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派的辩护士(2) 在1910年至1914年间,他在《强硬派》报工作,而萨尔蒙在《巴黎报》工作。 萨尔蒙使用的笔名是“La Palette(棒槌)”,不久之后他调往《Gil Blas》报社 工作,从此他也发起了向沃克塞尔堡垒的进攻。 在朋友们眼里,纪尧姆? 阿波利 奈尔是一位很特别的诗人、一位非常好的朋友,然而是一位平庸的评论家。毕加索 从不认真对待他的意见,他认为阿波利奈尔“感觉到的”比知道的东西要多。在勃 拉克看来,阿波利奈尔什么都不懂,竟然能将佛兰德斯画家鲁本斯与荷兰画家伦勃 朗混淆。弗拉芒克讥笑“他的无能和不合实际的激情”。其他人,例如胡安? 格里 斯发现记者阿波利奈尔的文章中,竟然抄袭他们对一个问题的答案作为他自己的观 点,他为此感到十分可笑。 在需要冒险的时刻,人们利用他,因为纪尧姆喜欢一切新东西。只要是新东西, 无论有无可能,他都可以贸然地去闯,哪怕被人看成是最不值钱的附属品和最不起 眼儿的陪衬都在所不惜。在攻击印象主义的战斗中,阿波利奈尔就充当了先锋派中 的急先锋。阿波利奈尔为1908年勃拉克画展的宣传材料写了序言。在很有保留地赞 赏了“几位有天赋的艺术大师”之后,他向印象主义吹起了冲锋号,说“无知和疯 狂是印象主义的特点”,印象主义者们曾经试图“狂热地、匆忙地、毫无理智地表 达他们面对人的天性的惊讶”。其实,他的所作所为恰恰是狂热、匆忙而且经常丧 失理智。 至于被涉及的勃拉克本人,在官方博览会拒绝他参加展览之后,卡恩维莱向他 表示祝贺,评价“他表达的是一种温柔的美,画中使用珍珠色使我们对作品的内涵 可以作多种多样的理解”,画中蕴藏着无穷无尽的语言,无须文字、诗词的抨击, 无须让人觉察出关系的破裂的图画,人们能读懂画家的思想…… 在为勃拉克被秋季艺术博览会拒绝的作品写的前言中,阿波利奈尔为毕加索、 马蒂斯、德朗、弗拉芒克和其他几位得到了应有的补偿而深感欣慰。他为瓦拉东、 奥迪隆? 雷东、勃拉克……玛丽? 洛朗森未得到应有的荣誉而惋惜。 如果玛丽? 洛朗森仍然是他的缪斯,他仍然是她的行吟诗人的话,他会千方百 计地到处歌颂她、赞美她。 1908年,他在《新画家》中说:“洛朗森小姐善于在绘画中表达完全属于女性 的美。” 同一年,在他担任《艺术生活》专栏作家的《强硬派》报上,阿波利奈尔发表 文章说:“我痛恨自己找不到适当的语言,为玛丽? 洛朗森小姐在她的绘画作品中 表现出的百分之百法国式的优雅下确切的定义。” 1909年,在有关独立派博览会的文章中,他写道:“玛丽? 洛朗森为艺术增添 了一种全新的强烈而明确的美。” 1910年,玛丽? 洛朗森的绘画作品再次遭到秋季艺术博览会的拒绝,阿波利奈 尔在评论文章中写道:“应该引起我们注意的是一些重要的画家,如安德烈? 德朗 先生、玛丽? 洛朗森小姐、皮伊先生等未能参加此次博览会。” 1911年,他写道:“如果立体主义画家们的作品参加展出,如果不缺少德劳内 和玛丽? 洛朗森的作品的话,今年博览会中最精彩的部分就应该是立体主义展厅… …” 评论家阿波利奈尔对毕加索、德朗、勃拉克和杜飞的作品来参加展出也表示了 遗憾。除他以外,任何人都未想到过将专门从事陶瓷画的玛丽? 洛朗森(她的作品 常使人想起体态丰满的粉笔画)同他们四位联系起来。他却没有忘记将他的情妇列 入名人的名单之内…… 阿波利奈尔不喜欢其他一些画家,也许是因为毕加索不喜欢那些人,也许是因 为这些艺术家根本不参与这种引起纷纷议论的新兴艺术。例如凡? 东根更喜欢珍珠 色的圆棱角的几何图案,而不喜欢立体主义直棱直角的图案,于是他受到了《强硬 派》报的严厉谴责。 1910年,阿波利奈尔在评论文章中指出:“凡? 东根先生的画表现的正是患有 肠炎的被当今资产阶级称做大胆的东西。” 几个月之后,他又说:“凡? 东根先生的思想言行更加平庸乏味……” 1911年,他批评凡? 东根成为只展出一些“小招贴”的“老野兽派人物”。又 过了两年,他的画作在评论家们看来是“世界上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阿波利奈尔讽刺弗拉芒克说:“他劳神费心地画出来的东西只是一些名片似的 小招贴。”