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那时只是地下党的一个委员,真正做决定,变卖家产筹款买粮,最后冒着风险 把粮食送到根据地的,是市委书记徐忠敏同志!” “徐书记牺牲以后,我们杨司令难过了好几天。杨司令是个铁打的汉子,平生我就 见他流过一次眼泪,就是那次!” “你知道这个贾思谋是谁吗,他的本名叫徐剑桥!” “徐剑桥?” 曹锦州肯定道:“他就是徐忠敏同志的独生子!” 赵局长大吃一惊:“他?他是徐书记的儿子?” 曹锦州看着他:“老赵,贾思谋他为什么有电台? 为什么藏匿炸药? 沈鸥在如此重 大的问题上为什么保持着沉默? 要知道,这些事是不可能瞒得过任何人的。你透过这些 表面现象,能看到事情的本质吗?” 赵局长无言,曹锦州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贾思谋的事暂缓一下,严密监控他, 把情况再摸清楚,我们决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决不冤枉一个好人,明白吗?” 赵局长答应下来:“是。那沈鸥同志的工作怎么办?” 曹锦州走远了:“这是你们局里的事,你们自己决定吧!” 王若一站在路口,焦灼不安地等待着失约的罗青。群山环抱的银山水库,乌云渐浓, 凉风阵阵,一片寂静。王若一决定一个人去码头,向管主任借船出湖。管主任却把头摇 得像拨浪鼓一样:“船是肯定不能借给你了,刚才马主任亲自打来电话,现在银山湖水 位猛涨,为了安全,谁也不能下湖,更别说我借船给你了!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湖那 边角头溪口几个村都有船,你用他们的船下湖,我保证不管你,我什么都没看见!”王 若一只能作罢。 他按管主任的主意来到角头溪口,看见湖边有几条船泊在一起,便急急忙忙地走过 去向一个坐在石头上抽旱烟的老头借船。 老头摇头:“不借!这些船已经被人租了,谁也不能动,我就是来看住船的!” 王若一不死心:“你的船不能借,那别人还有船吧?要不这样,我也付钱,多少钱 租一条?” “多少钱都不租,你来晚了,别人的租金都付了!你别白跑了,租我船的人说,他 们已经把这附近所有的船,都租下来了!” “大爷,租你船的人,是些什么人?” “你们城里的银山公司,你听说过吧?” 王若一刹那间全明白了。他皱起眉头来,望着沉静的湖面,暗吟:为了不让我下湖, 他居然想办法把所有船扣住了,动作真快啊! 就在这时,只听得湖里突突的一阵马达声,一只汽艇出现在湖面上,朝这边驶来。 王若一惊讶地转头望着湖面,凝神看着那只船渐渐靠近。 湖面的汽船是沈鸥驾的。她看清了湖边的王若一,将船驶了过来:“我到码头时, 管主任说你刚走,我打电话到几个村里,说船都被贾思谋租了,我知道你肯定需要它, 我就开船来找你了!你看,渔网,鱼线。还有装鱼的桶,都在船上!还愣着干嘛,快上 船吧!” 王若一点点头,没说话,沈鸥百感交集地瞪了他一眼。 湖边的树丛里,有两支步枪伸出来,分别瞄准了沈鸥和王若一。拿枪的人是大鼓和 鸡贼。 大鼓伏在地上,瞄准了沈鸥,将子弹压进枪膛:“妈的,姓沈的,就等着你送上门 来。鸡贼,你我都是军统的神枪手,我打那个女公安,你打那个男的,我要一枪毙命, 明白吗?”他的手指扣住了扳机,轻轻命令道:“鸡贼,听我口令,瞄准,预备——” 突然,在他步枪的瞄准镜里,出现了一个人影,挡住了沈鸥。他诧异地抬起头来看, 原来是水库的管主任。大鼓愤然地放下枪,计划又一次被突发情况破坏了。 沈鸥把王若一拉上船,看着和她并行的另一条船上的管主任,有些讶然:“管主任, 你怎么也来了?” 管主任憨厚地一笑:“沈科长,我知道你刚才要船干什么,我有些不放心!” 王若一在一边插嘴道:“管主任,我只是想抓到那鱼!” “我知道,我不是想拦你,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好吗?” 王若一放下心来:“谢谢你管主任!” 在管主任和王若一说话时,沈鸥注意到了岸边一片树丛的晃动,两个人影在树丛里 一闪就不见了。她警觉地摸枪,却没摸到,不禁有些失落。管主任瞧着她,神情惊讶。 沈鸥把手缩回来,若无其事地说:“若一,我们走!”她说着,一松马达,汽船开 走了。 王若一坐在船头,沈鸥坐在船中,低头沉思:“我太大意了,刚才如果不是管主任 过来,我想我们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王若一惊讶:“什么意思?” 沈鸥还在思索:“我只是偶尔在岸边遇到你的,难道他们本来的目标是你?” 王若一不解:“沈鸥,你在想什么?” 沈鸥抬起头来:“是了,肯定是你。若一,你下湖捕鱼,就打乱了他们的部署。贾 思谋很可能是对的,你如果不抓鱼,这鱼到时候会自己出现在曹书记的桌子上,他们就 是要让我们措手不及!” 沈鸥越说越急,她抓住若一的袖子:“若一,有人要暗杀你,你知道吗?在你和罗 青下湖的时候,就有特务要杀你,是方妮看见了,她为了救你还受了伤!” 王若一恍然:“有这回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沈鸥心有余悸:“刚才就在岸边的树丛里,我看到了步枪瞄准镜在太阳下的反光, 我和你都没防备,是管主任过来吓退了他们……” 沈鸥话未说完,王若一忽然转过身嘘了一声,朝她轻轻点了一下头:“嘘!轻点, 别出声,它们来了!” 水面忽然荡起一阵涟漪,大群的食人鱼像利剑一样在水里穿行,瞬间消失了。 汽船上,沈鸥使劲地瞪着湖面,湖面却是一片平静,她不禁问道:“你说鱼来了, 在哪儿呀,怎么没看见?” 王若一轻声地:“别出声,它们就在船的周围,它们在等!” 沈鸥不由打个寒颤:“等,等什么?” 王若一瞧了她一眼,看了一眼船里,皱起了眉。他发现,船里并没有鱼饵。他急了, 在船里拿起渔网看了看,把渔网拧成绳,然后又在船里找到一把螺丝刀,捏在手里,站 起来,脱掉了上衣,又脱掉长裤,沈鸥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他:“若一,你想干什么?” 王若一忽然朝她后面看过去,叫了一声:“咦,沈鸥你看,你后面是什么?” 沈鸥连忙回头看去,她身后除了静寂的湖水,什么都没有!她莫名其妙地回过头, 却见王若一大腿上流着血,螺丝刀扔在一边。沈鸥骇然,要替他包扎:“若一,这是怎 么回事,怎么伤了,我来替你包扎一下!” 王若一摇头推开她:“是我自己扎伤的,不要包它,让它流血!这鱼太凶残狡猾, 只有血腥才能让它上来!来,我抓住网绳下水,你拉着这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