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染红了皖南山林2 现存于北京中央档案馆的项英一月十日致中共中央电报,解开了谜底。在这份 电报中,项英承认自己是“临时动摇”,“影响甚坏”,请求“中央处罚”。同时, 他也表示了从此之后“坚决与部队共存亡的决心”。项英的电报全文如下: 今日已 归队。前天突围被阻,部队被围于大矗山中,有被消灭极大可能,临时动摇,企图 带小队穿插绕小道而出,因时间快要天亮,曾派人( 请) 希夷来商计,他在前线未 来,故临时只找着国平、××及××同志同我走,至九日即感觉不对,未等希夷及 其他同志开会并影响甚坏。今日闻五团在附近,及赶队到时与军部会合。此次行动 甚坏,以候中央处罚。我坚决与部队共存亡。 其中提到的希夷,即叶挺。 另外,李一氓去世之后,他的回忆录得以发表,内中首次公布了他在一九四一 年三月给中共中央的电报全文。他是新四军秘书长,皖南事变的幸存者。这份写于 皖南事变后一个多月的电报,真实反映了项英的出走。内中也牵涉到李一氓自己。 不过,李一氓还是尊重历史事实,不加遮掩的。原文如下: 晚十时左右,项忽派人叫我几次,皆未找着。等我回到我的位置,知道项派人 找过我,遂去项处,那时袁国平、周子昆皆在。项一手握我,一手握袁,周在其前 左不作一语。即匆匆向后走,此外同行者仅二三卫士。我初不知他是何用意,我还 以为找地方开会,决定最后处置,但又不见有老叶,行数十步后,袁始说他们的卫 士没有来,周又自语说,他没带钱。我才恍然,项又要来他三年油山那一套。我即 追问项叫过老叶没有,项反答叫了他不来。此时我对项此种行动不大赞成,我当即 表示我不同他们走。项即反问,那你怎么办? 我说,我另想办法打游击,也要带几 支枪脱离队伍,也要想法救出几个干部,我还想把军法处、秘书处及胡立教等设法 从铜陵、繁昌过皖北。项当即表示赞成,与我握手,并说把××( 电文不清) 也带 走,他身上还有钱。袁当时表示愿同我走,又听说今晚无把握,须等明天看清情况 再决定。结果仍与项、周同走,因同行之猎户是他们唯一向导,于是分手,他们继 续前进。 我一个人转回后,因找张元培、胡立教及军法处、秘书处的人未找着,首先遇 见李步新( 皖南特委书记) ,我告诉他说老项他们走了,后走到河边祠堂叶之指挥 所。当时我想告诉他这个消息,但又觉得太突然,刺激太甚。我想留下与叶一块, 但又觉得项袁周党军政都是负责的,我没有与叶共存亡的责任,即或算开小差吧, 也是奉命的。遂决定不告诉叶,仍然退出。找着张、胡、扬( 帆)(军法处) 等,并 与李步新的地方党同志共三十余人,也就离开了队伍。过了一晚,十一日下午,在 石井坑的谷道中,我们下山吃饭,遇见第五团全团撤退出来,向石井坑出去,大家 遂决定不管其他队伍在哪里,我们决定随第五团打游击。十二日后出至坑口才晓得, 军部也都打到石井坑来了。 项袁周他们也在附近山上,跟在第五团以后,下来与军部会合。 我承认我当时没有坚决反对项袁等的动摇,只是简单不满意、不与他们同行动 而已。我受了他们的影响,没有到最后时机,便脱离部队,这是我的错误。李一氓 :《我亲身经历的皖南事变》,《大江南北》,一九九三年第一期。李一氓在去世 前回忆此事,心情颇为沉痛。他说: 虽然时间很短,从黄昏到夜半,不超过十个钟 头,但总是一个这一生都感到遗憾的错误。后来华中局向中央报告,要给我一个口 头警告的处分,我二话没说,决然接受下来。所以一九四二年以后,党内多次填表, 在处分一个栏目上,我总是规规矩矩地写上皖南事变口头警告。至今想起来,不知 为什么当时会错走这一步,作为一个共产党人,可能还差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