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格廷根年代的幸福和考验 来到格廷根的头几年,格林兄弟遇到了不少困难。他们不得不同时在三个方面 进行工作。首先,他们的主要工作是在图书馆,此外,作为教授,他们还在大学讲 课,最后,他们还希望有时间进行学术研究。自然,这样的安排引起了他们的神经 紧张和忙乱,可是要知道格林兄弟已经习惯了在精神安静和镇定的条件下有成效地 进行劳动。雅科布曾抱怨说:“我应当学会较多分散而较少集中地工作。”后来, 情况向有利方面发生了变化:格林兄弟摆脱了图书馆里的工作,这就是说,可以把 注意力较多地用在教学和研究工作上。 威廉的健康情况又恶化了。可是疾病也没放过格林家里的其他人。1833年5 月 威廉的妻子多尔特亨为了帮助临产的洛塔料理家务到卡塞尔去了。严重的流感使洛 塔病倒在床上,然后病情复杂化了——发生了肺炎。小孩早产了,不过总算活了下 来。母亲非常虚弱,大家都为她的生命担心。不过由于多尔特亨的精心护理,她逐 渐恢复了健康。可是多尔特亨这时传染上了流感,而且病得很重。 看来,危险已经过去,多尔特亨慢慢恢复了健康,可是洛塔的体温又升高了。 大家徒劳无益地企图用最有力的方法同她的疾病进行斗争。她身患不治之症,默默 地躺在床上。1833 年6 月15 日洛塔去世了,给丈夫留下了四个幼小的孩子。她 遭受了与她母亲一样的命运,她的母亲也是过早地离开了自己的孩子们。 关于那些痛苦的日子,雅科布曾写道:“她没有苏醒过来,于早晨9 时去世了。 她失去说话能力之后,在12 个小时当中还有知觉,而且整个这段时间都在哼着动 人的旋律,尽量做到要使人们了解她。关于我们的巨大痛苦,我什么也没有说。她 面部的特征表现出了难以描述的善良和可爱。这个而容也同她一起消失了,如果它 不能在她任何一个孩子当中重新出现的话;而暂时她的孩子们都不像她。”威廉也 为妹妹的去世深深感到震惊,他好长时间都在回想,她在已经失去说话能力之后, 还如何在吻他,他如何最后一次给她吃药,如何握着她的手直到感觉不到脉搏为止。 威廉当时写道:”人心这个东西是奇怪的和不可理解的,但是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 更真切地感觉到,爱是唯一值得纪念的,当其余的东西都消失的时候,它也永远存 在。”洛塔埋葬在卡塞尔墓地母亲的旁边。 孩子们都很健康,这是一个安慰。小孩由保姆照顾,这是有病的母亲给了他一 条生命。多尔特亨给丧失母亲的孤儿作过洗礼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孩子回到了格廷 根。对于格林兄弟来说这是一个最大的打击。只有每天的劳动和相互关心才帮助他 们战胜了这一痛苦并保持镇静,多尔特亨不仅是威廉亲爱的伴侣和孩子们的慈母, 而且也是哥哥雅科布的好妹妹。他无需为吃饭发愁——随时有得吃。他喜欢晚上散 步,当他在古老的土城散步之后,回到自己的工作室,他发现屋子总是收拾得整整 齐齐。格林兄弟有许多朋友,他们都愿意与他们兄弟相会。威廉如果不受到疾病折 磨的话,的确,他是特别好客和容易与人接近的。 格林兄弟越来越经常地发现,技术在不断地进入日常生活,使生活变得简单化 了。刚刚出现了钢笔,再也不需要削鹅毛笔了。如果要点灯,可以用不久前发明的 火柴。这都是些小事,但是日常生活就是从这里开始发生变化的。1835 年在德国 纽伦堡和菲尔特之间第一次铺设了铁路,这个事实成了一件大事。当时德国经济学 家弗里德里希·李斯特已经在制定德国统一的铁路网计划。这一思想在当时是一种 革命的思想:各个城市之间和整个欧洲各个国家之间的距离缩短了。还在30 年代 初,如果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去旅行,不得不坐祖先传下来的旧式驿车慢慢爬 行。