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盖世太保的间谍网遍及整个法国
希姆莱象在欧洲其他被占领国一样在法国也推行他自己的那套政策。克诺亨认
为,这种政策同里宾特洛甫和阿贝茨所奉行的政策格格不入。他们的政策完全是以
赖伐尔为基础的。如果阿贝茨非常重视德阿特,那么只有通过激发嫉妒心来把赖伐
尔束缚住,因为他知道这种伎俩的作用是有限的,德阿特在法国并不享有名望,所
以阿贝茨在制订政策时,把眼光放得很远,企图通过赖伐尔来谋求法国人的大力支
持。
希姆莱的目的很清楚。由于维希政府拒绝缔结反布尔什维克的同盟,所以他想
迅速取得一种积极的,即基本上是一种军事上的合作,同时他想建立几个武装党卫
队师,以加强东线的兵力。他估计到那里的事态变化,在俄国进行的这场冬季战役
使军队损失了一百多万人。由于军事形势已经不能恢复到夏季战役时的状况,因此
招募新兵已成为当务之急。同时这些不可缺少的部队穿着希姆莱武装党卫队的制服,
从而增加了实力,促使他去实现他一生中的痴心梦想:统率陆军。
他满脑子想的就是要达到这种欲望,因而指示奥伯格极力促进法国的亲纳粹运
动。希姆莱可能已经取得了他策略中的第一回胜利。德隆克成功地把亲纳粹政党的
领袖们联合在一起。他们于一九四一年七月七日举行了会谈.并在这次大会上(注)
成立了“反布尔什维克兵团”。之后,这个兵团改名为“法国志愿兵团”。大使馆
人员没有参加这个组织,他们在与其参事韦斯特里克磋商之后采取了冷淡的态度,
因为这与维希政府的倡议无关。时间过了十八个月,即在一九四三年二月十一日赖
伐尔发表公告之后,法国志愿兵团才被公认为是符合公众利益的。
奥伯格追随希姆莱制订的政治路线。克诺亨后来曾这样说过:“对奥伯格来说,
达尔南和多里欧比赖伐尔更为有趣。”一九四二年夏天,当法国开始为武装党卫队
招募新兵时,奥伯格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奥伯格和阿贝茨之间尽管有不同的看法,还是相当默契,也许正因为这样,各
人在自己的范围内工作。阿贝茨监督政府一级的“重要政策”。
奥伯格也同施图尔纳格尔进行合作。在巴黎,他在装备和实力问题上受他领导。
但是在所有警务方面,他只听从希姆莱本人下达的指示。
奥伯格到达巴黎后,就定居在拉纳大街五十二号,他一直住到战争结束。他本
人的参谋部由两名军官哈根和贝克(一九四三年二月荣斯特接替了他的职务)、六
名军士、两名女速记打字员和三名女电话接线员组成。
(注)会谈设在完全由德国情报部门占用的“雄伟饭店”里举行,出席这次会
谈的有:德隆克、多里欧、德阿特、康斯坦丁、克里门蒂、布瓦塞尔和保尔·夏克。
首批志愿兵于1941年8 月27日在凡尔赛集合。当时,赖伐尔在参加了庆祝升旗典礼
后的回家路上差一点成为保尔·夏克手下的牺牲品。
他立即改组他领导下的警察署。为此他取得了以下的一些特权:采取安全和镇
压措施的最高领导权已集中于巴黎。一旦与施图尔纳格尔的军政府和负责外交事务
的阿贝茨发生冲突,奥伯格就可以打电话给希姆莱,让他作出反对他俩的决定。在
发生严重事件的情况下,他拥有无限的权力,用各种手段“制服”那些最危险的
“小组、政党和人物”。
奥伯格是法占区的党卫队最高首脑,他不仅可以动用党卫队,而且也可以动用
党卫队招募来的法国人去采取镇压措施。此外,他有权得到那些辅助小组和半军事
化小组的支援。奥伯格尽量利用这两个组织。他没有忘记在德国夺权的教训。所以
