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罗梅洛、雷思和杰伊离开《软盘》的行政部门,走向加另一幢楼,那里是程序
员们,或者说“聪明人们”工作的地方。作为一家软件公司,它看上去毫无乐趣可
言:楼上楼下都是些保险经纪公司,每个程序员都有一间装有荧光灯的办公室,四
下里一片静悄悄,没有音乐,没有欢笑,没有人玩游戏。这里就像是一口高压锅,
每个月捂出几个程序塞到磁盘里。
罗梅洛向里面的人做了自我介绍,他们接下来就问罗梅洛:“艾尔有没有要租
房子给你们?”罗梅洛的回答引来了一阵窃笑,有人告诉他,不要去租艾尔的房子
:“我以前也跟你们一样,刚到公司,他就说有房子给我,结果是一间地段很糟糕
的小木屋,这还不算,等我住进去以后才知道什么叫‘脏乱差’,我刚在沙发上躺
下,就看到一只大虫子从地板的破洞里探头探脑地爬出来。”
但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能让罗梅洛沮丧了,他已经回到事业道路上,他有一份制
作游戏的工作,凯俐和两个孩子会喜欢上这个新环境的。这对他而言是个全新的开
始,一切都那么美好。他给凯俐打了电话,让她们赶快整理行囊搬到什里夫波特来。
罗梅洛和雷恩立刻在特殊项目部动手干了起来,这简直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工
作。但除了游戏之外,罗梅洛还有件当务之急的事情,那就是脱离苹果机,转向PC
机。他告诉艾尔,他觉得苹果机已经日暮西山了,这主要是因为IBM-PC及其兼容机
的兴起,而且苹果公司拒绝整合进IBM 的软硬件标准,从而,用户在选择的时候更
加倾向于IBM-PC机。罗梅洛觉得自己有点落伍,过去的一年里,他对苹果机太过于
投入,没赶上PC的潮流,如果他还想成为未来富翁和王牌程序员的话,他得赶快掌
握PC机编程,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他对艾尔说道:“虽然我现在对PC不是很在行,
但我学得快。”
艾尔告诉他没有关系:“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
罗梅洛想做的事是学习一种名叫C 的热门计算机语言。但他随后才得知他不能
在工作中使用C ,因为公司其他人都不会这门语言,罗梅洛觉得被绊住了。在改进
《扎帕行星》的过程中,他开始啃起书本,吸收着一切他能接触到的PC编程知识,
譬如Pascal语言和8086汇编语言,他还把他以前一个叫做《埃及金字塔》(Pyramids
of Egypt)的苹果机游戏移植到了PC上。头一个月,他的作品就被收录进《软盘》
杂志针对PC的主要刊号“大蓝盘”。他在PC上干得很漂亮,但麻烦也因此而起,PC
部门被繁重的任务压得毫无生气,他们越来越依赖于罗梅洛的个人能力。在这个月
里,罗梅洛帮别人重写PC程序的时间远远超出了他花在游戏制作上的时间。而且,
他还没有察觉到,特殊项目部正面临着解散。
艾尔希望罗梅洛来制作PC上的工具软件。而雷恩,尽管可以和罗梅洛到同一个
部门,却选择了继续编写苹果机软件。罗梅洛后来回想道:这是第一次,他的朋友
对未来的看法和他不一样。成功的机会在PC机——而不是苹果机——的游戏里。为
了学习PC机编程,罗梅洛同意暂时加入PC部门,但他告诉艾尔,当时机成熟后,他
还是想继续制作游戏。
但时机似乎永远不会成熟,罗梅洛开始对工作生厌。整整一年,他都在编写PC
工具软件,尽管他想通过移植一些以前的苹果机游戏来提高PC编程的水平,但在那
时候,PC机基本上只被看做是运行商业程序的平台,毕竟,它只能显示少数几种颜
色,通过微小的扬声器来发出声音。罗梅洛离他想要的那种全职游戏制作生活还很
遥远。更糟糕的是,他的家庭也出现了问题。为了省钱,他让妻儿们搬到附近霍顿
城的一所房子里和雷恩还有杰伊住在了一起。罗梅洛总呆在公司工作,凯俐没有什
