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依旧 当一切都妥当后, 蔓妍的生活开始安定下来, 璐璐开始有些不习惯, 经常喊着 要回家, 要奶奶和爷爷, 但没几天, 她就非常喜欢这里了. 蔓妍教三年级的语文, 班里的同学都非常喜欢她和璐璐,下课或是放学,璐璐就跟他们一起玩,她上课的 时候,璐璐有时候就在教室里坐一边看小人书,有时候是杨飞带着她,有时候李校 长帮着带,蔓妍准备下半期让她进前班算了,这样她也好工作些。李校长认为这个 方法不错。 许多时候蔓妍都想打个电话问问杨水珍的情况,但是又忍住了。终于有一天, 冬天了,快要过年的时候,蔓妍给陈家打电话,恰好是杨水珍接的,她一听到蔓妍 的声音就激动不已,“蔓妍,你在哪里?还好吗?璐璐好吗?”蔓妍告诉她一切都 好,璐璐很听话,她们生活得很好,请她不要惦记。杨水珍在电话中抽泣。蔓妍问 她家里怎么样,她也说一切还好,希望蔓妍有时间回家看看,陈家永远还是她的家, 因为她永远都是陈昊的媳妇。蔓妍听着这些,热泪盈眶,她回答说,会的,如果回 去了,会去看他们的。 “你现在在哪里,蔓妍?”杨水珍还是非常担心她们母女俩。 “妈,放心,我在很远的地方,估计一时可能回不来,如果以后有时间,我一 定会带璐璐来看您和爸爸的,您自己身体不好,要多保重!” “璐璐呢?”杨水珍其实最想的,还是璐璐,她最想听到的,也还是璐璐的呼 唤。可璐璐让杨飞给带去玩了,蔓妍为了不必要的误会,没有告诉杨水珍,只是说 璐璐在一朋友那里去了,以后再让她给奶奶打。蔓妍听到陈海星在一边急切地问询, 心里感到丝丝温暖,这两个老人,怎么说也是生活了好几年她喊了好些年爸妈的人, 她和他们是有感情的。特别是因为他们是陈昊的父母,哪怕有些地方做得再不对, 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一切也淡然了,何况蔓妍根本就不想计较这些。 当蔓妍挂断电话,她分明听到了杨水珍不舍的呼唤。虽然不忍,也只能如此。 她快步往家里走去。杨飞正带着璐璐在操场玩, 璐璐一看见妈妈, 高兴地跑过 来,“妈妈,今天杨叔叔带我到小河边玩,可好玩了,只是他老不准我下水,欺负 我!” 璐璐嘟着个小嘴,惹得杨飞哈哈大笑,“瞧瞧,恶人先告状了还。我都还没告 诉你妈妈……”他故意把声音拖长,璐璐眼睛一瞪,“你敢!否则……!”蔓妍听 不懂他们之间打的什么哑迷,也懒得去管,看了看两人的样子,笑笑,便走到宿舍, 准备晚饭去了。杨飞有空就买些菜,跑蔓妍这吃饭,许多人都以为他们就是一家三 口。 而每次一听别人这么说,蔓妍的心就会重重地痛一下,那是因为陈昊,圆满的 三口之家,因为陈昊的不辞而别,成了永远的残缺,杨飞真的能代替陈昊吗?至少 此时此刻,蔓妍是完全不这么认为的,她不想,也不愿,因为她只想好好地带着这 璐璐,她希望杨飞找到比她更好的女孩,过上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和她一样,不过 现在,她已经非常满足了。 杨飞知道她的心思,他不急,他那么久都等了,所谓忠诚所至,金石为开,时 间是可以改变一切的,他会让蔓妍爱上他的,他有这个信心。 生活完全安定之后,蔓妍有了更多的时间,她特别地想念陈昊,昊的坟前,是 不是已经荒草萋萋,天气已经这么冷了,他在那边不冷吗?时不时地,她的脑海里 总会有这样的想法。 