他竭尽全力支持按照冲锋队或者党卫队模式组成的小组,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些“运
动,,往往是既成的“敲诈”行为,它们使那些恬不知耻的人有可能收回那笔捐助
的巨款,而那些人就是用这笔巨款去建立几支可怜的部队的。
海德里希完全根据希姆莱的策略把奥伯格介绍给法国政府的代表勒内·布斯凯
和乔治·伊莱尔。五月初,他把他们叫到巴黎,向他们暗示,有人希望维希政府把
警察权力移交给亲纳粹政党的头目。据回忆,勒内·布斯凯对这个决定的目的性有
争议并要求海德里希延期谈判。这时候布斯凯再次努力说服德国人放弃这个念头。
这样法国警察就有责任维持治安,象他所说的那样,少去镇压“反对德国”的阴谋
活动,而更多地去镇压“反对国家”的阴谋活动。他的目的是在一九四一年九月三
十日废除“人质法令”,为此同奥伯格举行了谈判,讨论一项共同声明中的决定,
这项声明是建立双方警察间关系的基础,划定相互间的管辖范围。
海德里希之死破坏了这些谈判。布斯凯回到了巴黎,大家希望从他那里得到同
奥伯格达成的有效协议。可是海德里希的死使一切事情又得重起炉灶。有人把海德
里希曾经同意,现在暂时失效的指示通知赖伐尔。与此同时,那些通。
敌的政党,尤其是多里欧的法国人民党在报上发动了一场激烈的攻击,并举行
抗议集会反对维希政策,谴责他们软弱无力、胆小怕死,甚至同“欧洲”的敌人
(指纳粹分子)同流合污,控告布斯凯犯了保护犹太人和共济会会员的罪行等等。
尽管党卫队在巴黎进行愤怒的攻击,会谈还是继续进行。七月二十九日会谈终
于有了结果,用克诺亨的话来说,这个结果就是《奥伯格一布斯凯条约》。根据布
斯凯本人的供词,条约的最后文本经他作了修改之后就确定下来,然后公布。奥伯
格解释道:“地方行政长官和警长聚集在我家里用饭,席间布斯凯和我当众宣读了
我们早已撰写好的文件(注)。”
(注)M·布斯凯非常愉快地通知我,会谈延期举行。即使奥伯格的法国客人
和德国客人已经到达,警察总监还是想方设法迫使奥伯格作些让步。因此开饭时间
晚了一小时。
那天宣读的这个条约看来完全是布斯凯的胜利,因为它明确地说明了德国警察
的职权,并确定了法国警察的完全独立性,尤其是它包括一项至关重要的、可以缓
和压力、特别是可以结束拘留人质的条文。事实上,条约里说得一清二楚,法国警
察将永远不把人当作人质,也不会把法国警察逮捕的人交给德国当局,成为他们报
复的对象。那些法国政治犯同刑事犯一样将由法国法庭按照法国法律予以判决。只
有直接进行暗害活动来反对占领军或占领当局的主犯才可以由德国警察提出要求进
行判决。除此之外,德国人均不得把被捕者当作报复的对象或者作为人质加以拘留。
在这种情况下,警察总监有理由对所得到的条文感到骄傲。此条约应向所有法
国警察,所有保安警察、保安处和治安警察的领导公布。南部地区被占领后,这个
条约也适用于这个地区。这是奥伯格一布斯凯于一九四三年四月十八日签订的第二
个条约(注)。第一个文本的重要条款已被收进第二个文本里,而且重复谈到了法
国警察逮捕66法国公民将按照法国法律由法国法庭判决。
(注)该条约的全文收录在本书的附录里。据我所知,它根本没有在任何地方
发表过。
遗憾的是,这些诺言只是纸上谈兵。一九四二年七月二十九日隆重公布的这个
条约与人们预想的效果相差十万八千里,而且它并不能阻止枪决人质,在条约签订
以后,每天的实际情况又是怎样的呢?