么社交活动,只能整天看着孩子们在房间里跑来跑去,这样的生活对她而言简直苦
闷至极。罗梅洛给了她种种许诺,但她只是缩在沙发里闷闷不乐,她开始发现,游
戏才是罗梅洛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
抛开了家人并没有使罗梅洛的工作变得好多少。艾尔觉得这越做越大的生意给
他带来了太多麻烦,为了维持纪律,他的管理手段开始变得强硬。罗梅洛和雷恩因
为受不了荧光灯在屏幕上的反光而把它们关了,艾尔为此训斥了他们一顿,罗梅洛
还因为他那开得过大的音乐声而被批评,他只能不情愿地戴上耳机。让罗梅洛不爽
的还有周围同事,那些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毫无士气,而实际上他们比这更糟糕,
从他们身上看不到任何积极性。一个做技术支持的家伙动不动就趴在桌子上睡着—
—甚至是在接听客户电话的时候,罗梅洛特喜欢用重金属把他叫醒。还有苹果机部
门那个从山里出来的野人,他原本是在惠普工作,这个短路的家伙有一天不知道怎
么回事就跑到山里住了一年,然后穿着一件短小的夹克,留着又长又乱的胡子来到
《软盘》接管了苹果机部门,但罗梅洛没觉得他那禅宗般的哲学人生观对这个部门
的发展有什么用。
忍无可忍的罗梅洛向艾尔发难了:“你跟我说过会有大型商业游戏给我做,但
你看看我现在都在干些什么,我整天在帮PC部门那帮人写工具软件。如果再这样下
去,我就要离开《软盘》,去卢卡斯工作室(LucasArts )!”罗梅洛说的是创作
了《星球大战》(Star Wars )的乔治·卢卡斯(George Lucas)新成立的一家游
戏公司。老艾不希望这样,罗梅洛已经被证明是这里最有价值的员工之一,艾尔很
欣赏罗梅洛那股专注的劲头,不论什么时候他走过去检查,罗梅洛总是端坐在机器
前,眼睛紧盯着屏幕,几个小时不停歇地工作。艾尔对罗梅洛说,他不希望他离去。
罗梅洛告诉艾尔,他一直在关注PC游戏的近况,他觉得这里面有很大的发展空
间,因为那时的PC机还不如苹果机强劲,所以它上面的游戏毫无亮点——全都是些
简陋的静态画面,跟苹果机上那些丰富多彩的游戏根本没法比。现在正是出手的好
时机。艾尔赞同罗梅洛的想法,他建议发行一份游戏月刊。
“月刊?”罗梅洛吓了一跳:“不可能,一个月的时间绝对不够。”
“可是,我们的订户们已经习惯了每月一张盘,”艾尔说:“或者,我们暂时
先做双月刊,然后尽快把它办成每个月一期。”
“这还比较可行,尽管时间仍不是太充裕,但已足够做些拿得出手的东西来。
我需要一个小组:一个美工,一两个程序员,一个项目经理,我可不想整天坐在那
儿为管理的事情操心,我要写程序。”
艾尔告诉罗梅洛,不可能给他加一个全职的美工,他只能把活计转给美工部门
的人做,但他可以有一个项目经理和另一个程序员,而且艾尔让罗梅洛自己去找。
罗梅洛迫不及待地跑回苹果机部门,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雷恩和杰伊:“伙
计们!我们就要开始做游戏啦!”
他们把这份PC游戏双月刊命名为《玩家之刃》(Gamer 's Edge),有雷恩作
为编辑,现在只缺一个熟悉PC的程序员了,不过,这个人必须是像雷恩和罗梅洛那
样的玩家。杰伊说他倒是知道一个绝对胜任这职位的年轻人,这个人寄来过不少精
彩的游戏,他甚至知道如何把苹果机游戏移植到PC上。罗梅洛一听,来了兴趣:我
不也正在学习移植游戏吗?他催促杰伊去把这个年轻人挖过来,但杰伊说他早就试
过,行不通,那个天才小子已经三次拒绝了《软盘》的邀请,仅仅是因为他不喜欢
在公司上班。罗梅洛恳求杰伊再试一次,虽然杰伊心里没抱什么希望,但他还是拿
起电话,最后一次向卡马克伸出了橄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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