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情怀 《战功》一片的拍摄使初尝银海生活滋味的胡蝶兴味盎然,接着,又一个机会 向她招手了。 1925 年秋的一天,胡蝶在中华电影学校的同窗好友徐琴芳前来探访。胡蝶知 道她的这位好友已加盟一家新成立的叫做“友联”的电影公司,据说,徐琴芳与这 家公司的老板陈铿然正在热恋之中。见好友来访,胡蝶分外高兴,一番寒暄之后, 徐琴芳直言相邀胡蝶来“友联”主演该公司即将开拍的第一部影片《秋扇怨》。胡 蝶当时正跃跃欲试,想在水银灯下好好显一番身手,听到这个邀请真是分外高兴, 连声向徐琴芳道谢。 徐琴芳告诉胡蝶,公司已邀请一位叫林雪怀的演员来出演男主角,片中有两位 女角,一位当然由徐琴芳担任,而另一位,林雪怀则极力向公司推荐胡蝶,并盛赞 胡蝶“绰约多姿,妩媚天然”,徐琴芳自然也为老同学争取,陈铿然才答应请初出 茅庐的胡蝶一试。 听了徐琴芳这番话,胡蝶想起不久前在一次偶然机会中认识的林雪怀,听他讲 一口广东口音颇重的上海话,一问果然是广东同乡,他是中山人,与胡蝶的家乡鹤 山相隔倒也不远。胡蝶当时对他也没十分留意,只记得小伙子似乎长得不赖。没想 到他却对自己印象如此好,还如此看重自己,不由芳心窃喜,心中也就存下一份对 林雪怀的好感。 关于要主演的这部电影《秋扇怨》,胡蝶知道一定是陈铿然根据他自己编导的 同名舞台剧改编的。这舞台剧胡蝶不但看过,而且印象颇佳。这是一部才子佳人式 的悲剧,女主角的哀怨命运曾牵动过胡蝶的心,这回能在银幕上由自己表演出来, 真是件幸事。 胡蝶又向徐琴芳问起这家新成立的友联公司的状况,原来,陈铿然自编自导的 《秋扇怨》在舞台上的演出很受欢迎,在几个朋友的怂恿下,起了将之改编成电影 的念头,于是向百代唱片公司购买了一台摄影机和电影胶片,就在上海八仙桥附近 挂起了“友联电影公司”的招牌(当时上海滩上以类似缘由和形式组成的电影公司 有许多家),又请到了曾留学法国学过摄影的徐琥和周克来做顾问,公司就算开张 了。 送走徐琴芳后,胡蝶兴奋得彻夜难眠。第二天一早,胡蝶精神抖擞地去“友联” 应试了。相见之后,陈铿然、徐琥、周克等都感满意,遂正式决定,《秋扇怨》的 女主角由胡蝶担任。徐琴芳和林雪怀都向胡蝶祝贺,胡蝶谢过,不由对林雪怀多瞧 了几眼,这回留下的印象可清晰了许多。只见林雪怀中等身材,面容清秀,着一套 合身的西服,透出几分潇洒。想到要和这样的人合作演一对情人,胡蝶心中暗暗高 兴。从林雪怀的表情也可看出,他也怀着同样的心情。 刚接一部影片的主演,胡蝶也顾不上再多想其他,一门心思都用在了拍片上, 胡蝶日后忆及拍《秋扇怨》第一回主演一部影片时的心情时说: 我那时虽无当一个红星的抱负,但我生就的性格是要认认真真的做事,期望自 己的表演能引起观众的共鸣。……那些日子,我几乎日日夜夜沉浸在剧情的特殊环 境里。在摄影棚里,我完全服从于导演的指挥,回到家里则熟读剧本,揣摩人物的 性格,母亲说我如痴如醉,常常自己闷在房间里自言自语,有时哭有时笑。 《秋扇怨》的导演是陈铿然,徐琥担任导演顾问,摄影师是周克,影片的制作 是比较认真的。胡蝶虽说第一次演女主角,但凭着刻苦精神,十分投入的态度和良 好的悟性,加上导演、摄影师及同事们的悉心指导帮助,演得落落大方,颇为称职。 片成公映后,观众记住了这位端庄娴雅的女主角的形象,胡蝶也正是因为在《秋扇 怨》中的表演而被资本颇为雄厚的“天一”看中的。胡蝶自己认为,《战功》一片 只能算是出了电影学校以后体验了一下水银灯下的生活而已,而主演《秋扇怨》才 算是“正式从事电影工作的开始”。 