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遍地开花 抗战扩大宣传周,是我们党在统战区所领导的第一次大规模的抗日宣传活动。 周恩来同志对这次活动作了一系列重要指示。他强调:一要扩大宣传对象,二要扩 大宣传范围。周公对二队在大别山地区演出那么多街头剧,特别是《放下你的鞭子 》表示很赞赏,认为这种街头剧是向工人、农民、士兵、学生宣传抗战的最有力, 影响最大的戏剧形式。王莹他们在汉口日租界等地演出《放下你的鞭子》时,周恩 来、董必武、叶剑英、郭沫若及文艺界的田汉、夏衍、阳翰笙、洪深、老舍等同志 都看过三、四次。后来,在一次座谈会上,大家在座谈怎样更广泛开展宣传活动时, 王莹他们提出用“流动舞台”的方法,得到了大家的赞同。这种“流动舞台”就是 在一辆大卡车上,搭上简单的布景,安上扩音喇叭,敲锣打鼓,开到宽敞的地方, 进行演出。“流动舞台”开到哪里,观众就围在卡车周围,越聚越多。开始,先由 洪深同志发表演说,宣传抗战的形势和任务。讲者激昂慷慨,闻者心潮澎湃。接着, 由冼星海教唱《义勇军进行曲》等抗战歌曲,最后,由王莹和金山等人演出戏剧《 日军出征恨》、《放下你的鞭子》等。演完后,请观众让出一条道,卡车穿街绕巷, 停停演演,演出效果比剧场好得多,观众人出人海,车夫、苦力、店员、小贩、买 菜的家庭妇女,卖报的小孩,没钱买票的许多难民…… 许多不能进戏院的人们都能看到王莹他们演出了。不少人,跟着卡车满街转, 连着看几场还不忍离开“流动舞台”。 王莹他们除了上演原来那五个保留剧目外,还演出了他们集体创作的剧本《米 》、《飞将军》(颜一烟执笔)。这两个剧本公演后,轰动了武汉三镇。 《米》是根据抗战中事关国计民生的米价问题编写的活报剧,其结构很别致: 有一个第一幕,三个第二幕。第一幕提出问题,有米怎么办?三个第二幕作了三种 回答(一)发国难财,任意抬高米价;(二)充当汉奸,暗中资敌;(三)深明大 义,按定价卖出,利国利民,支援抗战。这个戏,他们用湖北方言演出,反应很强 烈。大幕一闭,王莹他们走到幕前,问观众:“这三条路中哪一条对呀?我们应该 走哪一条路呀?”台下立刻轰然回答:“第三条路对!””应该走第三条路!”接 着,就高喊口号:“支援抗战,把米按定价卖出去!”反对囤积居奇!”“反对投 机倒把!”“打倒资敌的奸商!”“工农兵学商,一齐来救亡!”一些学生看了《 米》剧的演出后,还自动地组织宣传队,走街串巷,向商店老板宣传《米》剧的剧 情和答案,商店老板们也纷纷表示“走第三条路,当爱国商人。”这个活报剧的演 出,稳定了物价,也稳定了民心,支援了抗战。 《飞将军》是通过一个家庭成员的不同表现,歌颂空军将士“宁为玉碎,不为 瓦全”的民族气节,批判了颓伤悲观的“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错误思想。 洪深在选派角色时,想特邀中国旅行剧团的唐若青来扮演女主角陈怡仙,但又 想到王莹一直是主演,有些犯难。谁知王莹得知此事后,立即向洪深表示,唐若青 主演陈怡仙这个女主人公,比自己更合适,自己甘愿演配角庄毅贞。 王莹这种态度使洪深很受感动,他对全队的同志说:“王莹不务虚名,成人之 美,真是难得啊!”队员们也都交口称赞。 《飞将军》的演出,使中国空军第一次登上了话剧舞台。在当时空战日益激烈 的关头,这个剧的公演,使空军战士备受鼓舞和教育,每场谢幕后,许多空军战士 仍在剧场里久久欢呼不走,有些人竟至跑到后台,向演员表示敬意,并纷纷表示, 向剧中的空战英雄徐卓午学习,奋起救亡,英勇杀敌,为国立功。有一个空军中尉, 紧握洪深的手,非常激动地表示“洪导演你注意看报吧!要是有这么一条消息:空 军中尉×××击落日寇飞机一架,那就是你们这出戏给我的力量!”在武汉支援抗 战的苏联空军将士,也很感兴趣地观看了演出在台下高呼抗日口号,称赞王莹他们 演出的成功。 不久云集武汉的的十三个演剧队,举行了一次空前盛大的联合大公演,为华北 义勇军募捐。演出的剧名叫《最后的胜利》,剧情主要写一个农村的青年男子,为 了反抗日寇的侵略罪行,保家卫国,毅然告别了可爱的家乡和未婚妻,英勇地走上 了杀敌战场,去夺取抗战的最后胜利。编剧是田汉,导演是洪深,应卫云为舞台监 督,参加演出的单位几十个,戏剧工作者数百人,全剧分四幕,人物有一百多个。 大家一致推选赵丹和王莹分别扮演男女主角。 这是一次阵容整齐,规模巨大,排演神速的联合公演。有些人,一听说计划一 个礼拜后就公演,连连摇头,说“不可能”。王莹却说:“在战争中排戏就如同打 仗一样,要分秒必争,速战速决。现在是战时,一天要当两天、三天去用!”田汉, 这位杰出的剧作家,气魄之大下笔之快,构思之奇,简直超出了人们的想象。王莹 见他在一间小屋里,奋笔疾书。写到高兴处,不禁朗朗大笑:写到悲愤处,又不禁 舞拳挥泪。他写完一页,一个“交通员”,立即拿走,送进另一个房间,那里五个 人立即紧张地刻起钢板字。