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真不知道我挨了多少打(3)
最后那次我杀了他
头两天他把家门钥匙丢了。那天下班他回来早,他把孩子给接回来了。我下班
一看,爷儿三个全都站在外头,俩孩子在一边玩儿,他骑在车上抽烟呢。我问:
“怎么了?”他说:“我钥匙丢了。”我打开门,进屋就做饭,他也帮着洗菜。他
也着急,我吃完饭,收拾完屋子,孩子作业我也看着写完了。他看电视,我就睡觉
了。迷迷糊糊听他说:“老三哪,明天把你的钥匙给我,我配把钥匙,我下班早,
回家帮你干点儿什么的。”我说:“行,明早起来给你拿。”第二天早上起来,吃
好早饭,送孩子上学,家里离学校远,我就把钥匙交给他了。他说:“你上午去取
去。”我说:“好。”上午我就坐咱们公司的车去取了。他又帮别人搬家去了。他
不在,我也没取成。下午快3 点,他班上的刘二哥把钥匙给我送来了。下班我就回
家了,他一看到我就骂我:“取钥匙你也不吱一声?”我说:“你看你也不在,屋
里的男的都在睡觉,中午都休息,我扒门口往里一看,没有你,出门看见你弟弟了,
你弟弟说你帮着搬家去了,我一合计,你帮助搬家,一喝酒就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我还得干活儿呢!”他说:“那你问一问,你还能累死啊?”就因为我没问,咱俩
就干起来了。打,开始打,他那也是喝了酒回来的,打了我,我就往外跑,跑到门
外遇见邻居,他拿板凳打我,邻居见到说:“小王,你要干什么?”就把板凳抢下
来了,咱家的板凳是铝合金做的。邻居张大哥把他拉屋里呆了一个多小时。
他回到家,见到我就说:“你给我炒俩菜,我要喝酒!”我不能违背他的意思,
让他满意吧,赶紧给他炒菜,就让他喝吧,心想喝死拉倒,咱也管不了。他开始喝
上了,喝完都晚上8 点多了,他又把(白天)打架的事捡起来了,又开始吵闹。我
拉起孩子就走了,就上咱二大姑姐家去了。我进屋就掉眼泪,说:“二姐,这日子
没法过了,喝上酒就打。”二姐说:“这么多年了,你就将就着过吧。”人家是一
个妈养的,弟弟再不好,也不能说是弟弟不好,也是我不好。二姐说:“叫你二姑
姐夫送你们回家吧。”我心里还挺烦的,我想你不送,还让姐夫送,我就没让他送,
自己领孩子就走了。我领孩子去那大排档,问孩子:“儿啊,你们饿吗?”儿子说
:“饿。”我们就在大排档坐下吃点儿东西。我心里也挺闹,就来了一瓶啤酒喝起
来,玩儿到(凌晨)1 点多才回家。回家敲门,他不开。邻居说:“别敲了,喝酒
睡过去了。”我就领孩子去了邻居家,在邻居家住下了。刚躺下,孩子睡了,我睡
不着。这会儿他起来了,又非让咱娘儿仨回家睡去,我们只好又回了家。孩子睡着
了,我就跟那儿躺着,他喝成那样,也没有精力和我打了。可是睡到3 点,他又醒
了,又和我干起来了,把我打了一顿。邻居也起来了,都来拉架,我就又跑了出去。
也不知是哪来的那么大的劲,我跳下大墙,躲在墙后的菜地里。邻居拉着他找
我,找不到。等了一会儿,我听见没有动静了,就顺墙回来,到了我们邻居李婶家。
李婶问:“又打架了?”我说:“是。”李婶说:“别管他,咱们睡觉。”说着,
给我收拾了一个床铺,我就躺下了。我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间,李婶做好了饭,叫
我说:“你饿了就吃,一会儿你李叔就回来了。”我答应着,还是睡,困得要命。
一会儿,李叔回来了,对我说:“小张,我看见你俩儿子在那边玩儿沙子呢。”我
就说:“麻烦你李叔,把我那俩孩子给我叫过来。”李叔正好也要去小铺买烟,就
把俩孩子叫来了。咱家孩子看见他爸爸还在家睡呢,就跑出来了。孩子们见到我就
哭了,说:“妈,你哪儿去了,我们到处找你找不到!”我问孩子:“你俩人是跟
妈走,还是跟爸爸过?”儿子当然愿意跟我,从小他们是我带大的,我说:“儿啊,
你们回家从你爸睡觉的褥子底下给我拿400 块钱来。”他俩人偷偷地进去,把钱拿