一九四二年七月二十九日(注)以来,根据奥伯格签署的文本,德国人既不能
逮捕一个法国人,也不能提出引渡的要求,除非犯人是直接反对占领军或占领当局
的主犯。此外外,必须提出犯人犯罪的证据,然后把他交付法庭。实际上这等于是
取消人质制。
(注)本条约于8 月8 日才分发给巴黎以外的分局。这样做丝毫不能改变对以
后发生事情的判决。
悲惨的事件对这些诺言的实际效果作了鉴定。八月五日,即发布《奥伯格一布
斯凯条约》后的第七天,躲在让波英体育场篱笆后面的三个汉子把两枚手榴弹扔进
了正在那里训练的五十名德国士兵组成的一个班里,致使八人死亡,十三人受伤。
这是条约预先考虑到的、涉及到直接暗杀占领军成员的事件。盖世太保调查的结果
确定了作案者:他们是匈牙利人马图内克,罗马尼亚人科普拉和克拉齐乌姆。他们
于一九四二年十月十九日被捕,经德国军事法庭判决后,于一九四三年三月九日被
枪决,然而巴黎报纸在八月十一日向居民发表公告说;九十三名恐怖分子已被证实
犯了恐怖行为或者共同参与了此事。他们在同天上午被枪决。在公告上签字的是:
奥伯格。
这种处决人质的做法明显地损害了十三天以前所签订的条约。
在八月十一日那天,从七点钟到十一点钟就有八十八个男人(不是九十三个)
被枪杀在瓦勒里昂山:七十个法国人和十八个外国人。盖世太保只逮捕了三人,其
余六十七人均由法国警察署特别科捕获。他们中间只有九个人参与暗杀德国部队行
动:三人曾经企图使一辆乘有度假者的列车翻车,四人破坏了德国人的一条电话线
路,一人开枪打死了数名德国士兵,另外一人把一个炸药包放进德国人经常出入的
一家娱乐场所里。在这些被处决者中只有杜特里奥伊一人由德国军事法庭判决。一
九四二年六月二十七日,埃皮纳尔军事法庭判处他死刑。
即使除去由法国警察逮捕,随后交给德国人的十八个外国人,盖世太保逮捕的
三个法国人以及袭击德国士兵和军事设施的九个人和唯一受法庭判决的一个人,那
么五十七个法国人的案件却仍然存在,他们并没有直接参加反对德国人的暗害活动,
然而却在完全践踏七月二十九日条约的情况下被当作人质枪决了。他们所有的人都
是由于犯了政治罪而被法国警察逮捕的,因为他们违反了一九三九年九月二十九日
关于解散共产党的这个公告,他们书写,散发或收藏传单,给那些好斗的、从事地
下活动的共产党员提供住宿等等。根据当时现行的法国法律,所有这些行为都是违
法行为,应由法国法庭按《奥伯格一布斯凯条约》规定予以判刑。有些案件的定罪
更是草率从事:埃蒂斯之所以被捕,是因为他“同情共产党人”,招待从贡比臬集
中营里逃出来的犯人吃饭,逮捕菲雷特雷,是因为他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一个好斗
的共产党人,逮捕斯科迪亚,是因为他被人“怀疑,,同共产党特别组织的一个成
员保持关系。他们是在行刺前被捕的,怎么可能参加行刺?《奥伯格一布斯凯条约
》生效后有两人被捕:八月一日逮捕德施安妮奥,八月三日逮捕布列塔尼,随后他
们被交给盖世太保。八月十日最后落入法国警察手里的五个被枪杀者是;弗雷纳监
狱里的博亚蒂、让·科帕农,亨利·道伯夫和弗朗索瓦兹·沃特尔斯,他们当时先
被拘留在警察署,而后被交给德国人,翌晨即被枪决;赖纳于六月十八日被法国特
别旅逮捕,八月十日被送进罗曼维尔堡。
这些男人均由法国行政当局拘留。它可以根据所发布的条约,按照法国法律对
他们进行判决和拘留。其中一人甚至已被判决,但是受到了法国刑事当局的保护,
他就是路易.多列士。他于一九四零年十月被捕,因为散发传单,被判处十年徒刑。
一开始他被拘留在监狱里,然后在夏托布里朗集中营里,以后又被交给德国人,再
由他们把他送进贡比臬集中营。一九四二年六月二十二日他越狱成功。七月十日他
再次被特别旅抓到,七月底被交给德国人。
五十七个因政治信仰被捕的法国人在德国人开枪射击下倒毙在地,当时勒内·
