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宝马轿车这个窄小的空间里,由于紫凝近在身边,庄传智误认为,所有年少时无 法实现的梦想,现在都可以实现。 真的!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这种错觉是美丽的。谁会为一个美梦而发愁或悲伤呢?美梦反而会激起作梦者的自 信和激情。 紫凝留在宝马轿车里,言行和表情仿佛作出了性爱暗示。至少她的态度是暧昧的。 此时庄传智不由得想入非非,感觉中充满色情。 庄传智曾经遭遇过一次不全面的一夜情。前年他偶然认识一个少妇,到了双方有身 体接触的境地了,一齐不由自主地滑进欲望的空间。无奈那个少妇正好来了例假,因而 无法成事。第二天以后,庄传智无法再见到她。他不无遗憾,有时还抱歉自己运气不好。 庄传智习惯性地担心今后再也无法见到紫凝,或者即使见到了,却再也无法共同走 进发生一夜情的平台。 因为毕竟是一夜情,机会或许只有一次。 然而庄传智不会随便爱上一个女人的。他一直在寻找着一个值得他去爱的女人却一 无所获。可以说每个人都有阴暗、沉溺于欲望和堕落的一面。男人遇上年轻性感的女人, 都想把她弄上床去,让自己像顶级毛片的男主角那样死去活来地寻找高潮。 最近网络上就公布了在宝马轿车里做爱的示范图案。这个图案此刻激起庄传智强烈 的欲望。 现在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庄传智和紫凝正好呆在宝马轿车里。 这些意识里的东西绝对不是爱情。 然而庄传智这一次遇上紫凝,让他获得一种纯真的感觉,就像两个人置身于原始森 林里,或者置身于传说中的伊甸园里,双方都没有别的性爱人选,对方就是自己的唯一 选择。 庄传智并没有幻想着紫凝在床上是什么样子的,并没有幻想着自己用动物的方式占 有她。他觉得如果这样做了,这是对他心目中渴望的爱情的亵渎。他不忍心伤害她。他 渴望获得的感受是,在那个幻想中的原始森林里,让风吹拂着她的秀发,她的秀发抚弄 着他的脸。这是一种无法抗拒的浪漫的感觉。同时,他也想让她得到他作为一个男人的 保护,得到她应该得到的幸福。 庄传智在很短的时间内,让自己的感情变得圣洁了。 庄传智和紫凝很久没有言语了。 庄传智首先开口,“你彻夜未归,你那个博士男朋友不会到处找你吗?” 紫凝身上没有手机。 紫凝说:“他找不到我。再说他也不会找我。” 庄传智说:“为什么?” 紫凝说:“我患有失忆症。我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做什么都不用负责任的。” 庄传智说:“这不对吧。这样吧,用我的电话,打给博士,跟他说清楚,让他不用 担心。” 紫凝说:“我是自由的人,不用这样。” 庄传智又陷入沉默之中。 紫凝打了几个呵欠,对庄传智说她太困了,睡觉的地方就在车上。这车就像摇篮。 庄传智调整一下座椅,把它变成床。紫凝摘下墨镜,面朝着他闭上眼睛很快就像入 梦了。后来她拉着他的一只手。他的手有点儿发烫。后来紫凝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佯 装睡着了,睡得很香的样子。 庄传智紧紧地盯着紫凝的脸。 庄传智知道紫凝的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在感觉上他认为紫凝只有十六岁。如果他 二十岁时就结婚并生育孩子的话,基于这种想法,他觉得她简直就是他的女儿。 尽管庄传智体内热血沸腾,但是他还是保持坐怀不乱的姿态。 庄传智反复向自己强调,在对方没有鲜明地表态的情况下,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侵 犯这个女孩。那种事儿只能发生在今后。 这种坐怀不乱的故事,可能发生过不少。在庄传智身上也发生了。 庄传智确信紫凝一直没有睡着。 但是紫凝没有进一步露骨地作出寻求性爱的动作。 就这样庄传智和紫凝在宝马轿车上还算无故事地呆了一个晚上。 庄传智度过了一个春心蠢蠢欲动、肉体倍受煎熬的晚上。 