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简史 时间也乱了,一切全乱了。 刘云飞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疼得差点叫出来。看来这不是做梦,他确确实实穿 越到了这座西洋建筑的房顶,而这座西洋建筑,就是那该死的地下长廊的门户。 这里算是整片荒原的最高点了,从这里俯瞰下去,还真有点“一览众山小”的 味道。 刘云飞低头看了一下手表:15∶42∶03。 似乎时间还没有什么变化。 “刘云飞,你终于来了。”一阵轻柔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这次又要搞什么花样,孙玉兰?”刘云飞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 “是聪明人,不过你们还不知道现在的处境。”孙玉兰轻描淡写地说,“请跟 我来。” 孙玉兰打开阁楼的门板,顺着梯子小心地爬下去。 “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云飞抢着又说了一句,“不要说‘你 不需要知道’之类的不负责任的话。” 孙玉兰不禁笑出了声:“没想到刘云飞你还幽我一默,告诉你吧,你现在回到 了9 月2 号的9 点48分。” “你是说我回到了过去?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穿越时空的?你自己又是从哪来 的?难道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刘云飞一再追问道。 “抱歉,我不能回答你太多,只能说,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里,我无权改 变你的命运。”孙玉兰打开三楼中间的那扇门,“来看看所谓的‘神’的密码。” 刘云飞时时保持警觉,犀利的目光不时扫向周边的角落。 他跨进房间,首先吸引他的不是别的,而是挂在窗户上的一条卷轴。说实在的, 他是第二次到这个房间,感觉上却仿佛没来过。 “那个所谓的‘神’的代号,就在那根卷轴里。” 他的手快触到卷轴的时候,却完全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一群人在窗户外面的荒野之上,而这群人居然是联合组织的成员! 更奇异的是,他看到了自己,一个活生生的自己,宛如自己的灵魂出窍一样,那张 表情谨慎的脸让他不知作何表情。 云飞伸手拿下这张古老的卷轴,赶紧离开窗户,如果这时的他被外面的自己看 到,那岂不是出人命了? 刘云飞缓缓展开卷轴,这时白玉打开电灯想看个清楚,蓝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 房间。 “等等,你们看三楼。” 黄岩的声音像一枚子弹击中了云飞的脑袋,他的心猛地被抽了一下。惨了,这 回被发现了,他不禁想起了当时看到三楼灯光打开的情景,看来现在是真相大白了。 怎么办?那群人要是真上来,自己就真的要完了。刘云飞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但却一时想不出办法。正在这一瞬间,他感到自己正在从眼前的世界剥离出去…… 一恍惚,他们又回到了永无止境的镜子重影当中。 刘云飞这才长舒一口气,低头一看,卷轴竟被带回来了。 就在同一刻,镜子房的门突然打开了,刘云飞像触电一样跳起来。 原来是金博士的脸。 “云飞,你怎么在这里?”教授惊讶地看着他,“还有,这女孩怎么和你在一 起?” “先别管那么多了,快点走吧,那些白衣人很块就要来了。”刘云飞心想自己 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他推着白玉告别这个让他目睹奇迹的地方,急匆匆跑下红色 的铁梯。 云飞看了一眼教授的手表,自己的竟然比他慢了5 分钟。要知道,之前他们在 废墟中可是对准时间的。看来自己确实经历了时空穿梭,而且那里经历的5 分钟在 这个世界可以忽略不计。 教授在另一面墙的五扇门前停下了脚步。 “我在中间那扇门被一个老人救出来的,原来我走的是最右边那扇门,但是那 扇门有危险。现在我们只能走剩下的几扇门了。” 