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毛的上司(政权真空) 他自己知道什么呢?那是罪过,罪恶,发生在十多年前…… 现在的他是红人,所有人的眼睛看他都是这个颜色的,包括食堂的师傅老毕头。 老毕头60多岁了,老实巴交的,就会写自己的名字,在发工资签字的时候用上了。 他是乡政府大院中的“十等人”,“十等人”那句顺口溜中的最后一句属于他的, 整个内容如下: 一等人是党委,什么奖金都得给;(委员以上的干部,哪个部门的奖金都有他 们的份) 二等人是乡长,喝光饭店喝酒厂;(乡长成了酒香之长,香长) 三等人武装部,征兵一到有收入;(想当兵,拿钱来) 四等人管财政,近水楼台花钱冲;(还用解释吗) 五等人管民政,实权在握腰杆硬;(要救济,得找我,小鬼见上帝,有人直腰, 有人屈膝弯腰) 六等人管土地,审批大权随我意;(不想意思意思,你还有意思吗) 七等人管生育,堕胎好比狗放屁;(生杀大权如同儿戏那般轻松,要命还是要 钱,自己掂量) 八等人农田水,一场出工就够本;(一有水利工程,就肥得流油) 九等人几大站,工资奖金自己赚;(文化站、广播站等,财政不全额拨款,奖 金工资自己想办法解决,难) 十等人临时工,领导吃饭他剥葱。(你就老老实实的伺候着吧) 十等人的老毕头在冯书记出事后特感奋:“不能,不能犯错误,准是整差了, 哪能呢,好人还能……”他一百个不相信,不理解。 老毕头在公社、乡政府当炊事员可有年头了,是这里资格最老的“干部”,也 是级别最低的“干部”。在农民的眼睛里,能到这个大院混个差事干干,那是相当 的高尚了,荣耀了,自然也拿他当“干部”看待。荣耀什么?能在领导左右伺候着 还不荣耀吗?等于草民进了皇宫。但可是,在大帮的乡政府干部的心中,他就是个 “剥葱”的奴隶,战战兢兢的奴隶!哪个党委书记、乡长能真正从心里拿他当人看 待了?唯有冯书记。 老毕头不止一次说过,冯书记在食堂从来没有大吵大闹过。也就是说,其他的 大官从来就没消停过,在这个“后院”一不高兴就训人,就发威,他就战战兢兢。 冯书记一来就叫他“大叔”,叫得老毕头好高尚了,好荣耀了。老毕头不敢 “䞍受”这份荣耀,冯书记叫他心安理得,说:“我父亲就是厨师出身,你就是比 我大一岁,也是叔叔辈。” 老毕头能不高兴嘛,满脸的褶子笑得像一团扇贝。乡政府有这样的一把手,能 不和谐吗?农民有了责任制,全乡一片欣欣向荣…… 老毕头怎么也想不到,那天中午过后,党委副书记告诉他和其他炊事员暂时回 避一下,县里来人要在食堂开会。打这以后,老毕头这个大好形势,自觉不会再来, 开什么会?在食堂?怎么不在会议室? 县组织部来了两位大员,他们先找冯书记秘密谈话,时间很短就结束了。随后, 召集所有机关党员到食堂集结,都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到这里来。这和老毕头的三个 问号保持了一致性,神秘得很啊。那时候我不是党员,没有资格参加这个会议,也 有老毕头那三个问号在脑袋里翻来覆去。后来明白了,食堂在办公楼较远的后院, 很僻静,就是为了减小对党的形象的影响。 会议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从食堂里出来的人,个个脸色有些阴沉,戚戚喳 喳地边走边悄声议论,惋惜之情尽数流露。 当天,几乎全乡的乡村干部都知道了,冯书记在“文革”期间犯了严重的错误。 错误的性质基本与老史相类同。经县委研究决定:从即日起,免除冯书记的党委书 记职务,取消县长候选人的资格,调离乡政府机关,到县林业局做一般工作人员。 冯书记走了,老毕头好不黯然,直到现在他也弄不明白:怎么可能呢? 他笑得虽然没有冯书记时代那么开心了,但依然在笑。有冯书记对他的尊重, 后来的接任者哪能就那么快收回对他的“荣耀”啊。 “大叔”的故事,一直成为这里的美谈,也记住曾经的冯书记。他留给这里一 个很好的风气,尊重人格的风气。 “天生我材必有用”。大约四年后,冯书记再次受到县委的器重,东山再起, 负责新民一个开发区的全面工作。 老毕头的疑问不无道理啊。社会就是一个大染缸,有时候会把各种颜色的染物 染成一个颜色,有时候也会把所有的颜色漂白。现在的社会依然是个染缸,不过, 染出的颜色参差不齐了,斑驳陆离了,那才叫真正的染缸,社会应该五彩缤纷,百 花齐放,万紫千红。冯书记所以能“论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大概就 是自己把自己漂白出来了,再次闪亮登场。 冯书记走后,罗家房乡政府的政治舞台没有了主角,很长一段时间里处于真空 状态。后来,县委责成党委副书记吴维新主持政府工作。那么,吴维新何许人也? 原来的乡长是谁?他怎么不主持党委和政府的工作?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