1907年,他评论马蒂斯时恶狠狠地说:“亨利? 马蒂斯先生充其量是个 改良派,而算不上发明家。”从这些言论中,人们不难看出他完全是毕加索的影子。 一旦涉及毕加索,一切都变得十分简单。阿波利奈尔从不抨击毕加索。他不喜 欢他的时候,就不对他作任何评论。他在“洗衣船”见到毕加索的《阿维尼翁的少 女》时,与勃拉克、德朗以及其他一些参观者一样,也不喜欢这幅画,他对新兴事 物的敏锐感突然失灵了、瘫痪了、消失了。面对无人能够接受的画作,他一言不发。 从1910年起,他恢复了维护其朋友声誉所必需的勇气,重新擂起战鼓,再次将毕加 索抬上了他认为理应归他的宝座:最优秀的画家。 在西南发行的一份杂志上,他发表了题目为《诗》的文章,报道秋季艺术博览 会。在该文章中,阿波利奈尔首次使用了“立体主义”,批评记者们从参展作品中 觉察到画家们在“造型艺术中的形而上学”,例如让? 梅景琪。阿波利奈尔本人认 为“那些画家只是些毫无创新的模仿一个未参加展出的天才画家的作品,那位天才 画家具有突出的特色,而未向任何人透露其创作秘诀。这位伟大的艺术家叫巴勃罗 ?毕加索”。在同一篇文章中,他进一步明确地表达了他的看法:“参加了秋季艺术 博览会的那些所谓的立体主义作品,只是些插上凤凰羽翎的鹤,是冒牌货。” 《强硬派》报编辑部不久就收到了受到阿波利奈尔攻击的受害画家的申诉信, 而且数量愈来愈多。编辑部分别回信纠正,但反过来又伤害了评论员阿波利奈尔。 阿波利奈尔援引证据回击抱怨者。编辑部最后只好调整该专栏的位置,将阿波利奈 尔安置去做不太显眼专栏的作家。于是,阿波利奈尔辞去《强硬派》报的工作,去 了《巴黎报》。 他不是波德莱尔,毕加索也不是他的德拉克洛瓦。在他的老大哥毕加索创作绘 画作品《沙龙》六十年之后,阿波利奈尔无疑希望能进行如同《恶之花》的作者波 德莱尔要求的那样客观的、充满激情的主观评论,但是他无力进行深入的批评。人 们极少看到他的手能够写出如同波德莱尔签名的《荒漠中的小姐》、《马克? 奥莱 尔的遗言》或者《欧仁? 德拉克洛瓦》那样十分细腻的文章。 阿波利奈尔有他自己的观点,但也常常赞同他人的意见。读者的意见经常十分 合情合理,但他从不会赞同他们的意见。他常常赞同亲人或朋友们的意见,但这些 意见往往不甚合理。他常常根据他的同志们的兴趣或好恶改变自己的观点。更加严 重的是,他可以根据与他人的友谊或知己程度的改变而改变自己的观点。简而言之, 毫无疑问他是同伙伴们交往之王。但这也给他造成新的问题。 1911年,立体主义画家们在独立派绘画作品展的第41号展厅内重逢时,阿波利 奈尔精神振奋、情绪激昂,为“自我标榜为立体主义的画家们”辩护。于是,他创 立了一个运动,而在此运动的两位创始人勃拉克和毕加索的心目中,这一运动根本 就不存在。他至少承认,他们两位中的一位在该运动的创建过程中起了决定性的作 用。他在一系列文章中反复地提到这一点。但勃拉克和毕加索都反对他的意见。不 久之后,卡恩维莱郑重宣布立体主义是一个艺术流派,勃拉克、格里斯、格莱兹理 所当然属于这一流派,玛丽? 洛朗森的某些作品也属于这个流派。请勿忘记直至第 一次世界大战开始,德劳内、费尔南? 莱歇、梅景琪、洛特、迪努瓦耶? 德? 塞贡 扎克、阿尔西邦科、勒? 福柯尼埃以及吕克- 阿尔贝? 莫罗都受到了诗人阿波利奈 尔的赞扬。 阿波利奈尔昏头昏脑、晕头转向,始终不明白自己所处的地位。他过分地爱他 人,过分地付出,但很少能够辨别清楚好坏和是非。他在毕加索和仇视毕加索的德 劳内夫妇之间,在毕加索和毕卡比亚(他是他们那一帮中最富有的人,并出资发表 了《美学沉思录》)之间摇摆不定。为讨好毕加索、勃拉克和卡恩维莱,他努力同 他日渐看出已形成一个体系的人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然而已经晚了,好坏已经成 为事实。阿波利奈尔尽全力保护了好像是一个运动或一个流派的年轻艺术。据弗拉 芒克和弗朗西斯? 卡尔科说:不久以后许多人都在思考,如果没有纪尧姆? 阿波利 奈尔,立体主义到底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