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的灯光闪了一下 当晚8 点,一队警员赶往中原路小区——陈东强的住地。打听清楚,此地只 住他一人。 屋门口窥窥,没有动静,窗口也没有灯光。人不在。还是老主意:张网守候。 两种可能,一种他在家,一种还没回来。无论哪种可能,情况不明,不能贸 然行事。等,等他个河清海晏、水落石出。 9 点、10点、11点……警员们留神新村的几个出入口已人影稀疏,仍不见陈 东强露头。 11点30分,一直盯着他家窗口的侦查员发现屋里灯光闪了一下,又灭了—— 屋里有人,他在家!(后来才知道,当晚陈东强发烧早早睡下。拉灯是因为Call 机响,他看看是谁呼他,发现是欠钱的债主,不理,又把灯拉灭。没想到躲得了 钱债,躲不了命债。灯光把警察这大债主引来。) 警察冲上楼,敲门,陈东强只当是债主,依旧不理。警察把门撞开,扭住昏 昏欲睡的陈东强,铐牢他。当场从他家搜出一模一样的撬窗栅工具——一尺多长 开槽口的管子、狄爱多那旅游鞋,经检验比对,与6 .14吴兴公寓案现场的鞋印 相同。 人证物证俱在,陈东强扛不住,招了。 6 月14日下午,陈东强骑车来到吴兴公寓,一个多月前,他和张明在该大院 2 号楼干过一票,盗窃一户装修好还未迁入人家,得手钱财价值两万多元。他记 得这大院防范很松,进去出来均无人询问。他是用那户人家走道外一截管子撬的 窗栅栏,用后感觉比其他工具好使,但还不够趁手。后来他又请工匠把那管子一 端开槽,再往后用新工具作案,感觉如鱼得水。 14日下午2 点他来到吴兴大院1 号楼,从楼梯一层层向上寻找作案目标,到 了30层,他发觉四边走道只有林祥家走道和家门上没安铁门,厨房窗户还是开着 的。选中这家下手!据他交待,事先他按过门铃,也敲过门的,没有反响,确定 里边没人,遂用改制的铁管撬窗栅栏。等他进了厨房间,又进了卧室,发现床上 睡着人时,吓了一跳,急忙退身厨房间——此时他若由原路退出,中止作恶行为, 便不会有以后的血案发生。可是他没有,可惜没有。他取了匕首,锋快的刃面壮 了他的胆,恶向胆边生。他边搜翻财物边往卧室走,没有想到抽屉里、橱柜里, 一点值钱物也没有翻出来。他不甘心,仍旧朝里走,已经走到阿珍睡着的床边, 他居然胆大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吱,那不高档的抽屉不合时宜地响了,他看 见里边的警帽,误以为是保安的帽子,此时阿珍被惊醒(采访时,我真希望阿珍 永远睡着,睡到陈东强走了再醒,那么顶多丢失一条红塔山香烟,而不是一条性 命;但我又想到,不是此案上流血,或许就是彼案上,既然他带着嗜血的凶器盗 窃,那凶器总有一天会扑向阻挡作恶的对象饮血),出于本能,她大声喊叫,陈 东强扑过来威逼,阿珍依旧高喊“有贼”,陈东强的匕首落了下去——往下是一 场血腥的搏斗!后来匕首刺戳的次数多了,刃面弯曲,留下尤法医尸体检验上的 特殊伤痕:创缘不平整,有两个皮瓣形成……符合前端分叉状不规则样物体刺戳 所致。 (尤法医后来对记者说,可惜那把匕首随预审走了,不然留下来,可做以后 分析创口的参照。) 阿珍倒在地上不动,也不喊了。 陈东强杀了人,没忘记将那条带血的红塔山拿走,他从撬坏的窗口原路退出, 沿消防楼梯走下底楼。此时大约下午3 点一刻。阳光灿灿,油绿的树叶晒得打蔫。 唯蝉鸣高亢。据他后来交待,底楼有人,门房也有人。可是跟无人一样,他坦坦 然骑车出了大门,像施了魔法,后来警方调查访问竟无一人有看见过他的记忆。 我看了审讯他的录像,震惊他在交待血腥罪行时的轻松,他时而面带微笑, 时而做困惑状,时而拿一张大纸对角折叠替代那个匕首刺刺戳戳。说到杀人理由, 他讲得简单:她喊叫嘛,老叫…… 陈东强交待了他先后在徐汇、虹口、黄浦、杨浦、浦东等地撬窃作案的多起 犯罪事实,还交待了两名同伙。警方派员迅速将两人抓捕归案。距发案127 个小 时,此案告破,这次是真地破了。 最后48小时,专案组成员无一阖眼,破案期间,正逢学校期终考试,专案组 成员不少是孩子父亲,但无一人离岗请假,甚至无一人正常下班。 陈东强被押到预审处看守所时,一向冷静的预审员们都出来看,要看看杀害 预审民警家属的凶手什么样,感谢刑警办了个漂亮的案子。据说在气温高达38度 的日子里,陈东强在预审处交待了匕首的去向——丢进某处垃圾箱里,遂派人把 接收该垃圾箱的垃圾站翻了个底朝天,那把匕首翻出来。此案彻底告结。 徐林生高工荣立三等功。他不在意那个功,他正就此案由工具痕迹突破和他 的同事们探讨,以后如何在扎实的现场取证基础上,超越常规工具,大胆想象… … (完) ---------- 无忧书籍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