第二天早上,庄传智声称自己要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不能再和紫凝呆在一起了, 把她送回温琛远家楼下。 紫凝向庄传智道别。 庄传智很担心以后再也找不到紫凝了,让她留下联系的渠道。她说她没有手机。她 想了一会儿,把温琛远的手机号码留了下来。 庄传智先是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后来他还想说一些诗情画意般的话,但是他的 声音沙哑。庄传智只好挥手向紫凝告别,一种怜爱且痛苦的表情溢于言表。 庄传智看到紫凝的背影在他视野里消失了,心里未免惘然若失,就像失去了世上最 宝贵的东西。 紫凝一夜未睡非常疲惫,但是她觉得昨晚她是成功的。庄传智已经掉进她所设置的 圈套里了。她能够想象得到将来的成功了。 紫凝回到温琛远家里。 紫凝用钥匙把门打开,温琛远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看来他几乎等了她一个晚上, 好不容易才把她迎回来了。他厌恶且愤怒地看着她,却一言不发。 紫凝说:“你怎么啦?” 温琛远本来就是一个性格孤傲、沉默寡言的人,此时他就更不愿意说话了。 紫凝冷静地让温琛远坐下来,为他倒了一杯水。温琛远顺从地接过杯子,却把水泼 在地板上,再把杯子轻轻地放回茶几上。他就是这种不摔东西,却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 的感情的人。 紫凝微笑着,“你一定想问我,昨晚我到哪儿去了,为什么彻夜未归,还不给你打 电话,对吧?” 温琛远说:“亏你还好意思说!” 紫凝说:“放心吧,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 温琛远冷笑一声。 紫凝说:“你别诬赖好人。我会伤心的。” 温琛远:“你别只顾及你自己的感受。你应该考虑一下别人。不过,我不怪你不恨 你,我只恨我自己没本事,运气糟透了。” 紫凝语调不高,却再次清楚地表明她没有做过那种温琛远所想象到的事儿。她让温 琛远闻一下她的体味儿,就可以推测她昨晚没有洗澡,甚至没有洗过脸。要是她住进宾 馆的客房里,会是这样的吗? 温琛远的表情有所缓和,但是他仍然满腹狐疑。 紫凝的体质本来就相当羸弱,再加上昨晚几乎没有睡着,她实在支持不住了。在温 琛远停止攻击她的时候,她不再解释和作出表情,闭上眼睛就倒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怎 么也睡不着。 温琛远许久才走到床边,摸一下紫凝的额头,发现她感冒了,体温烫得惊人。 尽管紫凝不愿意投医问药,温琛远硬是把她送进医院。 在门诊大厅里,紫凝竟然看到了庄传智。庄传智穿着白大褂,就站在不远的地方, 跟一个大概是病人家属的男人交谈着。 紫凝有点儿吃惊,示意温琛远看过去。温琛远看着庄传智,一下子把他认出来了。 温琛远大为不解地说:“这不是世纪先驱公司未来的CEO 吗?真的,挺像他的!” 紫凝说:“他怎么穿着白大褂呢?不会是他吧?” 温琛远有点儿酸溜溜地说:“你和他接触得较深,还不能把他认出来吗?” 紫凝说:“应该是他。要不,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庄传智显然也看到了紫凝和温琛远,但是他仿佛视而不见,很快就离开了。 紫凝和温琛远最终还是非常吃惊,无法想象庄传智怎么会穿着白大褂,摇身一变成 了医生的模样。 紫凝突然想起来,庄传智说过今天早上他要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的,难道这个会议 在医院里举行? 紫凝能够想象得到的是,一定是庄传智看到她和温琛远在一块儿,他想到昨晚的事 儿,不好意思向她打招呼。 紫凝忘记了病痛,大步追上去,满脸春色地朝庄传智说话:“庄总,你怎么会在这 儿呢?那个会议在医院里举行吗?” 温琛远也走过来,用带有讨好的口气说话:“庄总,你来视察医院对吧?请问打算 投资什么项目呢?” 庄传智仍然露出职业化的表情,既不惊慌也不热情。