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回忆 第二十节 从小痴爱电影的我,使他在我的眼里罩上了一层遥不可及的眩目的光环,此 刻,那种距离纷纷凋落,他从一片空茫里凸现了出来,从那光环里闪身走了出来, 就落坐在我身边,这么近在咫尺,伸手可触。 他给我倒了一杯澄汁,我低下头羞怯地呷了一口,有些受宠若惊地。“我给 你倒的澄汁,滋味可是两样的?”他从对面笑看着我,那么和蔼可亲地。 “我可以帮助你成名的。我会把你当根好苗子,精心培养。”他又认真地看 着我的眼睛说。 会有这样的好事么?我难以置信地,惊讶和惊喜得有些语无伦次。世上总有 好人在的,总有人肯定我的表演才能的。在这个茫茫的世界里,有一个人感知到 了我的才艺和浅薄的心灵? 从酒吧里走出来,和唐蜘蛛导演分手后,已是夜色阑珊了。我一个人走在街 上,仰望着街两边的万家灯火,他的家就在这其中的某一盏灯下,是哪一盏呢? 那一盏一定像一个人的眼睛,仁爱、温厚。我想伸出自己的小手,一盏一盏地触 摸。到了这一刻,这座对我而言一直冷漠着的京城才露了它柔和的表情。 我激动得整夜难眠,那些艰难、冷脸、白眼,从此后跟我全不相干了?有这 样一位大人物帮我,可我怎会有这样的运气呢?或者,是冥冥中的上苍看着我太 可怜、太艰难了,才送一个人给我?那个吉祥的声音整夜像个钟摆在我的心里荡 来荡去的。 只是第二天晚上,他便打来电话: “那么,你会怎样报答我呢?”他在电话里道。 我怔了一下,电影里见过太过的一句台词,未想到有一天,会落在我的头上。 “你会让我亲吗?”他又说。 以彼此间的熟悉程度,这种话不有些过火吗?他是这么横冲直撞的,凭什么 呢?就因为他是俯瞰我,我是有求于他的,仅仅是一面之交,他就跟一个姑娘说 这样的话,这是一个轻薄的人,我想,我心里先有了一个底。 “看今天中央8 台上的电视剧了吗?”我想把话题岔开。 “说呀,会不会让我亲?”他紧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女人本能的矜持在一瞬间松懈了。“只是如果让你产生不了想亲的兴致,那 可就不是我的事啦!”我笑着应答,两颊绯红,浑身发虚。轻浮、调皮,有些受 宠若惊的调皮。 我想不到一向拘谨的自己竟说出这么轻飘的话来。或者,是距离,是彼此间 很多未知的空白,才使我生命里一些隐秘的东西飞出那个惯常的壳吧?或者,轻 浮是人的本性,只要有合适的时机,它就会释放出来。再者也是敏感出了这是一 个怎样类型的男人,我在投其所好,顺水推舟。 “哎呀,女孩子的性格好了,让我喜欢得了不得。”他也笑得稀里哗啦的, “那我现在就吻了啊?” “好哇,可那有多大的用处吗?凭你的身份,匮乏这个么?”我接着戏言。 有一种从空中往下坠落的感觉,掠过牵牵绊绊的树枝和风。有什么不可不能的呢? 一些空头的许诺和情话毕竟是不需要上税的,先敷衍着他给自己帮了忙再说。 “哦,我明白了。”他说。我的心急促地跳了一下,感觉到自己在闯祸。 “头发就那么披着,啊?为了我。我喜欢长发飘飘的女孩。”他又说。 “知道了。”我乖乖地答应着。放下电话,我呆愣了半天,我实在是太茫然 无助了。一个在大海里苦苦挣扎的人,忽然从岸边扔来一根绳子,我能不抓吗? 即便我再笨? “哦,我明白了。”他说。他明白了什么?自己等于给了他什么许诺了吗? 这是个直奔主题的男人,我想,他的作风是三下五除二,可事情真的就那么简单? “都是你们把我逼的。”我对着一片空茫无声地说。 放下电话后我颓然地楞在话机旁,感到隐隐的心寒,不是伯乐识骏马,不是 姜子牙遇伯期,仅只因为,我是个女人。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