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从砍树事件后,白水观村的人对余家就有了不好的看法,村人都说余家人尽是 欺负别人。这些话,像风一样灌尽黄桂兰的耳朵后,她就更加明白白水观的人本性 了。每次黄桂兰出门,就听到一些关于余家人不咸不淡的事情,虽然,她不想往心 里去,但是可畏的人言,让她喘不过气。 一些可畏的人言,不仅影响到余家人的日常生活,更甚的还影响到了余家人的 声誉。这时,余立强恋爱正在的人言背后如火如茶地演译着呢! 余立强的女朋友叫何大妹,是大户人家。何大妹是余立强的初中同学,他们谈 恋爱时,受到了何家人的反对,何家人嫌余家穷,并且何家人听信白水观村人对余 家人的不好评价,于是处处设置关卡,拆散余立强和何大妹的感情。 何大妹却没有知难而退,面对白水观村对余家的胡言乱语,她从没放在心上, 她知道真理往往只掌握在少部分人的手里,其余的人是乌合之众。她把道理讲给何 家人听,她说:“我和余立强是真心相爱的,我不管你们是如何地反对,我除了余 立强,谁也不嫁。”何家人拿她没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她时不时地往 余家赶,只要不出乱子,万事都可以商量。 何大妹去余家的次数越多,她对余家人的了解也就越深刻,她觉得余家人并不 像白水观人评价的那么差,于是她说服了何家人,让她和余立强结婚。 何家人眼看着何大妹去余家的次数越来越多,胎形也越来越明显,没办法,此 时再怎么反对都是于事无补,只好同意这门婚事。 日子定好在农历七月十九,余家并不富裕,除了摆了二十几桌酒席宴待亲朋好 友外,就没有什么排场了,婚礼很简单,拜完堂,吃过槟榔,就算完事。 婚后,余立强和何大妹还算恩爱,不久,女儿出世后,争吵就出来了,他们经 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吵得不可开交。黄桂兰看不过去,力劝们恩爱,勤俭持家, 可是何大妹吃不惯苦,面对婆婆的唠叨,痛苦不己,她后悔当初不相信何家人的劝, 嫁给余立强。人一旦后悔,一日不所畏惧,本性也就容易露了出来, 婚前通情达理的何大妹,一下子就变得泼性十足,不但不听黄桂兰的劝,甚至 还和她打架。余立强不喜欢自己的老婆顶嘴,就骂了何大妹,何大妹大怒,就动了 粗两个人打得鼻青眼肿,伤痕累累。 三天一少吵,五天一大吵的日子过得让人心烦,黄桂兰提出让余立强和何大妹 离婚。一旦提到这个可怕的字眼,何大妹就弱势了许多,她就变得和气了下来,往 往这个时候,她就经常找借口讨好余立强和黄桂兰,只要不离婚,万事好商量。也 就是这个时候,家里才安静了几天,才听到几天的欢声笑语,如果风波一过,余家 又变得鸡飞狗跳,吵得人心惶惶。 余立强的婚姻让黄桂兰伤透了心,她本以为余立强能娶到一个贤慧的姑娘回来, 能勤俭持家,能让白水观村的人对余家刮目相看,但她万万料不到,何大妹竟然是 这种脾气暴躁,好吃懒做之人。黄桂兰己经对何大妹绝对失望婆媳之间也就越吵越 凶,搞得鸡犬不宁,不可终日。 腊月二十八,家家户户都忙着砍柴、洗锅洗被子,而何大妹就是无事可做,一 大早起来,她就把摩托车推出来想去赶集——她说要会一个初中的女同学。 余立强不肯。何大妹就闹,她说己经很多年不见她同学们,今年腊月约好在集 市见面,如果这次没见到她,就不知道何时才能碰面了。 何大妹把摩托车推出来,余立强又把摩托车推进去,余立强就是不肯让她去, 年底下忙。 三番四次,一个推出一个推入,黄桂兰忍着一肚子干活,余观保看不过去,就 说了何大妹几句,她不敢向余观保发火,就找余立强吵架,余立强大怒,动手抽了 她一记耳光。何大妹呼呼大哭,回到房间拾了几套衣服背起女儿就离开了余家。余 爱人己经对她彻底失望了,何大妹的来与去,己经不重要。 何大妹回到何家,何母问她腊月二十八了,为何还要背着女儿回来?何大妹就 说余立强打她,她己经在余家没有了立足之地。 何母大怒,当晚就带着何大妹来到了余家。何母还未待问明情况,就指着黄桂 兰破口大骂。她说黄桂兰没有尽到做婆婆的责任,不但没有管教好余立强,反而母 子同心欺负何大妹。 黄桂兰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她听不惯何母的一派胡言,于是和她吵了起来。