布斯凯认为“人质法令”已经取消了。
这种公然损害刚刚缔结的条约难道不会引起维希的反响吗?政府至少会理解到
奥伯格的签字和讲话是毫无价值的,盖世太保打算任意采取行动并让恐怖气氛继续
存在下去。
看来并不是八月十一日的悲剧影响了维希政府的态度,因为它在一九四三年同
意更新条约。也许要从维希维护“法国独立”的政治路线角度上来理解这个文件
它意味着对满足人们幸福的那种独立性的讽刺。
奥伯格仍然在发布枪杀人质的命令。法国特别旅把逮捕到的许多法国人按时交
给盖世太保。九月十九日——发布条约后还不到两个月——奥伯格在法国报纸上宣
布将枪决一百十六名人质,以示对九月十七日袭击巴黎“雷克斯”
电影院的报复。这是人们近来在法国目睹过的最大的一次屠杀。九月二十一日
这些人质惨遭杀害,四十六个死于巴黎,七十个死于波尔多。
这些人质象八月十一日的那些不幸者一样。在巴黎被枪杀者中间只有一人受德
国法庭审判,再说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人参加过暗杀活动。
警察总监已经作了最大努力,但是情况依然如故,《奥伯格—布斯凯条约》所
起的效果是有限的。
在对条约进行徒劳无益的谈判期间,奥伯格着手改组他的部门。警察分成两大
类:穿制服的治安警察和保安警察。第二部门的头目是克诺亨,他按照柏林总部的
模式把保安警察再分成两个部门。第一部门负责法国的安全,第二部门主管政治情
报以及反间谍工作,并负责监视法国、中立国家和梵蒂冈。只有第一部门有权逮捕
人。巴黎行政机关的总部设在塞赛街十一号,它的人员来自盖世太保。
第二部门的主要机构是为法国成立的,它是巴黎保安警察一保安处的第三局。
该局收集所有法国国内形势的情报,它下设四个处。第四处分四个科。他们的任务
和范围是,第一,副业和农业;第二,商业和交通;第三,银行和交易所;第四,
工业;第五,劳动力和社会问题。
第三局局长莫拉克斯是位非常机灵的人。他卓越超群,有教养,知识渊博,懂
得同别人建立重要的关系。他是个沙龙常客,懂得把许许多多名人象大工业家、商
人、上层社会的代表、银行家和经纪商、政治家的夫人和女友等等视为情报来源。
一位银行经理告诉他某些公司的真情实况,股票的分配、各公司的真正实力以及如
何去控制它们的途径等情况。这些好差使使他可以参加有盈利的商业活动。一位
“通天”的工业家向他述说他的竞争者的公司背景,生产的如实数字并在可能的情
况下想通过德国人来摆脱压在身上的负担。这位工业家希望德国人取胜后促使工业
合作,他想从工业合作中捞到好处。一位大商人告诉他有关犹太人控制的竞争商行,
还把犹太人伪装起来的财产泄漏给他听,于是他提出了没收这些财产的建议并接管
了这些财产。某个政治家的一位女友把情人私下告诉她的秘密政治关系出卖给了他。
莫拉克斯在这些圈子里活动得轻松、自然,能投他人所好。他用这种方法获取
到的情报使他的主子能够从法国经济中得到更多的好处。如果说各方面的供应量已
经到了饱和点,那他可以根据手头材料回答说,工农业生产在一定程度上的确有了
提高,而人们的要求也随之提高。
漂亮的莫拉克斯先生的上等朋友们出于个人利益在掠夺他们国家财产时狼狈为
奸。在那个奇怪的年代里,一部分巴黎的“上等人士”的确在上演一台相当肮脏的
戏。
与此同时,奥伯格在他福煦大街的官邸里建立起许多新的局。每一个局都显示
出警察比陆军占优势,因为奥伯格吃掉了曾经是军管处地盘的地区。其中新成立的
政治情报处,它由保安处(第六局)的几个部门组织而成;一个部门监督报纸、文
学和艺术、电影院和剧院;一个部门监督天主教和耶稣教的教会;在敌对国家里有
一个反问谍的部门,在中立国家里有一个情报处。所有这些部门都跗属于克诺亨的
总局(保安警察和党卫队保安处)。
克诺亨得到海德里希的全力支持并顺利地坚持了下来。但是海德里希之死使形