雅科布曾经描述一次到南方德国作这种旅行的情景:“我又一次坐着二轮轻便 马车走了一段不长的路程,我一直坐在马车的前头;我看到前边跑着的马匹和邮驿 员,他们开始是穿红色礼服的,后来是穿蓝色礼服的,最后是穿黄色礼服的,每个 人都带着号角,号角在他们的背上合着马车运动的节拍不住地往上跳动,不过他们 都没有吹奏它;我坐车经过一块块牧场,牧场上散发着(特别是在夜里)新割下来 的青草的气味,又经过一片片树林,树林里到处散发着凋谢的树叶和云杉球果的芳 香。”经过南部德国到瑞士去的旅行走了几个礼拜,不过对于雅科布来说这样的旅 行是难忘的。他曾登上里加山,展现在他面前的是壮丽的景色。当然,他也到过各 个图书馆,寻找他所需要的文件和手稿。 1833 年,困难的夏天过去之后,威廉也开始准备旅行——他想再一次欣赏一 番诗歌中所歌颂的莱茵河,而且他同意一位诗人对于莱茵河的赞扬:“当我又一次 看到莱茵河和它那使人心爱的两岸、肥沃的土地以及伸延的树木时,我的心里产生 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感情。在一个美好的傍晚,我们坐在约翰尼斯堡古城的阳台上, 喝着莱茵葡萄陈酒,看来,我们比麦捷尔尼赫公爵还要幸福;的确,买这种酒是需 要付黄金的,而所有其他的酒和它相比,不过是好醋而已。”这是在休息的时刻。 在一切自由思想仍然受到压制的德国,不管怎样,科学和文化却得到迅猛的发 展。比如,慕尼黑图书管理员和教授安德烈阿斯·什麦列尔在格林兄弟的学术著作 的基础上编写了《巴伐利亚语词典》。弗里德里希·吉茨根据格林兄弟的语法著作, 继续研究了拉丁语系语文学,并于1836 年开始编写《拉丁语系语言语法》。在1834 年兰克发表《罗马教皇》一书之后,历史科学向前迈了重要的一步。文学上出现了 许多不朽的作品。1831 年格拉别再现了《拿破仑的一百天》,同年,格里利帕尔 采尔的《海洋和爱情的波浪》问世,列瑙出版了一部令人感到凄凉的《诗集》(1832 年),麦里克出版了《艺术家诺利坚》(1832 年),涅斯特罗伊把《恶魔鲁姆纳 齐瓦加邦杜斯》搬上舞台(1833 年),拉伊蒙德创作了《浪费者》(1834 年), 而比尤赫涅尔的《丹顿之死》,使同时代人又一次想起了法国革命的事件。 在格林兄弟的工作室里也充满了创作精神。格林兄弟认为为后代保留人民在几 千年当中所创作的语言和文学珍品,就是他们生活的目的。他们的劳动成果就是为 《格廷根学术论丛》所撰写的一系列学术论文。不过,对他们来说这些书仍然是主 要的。 雅科布继续从事语言领域的研究,而且应该说,他非常好地掌握了这一科学领 域。按照他的学生格杰克的话说,“工作轻而易举地就从他的手上飞起来了”。 在格廷根,雅科布又一次确定了自己学术研究的课题,这就是:“我们原先的 语言、诗歌艺术和法学”。而且他认为,为了表示对祖国的热爱,这是值得的和重 要的事业。 尽管雅科布在大学和图书馆工作非常忙碌,但是他在到格廷根的头一年就开始 为《德语语法》第三卷搜集材料了。他一周又一周一页又一页地、顽强而又有步骤 地准备付印的稿子;稿子一部分一部分地陆续送到印刷厂进行排印。1831 年末, 第三卷问世了。和第二卷一样,这一卷基本上也是专门研究构词法的。 雅科布曾以他所固有的谦虚态度说,现在已经取得的东西只不过“比起那已经 开始并应当继续的感觉”稍微多一点罢了。另一方面,引以自豪的是,在工作中 “他会用自己的翅膀飞行了”,完全形成了自己著作的独特风格。 雅科布打算,《语法》的下一卷专门研究句法。他对这一部分工作提出了明确 的要求:“如果只研究13 世纪,那么对于我们所面临的研究工作来说,至少还必 须出版十万首诗,并且要人人懂得,单是这一点就说明,在编写德语历史语法时不 可避免地要出现多少错误和缺点。”雅科布懂得,由于缺乏材料,不能使他把这个 问题研究透。但是他那开拓者的天性正好表现在他敢于这样做:走前人没有走过的 道路的人是要经常冒风险的。雅科布·格林的敢于冒险的闯劲是创新的先决条件。 在古典语言占统治地位的时代,他使德语具有了与古典语言同等的地位。 