刘云飞不知道老人还能坚持多久,不管怎么说,他们也要争取时间,容不得过 多的考虑。“决定了,最左边的!” 16∶10 他们在迷宫般的地下长廊转了半天,也忘记了到底跑了多少条岔道,总之现在 不仅那些人找不到他们,就连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方向了。 “真是名不虚传的地下迷宫啊!”刘云飞沉沉地往旁边一靠。 教授干脆就地坐了下来:“云飞,把你刚才说的那个‘神’的密码给我观摩一 下,说不准我能解出个所以然来。” 刘云飞缓缓打开卷轴,映入眼帘的是几个拉丁文,还有中间的几个罗马数字。 教授看了一会儿,翻译道:“隐藏在帐幕背后的郐子手之密码:7 ,4 ,0 , 19,7 ,4 ,13。我的天哪,这么大一卷轴居然就这么几个字。” “这些数字如果按密码学中的字母排列法来解读……那么依次是……” 突然白玉的目光变得畏惧:“云飞,那是什么?”她的手指向他们的身后。 刘云飞和教授同时转过头,竟然是吕主任。 我们把镜头切换到刘海深。 “距离‘地狱之门开启只剩不到8 个小时,不知道盛世他们进展得怎么样了。” 徐警官心惊胆战地看着手表。 桌上的热茶早已冰凉,刘海深正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看着球赛,也不知道他到 底在不在看,大半天了一个手势没打,一句话没说。 过了大约五分钟,院长终于进来了。 现在可以公开了,他们身处在医院的院长办公室。 一番热忱无比的客套话之后,刘局长毫不留面子地进入了正题:“院长同志, 据说最近我接到了这么一个案子,说是有人在你们L 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后花园的一 个废弃仓库中发现了一种从没见过的菌种。” “有这回事情吗?” “据说那种菌类可以提炼出一种特别的致幻药物,而且这种药物用在人身上格 外得奏效。”刘海深关掉了正演得精彩的球赛,脸变得比现在的屏幕还阴沉。 半晌,他又说了句:“徐警官,试问你看过一本名叫《第四校区》的悬疑小说 吗?” “我看过,刘局长,这本书好像在网上影响不小。”院长一脸僵硬的笑容。 他看到徐警官的脸色迅速黯淡下来,调侃的笑容变成了尴尬的沉默。 “两位警官,鄙人委实不知你们到底要说什么?” 片刻沉默之后,门外走进了另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哎,刘局长已经来了啊?” “吴院长,来得正好,快请坐。”刘海深热切地起身让座。 “哪里敢让我们刘局长站着?”吴院长陪笑道,于是他找来一条凳子自个儿就 坐稳了。 “吴院长,你来向我们魏院长解释一下,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人是怎么患 上精神病的,还有,心理控制怎么解释?” 吴院长看到三双期待的眼睛,有些忍俊不禁:“事实上是这样的,通常一般人 都存在心理阴影,这些不快甚至是恐惧的记忆隐藏在人的心灵深处。在心理防御的 本能下,通常我们会抵抗这些记忆,具体表现为失忆或者有意回避。当我们遇到特 殊情况时,心理学上称为‘诱因’,迫使心理阴影被释放出来,当超出心理承受的 范围时,就可能引发精神分裂。” “吴院长,你认为我们有没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让人发疯?” “事实上这是可能的,比如你之前所说的心理控制就是一种快速的手段。心理 控制分为暗示和催眠,暗示是指用间接的方式让大脑接受信息,这样的印象会格外 得深刻。而催眠是一种更高级的暗示方法,他的前提是人要进入睡梦状态。暗示和 催眠我们也可以统称他们为心理暗示,心理暗示往往会使藏在内心深处的痛苦记忆 被释放出来,从而产生幻觉。” “如果使用到致幻药物,那么心理暗示是否会更容易?” “那是当然,致幻药物能加速人产生幻觉,那么就更容易使人精神受控。” “听懂了吗?魏院长?”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叫精神病院的院长来这里说这些?” “因为秋枫学院中的几名死者在医院暴死,学院中有不少人被怀疑中了催眠术。 而你们医院有个叫丁翠林的女人,有制造这类控制人精神的药物的嫌疑!此人冒用 了别人的名字,我们不知道她真名叫什么,但至少请院长配合我们,把这个人抓出 来。” 