势起了变化。实际上,那时侯缪勒成了盖世太保的主人。他发布详尽的命令并要求
正确无误地执行。克诺亨在法国竭力使用随机应变的手段,并尽可能去适应环境。
缪勒发布的那些不可更改的命令经常束缚着他的手脚,所以他有时对这些命令干脆
置之不理。他的独立性格、时而流露出来的自信和内心深处的信念以及他在法国的
德国警察部门的事业,所有这一切经常使他对缨勒采取几乎是公开反抗的态度。
缪勒直截了当地把罪责推给克诺亨,说他即使不倾向于“法国”,那至少是倾
向于“西方”,就是说他被西方人的思想方法和习惯争取了过去,因此他开始腐化
堕落,而且非常危险地同他们混为一体。这些攻击接踵而来,致使故意充耳不闻的
希姆莱最后也只好出面进行干预。克诺亨极力进行自卫。他得到奥伯格的有力支持,
奥伯格对他的才能评价很高。 在巴黎,克诺亨对军人同样是放任不管。从理论上
讲,所有经过审讯后不能释放的被捕者和所有的案卷都必须交给陆军。但是实际上
军事法庭释放的人重新被盖世太保所逮捕。盖世太保不把俘虏移交法庭就擅自枪毙
的事也屡有发生。这种惯例绝不局限于克诺亨的局,德国也是如此?以致卡尔登勃
鲁纳最后不得不在一九四三年四月十二日向他的局和分局发出一条明确的指示,该
指示说:“经常”发生法庭对已被盖世太保处决的人提出控告,那是因为没有人向
法庭提出关于处决的报告。因此,帝国元首命令,今后盖世太保应把处决情况通知
地方法庭。在报告书里可以提及人名和他被处死的行动说明。处死的原因可不予报
告。
奥伯格到达后,这些直率的方法被广泛采用,首先因为他得到了希姆莱的批示,
其次因为盖世太保比以往任何时候愈加强硬。一九四二年六月十日,德国中央保安
局的领导在一份通函里向保安警察和保安处的所有下属制定出了在“加快审讯”时
应注意的详细的章程。
如果在审讯过程中得知囚犯了解有关敌人、联络点计划的重要情报,这时才可
以严厉审讯。严厉审讯“只”适用于共产党人、马克思主义者,耶和华(注)的证
人,破坏者,恐怖分子,抵抗运动成员、间谍,坏分子,不听话的被兰或俄国的工
人和农民。其他情况必须事先得到德国中央保安局的同意。人们看到,尽管受到批
示的限制,但事实上人人都不能逃脱这种严厉审讯。
(注)基督教《圣经》中的耶和华(指上帝)。——译者。
一九四二年七月是谈判的日子。在辛辛苦苦地签《奥伯格一布斯凯条约》期间,
巴黎还举行了其他会谈。四月十七日就任陆海空三军总司令的弗朗索瓦兹·达尔朗
和国防部秘书布里多克斯将军于一九四二年六月采取措施,目的是争取德国人的同
意,把停战条约上所限制的兵力再增加五万名。这是一种天真的要求,也许是出于
图虚荣,争名望的动机。德国人根本不理睬这种要求,因此不同意进行谈判。九月
初,在谍报局的所在地——巴黎的“卢坦堤安饭店”举行了会谈,法国方面有两名
法国军官达尔朗和布里多克斯参加。
谍报局局长卡纳里斯海军上将当时在巴黎。情报问题专家,大使馆参赞拉恩在
晚餐时把卡纳里斯同两名法国军官互相作了介绍。接着又在“卢坦堤安饭店”召开
了两次会议。卡纳里斯让自己处的一位处长赖莱上校代表他参加第一次会议,第二
天的会议由他亲自参加,以便“了结这件事”。
谍报局人员在会议开始时立即建议它的间谍同法国在北非的第二局的间谍进行
合作。双方相当快地在原则上取得了一致意见。法国人打算把有关达卡和英国海港
巴瑟斯特之间的船只活动情况通知谍报局间谍。此外,卡纳里斯还有其他计划要尽
快地实现。德国人想从维希那里获得授权书,以便派遣一支强大的部队进入非占区,
这支部队有法国的假证件,到了那里它可以自由地去发现地下电台。
除第三谍报局搜寻电台的处以外,还设有国防军情报联络处,目的是去发现秘
密电台。联络处设在苏切特大街,它的总部设在波莱罗伊和恰特雷特,拥有一个别
动队。这个部门也是属于治安警察的。 这些搜寻队发现了每天用无线电向英国