在这部重要著作的引言里,有一些话说得很好,这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雅 科布的为人。对有病的弟弟,他曾写道:“亲爱的威廉:当你在去年冬天患重病时, 我曾感到,你不会看到这部书了……我有这样一种感觉:我写这部书仅仅是为了你, 如果你不在的话,那我也许就不能把它写完了。由于上帝的仁慈,疾病被战胜了, 于是你又活下来了,因此,这本书照理还是属于你的。虽然常说,书都是为后代写 的,但是莫如说每一本书注定都是为同时代少数人写的,只有他们才能够真正懂得 书上所写的后代所不懂的问题,这样说要正确得多。至少是这样:当你读我的书的 时候,由于你非常了解我的长处和短处,所以你就能知道这些书的优点和缺点。这 使我比对以下情况要满意得多:上百的其他人可能读我的书,但他们由于种种原因 不了解我,或者对他们来说我的著作在好多方面都是无关紧要的。而你不仅对我的 著作而且对我经常地、始终如一地抱着同情的态度。你为它感到兄弟之间应有的高 兴吧!”《语法》第三卷没有前两卷容量那么大,但是仍有八百页。这部《语法》 出版之后,雅科布把这项工作暂时搁了下来,决定研究另一个他很久以来就感兴趣 的问题。 狐狸列伊涅克的故事从1811 年起就引起了雅科布的注意;他在各个图书馆里 寻找了许多材料,不但在德国,而且在意大利和法国,也搜集了各种手抄本,从其 中摘录了几万首诗。威廉也曾帮助过他。兄弟二人准备共同出版这部书。但是其他 工作总在妨碍实现这一计划。于是在格廷根,雅科布一个人重新抓起了这部著作, 把它完成并且发表了。在《狐狸列伊涅克》中,把罗马的、中古高地德语和中古低 地德语的关于这一动物故事的各种文学版本都收了进去。这本书是在1834 年初出 版的。不过在这之后雅科布对于动物题材仍然饶有兴趣。所以在同年9 月为了搜集 狡猾的狐狸列伊涅克和狼伊泽格里姆的材料曾到比利时和巴黎去了一趟。 雅科布·格林同时还在研究《德国神话》。关于自己“对德国神话随便要写点 什么东西”的打算还在1832 年就告诉了自己的朋友。1834 年他用他所特有的形 象的语言对莫伊泽巴赫写道:“正如您所知道的,神话之子正在我的心里成长,不 过我只能在每个礼拜三的上午、礼拜天的上午和午饭后才能研究这个问题,因而要 使它出世,还需要不少时间。”但是,没有过多少时间,这个连礼拜天也不给自己 一个喘息机会的,不知疲倦的劳动者,在同年,即1834 年夏天就把这部书交付印 刷了。他写这部书同编写《语法》一样,也就是不等全部手稿写完,他就一个印张 一个印张地交给印刷厂了。1835 年10 月这部书就出版了。 这又是一部一千页的著作!在这部作品里展示了许多非常出色的富有诗意而又 完美的古代神话。奥金和多纳尔,巴利杜尔和洛基,齐乌和格伊姆达尔,弗列伊亚、 霍利达和别尔赫塔以及古日耳曼神话中的其他诸神都活神活现。许多神怪:诺尔内、 瓦尔基利亚女神、天鹅姑娘、人鱼公主、女神、水怪、爱尔菲、矮子、巨人,当然 还有恶魔、女妖、幽灵和巫师,也都一个个跃然纸上,许多神话又重新获得了生命, 在这些神话里保留了古代各民族人民对于各种现象的认识,诸如对于创造世界,对 于自然力,对于植物和动物的起源,对于日夜的更替,对于死亡、命运、犯罪和赎 罪等等。虽然雅科布从科学的观点来解决这些问题,但是作为一个系统分类学者, 他吸收了非常广泛的材料,并以鲜明、形象的语言写了这部著作。 雅科布在写了这样一部有重大价值的著作之后,曾以他所固有的谦虚态度给朋 友写信谈到了这本书:“如果这本书将是有益的并将为那种已经成熟和仍准备成长 的新事物开辟道路的话,我将是高兴的。”看来,他并不认为这部著作已经结束, 而希望今后更加完善。事实上,这部著作成了许多研究工作的推动力并且成了一门 新的科学———神话学———的基础。后来,许多诗人和艺术家经常求助于这部大 部头著作,从中寻找他们所感到亲切的情节和主题。 正如日耳曼学家舍列尔所说的,从这部书中“简直可以得到极大的享受”。