余 观保不方便插嘴,默默无言地溜出了家,只有余立强夹在岳母和亲母之间不知所措。 何母和黄桂兰吵完架后,她就对何大妹说:“过年了,你别回何家去了,你就 留在余家,我想看看余家人还敢不敢欺负你。”说完,她就独自离开余家回去了。 何母走后,何大妹躺在床上,有泪无声地哭,余立强忍了一肚子气,他不知如 何是好,只在地上转来转去。 一会儿,何大妹擦拭了眼泪,走下床来抱着余立强恳求道:“是我不好,原谅 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这样了。” 余立强想挣脱她的怀抱,何大妹反而越抱越紧,余立强挣不开了,只好让她抱 着。一支烟功夫后,余立强的火气消失了,他拍了拍何大妹的肩膀说:“算了吧! 以后别这样就行了,快过年了,我也不想搞出那么多的事情。你去给妈妈道个谦就 行了,她虽然生气,但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何大妹听了劝,走去厨房找到了黄桂兰,她说:“妈,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 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黄桂兰看了看何大妹,觉得她是诚心忏悔了,她说:“知道错了就好,快过年 了,大家要和和气气,以后你不要再这样就行了。” “妈,以后我再也不敢这样了。” 第二年春天,三子余立田带着他的初恋女友——吴小敏回家见了黄桂兰。 吴小敏二十岁,性格内向,余立田向她介绍黄桂兰时,她只是嗯了一声就低着 头,默不出声了。 黄桂兰不是很看好吴小敏,虽然吴小敏不会像何大妹那样顶嘴,但是吴小敏过 生活绝对比不上何大妹。她性格内向,不善于表达就是生活缺陷。 不过,余立田和吴小敏是真心相爱,做为母亲,黄桂兰不能阻止余立田寻找幸 福的权利,但她劝告余立田暂时不要急着结婚。 很快,吴小敏生活的弱点就显现了出来。从小娇生惯养的吴小敏不懂做饭洗衣 服,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余立田经常劝她要出去活动活动,有必要时也 要跟着他去学着干些农活。吴小敏不喜欢干农活,她最多跟着余立田到田地里站了 十几分种就回家睡觉了,余立田不强求她能跟他干农活,只要懂洗衣做饭就行了。 可是她懒得去做,一从田地回来,她就锁上门蒙头大睡,她既不生火做饭,就连自 己的衣服也懒得洗。余立田放工回来,一看见吴小敏蒙头大睡就问她为什么既不做 饭也不洗衣服。吴小敏说她发病了。余立田说既然你病了,我送你去医院看病。吴 小敏不肯,她说再睡一会儿就好了,用不着去看病。 黄桂兰从田地回来后,看见饭还没有有做,就二话没说就亲下厨房做饭,待做 好饭去叫吴小敏起床吃饭时,吴小敏理都不理,“嗯”了一声又蒙头大睡。黄桂兰 以为吴小敏病了,就吩咐余立田送她去医院看看。吴小敏不肯,懒在床上动都不动, 逼急了,吴小敏就破口大骂:你们余家人是不是都有毛病,我好好的,为什么逼我 看医生。 余立田用手摸了摸了吴小敏的额头,并没有发现吴小敏有生病的迹象,于是他 发了火,他把她被子掀开,把她从床上拎了起来。吴小敏也来了火,她怒斥道: “你要干什么?” 余立田说:“你起来,你他妈的好吃懒做,你滚我余家不稀罕你种人。” 吴小敏坐了起来,用手擦擦眼睛,很不耐烦地说:“别吵我,让我睡一睡好不 好?” “你他妈的,你休想睡,你快给我滚。” 余立田逼急了,吴小敏就穿上衣服走出房间,她并不是想走出余家,而是到冲 凉房洗衣服去了。 余立田大怒,他冲过去夺过吴小敏的衣服,丢在了地上,他骂道:“你他妈的, 你不是说病了吗?干嘛还有力气洗衣服?” 吴小敏也发了火,一巴掌狠狠在扇在余立田左脸上。余立田想不到平时默默无 声的吴小敏会动手打他,他更气愤了,用力地掴了她一记耳光。吴小敏受了打,她 痛苦地蹲了下来,抱着头放声大哭。黄桂兰听到吴小敏的哭声,忙从厨房跑出来, 她怒不可斥地扇了余立田一巴掌,她说:“谁叫你打她,她没有父生母养任你殴打 吗?打女人的男人是什么男人?” 余立田说:“他妈的,好吃懒做的女人,不打白不打。”他还想去推吴小敏, 被黄桂兰拦住了,她抱起吴小敏,说:“别哭了,先吃完饭,有什么事再慢慢谈。” 