我们把镜头转向乐盛世。 “催眠术有三层阶段,第一阶段是浅催眠,第二阶段是中度催眠,第三阶段是 梦行。这三层中,梦行阶段的人将会完全受人摆布,因此极易发生精神崩溃。”胡 晴川在地下长廊侃侃而谈。 “小声点吧,陈警官的尸体还在后头呢,担心他诈尸起来。”杨紫藤逗笑似的 说。 崔小丽把晚饭吐得差不多了,她厌恶地看了一眼杨紫藤,责怪她拿血肉模糊的 死人来开玩笑。 乐盛世摸了摸丁韦丛手上的玉镯,手指竟然自己颤抖起来,吓得他赶紧放开手。 他隐隐感觉到,事情不会只有RAG 盗墓这么简单。 16∶50 “吕主任,这是那群白衣人塞给我的压缩饼干。”刘云飞递给吕主任一包装袋, “凑和着填填肚子吧,我和教授他们都享用这玩意儿,没添加毒素之类的东西。” “云飞,我就是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你还有白玉。”吕主任饿虎扑 食般嚼起了压缩饼干,“还要特地为你准备粮食,但是他们让你活着一定有他们的 目的。” “吕主任,你后来是怎么逃出来的?”刘云飞拿出一个从冷库偷出来的苹果。 “我先磨断了绳子,再从通风口爬进去,然后我就出来了,接着我在地下长廊 游荡了很久,就碰上你们了。” “那你的运气真不错。”刘云飞啃着苹果。 “算……算是吧。”吕主任笑得很苦楚。 此刻地下长廊的又一个死胡同又挡在了他们四个人面前,就像公交车载着乘客 上坡时突然抛锚一样,四个人被迫停止了一切行动,刘云飞的苹果也落了地。 冰凉的石板上有个神像的浮雕前面的神像只有半边脸……半边脸……而且这张 脸似乎在哪见过。 刘云飞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我的行李呢?我的行李呢?”他搜遍了全身, 突然想起了那群白衣人,这下他的心沉入了冰点。 “怎么了?” “里面有半张铜面具,就是这东西,一定和这神像有关系。” “你说的铜面具是不是指这东西?”教授从他的腰包里掏出班驳的半张铜面具。 “就是它!”刘云飞猛然间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触,不过转眼间他的笑容又凝固 了,“我藏在包里的铜面具怎么就到你的手上了?” “这……当时你找铜镜时我看见了,我认为这种东西一定很有研究价值,后来 趁你不注意我就……”教授的口气有些尴尬。 “好了,赶紧安到神像的另一边脸上。” 教授听过先是一愣,然后就照做了。在他把半张铜面具安到神像的另一边无脸 的地方时,他明显感觉到面具能一丝不苟地安装上去,紧接着四周响起了一阵轰鸣 声。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左边的岩壁缓缓开启……出现了…… 随着一声巨响,他们看清楚了门的后面,有一个巨大的水晶棺材。 “第三间墓室!”教授激动得险些要紧紧抱住身边的白玉。但是,当他们走进 墓室的时候,所有笑容都干枯了。 墓室里没有华丽的装束,水晶棺材里只躺着一具披着祭祀长袍的男尸,虽然透 过透明的水晶棺材可以看清楚男尸保存得很好,可是他的身旁却没有一件陪葬品。 “吕主任,帮我记录一下现场的情况。”教授拿出了照相机,“我念你写。” “第三间墓室有一口水晶棺材……” “还是算了吧。”吕主任额上冒着汗,“这么……重要的笔录还是您亲自写比 较好。” 金博士拍了几张照片,便匆匆走了出来:“快出来,不能在里面呆太久,否则 会污染里面的空气。” 刘云飞摇着头,想拆下铜面具的时候,身体突然往下陷了一截。“怎么……” 容不得他开口说危险,整个地面就塌了下去,四个人一同往下坠落。 我们把镜头转换到乐盛世。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定格在17∶01 “真是的,进入之前的‘旋转门’的另一条通道都这么久了,怎么连个人影都 没见到?”胡晴川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我看第一个是丁韦丛,第二个就是你了。”崔小丽抱怨道,“怎么总是有废 话连篇的家伙呢?” 这时,手电光之下的拐角处,出现了一道光亮。“终于熬出头了!你看,我一 说就到尽头,不说你们说不准还在……”胡晴川瞎扯了一通。 “嘘——”乐盛世拦住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什么声音?” 