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路擒凶 6 月5 日,副总队长王军带领凌致福、毛立章和另两位年轻警员飞赴沈阳。 陈伟和詹清飞抵烟台,在许工作的烟台某韩资公司守候。 回家没几天的薛勇6 号飞昆明,8 号抵德宏,为防许庆国外逃,协助当地警 方在边防布控。抓捕的重点在沈阳。 1994.11.23,是王军的生日,当日他值班他出现场,当时他想,过生日发此 重案,莫非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要考验和磨练他,对又长大一岁的他提出新的标 高…… 二下云南,协助云南警方破盗枪案,是他带队。 执行抓捕工作的重点在沈阳,又是他带队,莫非他跟11·23真的有缘……此 时,人未抓到手,不敢有丝毫怠懈分心,每一步计划安排都须如履薄冰小心谨慎。 他深知肩上担子的沉重。 王军一路将案情最新进展通报辽宁和沈阳警方。 怎么凶手还真是我们这里的人? 据查,第一网将许庆国网进来后,曾把他的材料打回沈阳,请当地警方协查。 当地派出所反馈回来的证明是:大学生,无前科。这也是实情。也许还得庆幸没 有惊动他,否则,不知会是怎样的局面。 沈阳市公安局刑警与特警全力支持上海市的同行完成好任务。 一张网悄悄地撒了下去。 很快证实该许庆国是真的,而下是持别人的身分证作案。 又查明他现在不在沈阳,也不在烟台,究竟在什么地方,不清楚。 等,只有耐心张网等待。 一天,没有动静,两天,没有反映;三天,没有情况……王军天天与张声华 总队长热线联系。他知道张总也着急。我想,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上海警方那几天 的心情半点也不过分。 布置上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有什么漏洞?许会不会听到风声还是有人走漏了 风声?王军和凌致福、毛立章反复思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案发一年多没有动 静,许应该平静下来,不再像惊弓之鸟,这是最好的抓捕状态。一怕走漏风声, 二怕他持枪作乱,劫持人质伤人或自伤,工作要细了再细。可不能从我们手里使 该案功亏一贯满盘皆输。 6 月10日上午9 点,张总与王总通话,五天来,几乎天天都是此时王军的手 机发出嘀嘀的鸣叫,红灯闪烁。那是千里之外的一份牵挂。王军汇报了当日工作 安排,说,还没有许的动向。那就再等等看。挂机。 一个小时后,好消息来了:许庆国昨天半夜从保定回到沈阳,正在家里。 立刻,撒下去的大网上每一个结子都绷紧了,往下该收了。 王军等与沈阳警方商定,还是要稳,不要惊了他,先想法把他住房的门打开, 最好找街道干部或是熟人把门叫开——行话:软进一一进门后动作要快,要不等 他开枪就把他制服。 同意。 正在商量如何开门的时候,许庆国的父亲从外边办完事返回家,掏出钥匙开 门(王军后边多次讲道:运道来了,这就是运道,你别不相信),早就埋伏多时 的沈阳特警顺着打开的门缝挤了进去,见客厅没有许庆国,又冲进里边卧室,许 庆国和他的女朋友正在床上睡觉呢,没等他弄清楚怎么一回事,一副冰冷的手铐 已铐在了他的手上。 许庆国睁大眼睛,努力说服自己这一切不过是梦,虽然他做过多次这样的梦, 这是事实。可是他搞不懂,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一天,不是那么多天都过去了都 没有事情么?他以为以后的天也会像以前的天一样太阳东升西落月亮缺了又圆, 天下太平不会有事情,可是以后的天里边怎么竟包含着灾难临头的一天? 警察问他枪在哪里?他冷着脸不回答。 枪!许庆国父母对警察说,是不是槁错了?庆国,你解释一下一定是搞错了。 我儿子在一家韩国公司做事做得好好的,昨晚上才从保定出差回来,哪里来的枪。 女朋友也在一边应和。 许庆国咬往嘴唇不回答。他看到另一个警察打开了书柜,将摆放书柜里的一 个密封纸盒搬出来放到桌上,问他,这是什么?他闭上了眼睛,一颗心在疾速下 坠下坠。纸盒上的胶带纸被撕开了,嘶嘶啦啦的声音像晴天霹雳。盒里的一包东 西被托了出来,包装纸被一层层揭开,直到最后一层纸也被无情地揭开,一支黑 色手枪袒露在桌上,枪身擦了油,还有8 发子弹。枪被一个警察连纸托在手里, 交给另一个警察。另一个警察细细辨认:老式五四手枪,枪带是绿色的,枪号中 有一个8 ,就是这支。许庆国听出这人是从上海来的。 父母亲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 带离房间的时刻,许庆国看了一眼伤心欲绝的父母,他知道不再会进这个家 门了。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6 月10日,黑色星期一。挂钟指着12点25分。 正午的阳光晃着许庆国的脸,阳光好暖好亮,但只片刻,他就被塞进车子里。 他明白了,为了一年多前做过的事,片刻间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女朋友,失去 了工作,失去了头顶上原本人人有份的阳光,失去了自由…… 紧接着,毛立章带搜查证又一次进了许庆国的家,在同一个书柜里,翻出被 害人李相奉的护照、身分证和一次也没有用过的维萨卡(据许庆国后来交待,因 购车票时,发现护照很好使,就留了下来。曾经想用护照和维萨卡取款,到银行 打听过,说必须本人来取,别人代取不行,一直没敢用)。人赃俱获,用上海话 说:结局不要太好!意思……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如果人抓住了,枪不在; 或者被害人丢失的赃物不在,此案还是不好结。现在有枪,有李相奉身上的东西, 还有勘察现场时发现许庆国在12层消防门上留下的血掌纹,以及在上海火车站附 近宾馆停留仅三个小时的住宿发票——许庆国被牢牢地钉死在本案上。 毛立章在搜查现场打电话给王军,王军又打电话到上海,将这一好消息告知 苦苦等待的张总,隔着上千里地,王军都可以感到张总的喜悦。初步审讯许庆国。 他交待了李相奉的尼康相机在烟台他的公司。早在烟台等候的上海警员从许的住 所搜出了那部相机。 王军事后对记者说:那时候的心情不是喜悦,不是激动,难以形容。 让我来试着形容: 那是一种冲破黎明前的黑暗曙光初现旭日即将东升的欣喜感; 那是一种突破艰难险阻终于攀援到顶的成功感; 是与看不见的对手长时间反复较量终于将对手打败的胜利感; 对自己智慧与体能的一次检验; 自我价值的确立与实现; 为不平淡的人生履历又添了一笔辉煌; 它是悲欣交集的心情; 更是“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的境与界。 那一刻的感觉强烈和浓缩,没有此经历的人难以企及,沉溺于小悲欢小愁怨 的男女难以理解,所以他们轻易不与人言,甚至不与亲人言。他们珍惜这份感觉 并把感觉珍藏,在往后的日子里,默默滋养身心,照亮前路。他们此时最好的伴 侣是酒,醇香浓烈的酒为他们洗去风尘,挥发疲惫,抚平心弦,激活新的智慧与 体能,从头开始。上海警方与辽宁、沈阳警方共同举杯! ---------- 无忧书籍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