吴小敏不听黄桂兰的劝,她站起身就哭着走出了余家。黄桂兰发了火,她说: “你既然不想跟立田了,你就回去吧!我余家不敢强迫你。”接着,她转身对余立 田说:“你快去跟着她,别让她想不开干什么蠢事。” 余立田听了劝,忙跟在吴小敏的后面出了余家。 吴小敏一边哭一边向山林那边走,在一棵大树下,她坐了下来。余立田走上去, 紧紧地抱着她,他说:“别哭了,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别离开我 好不好?” 哭了一会儿后,吴小敏停止了哭,她开口说话了:“我也是真心喜欢你,但你 不能逼我去干农活好不好?我不喜欢你干农活的。” “好吧!我以后不逼你了,你跟我回去吧,我以后不打你了。”余立田一边安 慰着她,一边往回走。 余立田和吴小敏从山林回家的时候,被白水观村的人看见了,从村人看吴小敏 的眼光中看出,村人很反对很妒忌余立田和吴小敏恋情。果不出所料,几天的时间 后有关余立田和吴小敏的各种新闻如潮水般向余家涌来。 不久,吴小敏的母亲就听到了传言——吴小敏被余立田母子欺负了。 有关余家不好的评价日夜折磨着爱女心切的吴母,她与丈夫商量找几个人去余 家教训教训黄桂兰和余立田。吴父是个心地善良,通情达理之人,他并不完全相信 传言,于是,他要求吴母先过去余家看看女儿再说。 吴母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余家,她看见自己的女儿——吴小敏安然无恙地在余 家生活着时,她终于放下了心。 面对吴母的忽然来访,黄桂兰可高兴了,忙要求余观保和余立田生火做饭,她 亲自宰了一只大公鸡来宴待吴母。 吴母看着黄桂兰忙上忙下的身影,她万分激动,她忙把外面的谣言一五一十地 告诉了黄桂兰。黄桂兰只是摇头,她说:“白水观村的人就是喜欢颠倒黑白,这个 奇怪,身正不怕影斜,污水终有流青的一天。” 吴母叹了一口气,她接着说:“只是小敏从小娇生惯养,没有干过农活,我怕 她连累了余家。” 黄桂兰安慰了吴母几句,接着,她把自从吴小敏来余家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 告诉了吴母。 吴母说:“你真难得。我太感动了。不过小敏还年轻,我们不想她这么早就结 婚,我想先把她带回去,你看如何?” “这也好,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如果你不嫌弃余家,我们随时欢迎小敏的 到来。” 吃完饭后,吴母就要求小敏跟她回去,可是小敏不肯,她说:“我和余立田是 真心相爱的,你们为什么要拆散我们。我不嫌余家穷,我只爱余立田一人,你回去 吧!我要永远跟立田生活在一起。”说完,她就走出余家到外面藏了起来。 吴母没办法,只好独自一人回家了。待吴母回去不久,吴小敏就从外面回来了。 黄桂兰劝她无论如何也要回家一趟,免得父母担心。 吴小敏听了劝,第二天她就回了一趟家,见过父母亲后,她又到余家去了。 吴小敏和余立田的这份痴情,真是让黄桂兰万分感动,可是她的好吃懒做让黄 桂兰十分头痛。 不久,吴小敏就有了身孕。眼看着吴小敏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余家人的脸上 开始浮现了喜色。可是余家人越高兴,白水观村那些多管闲事的人就越不高兴,他 们巴不得会现什么意外,或者是吴小敏流产,抑或者是吴小敏和余立田分手——瞬 间,有关余家的不好评价好像冬天的雪花一样,漫天飞扬。 那些谣言终于传进了吴母的耳里,本来吴母就不太愿意吴小敏嫁到余家,加上 现在的吴小敏又怀了身孕,眼看着生米煮成熟饭了,她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尽量 能把吴小敏拉回自己的身边。 吴母再次来到了余家,她真言不讳地告诉黄桂兰,如果余家要娶吴小敏就给五 万元的聘礼,否则余家要带吴小敏去做人流。 黄桂兰无话可说,拿不出这么多钱,眼看着孙子就要来到人间忽然又出了这么 一个乱子,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黄桂兰发了话,她说:“大嫂,做父母的谁都关心自己的子女的幸福,可是我 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尊重你意见。”