此时只听“哗哗”的刻字声和“嗖嗖”的推印声交响在 一起。刚刻印完,“交通员”一拿到刚刚印出的台词,便飞跑着送到演员排戏的房 间。王莹、赵丹等演员一拿到墨迹未干的一张张的台词,马上背诵、排演。人称 “洋博士”的洪深,要求演员们,“不要做戏,要做人”,他让演员们都记住他的 饶有趣味的“室塔诗”: 听 反应 接得紧 一刻不停 越说越有劲 不做戏要做人 印象考虑再出声 王莹深知,这首“宝塔诗”里,凝聚着洪深在艺术上的真知灼见。王莹和赵丹 作为男女主人公,背台词、练表演的任务很重,连吃饭时,仍在不停地背诵、体验 台词,天天都要排演到深夜。在公演的前一天,田汉、洪深一起,排戏到后半夜, 才满意地说: “好了。休息吧!明天就要演出了!”王莹、赵丹他们齐声说:“不是明天, 而是今天就要演出了!”洪深和田汉不觉看了看表,才发现已经下半夜两点多钟, 两个人不禁相对爽朗大笑:“哈哈,是今天喽!”联合公演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每 场闭幕之后,都有许多进步人士到后台向王莹他们表示慰问和祝贺。有一次,一位 精神矍铄的老人,来到后台,老人和洪深、田汉、王莹、赵丹等一一握手,鼓励说 :“辛苦了!你们的工作很有意义啊!当前,宣传抗战救亡太重要了!你们都是抗 战尖兵,要多多努力啊!”一些演员不知这位老人是谁,王莹就小声耳语告诉他们 :“这位老先生,就是主张停止内战,一致对外因而坐牢的‘七君子’之一沈钧儒 啊!”五月的一天,冼星海同志兴冲冲地跑进二队的宿舍,激动地大声叫喊: “喂!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周恩来同志要来给我们作报告啦!”立时, 宿舍一下子就欢腾起来。王莹他们,忘记了疲劳,忙着洗脸,换上整洁的衣服,打 扫房屋,整理床铺。王莹等几个同志还拿上平时积蓄的生活费,去买来茶叶,准备 招待周恩来同志。 清晨,阳光照进宿舍,二队的全体队员们,就站在门口迎候着周恩来的到来。 来了!来了!周恩来同志准时来到了二队住处。玉莹凝望着周恩来同志那匀称 的身材,英俊的浓眉,睿智的双眼和亲切和蔼的面容,眼里闪着激动而幸福的泪花, 和周恩来同志紧紧握手。周恩来深情地和同志们一面握手,一面用爽朗的语调招呼 大家:“同志——同志——你们辛苦了!”他随便坐在地铺上,摸着棉被,关切地 问王莹他们晚上睡觉冷不冷,生活习惯不习惯。 然后,他向大家分析了国内外形势,还兴奋地告诉大家,毛主席在五月八日, 发表了光辉著作《论持久战》。他号召同志们,以戏剧这一有力宣传武器,告诉人 民抗战的艰苦性和长期性,鼓动民众,奋起抗战救亡,要提倡有力出力,有钱出钱, 有枪出枪,有知识出知识,夺取抗战的最后胜利,求得中华民族的彻底解放! 临走时,周恩来同志握着王莹的手说:“王莹同志,我希望能多看到你的演出, 你现在演得很不错呵!”听了周恩来同志这关切鼓励的话,王莹感到心里热乎乎的。 她在心里默默地发誓: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要为抗战做出更多的贡献! 六月底,阳翰笙同志召开了武汉各界“七七”周年筹备会,王莹以中华全国戏 剧界抗敌协会理事的身份,参加了艺术组的筹备工作。“七七”那天,王莹他们的 演出活动是在献金台周围进行的。献金台周围,挤满了献金的人们,有工厂的工人, 有郊区的农民,有船员,还有人力车夫、店员、小贩,甚至还有乞丐。人们献出的 有纸币、银元、铜板、银元宝、银盾,还有耳环、手锡、戒指、珠宝、药品、衣物 等等。”中共献金团”开着大卡车来到献金台,毛泽东、周恩来、董必武、秦邦宪、 邓颖超等中共领导兼国民参政员都将其七月份的薪金,全部献了出来。一个人力车 夫,拉着客人,跑到献金台,客人给他两毛钱,他恳请着:“多给我两毛吧!我要 献金!”客人给他一元。 这个车夫掏遍全身,将一元二角全部献上。一位自发苍苍的老太婆,颤颤巍巍 地爬上献金台,献上了七个铜板,老人家说:“日本鬼子攻破徐州城后,杀了我们 全家人,杀了无数乡亲,我和我孙子逃到汉口来,靠讨饭过日子。 听说献金打鬼子,我特意赶来,把今天讨来的七个铜板献给你们,望你们快把 日本鬼子打下去,替我们报仇雪恨!”老人边说边给献金台边工作的同志拜了三拜。 王莹他们看了,都感动得落了泪。 献金活动进行了五天,最后一天达到了高潮,献金者如潮水般涌来,那情绪之 热烈、兴奋、激越,非笔墨所能形容。最后一结算,多达一百多万元! 王莹十分感动地和队员们说:“‘七七’献金,它是中国兴亡的一次大测验, 测验的结果告诉全世界,中国不会亡!中国人民必胜,中华民族一定复兴!”献金 运动的伟大成果,给了王莹和她的救亡伙伴们以极大的鼓舞和信心,他们决心为民 族解放的胜利,贡献自己的青春热血!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