在拍摄《秋扇怨》的过程中,胡蝶还得到出演男主角的林雪怀的诸多指点帮助。 林雪怀长胡蝶几岁,也早于胡蝶步入影坛,此外,他还颇擅摄影(照相)。1924 年,朱瘦菊得到颜料商人吴性栽的投资创办百合影片公司,所开拍的第一部影片《 采茶女》的男主角就是由林雪怀担任的,而这部影片的导演,就是《秋扇怨》的导 演顾问徐琥。影片系根据同名鸳蝴派小说改编,讲的是才子佳人饱受磨难,苦尽甘 来,终成眷属的故事。拍完此片后,林雪怀又参加了明星公司郑正秋执导的《最后 之良心》的拍摄,这是部嘲讽封建婚姻习俗的喜剧片,林雪怀在片中演一个入赘的 女婿,最终也得与心上人结合。 两部影片中,林雪怀说不上有多上乘的表现,但演的都是爱情故事,到演《秋 扇怨》时,已是驾轻就熟,熟能生巧了。因此,也就有了一点指点和帮助胡蝶的资 本。 林雪怀是第一位走进胡蝶生活的异性青年,17 岁的胡蝶从一开始就对林雪怀 怀有好感,在拍片过程中,作为同乡的林雪怀的关心又是那样的自然和无微不至。 在影片中,林、胡的定位是一对深爱的情人,全身心地投入拍片的胡蝶渐渐地“在 感情上将人生与舞台合而为一了”。阅世甚浅的胡蝶在尚未有机会接触更多的优秀 异性之前,便糊里糊涂地爱上了林雪怀,而且爱得很是执著。 通过拍片,林雪怀对胡蝶的了解也更为深入,胡蝶不仅容貌姣美,而且性格温 顺,待人真诚,工作投入,他已预感到胡蝶将来必成大器。每每看到胡蝶对他流露 真情,不由怦然心动,因此,爱情也在他的心田滋长。 当《秋扇怨》片成公映之时,这对银幕上的情人在生活中也已成为形影不离的 恋人了。但林雪怀总感到信心不足,他对自己多少有些自知之明,论长相,说不上 是英俊小生;论表演,天赋有限难成气候;论出身,一介平民而已,几无资财。而 当时电影界的女影星的恋人,以上三者至少得居其一,自己则一无所长,他深恐不 远的将来必难与前途无量的胡蝶相匹。因此,从他们相恋开始,就隐伏下了危机。 《秋扇怨》片成后,胡蝶的父母当然要去影院一睹女儿的风采。随着剧情的展 开,银幕上女儿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观众席上父母的心,他们的情绪已被银幕上的 女儿所左右,女儿高兴,他们开颜,女儿伤心,他们落泪。看完影片,他们的心中 已十分明白,女儿的选择是正确的,她的表演天资不逊于任何已成名的女影星,她 会成功的!胡蝶的父母尤其是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胡少贡阅历甚广,原本就比较开 通,并不视演艺业为洪水猛兽,他们主要担心的是,女儿是否具备演电影的资质, 此刻,他们的疑虑已一扫而光,因而,更加支持胡蝶全身心地投入到拍片中去。 对于胡蝶爱上林雪怀,已是过来之人的胡蝶的父母,虽然也觉得顺理成章,但 总感到女儿似乎太草率了一些。女儿对使她主演《秋扇怨》的引荐人林雪怀心存感 激而建立起友谊,他们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世道险恶,人心难恻,对林之品德、 性格、为人未及有多深了解即跨越友谊界线而明确恋人关系,他们总觉欠妥,但又 说不出多少实实在在的理由来加以反对,只得告诫女儿不可操之过急。但热恋中的 胡蝶哪能如此理智,她对林雪怀一往情深,事业、爱情均有收获,她开心极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