李校长对蔓妍非常地满意,同学们都喜欢她的课,而且,她总是那么温柔细心, 对所有的同学都耐心十足,班里三十多个学生,没有一个不说她好的。蔓妍所带的 三年级,成绩也突飞猛进,在年底统考中,从以前的二十来名到了前几名,整个学 校都轰动了,因为他们这里历年来都是成绩差的学校,一般的老师无心教,这里的 条件苦,老师总是换个不停,几乎没有几个老师象蔓妍这样,把这里当成真正的家。 这么尽心尽意地教孩子。 是的,蔓妍已经把这里当成她的家了。真正的属于她自己的家。这里的人是那 么地纯朴善良,你给他们一点温暖,他们就会回报你整个春天,这里虽然没有什么 好东西,但是总有家长让自己的孩子给蔓妍带点自己种的小菜小物件什么的,学校 附近的村民经常告诉蔓妍如何种庄稼,经常给蔓妍一些生活上的帮助。璐璐在这里 经常是到处转,谁都知道她是沈老师的女儿,大家都非常地喜欢她。璐璐已经越来 越喜欢这个地方了。尽管这里的冬天比家乡要冷,但是这里冬天的雪也比家乡的大, 蔓妍经常和孩子们一起滑冰,璐璐很快就能滑了,而且时不时地还能来点花样滑冰 了,经常让旁人笑痛肚子。这孩子的五官越长越象陈昊了,这让蔓妍感到欣慰的同 时也更加地想念陈昊。许多时候,璐璐凝神望着她的时候,她总是能感到陈昊的存 在,以前陈昊最喜欢望着她,那种深情和怜爱,令蔓妍一想起就怦然心动。 现在,昊走了,他却以另一种形式时刻存在蔓妍的身边,生命有时候真的很奇 妙,遗传和变异,到了璐璐这里,竟渐渐是遗传占了上风,璐璐的眼睛,几乎就是 陈昊的翻版,而鼻子,嘴巴,甚至脸形,都跟陈昊的差不多。这些,也正是蔓妍那 么无法忘怀陈昊的缘由之一。 陈昊走了,却给她留下了一个和他那么相似璐璐,蔓妍深深地感谢上苍,如此 厚待她,她总是想,此生,有璐璐陪着她,足矣。 春节那天晚上,蔓妍让璐璐跟她爷爷奶奶拜年,杨水珍在电话里除了抽泣,再 也无法出声。她太想念这个可爱的孙女儿了,可是,如今,她却远在千里之遥,除 了能听听她的声音,却见不到她一面,这让她心里痛楚难禁。可这,又有什么办法 呢?儿子走了,儿媳和孙女儿都走了,这个家,再也没有从前的热闹了。陈琳自从 上班后,很少回家,也不知道她在那里干什么,杨水珍要说她几句,她就大发脾气, 她还记恨着那次杨水珍的耳光。对象谈了几个,高不成低不就,结果都是以吹告终。 杨水珍和陈海星唯有叹息声声,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半年的时间下来,杨水珍和陈海星都老了很多,两个人日夜生活在思念和内疚 中,对儿子,对蔓妍和璐璐,他们是深深地想念着,牵挂着,可一个已经阴阳两隔, 另两人却又音信全无,两个人常常望着墙上的那些照片发呆,以前真该多让他们照 些相的。陈海星后悔极了,事实证明,他的决定并不英明,陈琳已经变得有些让他 都不敢相信了。有时候他在电话里多说几句,陈琳就发脾气了,想要她回来看看父 母,她总是说没时间,很忙。等有钱了,在城里买房子了,再接父母去一起住,陈 海星夫妇哪里舍得,再说,他们已经对陈琳有些失望了,现在都这样,以后,谁知 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夫妻俩经常感叹命运做弄人。让他们的生活变得如此不 济。 可是,这一切,又该怨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