? 莱姆瞥了莎克丝一眼,看到那神秘莫测的蓝眼珠,看到那一头凌乱的红发,他 突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莱姆紧紧地盯住她,而她显然在刻意回避他的目光。莱姆对戴瑞说:“你是说 ……皮瑞蒂?不正是他解除了嫌疑犯观察第一位被害人的现场的交通管制?不正是 他在我们还有机会获取重要证物之前就撤消了封锁,破坏了我们有远见的莎克丝辛 苦保护起来的现场?我的莎克丝做的对,而皮瑞蒂和其他所有人都错了。是的,她 是对的。” 她正低头望着自己的拇指,脸上的表情显示出,她又看到了熟悉的景象。她麻 利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包面巾纸,包住她不停渗血的指头。 戴瑞简略地说:“你们应该一开始就通知我们。” “滚出去,”鲍林喃喃地说。他的两眼冒出怒火,声调一下提得老高。“都给 我滚出去!”他大吼。 即使一向冷静的戴瑞也不禁吓了一跳,他倒退两步,躲开从这位探长口中喷出 的口水。 莱姆不赞成鲍林的冲动。这件事本来还有挽回的余地,但现在鲍林却大发雷霆。 “吉姆……” 鲍林探长对他的呼唤置之不理。“滚!”他又喊道:“你们不能抢走我的案子!” 让房间里所有人惊愕的是,他突然冲上前去,一把抓住戴瑞绿西服的衣领,把他直 推到墙边。戴瑞愣了一下,才用手指轻轻地把探长的手拨开,然后掏出移动电话, 主动递给鲍林。 “你自己打电话给市长。要不,打给威尔逊局长也行。” 鲍林立刻松手放开戴瑞,似乎有人在他和这个高个子男人之间隔开了距离。 “你要这个案子,你他妈的就拿去吧!”说完,他大步走向楼梯,扬长而去。大门 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这样吧,弗雷德,”塞利托说:“让我们参与办案,我们一定会抓住那个混 帐的。” “我需要的是联邦调查局的反恐小组,”戴瑞说,似乎在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 释。“你们没有对付恐怖分子的经验。” “什么恐怖分子?”莱姆问。 “联合国和平大会。我得到密报,说机场会有事发生,而嫌疑犯就是在机场绑 架了两个人质。” “我不认为嫌疑犯是恐怖分子,”杜拜恩说,“激发他实施犯罪的心理动机可 能有许多种,但绝不是出于意识形态因素。” “呃,但事实是,匡恩提科那边和我们都这么认定。很高兴你们有不同看法, 但这正是我们要接手的理由。” 莱姆放弃了。疲劳夺走了他的全部意志,他现在只希望塞利托和他满脸青春痘 的搭档今天早上没有来过。他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艾米莉亚?莎克丝,希望自 己从未换上过这件傻新傻新的白衬衫。现在他只觉得脖子发硬,而对脖子以下的任 何东西都没有了知觉。 他意识到戴瑞好像正对他说着什么。 “对不起?”莱姆扬起一边浓密的眉毛,请戴瑞重复一遍刚才说的话。 戴瑞说:“我在说,政治因素就不能成为犯罪动机吗?” “我对动机没兴趣,”莱姆说,“我感兴趣的只有证物。” 戴瑞又瞟了一眼库柏的桌子。“那么说,案子属于我们了。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还由我们选择吗?”塞利托说。 “你们可以留下搜索人员支援我们,要不你们就全部退出。就这么办了,希望 你们不要介意,我们现在要把证物带走了。” 班克斯犹豫着。 “交给他们。”塞利托命令道。 年轻警探拿起刚从现场收集来的证物袋,全都装进一个大塑料袋里。戴瑞伸手 来接,班克斯瞄了一眼那瘦长的手指,把塑料袋扔在桌子上,走回到房间最远端, 和其他警察站在一起。林肯?莱姆介于纽约警察和FBI 探员之间,算是中立地带, 而艾米莉亚?莎克丝则像生了根一样站在莱姆的床边。 戴瑞对她说:“莎克丝警员?” 她的身子顿了一下,眼睛先望向莱姆,然后才回答道:“是。” “埃柯特长官要你到我们那里做犯罪现场简报,他还说你星期一就可以到新岗 位开始工作。” 她点点头。 戴瑞又转向莱姆,诚恳地说:“不要担心,林肯,我们会抓住他的。下次你听 到的,就是他的脑袋挂在城门柱上的消息。” 他朝随从的同伴点点头,一行人拿起证物依次走下楼梯。戴瑞在走廊上招呼莎 克丝:“你来吗,警员?” 她仍然交叉着双手站在原地,像一个在聚会上后悔参加的小女生。 “马上去。” 戴瑞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这些鸟人,”班克斯嘟囔着,把笔记本往桌上一丢。“真让人无法相信。” 莎克丝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你去吧,艾米莉亚,”莱姆说:“他们的车还在等着呢。” “林肯。”她走向床边。 “别在意,”他说:“你做了你该做的事。” “我不愿意做犯罪现场鉴证工作,”她脱口而出:“我根本不想做这种事。” “不管怎样,以后你不会再做了。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不是吗?” 她开始向门口走去,突然又转过身,冲动地说:“难道你除了证物之外,什么 都不在意吗?” 塞利托和班克斯都站了起来,但莎克丝不理会他们。 “我说,汤玛士,你能送艾米莉亚出去吗?” 莎克丝继续说:“对你来说,这一切只是一场游戏,不是吗?莫娜莉她……” “谁?” 她的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看看!你甚至不记得她的名字!莫娜莉?吉格, 坑道里的那个女孩……在你眼里,她只是整个谜团的一部分。她的身上爬满了老鼠, 而你竟然说‘那是它们的天性’。它们的天性?经历过这次事件,她再也不会和以 前一样了,而你关心的,只有你那些宝贝证物。” “当受害人还活着的时候,”莱姆用低沉的语调说,像是在给她上课:“啮齿 类动物的咬痕都很浅,只是些皮外伤,医护人员顶多为她打一针狂犬病疫苗就没事 了。在这种情况下,多咬两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为什么不问问她的意见?”莎克丝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这种笑与往常不 同,带着恶意与不屑,就像那些憎恨残疾患者的护士和看护在恢复室巡房时会装出 的那种笑容。莱姆不喜欢装作彬彬有礼的艾米莉亚?莎克丝,他喜欢的是那个心直 口快的艾米莉亚…… “回答我的问题,莱姆,你要我做这个工作的真正动机是什么?” “汤玛士,客人逗留的时间太久了,你能不能……” “林肯……”那个看护想开口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