发报的秘密电台网,经测定,这些电台设在法国南部,主要在里昂地区。
对于德国当局来说,督促维希政府根据停战条约的指示,中止产生副作用的这
种活动是比较容易的。然而谍报局和盖世太保的做法太过分了。事实上,盖世太保
想在自由区里尽可能悄悄地自己活动。当时这样做被看作是德法联合起来消灭秘密
电台的。根据论证,这样一种友好的合作对继续谈判产生有利的影响,因为法国想
在继续谈判中增加它在停战条约里应得到的一份武装力量。
当法国代表向维希政府汇报以后,他们不得不同意德国人的愿望,并保证把在
作战行动中被捕的法国人交给法国司法部。这也许是为那些在自由区被捕的人而做
的最起码的事。条约签订之后,德国人要求得到伪造的法国证件,包括身份证、食
品定量卡等等。勒内·布斯凯的任务是制造证件,而且赖伐尔叫他遵守纪律,作出
让步。
九月二十八日混合特遣队在南区成立了。它由谍报局、盖世太保和治安警察的
二百八十人所组成。所有这些人都是在伪造的法国证件的掩护下进行工作的。德国
警察无孔不入地渗透到维希的各个部门里,这对非常重视著名的“自主权”的人是
一个沉重的打击,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二百八十个人分布在里昂、马赛和蒙彼利埃的宿营地,受波埃梅尔堡,谍报局
的德伦巴赫和治安警察的舒斯特尔共同领导。这次总行动的代号取名为“多那行动
(注)”。
(注)所有参加者均说法语。
精确测定那些电台的方位首先在北区获得了成功。弗里德里希·德伦巴赫是谍
报局的人,他是一个测定方位的杰出的技术员,也是政治警察中的一个老手,同德
国情报处的许多老间谍一样,他还是波罗的海自由军团的前成员,罗姆就是从自由
军团里挑选他的朋友的,后来他参加德国陆军,一九二五年参加不莱梅的政治警察,
一九二九年进入谍报局。在他专门从事研究无线电追踪技术之后,他终于成为萨尔
布吕肯第三处处长。他毫不费力地把全部地下电台网的位置很快作了测定。最后里
昂地区的二十个地下电台全部“覆没”。与此同时,马赛、图卢兹以及边窝地区发
现了几家秘密电台。几乎各地的电报员和他们的助手全被逮捕。
现在一个叫伯梅尔堡的人上台了。一支以基费尔队长命名的特遣队属于第一批
支队,它们在一九四零年七月加强了克诺亨的小分队。基费尔以反间谍专家身份留
在法国,他谦虚谨慎,没有私欲,一心扑在工作上。他是“无线电收发报”的名家。
他实际上是在逮捕那些经营秘密电台的人之后开始工作的。无线电收发报是一种迷
惑人的、偷偷摸摸的行动,需要很大的敏感性。他认为在除掉一个秘密电台之后还
需让它继续工作,并同敌人保持直接联系。要获得这种成就是非常困难的。首先遇
到的是技术上的困难,它不比侦破电台的困难来得小:译成密码、精确的播送时间、
变换暗号等等。由于事先耐性地不断地进行窃听,所以完全可以解决或者发现这些
陌生人,然而事情还要看原来这个报务员是如何“接收”和“操作”的。实际上两
个报务员之间,在“线路”的两端有一种难以解释的习惯音阶,”只要有一点儿偏
向,靠这种音阶立即可以“感觉”到什么地方出了毛病。每个报务员都有他自己的
操作方法。如果一架电台由几个报务员在操作,一个受过训练和熟悉业务的人就会
立即觉察到是谁在那里发报,当时的技术发展到了这般程度。因此主要的是让被捕
的报务员事先不报告对方自己已落在敌人手里而继续工作。为了防止报务员用任何
一种暗示发出危险的呼号,这就需要有一种特别巧妙的监督方法,除非对方发报变
化繁多。如果对方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无线电收发报不仅达不到预期的效
果,反而害了报务员,因为他这时候容易“中毒”,第二种方法很少令人满意,它
要求机智灵活,需要有人去接替原来的那个报务员并模拟他的发报。
