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对命运说不(2) 用尽了力气干活,并不能彻底掩埋对上学的渴盼,读书,始终是李进巅心中 的一个结。干活时,一边拉车一边背那些喜欢的唐诗宋词。每天下班回家,再累 再晚,他也要学习一会儿。开始是自学高一的课本,学完了,就找来文学书籍看。 李进巅特别喜欢读古典文学,找到什么样的版本就读什么,白话文的,文言文的, 都让他着迷。开始拉车的初期,每天夜晚,李进巅家的灯,还是亮到最后。 冬天说到就到,第一场雪就把路面铺盖得一跐一滑。这一天是往八道沟元宝 山山腰的一个单位送砖。李进巅学着老工人的样子,用草绳在每只鞋上缠绕两道, 以免爬坡使不上劲滑倒。丹东城区坐落在沿江一个狭长的丘陵状区域内,越往边 缘走,越是起伏不平的坡路。独自拉车爬今天这样长的冰雪坡路,李进巅还是第 一次。一进八道沟沟门就步步是坡,越走坡度越大。李进巅绷紧全身的力气,一 步也不敢松懈。身上早已冒汗,脚下的步子也开始慢下来。 拉车看似简单,有劲儿就行,其实也有窍门。拉车爬坡,小坡凭着一股冲劲 儿就上去了。陡坡,就得蛇行,走" 之" 字路,缓冲坡度,节省体力。李进巅毕 竟是小,再怎么节省,有限的体力也到了极限。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湿透 了绒衣,渗透了棉袄,很快在后背凝结成白花花的冰凌。送货的单位就要到了, 已经看见前边大大的操场,李进巅弯下腰,车把的横梁死死抵在肚子上,左手攥 着车把的一边,右手扶着地,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在爬,一步,两步,三步,四 步……突然车轻起来,李进巅知道有人在帮他,此时,什么都不容说,急忙借力 加快脚下的步子。 车停下来,李进巅直奔车后,他要好好谢谢这位热心人。见到帮忙人的瞬间, 两个人都惊奇地怔住了。 " 老师!" 李进巅做梦也没有想到,帮他忙的人竟是初三教他数学的邹积堂 老师。 " 你不是李进宝吗?!" 疑问加吃惊挂在邹积堂老师的脸上。 李进巅非常感激地说:" 谢谢邹老师。" 邹积堂老师还没有从惊疑中走出来,急忙问李进巅:" 上午你不上课,怎么 跑这拉砖来了!" 李进巅有些羞愧地说:" 我不念了。" " 怎么,大学不考了?" 邹积堂老师更吃惊了。 " 大学" 二字,一下子触动了最敏感的神经,见师如父,李进巅呜呜地哭起 来。多少日子憋在心里的委屈、压抑,一下子奔泻出来,一边哭,一边把自己辍 学原因告诉了老师。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做老师的痛心了,一个品学兼优,可以奔 最高学府的苗子,只因家庭困难,半路夭折。邹积堂老师长叹一口气,摆摆手, 离他而去。 2 在改革开放后成长起来的第一代创业者中,大凡事业成功之人,在学校读 书的时间并不多,但其努力自学的精神却绝不在人下,这也是成功的关键。自从 遇见邹积堂老师之后,李进巅学习的欲望越发强烈,丹东市图书馆成了李进巅休 息时最喜欢去的地方。不花钱,舒适的环境,李进巅俨然一位小学者,专心致志 地坐在那里,一边读书,一边做着笔记。遇到星期天没有活,李进巅竟能在这里 坐一天。酷爱学习,让李进巅对书到了痴迷的程度。17岁生日这天,吃过早饭, 李进巅正要去上班,母亲叫住了他,递给他5 元钱,说:" 今天是你的生日,晚 上自己到饭馆儿改善一下吧。" 辍学参加工作后,李进巅还像学生时代一样,兜里没有一块钱。工资交给了 母亲,又从不向母亲要钱。5 元钱揣在兜里,让李进巅高兴了一天,从上午就盼 着晚上下班。下了班,李进巅就近把手推车放到手推车社院子里,直奔市新华书 店。书太好,钱太少,直到人家要下班了,李进巅才定下目标,买了一套《古诗 选》。回到家,灶房都收拾干净了,李进巅没敢声张还没吃饭。看见母亲,李进 巅一笑,母亲也会意地笑了。17岁生日,李进巅饿着肚子躺进被窝。他翻看着《 古诗选》,也没觉得饿,看着看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