他一再摇摇头,表示听不懂紫 凝和温琛远的话,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在紫凝看来,这个人要么就不是庄传智,要么就是庄传智而且还是一个出色的演员。 庄传智正要转身走开,一个护士领着他的父亲庄富强走过来。 护士大声地说:“庄医生,你父亲来了,到处找不着你呢。” 庄传智向护士道谢,严肃并礼貌地朝紫凝和温琛远用肢体语言道别,领着庄富强到 别的科室去看病了。 庄传智就这样匆匆地走了。对于紫凝来说,那个穿着白大褂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完全消失了。 庄传智的父亲不是闻名全国的实业家和投资商吗? 紫凝和温琛远目瞪口呆。他们互相看着,心里想着相同的一件事:难道他们认错了 人?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温琛远说:“这个猥琐的老头就是他的父亲?如果他是世纪先驱实业投资有限公司 未来的CEO 的话,那么他的父亲应该是一言九鼎、器宇轩昂的林振华才对啊!” 紫凝说:“对了,林董事长姓林,那么为什么他姓庄呢?” 温琛远说:“不是告诉过你,他随他母亲姓的吗?” 其实这只是温琛远的猜测。他对林振华家里的情况了解得并不深。 温琛远说:“你说,他是不是庄传智?你是最有发言权的!” 紫凝说:“庄医生?或者,他是庄总的孪生兄弟?” 温琛远说:“不对。即使是一对孪生兄弟,他的父亲也应该是林董事长啊!你说, 刚才那老人是林董事长吗?” 紫凝说:“不是啊!” 温琛远说:“凭着我的眼光,我的智慧,我敢肯定刚才那个所谓的庄医生,一定就 是世纪先驱集团公司未来的CEO 庄传智。” 但是温琛远和紫凝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事实。 紫凝说:“庄总总不会穿上白大褂,在医院里当卧底吧?” 温琛远说:“是啊,刚才我们到底看到什么了?” 毕竟还是温琛远的智商较高。他想了一会儿,猛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紫凝。 温琛远说:“你有他的电话号码吧?” 紫凝点点头,接过手机给庄传智打电话,接通了但是对方没有接听。 温琛远作出解释:“也许吧,上班时间,医生是不允许接电话的。” 紫凝说:“莫非庄总有双重身份?白天是医生,晚上是总经理?” 温琛远摇摇头:“这不大可能。” 在接着下来的时间里,紫凝的脑海一片空白。那些看病打针服药的事儿,她全然不 在意。在离开医院的时候,她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所染上的小恙很快就痊愈了。 温琛远说:“大家都饿肚子了,吃点儿什么好呢?” 紫凝说:“不想吃。” 温琛远还说了一堆表示关心和安慰的话,但是紫凝依然机械地回答她不想吃。她在 想着另一个问题。他提议乘坐出租车回家,她一时没有表态。 紫凝低头无目的地走着。温琛远不得不跟在她的后面。 走了一段路,温琛远开口说话:“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紫凝说:“我想不明白。” 温琛远说:“不明白什么呢?” 紫凝正要说什么,此时她在无意中看到一辆宝马轿车。 一辆宝马轿车停放在路边。 紫凝一阵惊喜,就像找到了庄传智本人。 紫凝肯定地说:“他的车。” 温琛远说:“庄总的车?你能记住车牌号?” 紫凝说:“我没有刻意去记车牌号。但是仪表板上的那个小天使塑像,我认得。” 温琛远说:“不会是一模一样的吧?” 紫凝说:“如果就站在这儿,天黑前你肯定能看到庄传智来取车。” 温琛远说:“即使庄医生就是庄传智,对于我们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呢?终究他还不 是世纪先驱公司的未来的CEO 吗?就因为他有一个有钱的老爹!” 紫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