旁边的墙壁有个通风口,某种声音正从里面传出来。声音越来越大,白银不禁 捏紧了手里的枪。突然,四个人影从洞口滑出来,像面粉袋一样全落到了他们面前, 愣了几秒钟,乐盛世突然叫起来:“教授!你们怎么在这儿?云飞兄呢?” “在下面。”教授爬了起来。 刘云飞这才伸出颤抖的手:“这儿,这儿。” 好一阵倾诉交谈之后,联合组织摸清了各自的情况。 他们纷纷走出了路口,突然,他们再次停下了脚步。因为众人不仅看到了一层 玻璃,玻璃内还发出淡蓝色的灯光,而淡蓝色的灯光之下,有不少人坐在电脑前工 作。 这个像会议室这么大的空间,地面比他们身处的地面高出了一米五,大家吓得 赶紧像见了鬼子一样卧倒。 这时,旁边有扇半开着的门。仿佛绝处逢生一般,以白银的手枪领头,众人纷 纷钻了进去。 乐盛世和刘云飞却突然被一只手拉住。 “怎么了,教授?” “坐在按台银色和白色电脑显示器前的,是与我同在哥伦比亚大学任教的两个 朋友,我是历史系,他们是物理系。” “怎么可能,有没有看错了?” “绝对没错,我以人格担保。”教授的面色铁青,“两年前,他们突然神秘失 踪,这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在场工作的白衣人当中,几乎每个人脸上都神情呆滞,而且,每个人手上,都 带着一个玉镯。那种玉镯,与丁韦丛手上的完全一致! 刘云飞和乐盛世很有默契地点点头,对教授耳语道:“呆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我们先和大部队汇合再说。” 在乐盛世将要离开时,一个人的脸忽然闯入他的视线——郑翔木。 郑翔木不是死了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联合组织的成员仿佛搬进了新房子,四处张望,几乎打开了所有的房门。这里 就像一间完整的套房,三间寝室,一个工作室,一间洗手间,一个客厅,一个厨房, 厨房有后门。 乐盛世没时间观看‘套房’的布局,而是和刘云飞找来丁韦丛。 “你们要干什么?” “玉镯戴在手上是什么时候的事?” 丁韦丛茫然摇摇头。 刘云飞尝试着脱下玉镯,可是玉镯要拔下来相当不容易。刘云飞累得满头大汗 :“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戴上去的。”乐盛世找来肥皂,又尝试了一趟,玉镯仿佛 生了根仍停在腕上,这下他们没辙了,也许短时间内是出不来了。 刘云飞摇摇头,走到白银旁边耳语了很久。白银抬头看了看一脸乌黑,四肢无 力的几个人。 “我们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白银坐下来擦擦手。 “什么,我们要在这贼窝里休息?” “对,大家先休息十五分钟,我们再商量下一步的对策。”白银解释说,“你 们可以先在各自的房间里讨论一下对策。” “对,没有对策我们只能被动地受人摆布。”刘云飞赞同地点点头。 “那也应该先把门锁好。” “把这沙发靠在门上,到时候一旦有人来,也不至于破门而入。” “说干就干。”众人找来各类家具就往门上堆放。一番忙碌之后,人们各自走 到了自己事先找好的房间。乐盛世清点了一下人数:崔小丽、杨紫藤、白玉一号寝 室;胡晴川一人二号寝室;红杏、白银、刘云飞三号寝室;教授独自一人在工作室 ;剩下的丁韦丛、吕主任、藤木和自己留在客厅。 “你好好干吧。”刘云飞推了盛世一下。 乐盛世无奈地摇摇头,他打开电视机,居然有信号,而且是NBA 比赛,雄鹿对 阵快船。反正丁韦丛的玉镯一时半会儿是脱不下来了,乐盛世只好怀揣着复杂的心 情在贼窝看起了NBA 篮球赛。 藤木找遍了客厅,只找到两条凳子,分别给了盛世和小丁。 “吕主任,你不坐吗?” “我只想站着看。” 我们把镜头切换到刘海深。 “魏院长,谢谢您的合作。”刘海深在警局门口与院长握手告别。 徐警官叼着根烟就走了出来。 “没想到小陈建议我看的《第四校区》在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结果怎样?” “这家伙承认了她是跨国盗墓组织的第*****下线,与她同级的伊势井川 是一个叫史蒂芬的美国人的下级。”徐警官猛吸一口烟,“她说她的致幻药物全都 为一个黑衣人服务,那个黑衣人为的是支援伊势井川的计划,这样大家互相合作。” “也许我们该出场了。” “对,地下长廊的联合组织,还需要援兵。”