黄桂兰双眼含上 一汪晶莹,她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难受。 “你明天就带小敏去做人流吧!这桩亲事不能成。” “好吧!做完人流,让小敏留在余家休养一个月吧,就算我余家给她做的一点 补偿。” 翌日,黄桂兰打电话给余观轩,叫他回来带吴小敏去遂溪做人流手术。 在手术室里,黄桂兰看着血红的男婴从吴小敏的体内被拿走,她痛苦万分地掩 面而泣,她自言自语地道:“上苍为何对余家人这么不公平,连一个血红的男婴都 这么残忍?” 从县城医院回来后,吴小敏憔悴了很多,看着疲倦不堪的吴小敏,黄桂兰再次 掩面而泣,她对吴小敏道:“虽然你不是我生我养,但你为余家受了这么大的伤害, 我真是过意不去。可惜啊!” 吴小敏在余家休养完一个月后,就被吴母强制性地带走了。余立田眼看着一份 真爱被亲情拆散,他欲哭无泪,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痛哭,他整天蒙头大哭, 无论黄桂兰如何地劝他要注意身体,他就是不理,饭不吃,水不喝,几天下来,整 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睛肿得大大的,让人看了心痛。 不久,余立田由于伤心过度,病倒了。余观轩回到白水观给他们切脉,以为是 得了湿热,就开了几剂中草,让黄桂兰煲药烫给余立田喝,可是余立田吃完三剂药, 病情还是得不到控制,黄桂兰急哭了,她亲自带余立田到医院去找余观轩。余观轩 给余立田做了x 光检查,最后得知余立田得了严重的肾结石。 爱情没了,又得了重病,余立田真是倒霉到了极点,可怜黄桂兰日夜守在他的 床边,好言相劝,才渐渐平息了余立田的怒火,余立田听了劝,安心疗养,大约一 个月后,他的病情才得到了控制。 病情好转后,余立田就想去找吴小敏,让黄桂兰劝住了,她说:“吴小敏不是 我们的人,我们不能再害她了,你就省省心,忘了她吧!” “妈,我忘不了,我常常在梦里见到她,我真的忘不了。” “孩子,忘不了也要忘。你命苦啊!”说到伤心处,黄桂兰的眼泪就来了。 “妈,你不要哭,我忘记她就是了,你不要哭!”余立田用手来擦母亲的眼泪。 “好,妈不哭,只要你能忘记过去,重新做人,妈就不哭!” “我听你话,我会忘记过的。” 病情完全好转后,余立田就想干点事。他和黄桂兰商量把林地的树卖掉,种上 西瓜。 黄桂兰心疼孩子大病刚愈,她说:“十亩地,你一个能忙得过来吗?” “妈,你放心吧!林地的树子是够买瓜籽了,我试一试,如果西瓜能卖到好价 钱,我们就不再受穷,受人欺负了!” 余立田把林地的树子卖给了杨三,杨三一次性付完一万块钱后,余立田就忙着 叫人掘树头,耕地了。 十亩林地,在余立田和黄桂兰的苦心经营下终于变成了田瓜地。 瓜苗长得快,不够三个月,十亩瓜地就像一块碧绿的海洋一样,一阵风吹来, 瓜叶翩翩起舞,好不让人舒心。 不久瓜叶抽腾了,一节一节地长出了许多幼瓜,余立田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他更加卖力,一天到晚都呆在瓜园,,待候幼瓜就像待候自己的孩子一样。 瓜叶抽藤的后几天下了一场雨,幼瓜就像喝了仙水一样拼命地长,你追我赶, 几夜时间整个瓜园就像战场一样探出了一个又一个埋伏的人头。 这个时候,余立田就更忙了,他白天不仅要施肥,浇水、捉虫、除药,晚上还 要睡在瓜园,这么大的一个瓜园,他不舍得离开它一步,他要日日夜夜护着这块能 出金子的瓜地。 到了农历六月,满地的西瓜都熟透了,看着一个比一个大的西瓜,余立田的心 甜滋滋的,就像吃了蜂蜜一样。他好想把它们卖走,好让他的生活能有改观。 可是农民的命一直都掌握在老天的手里,余立田也不例外。 一连几天暴晒的日子过后,忽然下起了一场大雨,余立田满园的西瓜遭受了一 场酷劫——暴裂了。 看着满场疲倦的惨景,余立田双脚无力地跪在了地上,他放声大叫:“为什么? 为什么?” 余立田哭了,黄桂兰哭泣了,无情的天地忽然间变得灰暗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