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镇压悲剧 “2 ·28事件”只是一种自发的民变,并不是什么叛乱,其提出的口号也只是 要求“民主”和“自治”而已,但是国民党当局却采取了残酷的镇压手段。南京政 府接到陈仪有关“2 ·28事件”的报告后,无论是蒋介石还是其他高层官员,都认 为要以叛乱案处理,派出军队坚决镇压。在国民党的残酷镇压下,“2 ·28事件” 最终以失败告终,“2 ·28事件处理委员会”被当成非法组织解散,参与“2 ·28 事件处理委员会”的成员被列为“叛乱首犯”或遭逮捕或被处死。 3 月8 日下午,就在张慕陶向“2 ·28事件处理委员会”保证中央绝不调兵的 一小时后,国民党的增援部队第21师抵达基隆,接着从福州运来的宪兵第四团两个 大队也登陆基隆港。同时,21师的另外3000名士兵则在高雄登陆。这些援军登陆后, 便开始进行血腥镇压,状况十分惨烈。根据基隆市一名职员供述,在他亲自看到或 听到的范围内,市警察局在要塞司令部的指挥下,抛入海中的市民达2000人;凡是 被发现有日据时代的任何徽章、帽子、旗子及防空演习用的臂章,其家中的男人一 概被抓。一位基隆市民事后讲述:“登陆的士兵对着码头工人与苦力,未加任何警 告就突然用机枪扫射,瞬时有数十名、数百人的工人应声倒下,悲鸣与哀号声四起。 市民见状便乱奔乱窜,慢一步的人就可能成为枪口的猎物。死伤者到处皆是。我的 人生观与中国观一下子颠倒过来”。 3 月8 日当天,陈仪一听到援军登陆基隆后,立即下令解散“2 ·28事件处理 委员会”,并颁布戒严令,开始由武装的特务、宪兵、警察抓捕“叛乱分子”。在 铁路管理委员会执行任务的30多名青年学生则全体被捕,有的被刺刀刺死,有的被 推出窗外。一位法官是这样讲述的:陈仪于8 日下午,先派了一个大队包围中山堂, 其中的一中队冲进中山堂内,将各楼各室正在处理各部门事务的学生、青年共200 名,乱杀一阵。9 日至13日之间,足足四夜,到处都有军队在开枪。马路上、小巷 内,铁路边,到处是死尸。对于国民党援军的滥杀行为,美国国务院发表的《对华 白皮书》中是这样记述的:3 月9 日起,在美国领事馆的宿舍前面,工人并未有任 何挑衅行为,就被刺刀刺死。妇女从家中被拉走,老人跑出来抗议,即被两军人砍 倒。服务于教会的一位加拿大籍护士,勇敢地在枪林弹雨中抢救受伤的人们,当她 带领负伤者往医院的途中,军人就从后面开枪。有军人看到任何喜爱的东西,就掠 夺过来,也抢夺行人的钱财。领事馆附近一带,许多商店主人被射击。 3 月10日,国民党即将镇压台中市的风声不断传来,以致整个台中人心惶惶, 秩序益加混乱。“二七部队”为避免冲突伤及无辜的市民,乃决定撤守埔里。3 月 13日,国民党军在林献堂等人的欢迎下进入台中市。虽然不敢公然镇压,但特务人 员却暗中绑架、谋杀异议分子,并下令通缉谢雪红、林西陆、杨克煌等人。3 月14 日至16日,“二七部队”与大举进攻而来的国民党军展开激烈战斗,但寡不敌众, 弹药也几乎消耗殆尽,乃于16日深夜解散,队员各自找寻逃亡之路。 嘉义市是这次起义中规模最大、战况最激烈的地方。3 月9 日,被包围在嘉义 水上机场的国民党军队,派市长和省参议员刘傅到民众的“防卫司令部”讲和,条 件与5 日所提的同样:一是市民所携武器全部集中于警察局,不得使用。二是市民 提供白米20袋、蔬菜水果3000斤。另一方面也派嘉义中学校长唐玄飞往台北请援。 3月10 日,“防卫司令部”再次答应,便于11日推举陈复志等12名代表,分乘两辆 满载着食物、青菜和香烟的卡车运往机场。不料途中遭受国民党军队的埋伏袭击, 除了三人逃脱外,其他代表尽被捕杀。失去领导者的民众军队,顿时陷于混乱状态, 且遭受国民党军队的乘势反攻。