徐警官伸手拦下一辆的士。 17∶12距离乐盛世开始看球赛只有短短的5 分钟。 不过现在的体育评论员传来了这样的声音:本场比赛105 比74,雄鹿队战胜快 船队。 这时,崔小丽从门口走出来:“盛世,白玉刚才出来很久了,怎么还没回到屋 里?你看见她去哪了吗?她说她只是去喝口水,怎么这么长时间?” “那就怪了。” 崔小丽走到了工作室的门口:“教授,刚才来过人了吗?”“教授,你在吗?” “对不起,打扰了。”崔小丽推门进去。 一声尖叫突然响起。乐盛世赶紧站起身子,吕主任和藤木也赶紧冲进工作室。 触目惊心的是,金博士的双脚露在了墙上的一通风口外面。 “来人哪,救人啊!” 一阵手忙脚乱的抢救之后,脖子上刻着深深一条冒血的划痕的教授正式宣布死 亡。 “怎么会这样?” “请让一让。”刘云飞挤进了现场。 “初步判定为锐器割断喉管致死,手法干净利落,应该是个老手。”白银抬起 头。 “凶手一定知道教授是一个人,于是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杀人。”胡晴川严 厉地说。 “是外面的人干的吗?” “先排除室内的人再说。”白银打断了杨紫藤的话,“短短五分钟就死了个人 ……” “杀人连带移尸都在这五分钟内完成,可见犯人对杀人相当得娴熟。”刘云飞 指出。 “都有不在场证明吗?” “盛世、藤木、丁韦丛和吕主任四个人都在客厅看球赛,应该没问题。”刘云 飞看了看客厅,“你们看见谁经过客厅了没有?” “我们都全神贯注地看球赛,没注意,再说他们要出来也是从我们背后经过, 不能判断。”乐盛世叹了口气。 “其他人呢?我先说我,白银、红杏和我可是一直在室内讨论案子,你们剩下 的呢?” “胡晴川一人在一间寝室,没有不在场证明。”吕主任说。 “喂,喂,我可没有杀人啊。” “我们只是说你有嫌疑。”白银补充说。 “崔小丽曾经从一号房出去过。”杨紫藤说,“我自己也去上过洗手间,我们 两个也没有不在场证明,另外白玉出去后就没再回来,她也有嫌疑。” “其实你们四个在客厅的也不排除谁趁人不注意跑去作案的。”胡晴川说道。 “怎么办,到底谁是凶手?”崔小丽恐惧地说。 17∶30距地狱之门开启时间:6 ∶30 刘云飞紧绷着神经低头看了看时间。 桌上的茶水渐渐冷却,渐淡的白烟隐隐飘动,像搁浅的船只的桅杆,摇摇欲坠。 云飞翻开教授的研究笔录,此刻已成为遗物的东西,仿佛变得更加沉重。本子 才被写了半本的字,和一般人的笔记本没什么两样。 但是有一个细节从云飞的眼睛一闪而过,最后一篇笔记的开头部分,有两个不 和谐的被涂改的字。 刘云飞陷入了沉思。 “厨房里能作为凶器的只有两件,一件是菜刀,另一件是砍骨刀,客厅里能作 为凶器的是水果刀,如果凶器没有带离现场的话……”红杏脱下手套。 “刚才有没有谁用过水果刀,刀子好像被洗过了。” “吕主任,他要削苹果。”丁韦丛抬起头。 “苹果在哪儿?” “吃了。”吕主任了当地说, “吃剩的果核和削过的果皮?”白银步步紧逼。 吕主任露出干枯的笑容:“不会吧,这就怀疑上我了?” “实际上确实是你。”刘云飞突然从坐垫上站起来。,“因为你不是我们中国 人。” “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问你,之前教授让你帮他写笔记,为什么要找借口拒绝呢?” “我愿不愿意是我的自由,怎么能说我拒绝写字就是我不会写字?”吕主任愤 怒地吼道。 “我可没说你不会写字。”刘云飞得意地笑道。 “卑鄙小人,耍什么鬼花样?”吕主任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 “更重要的是,你写了两个字,虽然被你涂了,但是依稀能看得见。”刘云飞 指了指最后一章笔记的开头,“这是日本字。” “如果说你是日本人,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呢?”刘云飞设问道,“因为 你是卧底。” “实际上我很早以前就开始怀疑你了,从最早的林厉武死亡一案开始;建议我 们加入探案组织;故意反对校园晚会的举行;知道后来的签署《联合宣言》,你的 戏真是演得滴水不漏啊,后来进入了地下长廊,随着重重密码被揭开,你也感到自 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这时的戏演得就不如从前了。不过在这一过程中有一点是显 而易见的。