和 威廉·格林的《英雄传说》一样,雅科布·格林的《神话》推动了许多同时代人的 创作。雅科布本人为这部著作也感到特别满意。他广泛地、以丰富的幻想和准确性 巧妙地揭示了主题。雅科布作为卓越的散文家在自己的作品中把完美的形象同明确 的叙述结合在一起,从此之后,他被称为“卓越的优美语言的大师”。 雅科布在出版前言里这样表达了自己所提出的目的:“为了比较古老的、现在 仍然没有被人注意的、比较晚期的资料,我努力在其他著作里证明:我们的祖先, 直到偶像崇拜时代为止并没有用野蛮、粗鲁、没有任何规则的语言说话,而是用灵 活、发达、从远古以来就适用于诗歌的语言说话的,他们并没有过着混乱、野蛮、 乌合之众的生活,而是根据自古以来保留下来的关于正义的合理认识,过着自由联 盟的生活,遵守着严肃而又美好的风俗习惯。 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想用同样的而不是任何别的方法证明:他们的心充满了 对于上帝和神的信念,他们的生活对于主宰者,对于胜利的喜悦和死亡的鄙视…… 充满了简单而又美好的(虽然是不完善的)认识。人民没有宗教是无法生活的,他 们的语言和风俗从远古时代起直到现在还保留着健全的形式。”雅科布在自己的作 品里也谈到了塔西佗,他把日耳曼诸神都取了拉丁名字。雅科布对塔西佗的创作非 常了解,他曾在格廷根大学讲过关于这个罗马作者的课程。在出版《神话》的同一 年(1835 年),雅科布作了出版塔西佗的《日耳曼地方志》的准备,这又是他主 要工作中的一项“副产品”。 《神话》和《日耳曼地方志》刚一问世,在1835 年10 月,出版者季捷里赫 就要求雅科布·格林立即做出认真的选择:要么编写《德语语法》第四卷,要么再 次修改第一卷。由于雅科布一直都非常愿意搞新的东西,所以在冬季到来的时候, 他就一面讲课,一面着手编写最后一卷,即《语法》第四卷。虽然他有时抱怨“第 四卷难度大”,但是在1837 年10 月,他已经能把印好的书赠给朋友了。同时, 他已考虑好把这本书作为纪念格廷根大学成立100 周年纪念日的献礼。 在前几卷论述“词和词素”——“语音、词根、构词法和词尾”之后,雅科布 这一次就转到了句子结构——句法方面。篇幅大约也有一千页。尽管如此,雅科布 并不认为工作已经完成,照他的话说,“只是达到了一半的目的”。 在语言研究的艰苦过程中暂时得到喘息的时候,他曾写道:“傍晚,当旅行者 把荒凉的原野抛在后边,送走了炎夏的白天,在回家的花园小径上一面走,一面把 身上的尘土抖落到露珠上,这时,这最后的几步是很轻松的。 大概写作品的结束语,在报告已经做完的事情时,也具有同样的心情。常常在 这个时候,我们也就想起了读者,而在创作过程当中,由于陷入了沉思,我们几乎 没有考虑他们。”好像是在总结自己多年研究德语语法的劳动,雅科布写道:“凡 是从事德语研究并有足够的力量把这种研究继续下去的人,他会高兴地发现,我们 民族的性格和历史如何反映在我们民族语言的性质和命运中。这里存在着两个基本 对立的、突出表现德国智能的性质的特征:一方面是对于传统事物的迷恋,另一方 面则是对新事物的敏感。德国人不愿意放弃他们的天性所固有的东西,他们随时准 备吸收精神上的一切。”对这本关于句法的书,雅科布正是这样编写的:一方面高 度评价已有的东西,另一方面认真注视着新生的东西。 毕竟,问题没有彻底揭示出来,所以还在酝酿另一卷,即最后一卷。他想引用 他那个时代的经典文学和浪漫主义文学的例子作为实证,以便说明“德语语法的高 峰和辉煌成就”。然而并没有做到这一步。 在第四卷的前言里,使人感到了某种悲观情绪:“不是工作的愿望减少了,而 是信心;当我们在语言的森林里开始探索和铺设最初的几条小路的时候,我对于成 功满怀信心,并且比现在还感到高兴,而现在我把船修完了一半,它还不能出航, 而且还要用缆绳把它拴在水里好长时间。”雅科布企图囊括无限的东西:单枪匹马 地去完成语言学家几代人所能够完成的东西。