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回忆 第二十三节 是啊,也许我把事情想得太不堪了,仅仅是在一块儿放松地聊聊天,在外面 见面,人多眼杂,多有不便,而到他的家里,可以纵情地跟他多说说话。 “我要是跟别人说这么多话,可是应该收费的。”他轻松地开了句玩笑,而 后又郑重而认真地说:“真的不想拜我为师么?” 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四十年,生命里凝聚了多少我所未知和极其好奇的有关 影视表演的经验和影视圈的内幕啊,而这恰恰是我及其匮乏的,对于影视圈,我 终究还是个门外人,我总是掰着门缝好奇地往里瞅啊瞅啊,我多么想跟这个圈子 里的人多谈一谈啊,眼前这样一个免费的老师,一个圈子里的真正的局内人,我 倒不敢走近么?况且,他话说到那个份上了---- “我不知道你的心会这样硬,我以为你会被感动……”他受伤了。我的心在 一寸寸软化,然而还有悬念还有期盼,总比接触多了,对彼此索然无味的好。 我又怔怔地走到小窗口,看市区的万家灯火。他又走进这灯光里来了,然种 种的顾虑使我们咫尺天涯。我忽然神经质地用力一遍遍擦起窗子,想拂去种种的 陌生,看出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回头四下里看着这个小屋,小屋里盛过他太 多的声音,恍惚间稍微地一摇晃,就能听见那些声音的回响,如果那个声音从此 再也不会飞来了,我不知自己能否适应得了。 “我几天后又要去S 城拍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说。 我的心一下子软了,兀地一阵伤感。从此后一去千里,他离我又远了,我产 生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愿望,想立即飞到他的身边,人间毕竟还有真情在,我在想, 我的心是否太硬、太理智了?把我的顾虑都告诉他?如果他是仁厚的呢,他比我 总是强大的。 近些日子,唐蜘蛛的声音频繁地来临,总在夜晚里来临。跟那个声音调笑时, 我发现自己有一种莫名的亢奋。我整天恍恍惚惚的,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半 夜里沉睡中的我经常被电话吵醒: “你在睡着?我吵醒了你?我总也睡不着,我在想你。你在被子里?在丝棉 被的包裹里?你穿着什么样的睡衣?粉红色的?绸缎的?被子里都是你身体的香 气?有一天你会允许我吗?我的手触着你的肌肤,滑腻、柔嫩、富有弹性——你 会发出难以自制的呻吟声?你不知道我的身体有有多强壮,像一头豹子,能扛得 动200 斤重的哑铃。我会很小心,解你的扣子,一颗,又一颗……” 电话里传来他梦幻般的声音,低沉、压抑、饥渴、怪异,像是鸭子被卡着脖 子时的叫声,感情丰富得湿漉漉地往下滴答着水。每天晚上十二点的时候,他怪 异的声音就会在暗夜里响起,为什么他总是在深夜的时候来电话?他不睡觉吗? 同样感情饥渴的男人和女人呵,真实而柔软的人性呵,我心里感慨了一声。终究 是接近的愿望呵。 在寂静的暗夜里,那个声音一次次地来临,那么莽撞、虚幻而又真实可触, 他是这么闹人。我瘫在手机旁,为这咂然而起、来势汹汹的情感,像决堤的江水。 我绯红着脸,浑身躁动着,再也难以入睡,便爬起来,用水盆打来来水沐浴,那 股水流缓缓地淌过我的身体,像一双抚摸的手。 我不由自主地,被裹挟着前进了。我原是这么,经不得招惹。我生命里正匮 乏着招惹,原本在患着一种情感的贫血症。我像一棵树,被那些电话,那些不断 吹拂的风吹出了满树的芽芽。 “镯子,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经常想象我的手怎样怜惜地拂弄着你的头发, 然后顺着你小鹿般的脖颈,就那么一直抚下去----”又一个夜晚里他打来电话。 我啪地一下挂了电话,这个混帐!他是这么玷污我们间的美好感觉,这样糟 蹋他在我心中的美好感觉,想想我对他的柔情百结,真是不值。心里难受极了, 泪水缓缓地流出了面颊。 他让我的内心,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什么也不要说了,只是疏远,克制住自己,跟他彻底了结。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