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嫌疑人 猎皮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靠墙的板,“赵队,还需要对周唤丽做笔录吗。” 赵将勇无力地抬了抬头,“猎皮让小陈过来一下。周唤丽你们看能不能再从她嘴里 问出点什么,实在不行就放了吧。”“你刚才不是说……”猎皮话到嘴边不知道要 怎么说下去,一般留置都会要起码二十四小时,现在赵将勇转过身就说放了,由于 猜不到他还有什么计划,自己也不敢贸然开口询问。“告诉大壮取消留置,你们尽 量看还能得到什么消息,不过别使用硬逼的手段,周唤丽不简单,我怕弄巧成拙。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收拾一下手头的工作就下班吧,还有把周唤丽送回去,顺便上 她家看看,能进去最好,不能的话就算了。告诉她这几天都要随时传召。告诉猴子 他明天的任务是盯梢周唤丽,别做得让人发现。你们明天准时回来我到时候再安排。 我得好好理清头绪。没事了,去吧。”猎皮出去不一会陈雅伦进来,“赵队,你找 我。”“嗯,我这里有电视台给的匿名人士打的那个电话号码,你明天去通讯科查 查。还有,明天帮我带点胃药,我怕自己忘了。没其他事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赵队,你胃不舒服吗。”陈雅伦连忙倒了杯水给赵将勇。“不知道,有点抽痛的 感觉。可能是老毛病又犯了。”陈雅伦的嘴张合了好几次咬了咬下唇,始终把话咽 回去,改口说道,“那你小心点,我先走了。” 陈雅伦离开会议室,又不时回过头来看了看,担心的神色满布在脸上。赵将勇 能走到今天的位置除了运气和扎实的办案能力,其他全部都是用命在拼。有时候办 起大案来,十几半个月没一顿正常的,压力又大,胃病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陈雅 伦知道他有坏毛病就是一处理案件就忘记吃饭,病了也不想其他人知道,怕影响工 作进度,还硬说小病说多了会反而变大病。赵将勇其实不是怕忘记,而是怕让谢婉 莹知道,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担心,那样自己工作就不能专心了,所以家里基本 也没买什么药。他相信跟了自己近十年的陈雅伦知道自己的性子,必定会帮自己保 守秘密。 直到猎皮他们回去了,赵将勇才勉强站气自己的身子,脸色冒出白毛冷汗,整 个人已经晃得厉害,刚喝了点水感觉好了一点。出了局门口看到一摊卖宵夜的,吃 了点热粥,人才算真正好了起来,不过还是有些一时半会的隐痛,但总算精神调起 来,看起来像正常人一样回家了。 深夜的城市已经降下华灯,道路变得冷清,两旁立着一排孤单的路灯在独守黑 夜,偶然一个人影悄悄穿越过昏黄的影子,拖着逐渐绵长的步伐在赶着路。有的地 方却抵抗时间的侵袭,仍带着片片欢声笑语,那是一摊摊会顽强停留到凌晨的宵夜 档,不一会就会有工作的人出来挑破黑幕,晨运的人们等着微亮的阳光迎接新的一 天,城市就这样不断周而复始。只有一种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会在城市不同角落穿 梭,那就是警察。他们有时候根本就无法记住自己在一天或是两天内睡了几个小时, 也许四个也许三个,也许只是打了个盹,醒来之后还是得紧张地工作。赵将勇回到 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钟,连门都是很小心带上,他怕吵醒谢婉莹。接着蹑手蹑脚 去洗了个澡,回到客厅端了杯咖啡,他知道他没想出个明天的行动方向今晚是睡不 了的。睡房中发出床板翻动的声音,赵将勇神经一紧,全身凝住,大气都不敢气, 直到微微哼鸣声响起,他才轻轻放下杯子。 赵将勇浑身电流经过一般微弹了一下,整个神经跳了起来,心缺氧似的狂压了 好一阵才逐渐舒服。原来刚才闭眼想东西的时候实在太累的,不知不觉睡着了。此 时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几点了,会不会一下睡过头了。抬起手表时间定格在六点 半,原来自己睡了也有三个多钟头,难怪脖子这么酸,手脚都麻了。咦?赵将勇拉 起滑到脚边的毛毯,刚才似乎也没拿这个东西出来。