伯梅尔堡和基费尔同卓越的德国专家科普科夫一起收服了法国南部的无线电台。
有些被破获的发报站还在正常地继续发报,甚至同伦敦取得联系,那里的人对报务
员被捕一事一无所知。对抵抗运动成员来说,后果是灾难性的。德国人收到有关用
降落伞投送武器(大约有二千件武器是以这种方式落到他们手里的)、军需品和金
钱的多份报告;他们拿到了文件,发现了间谍网,特别是在诺曼第、奥尔良、昂热
和巴黎地区。结果许多人相继被捕。
“多那”特遣队并没有回到北区(注)。当德国部队于一九四二年十一月十一
日开进南区时,这支特遣队可以继续工作,不必再伪装自己。一九四二年底至一九
四三年初,德国人成功地对法国地区发动了一场猛烈的攻击。由于盖世太保细致耐
心的工作,所以在审问和窃听无线电通话中获得了支离破碎的情报,并成功地吞并
了一些部门,这就使他们有可能进入法国情报网。之后可以逮住用降落伞着陆的间
谍,截获他们身上的证件并逮捕他们。最后英国在法国的全部组织几乎暴露无遗,
处于瘫痪状态。到一九四四年五月为止盖世太保一直在采取这种行动。
(注)伯梅尔堡回到了巴黎,由穆勒尔代替,他同样会说流利的法语。
本来的无线电台早已消灭。盖世太保想机智地关闭这种无线电台。拍往伦敦去
的最后一封电报隐隐约约指的是用降落伞投掷下来的东西:“多谢你们的合作,并
给我们送来了武器。”但是英国报务员风趣地回答说:“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这
些武器对我们说来只是一点点。它们是一种奢侈品,我们很快会得到的。”几星期
前,伦敦发现了布列塔尼的秘密电台落在敌人手里,这——点德国人又是心中无数。
有人故意给这些电台继续“喂食”,这样英国人又可以把间谍派遣到法国,由
他们在一些地方建立新组织。
无线电台活动的后果不仅给秘密抵抗组织带来了很大的灾难,而且也给盟国的
情报部门带来了困难。
弥补这个损害需要付出几个月的功夫和重大的损失,许多抵抗运动的战士和盟
国的间谍纷纷落入盖世太保手里,在抵抗运动的历史上属于被枪杀或者被流放的低
潮时期。
—一九四二年十一月十一日,德国部队顺利地开进南区。
负责国防的国务秘书、布里多克斯、奥凡和扬凯恩命令停战的部队不要抵抗。
勒内·布斯凯向警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美国人于十一月八日在阿尔及利亚登陆,接着德国人、开进突尼斯。他们害怕
盟军登陆法国地中海沿岸,对法国居民给予美国人的接待不抱任何幻想。十一月十
一日那天夜里,维希政府收到—“份威胁性的照会,在照会中说德国部队有必要占
领地中海沿岸。第二天上午七点钟武装部队越过分界线,根据早已制定的“安东行
动”计划向南挺进。
上午,冯.伦斯德陆军元帅到达维希,向贝当正式宣告占领这个迄今为止的
“自由”区。十一月九日停战军兵团奉命撤离驻地,在最后时刻收到了布里多克斯
签署的一项违抗令,这项违抗令要他们冒着被捕的危险坚守在兵营里。
六个特遣队随着向南挺进的部队朝他们要驻扎的六个城市移动。奥伯格和克诺
亨的人员准备在南区开设他们住家的“分店”。
长期来,间谍们穿的是停战委员会、德国领事馆和红十字会的外衣,干的却是
二理秘密文件的工作。在维希,大队长盖斯勒于一九四二年二月正式起用德国警察
代表团,该代表团于十一月十一日上午立即进行逮捕活动。在十一月十一日,十二
日和十三日这三天,盖世太保正式建立自己的分局,在南区军事区的每个主要点—
—利摩日、里昂、马赛、蒙彼利埃、图卢兹和维希建立了特遣队。十二月初,这些
特遣队改为保安警察和保安处的特遣队,即改为与北区特遣队相同的区局。同北区
一样,它们也在重要的城市里偷偷地建立分支机构。这种组织工作结束之后,整个
法国笼罩着一个多而密的庞大的德国警察体系.(保安警察——保安处)