死了那么多的人,每次你都是同样的表情,那表情不叫冷静,而叫冷漠, 对死者的冷漠,这说明你是个杀人无数的刽子手——伊势井川。” “我有不在场证明。” “你说你一直在看球赛?盛世,随便考他一题。” “本场比赛的比分是多少?” “78∶104 ” “既然你知道比分,那我问你,易建联最后投的那一球,是得了3 分还是2 分?” “2 分。” “实际上这一球根本就没进。”乐盛世失望地说。 “拿出你们的证据来!”吕主任气急败坏地说。 乐盛世很惋惜地拿出一块MP3 ,打开播放器。“这是犯人之间的对话,不知是 哪个‘老鼠’偷偷录的。” “吕主任,竟然这样就把盛世那伙人放入我的秘密基地,你大概是想坐牢了吧?” 里面传来的黄岩的声音。 “主要是为了将他们诱导进入地下长廊后干掉,因为最近有两个警官介入了此 案,若轻易下手恐怕对我们不利,而地下长廊很适合作为杀戮的场所,而且还不用 我们亲自动手,黄岩,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吕主任,我真没想到竟然会是你……曾经我们那么信任你,没想到我们瞎了 眼睛。”乐盛世叹息道。 “呵呵……”吕主任的笑容介于冷和苦之间,“凭什么,我有错吗?老大一人 享着清福,我们这些跑腿的还要为这个畜生卖命。我也不想加入这组织啊,为什么 受伤的总是我们这些人?曾经被复杂的商场活活踩死,那时候老大救了我,给我这 份职业,虽然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职业。说我没人性?怎么不说说那些该死的 富商们呢?挑拨离间、费尽心机、阳奉阴违、尔虞我诈,凭什么他们都能活得那么 快活?我们要过这种生活?这不公平!” 吕主任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南宫灵倩她死得冤啊!两年以来唯一一个亲人, 我一直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对待。为什么她还要葬送在组织的人的手下呢?她被BOSS 当工具利用,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以为我想这样啊?还不是RAG 和那些该死的白 衣人签了合同,要是没有那张合同的规定,我早就把那些白衣人碎尸万段!” 吕主任仰头把茶水一饮而尽。 “白衣人?难道他们不是RAG 的成员?”白银有些摸不着头脑。 “RAG 跟本就没有什么白衣人,我们RAG 只派了我、林厉武和那个装丁翠林的 女人。我们和BOSS签了合同,BOSS与我们RAG 合作开发地下长廊。”吕主任仰天长 笑,“呵呵呵——当我看到水晶棺材里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时,我彻底明白了,我 们堂堂的RAG 竟会被BOSS这种……” “BOSS是什么人?” 伊势井川突然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茶里有毒!”崔小丽高声喊道。 伊势井川停止了颤抖,心脏瞬间停止运动。胡晴川赶紧进行心脏按压,开始一 套急救方案。 一阵忙中有序的抢救后,急救方案已然用尽,胡晴川这个法医兼职医生终于还 是摇了摇头。 “天杀的!偏偏在这种时候!”刘云飞咬牙切齿一拳打在墙上。 “茶是谁泡的?”乐盛世用可怕的气声问道。 “枫叶子。”崔小丽回答。 “她人在哪?” “厨房。” 乐盛世缓缓走进厨房,阴沉着脸说:“藤木,不用找了。”他对着客厅的众人 说道,“GAME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有一枚黑棋子没找到。” “什么意思?” “教授躺的通风口足有三米高,一个人根本无法一次性搬运那么高。”乐盛世 停顿了一下,“除非是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的力气要足够大,最好一个人要有专 业技术,这样才能保证在5 分钟之内杀人连带移尸。” “还有,我们知道篮球赛的时间是不确定的,中间一定有进球出界等多出的时 间,一个人根本无法估计清楚时间,作案的风险相当大,如果球很少进也没怎么出 界,那时间肯定少于这5 分钟。为了安全起见,是否要一帮凶帮着他才能赶在球赛 结束前回到客厅呢?” “那这个人是谁?” “能在客厅一直观看球赛,且力气大得惊人的,只有一个人。”