连忙站起身朝睡房探过身,谢 婉莹还在睡梦中,平缓的呼吸声轻轻荡漾在赵将勇心中,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梦。 他轻轻走进去把毛毯折好放回床上,在谢婉莹的额头轻抚了一下,转身就出门了。 谢婉莹在听到关门声音后慢慢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子,轻抚身边刚刚放下的毛毯, 上面的温度丝丝暖着自己的手心。 谢珉是打着呵欠进入办公室的,看到就差自己一人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 今天他还特意早了五分钟出门,心中不由感叹这些人都是铁人。正当谢珉刚坐好, 一个人怒气冲冲走了进来,在大家都没明白什么事的时候,那个人狠狠地把一叠资 料摔在赵将勇面前,两眼透过眼前的玻璃镜框凶神般盯着他,微吸一下气,声音洪 钟般怒吼,“姓赵的,你是什么意思。”赵将勇脸露难色,忽明忽暗不知道该笑还 是该严肃,赔礼般说道,“怎么了杨指导员,这资料出错了?”原来来人就是队里 的指导员杨国光,被赵将勇这么一说反倒似乎有点心虚,连忙翻了几下,支支吾吾 说,“这……这我还没看,等一下再讨论这个问题。先说严重的,为什么开会没通 知我。”杨国光在赵将勇面前抖了几下那叠资料,语气像一把利剑般冷冷续道, “是不是想免了我这个指导员这个职务。”明白了什么事,赵将勇也想好应对的方 式,热络地拉着杨国光的手,关切地问,“指导员你说笑了,不是看你昨天病了, 事情又紧急,本来想说请你过来开会的,但是想到你平时那么操劳都累出病了,于 是我请示了贾大队长,说我们先把会给开了,先解决小问题,然后今天再拿会议记 录给你过目听候你指示。这不,知道你抱病上班,我马上让小陈给你送报告过去了。” 本来杨国光就是理亏,现在赵将勇还弄了个大大的面子给自己,再不下来就真的要 闹内部矛盾了。于是笑了起来说道,“我知道同志们用心,我也不好意思赖在家里 养病而让同志们去拼命吗,所以就赶紧回来一线了。我先把资料拿回去看,等一下 我们再开一个会议总结一下。将勇你先忙。”说着风风火火大步离开,气淡神闲的 样子感觉好像没来吵过一样。 “赵队,这……”“没事,是我疏忽。现在我们大的方面还是听他的,小的内 部解决就行了。”猴子专门喜欢说怪话,“真是孙悟空再厉害也逃不过唐三藏的普 陀经。”谢珉不解地看着猴子,想了好一会也没明白,“猴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雅伦笑着说,“意思就是和尚念经的时候你就乖乖的,不念的时候就赶紧行动吧。” “我说一下今天的任务,昨天晚上和小陈说的事先去办,那个报料的人想必脱不了 这几人的关系。大壮,查曹锦辉的任务你去,把祖宗十八代能查多清楚就多清楚。 猴子按原计划去监视周唤丽,看能不能逮住周唤生这条大鱼。猎皮和谢珉就留守, 我们今天的任务是对现场带回来的资料整理分析一下。昨晚周唤丽的笔录让我想到 些东西,如果能让我们发现这几样,那支离破碎的线索就窜得起来了。行动吧。” 谢珉和猎皮把东西从证物房带回来的时候,赵将勇已经听完杨国光的指示回来 了。“赵队,那只凶猛的小绵羊说什么了吗。”猎皮和谢珉两人把几箱东西堆到桌 子上,好奇地问。“都搬到会议室去吧,来给我一箱。”三人走向会议室的途中赵 将勇淡淡说道,“你觉得他会下什么指示是最近红头文件没说到的。”“还说回到 前线和我们一起,他还不是和贾大头一样吹空调吹病了。”“小谢不要乱说,政治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赵队,我们要从这堆东西里面找什么。”“照片。” “照片?”“对,周唤丽说过帮他们偷了一批照片出来,而我们在现场看到那么混 乱的抽屉想必是被敲诈的人要找回自己的照片。”“赵队,这么说你已经排除周唤 生是凶手这个可能。”猎皮惊讶地看着赵将勇。 “还是猎皮脑筋转得快,小谢要好好学学。但不能说排除,只能说就目前情况 分析,他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首先犯案动机好了,假如说是分账不平而导致行凶 的话。我问你,周唤生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利益?”