12日下午,大批国民党军队空运到嘉义机场,立即 在嘉义市内展开抓捕行动,有数百名市民惨遭杀害。 3 月6 日,高雄市“2 ·28事件处理委员会”为了减少牺牲,彭清靠、涂光明、 曾凤鸣、林介等4 名市参议员与市长黄仲图前往寿山拜访要塞司令彭孟缉,要求解 除武装。彭听到这一要求后勃然大怒,加之涂光明等人在谈判中破口大骂蒋介石和 陈仪,彭孟缉当场将涂光明、曾凤鸣、林介三人枪毙,彭清靠则被捆绑一夜后于7 日释放。3 月9 日,增援部队登陆后,就到处搜捕、镇压、短短几日内,高雄市民 2700余人惨遭杀害,受伤者不计其数。 国民党当局当时锁定的镇压对象主要有以下几类:一是批评政府者,二是“2 · 28事件处理委员会”成员及其助理人员,三是青年、学生、教员、律师等,以及所 有与事件有关系者。陈仪当局自3 月9 日以后,即开始有计划地逮捕台湾的知识界 精英。许多著名的教授、律师、医师、民意代表、教员、地方领袖、社会名流,纷 纷被捕,或下落不明,或已被处决。“2 ·28事件处理委员会”总会及全岛17个县 市分会的领导成员及其参加者大多惨遭杀害。其中台北被杀害的知名人士有林连宗 (省参议员)、宋斐如(人民导报社长)、施江南(四方医院院长)、吴鸿棋(台 湾高等法院推手)、林宗贤(板桥镇长)、黄朝生(台北市参议员)、李仁贵、陈 屋、徐春卿(同上),林桂端(律师)等。13日,陈复志、潘木枝、陈澄波、张昭 田等共26名嘉义士绅被捕,最后在嘉义火车站前广场遭枪决。高雄市有王石定、王 永平、黄赐、许秋琮等34位士绅都被捕,在市政府内枪决。上述精英分子被害的个 案举不胜举,而且几乎都没有经过公开的审判。至于被捕坐狱者,则更不知多少。 经过数天的军事行动,至3 月13日,台湾全岛已完全纳入当局的控制之中。随 着3 月17日“国防部长”白崇禧抵台“宣慰”,镇压形势稍有缓和,但是接下来的 “清乡”及持续的“绥靖”工作,又为台湾社会带来人人自危的恐怖气氛。 3 月14日,台湾省“警备司令部”宣称:“至3 月13日止,全省已告平定,即 日起开始肃奸工作,凡我民众,对于奸伪分子应随时注意检举密报附近军宪警,予 以拘捕,绝对禁止任何人窝藏奸伪分子,如敢故违,定予同罪。”于是省警备司令 部立即借“户口调查”名义,进行全面搜查或突击检查,并巧妙运用“五人联保” 的连坐制度及“密告奖金制度”,逮捕了很多异议分子。当时被捕的著名人士就有 :林宗贤(国民党参政员)、郭国基(省参议员)、林日高、洪约白、马有岳(同 上)、潘渠源(台北市参议会副议长)、骆水源(台北市参议员)、黄定火(同上)、 陈华宗(台南县参议会副议长)、吴新荣(台南县参议员)、蔡丁赞(台南市参议 员)、林西陆(台中建国工业学校教务主任)、张文环(作家)、林连城(台中市 参议员)、陈万福(台中县参议员)、李金聪(高雄市参议员)、郭万枝等等。除 了上述知名人士外,还有很多有名或无名的中坚分子被捕入狱。 3 月20日,台湾省“行政长官兼警备司令”陈仪,发布“为实施清乡告民众书”。 主要有两大目的,一是交出武器,二是交出“恶人”。在“清乡”期间,许多民众 为了怕家中保留的一些日军遗留物会引祸上身,50年代的一些与军器无直接关系的 物品也都缴交出来,军方则照样全收。由于“恶人”的标准,纯属当局的主观认定, 因此人人自危,什么时候会成为“恶人”,谁也不敢保证。“清乡”的时间很长, 几乎延续到1949年以后国民党政府逃台,与50年代的“白色恐怖”时代相衔接。 在“2 ·28事件”中,究竟死伤多少?至今仍难有确切的数字,但死难者逾万 人是毫无疑问的。这是台湾现代历史上的一大悲剧,是国民党专暴、残酷统治在台 湾的写照,也是国民党日后在台湾失去政权的历史根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