了出来。我说:“就这样吧,咱们走吧。”
可是举目无亲,能上哪儿去呢?我也不能回我妈那儿,我要去了那里,他就去
砸我妈家,搞得我妈家鸡犬不宁的。我就上沈阳来了,沈阳有他一个从小就要好的
朋友,是个男的,开了一个小笼包子馆。去了以后,一进门他就问我:“你俩打架
了?”我想跟他说,看他那么忙,我没说出口。我说:“没有,我领孩子上市场,
买衣服。”他问:“没什么事吧?”我说:“没什么事,顺便来你这儿看看。”说
完我就走了,这都是下午3 点多了,上哪儿去啊?又坐火车去了营口,大约是6 点
多了。那时住店,我什么都没带,身份证也没有,到了一个个体的小旅店,我就跟
她说:“大婶,你看,我带着两个孩子,我又不偷不摸,我只是在这儿住两天。”
她说:“行吧,看这两个孩子你也不像那种不守规矩的女人。”于是,我带着孩子
就在那儿住了3 天,又带着孩子回来了。
回来后一想,外婆死的时候也没看上,就上外婆的坟上去看看。就好像有什么
预感似的,心情也不好,完后又到我大舅母家,大舅母说:“这也不是星期天的你
来干什么?”我又不能说打架的事,只好编假话,说想我姥姥了,想给我姥姥上坟,
就在那儿住了两天。这样一共在外边呆了7 天。
我回来了,就(在车站)给他弟弟打电话。我说:“你跟你哥哥说,这日子维
持不下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跟你哥把这俩孩子带走吧。”他弟弟说:“哎呀,
嫂子,我求你了,你在哪儿呢?我等你!”我说:“等什么等,你要不来,我就把
孩子给扔了。”我嘴上这么说,我能扔吗?我可不舍得。我说:“这样吧,我有事
再跟你联系。”他弟弟说:“1 点钟,我去车站前找你。”其实我就在车站前打的
电话,我说:“再说吧。”我就放下电话。我想:你哥哥来了,我回家还是走不了,
孩子呢,你也不能领,还不是像上次闹离婚时一样,把我和孩子一起领回家去了。
得了,我也不跟你联系了,下午我回厂子里睡了一觉。一早上,领导就来了,问我
:“上哪去了,一走就是七八天?”我就哭了,他说:“这里都找疯了,恨不得地
缝里都找了,你上哪儿去了?”我就把事情的经过讲了,我说:“你看,为这一串
钥匙,就把我打成这样,你看这些个伤疤。”于是我就给他看那些个伤疤。我给我
们领导看后,就去找他厂子的书记,这两位领导关系很好,每次他打人,书记都管。
在厂子里是不能再闹了,已经是新闻人物了,都不像话了。
这样就只好又回家了。我想,回家后不行我再跑吧。很多人都在我家吃饭,一
直闹到11点钟,都走了。他问我:“你上哪儿去了?”我说:“四海为家,想上哪
儿就上哪儿,马路、火车站。”他说:“都和谁啊?”我说:“你不是问过孩子了
吗?就是我们娘儿三个。”他还是不相信,他就认为这回有人领我走的,有人给我
钱,有人给我出主意。总而言之,就是疑神疑鬼,总是怀疑我,有人跟我好了。你
说可能吗?我这俩孩子跟着我,我哪有时间出去啊!我说:“这个家呢,你要想过
呢,就还像以前那样维持,你乐意打,你就打,你乐意骂,你就骂,我不爱搭理你,
我也没有精力。你不乐意过,咱们就散伙。”他是不同意散的,他说:“你跟我离
婚,你家老少,尤其是你弟弟,你家不就是一个儿子吗?干死他!”那时,我老实,
我就这一个弟弟,咱妈都38岁了才有这么个男孩。我说:“以后咱俩别吵架,就是
为了这个家,就是为了孩子,说白了。”他一听,拿出200 块钱说:“你这是有外
心,你打车回家问你妈,咱俩是过还是不过?”我说:“这是咱俩的事,不是我妈
让咱俩办的手续,咱俩能过就过,不能过咱俩就心平气和的,也用不着打闹。”他
说:“我是不能跟你离。”他还是坚决不离。我说:“你不离我也要和你离。”他
说:“你不是想离吗?你豁出去死,我就豁出去埋,孩子顶多到孤儿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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