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司徒雪开心的扑入他怀中,竟然激动的哭起来。 这和尚居然也不反对,反而缓缓的抚摸她的头顶道:" 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 大了。" 司徒雪哽咽了半晌,才开口道:" 师叔,我和师傅都想死你了,这么多年 你去哪了啊?" 说着用力的在他月白色的僧袍上擦了下鼻涕眼泪。 汗,小小的BS一下我自己,原来是她师叔,也就是烈火大师的师弟了。可是他 也太年轻了吧,看年纪比我大不了个七八岁的样子,居然有这么高的辈分,真是难 以置信。 和尚哭笑不得,拍拍她的头柔声道:" 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爱哭啊,让 你的朋友笑话哦。" 司徒雪这时才想起我还在旁边,脸色飞红,朝我遥遥的一个爆 栗:" 小道士,还不来见过我师叔红尘大师!" 红尘,这名字用在一个出家人身上, 反倒有一种四大皆空的出尘意味,当真深合眼前这位高僧的不凡姿态。 我连忙过去施礼:" 晚辈见过大师。" 红尘点头微笑:" 这位就是李道友的公 子吧,果然龙虎之资。" 我脸上一红,方才不虞有人在场,我毫无章法抡刀胡乱砍 杀的样子,像疯犬还差不多,什么龙虎之资啊。 倒是很奇怪,怎么这些人都能一眼瞧出我来历呢,钟离巺也是,这位红尘大师 也是。 司徒雪撒娇样的靠在红尘的怀中,对我说:" 你别看我师叔年纪不大,可是佛 门上一代中最出类拔萃的年轻高手呢,他自幼就长在无量寺中,十一岁佛法大成, 名扬天下,那时候我还才刚学说话呢,师叔最好了,总是哄我玩。" 她说着说着眼 圈又红了:" 师叔,这十多年你去哪了啊,留书一封就再无音信了,害我和师傅一 直担心着。 红尘笑而不答,转问道:" 师兄好么?他的腿伤可好了?" " 好啦好啦,早就 好啦,三年前我到哀牢山给他老人家找到了扶风草,他现在已经行动自如啦。" 司 徒雪雀跃的说。 她本来就是个活泼的女孩子,现在一遇到多年不见的师叔,更是撒开欢了,搂 着红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趁她好不容易歇会的当口,红尘开口对我说道:" 李施主,方才我见你运刀, 似乎不甚得法。" 我惭愧的说:" 我从没学过武功,所以也不大会用刀。" 红尘笑 道:" 不是武功的问题,而是方法的问题,方法得当的话,即使不会武功,一样威 力十足。惯常运刀使力,讲究留有余力,以备不时之变,也易于变招,偏偏你这把 刀杀气惊人,倘若留有余力,反与刀性相悖,不能发挥它的最大威力,所以你用刀 之时,当运起全身念力,有种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气魄,不留丝毫余力,这样才能 置诸死地而后生,将此刀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方才我已经被百鬼的威力所震惊, 哪知道这竟然还不是他的极致,听完红尘的话,不由的跃跃欲试。当下抽刀站在公 墓当中,心中默想着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狂喝一声,用力劈出…… 毫无出奇之处。 我又默想诸位先贤,王二小、董存瑞、方志敏……,一刀劈出,还是平平无奇。 司徒雪捧腹大笑道:" 这跟刚才有什么分别么?小道士,你行不行啊!" 晕, 是不是我方法不对?怎么总觉得好像调动不起来那种一往无回的气势呢。 等等,让我想想,我猛地回想起当日在叶小宁病房初见百鬼的情形,当下依样 画葫芦,手握刀柄,紧闭双目,将念力注入刀身,脑海中蓦地又浮现出两军战场的 杀伐景象,一片血海沙场中," 凉国公蓝" 的大旗迎风飞舞,我恍然身处万马军中, 无数兵刃呼啸着像我身上砍来,我大喊一声,不再有丝毫顾及,无生无死,一往无 前的劈出一刀! 