乐盛世像刘备 一样哭出了声,“藤木枫叶子,只有你有这些条件!” “主人,藤木没有……”枫叶子哀求道。 “你利用完了伊势井川,就泡茶毒死他,不,应该说,你想毒死我们所有人, 但是非常抱歉,除了伊势井川我们谁也没喝!”乐盛世步步紧逼,“和伊势井川属 同一国籍的,厨房的后门,是个不错的会面场所。” “盛世,你在说什么?不要瞎推理!”刘云飞上前拦住他。 “不要拦着我。”乐盛世一把推开刘云飞,“藤原留美子,你从一开始就那么 不真实,直到我刚才看见郑翔木还活着,我忽然就明白了,你和郑翔木是一伙的, 难怪在西洋建筑你会有那么不寻常的表现。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背叛了我 们的契约,答应刘叔请你出境的指令。这不是为了那点奖金,而是为了作好脱身的 准备。表演得不错……你就是安插在我们当中的‘前田丽子’,是我乐盛世的‘地 狱的第十九层’!” “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吧!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 应该知道接下去要去哪里!” “走啊!” 枫叶子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这时的乐盛世看起来是那么得陌生,突然她夺门而 出,以惊人的速度跑出了他的视线…… “藤木!”刘云飞没能拦住她,他转过头对着自己的兄弟厉声责问道,“乐盛 世!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我只是帮助她赎罪……” 他狠狠地送了乐盛世一个耳光,冲出了厨房的后门。 震荡的视野中,他看到了这样一个巨大的牌子:时空试验场02。 18∶00距地狱之门开启时间:6 ∶00 “不明白,究竟谁是背后的主谋?”胡晴川提着他的医药箱,“事情好像变得 更加扑朔迷离了。” “徐警官有个女儿名叫白玉,已经失踪了好几天,我怀疑同刘云飞一同被抓起 来的那个白玉,有没有可能就是徐警官的宝贝女儿呢?但是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 么那些白衣人为什么要抓她呢?”白银的香烟一直就没停过。 “挑衅。”杨紫藤扇了扇讨厌的烟雾。 “太过分了,为什么杀人都是那么简单的事?人的生命就那么不值得吗?”红 杏真的不理解,杀与被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以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选择了刑警这样的职业,接触的往往都是人性最 丑恶的一面,因此你要有心理准备。”白银安慰道。 崔小丽没有参与理性的案件的讨论,她觉得这些人太现实了,相比之下,其实 最可怜的还是乐盛世。 此刻乐盛世的悲伤已无法用眼泪去诠释,很显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 天大的蠢事,而这种事恐怕是无法永远也无法挽回的。 只见他一张白得吓人的脸色,仿佛已被抽干了灵魂,活力都已消失殆尽。 “你还好吧?”崔小丽明知故问的问题。 回答的她的只有失落得像深井一样的眼睛。 丁韦丛仍沉浸在失忆的魔爪之下,正痛苦不堪地抓着头皮。 联合组织就剩下这么零散的7 个人,7 种不同的心情,1 段相同的经历,1 种 相同的处境。他们面对的这一条白亮的通道,真像一条贯通的线索,延伸到真理之 门那闪着金属光泽的把手上,等待着一股力量给予决定性的一拉。 正在他们怀揣着不同心情的时候,又是一条三岔口显露在弧形通道的尽头,谁 也不知道藤木和云飞两人是进了哪条路,也许他们走的还不是同一条路。 白银知道现在没多少时间做考虑,必须赶在“地狱之门”开启之前抓住幕后黑 手。 “听天由命吧。”白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六面色子,“1 、2 走左,3 、4 走中,5 、6 走右。” 六面色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在地面上后跳跃着滚了几圈,在7 双 眼睛的注视之下,2 这个数字占据了最高点。 