猎皮想了会说,“全部的钱。” “表面上看似乎是这样,但是周唤丽说过,和被敲诈人接触的全是曹锦辉,这也说 明了周唤生是有贼心没贼胆,不然凭借他姐姐给他的照片完全可以自己去干,为什 么还要依附曹锦辉,更别说要被他吃大头而提出平分收益。假如周唤生在当天杀害 了曹锦辉,那么谁帮他去接触客户,那样他同样得不到钱,那可是比分得少更划不 来。”“可是赵队,他不是说这次是最后一次了吗,也许他想通不干了,又害怕曹 锦辉把自己抖出来,所以就杀人灭口。”“是不是最后一次也只是周唤生的一面之 词,没人会嫌钱多。再者,假如周唤生是凶手这里有三个问题。第一就是现场除了 曹锦辉之外没有其他人的指纹,对于一个喝醉酒的人即使痛下杀心也不可能能做到 如此头脑清醒记得清理自己的指纹等痕迹;第二就是凶手弄乱抽屉显然是在找什么 东西,对于一起做这些事的周唤生来说,自然知道照片在哪里而不用去翻找;第三 就是那间房子仍然户主是周唤生,那样他自己马上就成为第一嫌疑人,这不是拿石 头砸自己脚,他为何不去埋尸其他地方。” 谢珉把头从证物堆里抬起来,深思地望着这堆东西,“赵队,你说周唤生会不 会故意做出一系列对自己不利的条件然后引导我们向错误的方向思考,从而逃脱罪 名。”赵将勇两人也停下翻找,猎皮倒是满脸笑容,“小谢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但是我觉得他的思考能力肯定没你强,又不是金田一,个个罪犯都是超智慧型。” 赵将勇则想了一会又埋头查找物证,他心里也不是完全否定谢珉的推测,问题是周 唤丽的话能信几成。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出周唤丽口中的照片,“还有看看物证中有 没有手机。周唤丽说过曹锦辉打电话给买家。”不管周唤丽说得是真的假的,曹锦 辉一定有手机,查看他最近联络人也一定有助于破案。过了十多分钟,两人失望地 看着同样表情的赵将勇,“赵队,两样东西都没有。”“看来我们要再去一趟现场。” 他们没出发前陈雅伦回来汇报说,那个电话是公共电话机的号码,现在查到位 置准备过去看了一下。猴子那边则请示说周唤丽在上班是不是要继续跟梢。“你先 回来,我们要去现场,你来留守。”赵将勇转过头交代陈雅伦,“先去和通讯科的 同志打招呼,时刻留意周唤丽的手机播出的和信息发出的号码,确定号码的位置, 采取每条信息都解码,监听没一通的电话,我们一定要找出周唤生。” 第三次来到现场,派出所的同事已经撤离,门口被大大的封条贴住。现场的灰 尘在几条透进来的光线中飞扬,猎皮他们把整个抽屉都抽出,电视剧后面,沙发床 下面,房间的衣柜后,写字台里面后面,厨房,厕所。几乎能搬动的物品都被移动 出来查找。两个小时后,三人站在门口擦着汗。猎皮从车里拿出另一条封条贴好。 “赵队,现在……”现场早被其他人洗劫过一般,该存着的东西都不见了。赵将勇 打了电话给陈雅伦,“小陈,通过周唤生的手机查出这些天的通话记录,看里面通 话最多的号码是哪个,排除周唤丽的,剩下的应该就是曹锦辉的。然后调用曹锦辉 最近的通话记录。”等赵将勇交代完,谢珉不解地问,“赵队,为什么不直接让大 壮问他公司或是家里人他的号码。”“就我估计他应该用两个号码,一个专门和卖 家联系,一个用于平时。”“可是你怎么知道周唤生不是打给曹锦辉平时用的那个 号码,而是打到他和卖家联系的号码。”“小谢,你真是问题青年。有问题是好, 可也不能什么问题都来问自己不思考。那样可是没进步的。”谢珉不好意思再问, 求救性地看了看猎皮。只见他笑嘻嘻安慰谢珉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赵队一 定有他的考虑,我们尽量理解,不行就算了。”谢珉挠挠头心中飘起鬼心思,“也 许姐夫根本也是瞎猜的,为了保点面子我就不要在他面前拆穿他。” 三人回到局里,陈雅伦马上开始汇报,“那个公共电话的周围的商家对那天有 什么打电话一致表示不清楚,说每天太多人使用也没办法记。这是周唤生的通话记 录里使用率最高的两个,其中一个周唤丽的号码,另一个是神州行号码,无法知道 用户,号码也和曹锦辉公司备案的号码不同。从移动调出来的记录查到最近联系最 多的号码是周唤生的号码,其中在三月二十号拨出的号码有好几个,通话时间都不 长。其中只有一个号码最近出现的频率略高于其他号码,机主名叫张全希,是市里 有名的企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