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睁眼一看,眼前赫然被劈出一条长沟来,十几块石碑被 刀气劈得粉碎。 由于受不了巨大的反噬之力,握刀的双手竟然在轻轻的颤抖! 接着,竟然在深夜里,本来静谧的夜空中,传来隐隐的哭声,低沉而哀伤,绵 绵不绝。 这哭声,我在啮魂珠出世的时候也曾听过的。 这一刀,难道竟然鬼神皆惊?! 我惊呆了。 司徒雪也睁大眼睛说不出话。 红尘不住的低诵佛号。 " 这,这,这是我刚才劈的?!" 真是难以置信,我的这一刀竟然有如此的威 力。 " 阿弥陀佛,贫僧果然没有看错人。若非我运力挡了一下,只怕此地已经面目 全非了。好厉害。" 他叹了口气接道:" 只是此刀杀性太重,一刀劈出,三界振动, 竟引得千鬼夜哭,万魂悲泣,害得贫僧也不知道如此指点你是对是错了,唉,只希 望李施主秉一颗济世之心,切莫误入歧途,需知一念错,便是百行皆非,切记切记 啊。" 我连忙点头答应,对着那一堆石碑连连告罪,又朝四方不住拱手。 司徒雪凑过来:" 小道士,真有你的啊,再来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我找 一块空旷的所在,连试了几下,却再也不得要领了。 收到入鞘后,那隐隐的哭声才渐渐止住。 红尘道:" 这也是机缘所在,急躁不得的。" 司徒雪却又转去磨她师叔:" 师 叔,你看小道士这么厉害,你也得教我两手才行。" 红尘呵呵一笑,把七宝琉璃盏 递给她:" 此物原是我佛门至宝,与你也算是份机缘,就送与你吧。" 司徒雪连忙接过,笑得合不拢嘴。 " 此宝深合佛门要旨,无定相无定法,其技法威力也都各随机缘,这就是所以 那位日本师兄盏放邪光的缘故。" 红尘嘱咐道:" 你要好生留着,将来自会有一番 用出。" 这时我猛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前辈,言晨……" " 阿弥陀佛" 红尘低首 合十:" 九弟求仁得仁,这一切都是定数。" 我忽然有些茫然,不知道是受这位高 僧的感染还是什么其他缘故,长久以来对言晨的恶感忽然消失了,感觉再分不清所 谓善恶正邪。 言晨固然恶贯满盈,可是却也不惜为达成目的牺牲性命,是什么让他如此执着 ;眼前这位红尘和尚与言晨称兄道弟,却是佛法精湛、慈悲普度的高僧;而山上那 位钟老爷子,虽然我还不知道他收集虚魂干什么,但可以肯定与一份浓的化不开的 爱恋密切相关,连秦广王尚且网开一面,又有谁忍心苛责,谁又有资格评论……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却听司徒雪插嘴道:" 师叔,那个言晨不是好人呢?怎么是你九弟啊?那他不 也成了我师叔了?我可不要!" 红尘抬首看看天色,爱怜的摸摸司徒雪的头,又看 看我,高诵佛号道:"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你们 谨记今后行事一切当凭本衷,莫使初心染尘。贫僧与故人有约,就此别过了。他年 相见或者是敌非友,好自为之!" 司徒雪大喊:" 师叔,留个手机号啊,不然怎么 找你?!" " 手机么?却是没有,贫僧早年行走江湖时用过传呼机?还是汉显的。 " " 台都停了啊!" 猛然间只听一声洒然长笑,红尘人已在数十米之外了,再一晃, 便不见了身影。 司徒雪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噘起了嘴。 我看那方向却是往山上去的:" 难不成他约的故人是钟离巺?" 司徒雪大喜: " 那还不快走!" 不是吧,才下来,又要爬上去?! 外国友人在西山公墓离奇死亡这种事情,明天一定会上头版的,马志又有得忙 活了,不过这次我可帮不上他什么忙。 唉,上山吧天知道,我这辈子也没爬过这么多山,后半程几乎是被司徒雪拖上 来的。 我一屁股坐在道观门槛上,死活也挪不动步了,司徒雪硬把我拽进院子。 刚来到门前,便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