他有一种这样的天才,正如罗曼·罗 兰所说的,这种天才使米开朗琪罗不得不”用雕刀雕刻整个峭壁”。有天才的人能 够使自己的作品达到完美的程度,但是天才性质的作品同它的构思对比永远只是一 些片断。然而没有完成的东西继续存在,并产生新的东西。“没有完成的交响乐” (如果可以这样称呼像雅科布·格林这样严竣的语言学家的著作的话)激励后代去 进一步研究。雅科布逝世100 年以后,《新德国史》写道:“他为新科学奠定基础 的创作具有独特性的勇气”,他研究语法的著作被称为“革新的、革命化的著作”, 《勃罗克高兹大百科全书》称雅科布是为“日耳曼语言的历史研究”奠定基础的” 日耳曼语文学的奠基人”。的确,雅科布·格林作为语言学研究家,为这门科学作 出了伟大的贡献。在这里引证在文学史上创造了自己学派的威廉·舍列尔的话将是 适当的,他说:“如果认真看一看整个这部著作,那么可以说,雅科布·格林的《 德语语法》是一部至今很少有人考虑过,更少有人打算编写的著作。这里存在着德 语的灵魂,并且占有统治地位。任何人也没有像雅科布·格林那样如此深刻地了解 它的实质,任何人也没有探索出它那么多的秘密。”雅科布教人们研究古代语言之 间的联系,从这里对于早已消失的民族的生活作出推论。按照舍列尔说法,他善于 利用比较词源学“作为研究远古历史各个重大时期的完善的望远镜”。 威廉没有创作成千上万页的著作。但是他以极大的兴趣注视着哥哥的工作。在 格廷根的年代,威廉时常生病,然而他仍然做了很多工作,其中包括出版古代和中 古高地德语的诗歌,从而促进了这两位教授兄弟学术威望的增长。 还在1812 年,格林兄弟就合作出版了卡塞尔图书馆的瑰宝《希尔德布兰特之 歌》——一部最古老的日耳曼英雄史诗。1829 年底至1830 年初离开卡塞尔之前, 威廉又一次非常细心地研究了它。他曾写道:“这个希尔德布兰特的片断是现在以 这部手搞形式存在的并唯一流传到我们这个时代的卡格林王朝时代史诗的古代文献。” 威廉希望尽可能准确地再现原文,以便把这部作品给后代保留下来,免得传下来的 不多的几页真本遭到损坏和遗失。1813年一枚手榴弹落到了图书馆大厅,这一事实 是对于可能发生类似事件的一个严重警告。在着手工作时,威廉提出了一个任务, 就是要搞好原本副本质量。 但是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要使映像完全符合原本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不惜花费时间和精力,把全部手搞都移印到了合适的薄纸上。威廉感到高兴 的是:“每一行,每一个字母都保持了原样,一个细笔道也没有漏掉,一个磨破或 损坏的地方也没有,褪色的地方也都用浅淡的绘图墨水复制好了,和原文一模一样。” 威廉在抄写千万首各种手写的古代诗歌中获得了丰富经验,这帮助他顺利地完成了 这一工作。9 世纪初所写的手稿后来都用石印法复制了出来。100 年以后,即1938 年出现了用现代方法所完成的真迹复制的版本。1945 年《希尔德布兰特之歌》确 实丢失的事实证明,威廉·格林担心手稿可能遗失是多么正确。经过一段时间之后, 这部手稿通过各种困难的途径,而且这也只是部分地回到了卡塞尔。 《希尔德布兰特之歌》于1830 年出版。4 年以后出版了一本大部头的著作— —弗赖塔格的《理解》。还在1832 年至1833 年冬季学期,他就在格廷根大学讲 了这部13 世纪的有劝善意义的诗集。威廉对这次出版采取了历史批判的态度,即 非常仔细地“分析了所有主要材料和次要材料,还包括两部不大的手稿”,他不但 研究了16 世纪的印刷本,而且还利用了18 个中世纪的手本。写弗赖塔格的《理 解》是一部描写一个旅行家的作品,这个旅行家是一个有教养的人,他用押韵诗的 形式叙述了自己对于生活的看法。威廉·格林认为这部作品是中世纪的一面镜子, 而编入该书的无数民间谚语对他来说是特别珍贵的。