他们走进了左边的通道。 打开通道最深处那扇潜水艇式的舱门,他们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管状空间。墙上 的电子显示屏写着几个英文字母:Welcometohell (欢迎来到地狱)。 身处着的是一个足有七层楼高度的空间,与之前的通道相比,强烈的反差令人 头晕目眩。管状的墙壁向左右两边延伸着,消失在模糊的青色光晕当中。是的,墙 壁顶端整齐排列着一盏盏青色的大灯,灯光之下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色彩。 六面色子这次还是2 占领上风,他们选择了向左边走。 21∶00距地狱之门开启时间3 ∶00 “白银,我们这到底去哪里?为什么整整走了将近3 个小时还是这幅景象?难 道这条路是通往下一个城市的吗?”胡晴川绝望地望着永无止境的青色灯光,“我 真佩服那些白衣人,能造出如此浩大的工程。” 乐盛世的脖子都看酸了,壮观的工程使他暂时忘却了悲伤,恐怕他这辈子也没 见过长度这么夸张的地下通道。“藤木,把照相机给我……藤……”乐盛世的手指 僵在了半空中,心立刻就沉入了冰点。 所以我说他的忘却只是暂时的。 这时候,他们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屏幕上写着几个字母:HadronCollider (强子对撞机)。 “What?”杨紫藤竟冒出了一句洋文。 再看看一个潜水艇式的舱门以及放在地上做记号的红帽子,白银恍然大悟: “我们又回到了原地!那个电子显示屏是能变动的!” “你见过强子对撞机是什么样的吗?”杨紫藤问道。 “就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就像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一样。”白银仰起了头, “看似一条直线,其实是有一定弧度的。” “原来无限延伸的直线可以看作是个圆,是这个意思啊……”盛世叹道。 “什么是强子对撞机?”崔小丽听不懂他们的专业讨论。 “据说是一种能产生巨大能量的高能加速器,这种机器足以使时空发生改变。” 乐盛世记得他在《旋转门》里看过。 “对,你们听说过爱因斯坦的公式E=mc2 吗?实际上这里的E ,能量,就相当 于m ,质量,与c ,光速的平方的乘积,因为光速是每秒30万公里,那么c 的平方 是个相当大的数字,把这个数字乘以某个物体的质量,就是这个物体所能释放的能 量,换句话说,随便什么人,都相当于一个威力无比的氢弹!” 乐盛世猛然间想起了南宫灵倩留给他的《时间简史》,难道说当初她的意图, 就是暗示他们的对手和时空穿梭有关系? “如果如此大的能量使某个物体运动起来,是否会超过光速以实现时空穿梭呢?” 胡晴川继续说道,“依据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当一个人运动的速度达到光速, 时间对与他而言将会停止,若超越光速,就可能回到过去或着到达未来,这是时间 上的。” “狭义相对论中还有一点至关重要的,当一个人的速度越快,他的质量也就越 大,若一直靠进光速,到后来质量会接近无限大。再根据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质 量越大,引力也越大,那么这个人的引力也将接近无限大。最后再根据爱因斯坦的 广义相对论,引力能够使空间弯曲,那么这个人的引力足以使他周围的空间发生弯 曲。这么一来,就能实现任意时空穿梭了。” “时间和空间是什么概念?时间不是一直在走吗?空间不是就这么一个吗?怎 么能说任意穿梭呢?” “那是经典时空观,时间永恒,空间永恒,但是在相对论的时空观中,就不是 这么回事了。”杨紫藤回答崔小丽,“打个比方,假如空间是面包的每一个切片, 那么时间就是把这些面包串联起来的一根线,这就组成了面包的一段,这段面包比 如就相当于昨天到今天的地下长廊,就像电影的胶片叠起来一样。” “那也就是说整个时空的过程就是无数的面包片接在一起了?” “就是这么理解。” “快走吧,我们还要去下一个路口。”白银催促着打开舱门。 突然,白银拿出了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