威廉曾说:“这样一来,我们 同时也收集了许多优秀的民间谚语,或者也可以说是通俗的哲学叙述,13 世纪初, 它们主要在德国南部得到广泛流传。”1836 年,威廉发表了描写季特里赫的英雄 史诗列传之一——《玫瑰花园》。这是一个描写齐格弗里德和季特里赫二人在克里 姆希利德守卫的沃尔姆斯旁边的玫瑰花园前进行厮打的故事。威廉·格林发现了这 部15 世纪关于玫瑰花园的无名史诗文本,并细心地把它抄了下来。他想把这个文 本改写成一部通俗科学作品。那篇论述中世纪诗歌产生和发展的序文大大地丰富了 这部作品。 由于在格廷根的年代发表了这些作品,因而威廉就补充和扩大了哥哥活动的范 围。同时,他在准备两卷《童话集》的新的,即“补充和修订的第三版”的工作中 承担了主要部分。1836 年他写信给波恩语文学教授弗里德里希·戈特利勃·维利 克尔说:“我正在埋头于更加扩大的童话集新版的工作,在这个版本里将要有某些 更新,许多方面将得到修改并更趋完善。”威廉现在不得不一个人从事童话集的工 作,因为雅科布的工作担负过重。威廉早就想回到这项工作上来,以便使童话集具 有完善和优美的语言形式,同时不破坏它的纯粹的民间性质。 《童话集》第三版作为两部巨著于1837 年出版。威廉·格林在《格廷根·学 术论丛》上就这部刚出版的《童话集》写道:“这本书出版了,在25 年当中我们 没有放过对它进行增补的机会。现在这个版本不仅扩充了一系列新的童话,而且对 许多已经熟悉的童话进行了修改,有些地方得到了某种改进或补充。”从第一部《 童话集》出版的时候起直到第三版“大本的”《童话集》出版之前,终究经过了四 分之一世纪,在这期间,《童话集》已由外文出版,其中包括英文和法文。在以后 的年代,“大本的”和“小本的”《童话集》出版越来越经常。这本书的印数曾经 只有几百册,而现在却开始空前畅销。 到1886 年前,“大本的”《童话集》出了二十一版,“小本的”出了三十四 版。后来,重版的次数和印数增长到简直不可胜数的程度。这种世界性的成功,格 林兄弟当时甚至是不能设想的。 格林兄弟始终是非常谦虚的人。在1837 年第三版问世之际,威廉·格林在给 法学家弗里德里希·勃柳麦的信中写道:“我现在寄给您一本新版的《童话集》, 请您把它放在您的书柜里,当您有兴趣和时间的时候,您将会在这本书里读到新的 东西。您似乎以为我寄给您的是某种旧的、非常熟悉的东西,好吧,那就请您把这 本书作为对您始终不渝的爱戴的表示吧。”布伦坦诺的妹妹贝蒂娜·封·阿尔尼姆 也接到了这部作品,书上写有以下献词:“亲爱的贝蒂娜:这本书又一次回到了您 的身边,好像已经飞走的鸽子,经过寻找而又找到了故乡,它在找到故乡之后,充 分地享受着安静和阳光。25 年前,阿尔尼姆第一次放在其他许多圣诞礼物之中把 这本书转给了您,这是一本切边喷金的绿色装帧的书。可尊敬的阿尔尼姆已经去世 多年,至今回想及此使我非常不安,好像我最后一次看到他就是在昨天,好像他仍 然站在绿茵铺盖的地上,像一棵迎接早晨阳光的大树一样。您的孩子都长大了,他 们再也不需要童话了。您也未必有重新阅读它的理由,但是您的心里的不可战胜的 青春会高兴地把这个礼物作为忠实的友谊和爱戴的表示来接受的。”于是,到1837 年底,格林兄弟不仅在孩子们当中,而且在那些保持“不可战胜的青春”的成年人 当中也找到了自己的童话和传说的读者。这些童话集在人民中间赋予了他们第二次 生命。他们在欧洲学术界的威望也是无可争辩的,许多科学院和学会把他们认作是 自己的成员。比如,他们是柏林科学院的成员,而后来,时而一起,时而分别地作 为名誉会员受到意大利、荷兰、丹麦、法国和瑞士许多学会的邀请。格廷根大学的 许多教授和教师对他们都很重视,学生们尊重他们。他们有一切理由为已经巩固的 地位而感到满足。 看来,任何危险也不能使他们,使他们的学术探索受到威胁。 而突然,出现了晴天霹雳!他们根据自己的经验感到,命运的打击正是在最意 想不到的时候发生的。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