的网。一九四三年四月一日,这个网大体就绪并分布如下:除北部地区和附设
于布鲁塞尔的加来海峡外,巴黎总局控制整个法国以及隶属德国地区的上莱茵、下
莱茵和摩泽尔。隶属总局的有十七个区局:巴黎、昂热、波尔多、马恩河畔的夏龙、
第戎、南希、奥尔良、普瓦蒂埃、雷恩、鲁昂、圣康坦、利摩日、里昂、马赛、蒙
彼利埃、图卢兹和维希。这十七个区局拥有四十五个分局(一九四四年六月拥有五
十五个),十八个较小的分支机构和三个电台边防委员部(一九四四年六月有六个),
此外还有十八个边防站。总之巴黎总局下面共有一百十一个办事处,盖世太保在联
合登陆时就是用它们来卡住法国的。这个拥有一百三十一个连接点的网同三个不属
于巴黎的里尔、梅斯、施特拉斯堡区局及其驻外机构均保持联系。
此外还有无数的辅助机构:雇佣的打手队、形形色色的特工队和特遣队,更不
用说盖世太保在一九四三年和一九四四年上半年还从内奸、多里欧的法国人民党以
及民兵部队那里得到的援助等等。
人们不妨回忆一下,在盖世太保的每个办事处里间谍进出不断,他们根据指示
在对盖世太保有利的司令部、劳动局、“宣传”处“定居落户”。间谍们使用许多
散布谣言者、密探和志愿的或者领取报酬的告密者,事后往往使人感到毛骨悚然。
可以想象,要是法国希望得到另外一个命运,战争的结局也许早已有所不同。
一九四三年四月希姆莱来到巴黎视察总局。他对—切感到满意;因为他的政策
开始开花结果。一月三十日通过法律成立民兵部队,达尔南担任领导,他是奥伯格
寄予最大希望的一个人。只要有耐心,法国警察可以增加一倍,问题在于用那些政
治上可靠的志愿者来代替不可信的人,这样那些志愿者就会起到德国冲锋队那样的
作用。
二月十一日法令正式承认已成立十九个月的法国志愿军团。那些志愿者被高薪
(注)的诱饵所吸引欣然应征入伍,并根据德国人的命令来到凡尔赛的新兵报到处,
接着被送往离开拉多姆二十二公里位于波兰森林中部的克鲁泽纳训练营。
(注)一个未婚的士兵每月军饷高达二千四百法郎,一个未婚的少校为一刀零
七百六十法郎。此外还有高额的补贴费、家庭津贴和作战津贴等。
最后希姆莱的宠儿——武装党卫队开始在整个法国招募新兵。“武装党卫队的
朋友们”举行集会支持征募。在情报局秘书保尔·马里昂的主持下,多里欧、德阿
特、罗斯多、达尔南、克尼平和武装党卫队的法国旅第一任队长坎策号召公众在道
义上和物质上支持那些身穿“德国制服”、“保卫法国”的战土们。
在德国,一九四三年对希姆莱来说特别重要。这年年底他任内政部长、德国警
察头子、巩固德国民族的帝国委员,这使他拥有统治被占区“新的德国人”的权力,
他的任务就是把巴尔干岛的德国人遣返德国。其次他还兼任公共卫生部长,因为该
部的权力已经转移到了内政部。他作为党卫队军团的最高首领领导一批信仰假科学
的机构,并对高等学校和科学,尤其对医学施加压力。他作为绝对的君主统治着集
中营。为了他的党卫队,他从集中营获取巨额收入,被羞耻地称为“马克斯.海利
格帐号”的党卫队的德国银行使这种巨额收入不断上升,最后他的私人军队,武装
党卫队在这一年里增加了七个师:四个德国师和三个外国师,这样他就拥有十五个
战斗师。
希姆莱的生涯曲线扶摇直上,这同他国家的命运曲线形成鲜明的对照。在他的
权力达到顶峰的一九四三年,德国遭到了无可挽回的军事和政治失败。那是指斯大
林格勒战役、开辟非洲战线、进军意大利和推翻国内法西斯断垣残壁的那一年,再
说人民的痛苦一言难尽。当盟军的空袭毁坏汉堡和空军参谋总长汉斯·耶舒恩纳克
将军绝望轻生的时候,希姆莱却骄傲地向他的元首提供可投入战斗的新的武装党卫
队师,以此来“拯救欧洲”。国家的崩溃和人民的痛苦提供给他登上王座的阶梯。
一九四三年法国完全被盖世太保束缚住。没有一座城市,没有一个地区能逃脱
克诺亨手下那些警觉的间谍们的活动。尽管如此,每天晚上大家还是关门闭窗偷听
英国广播公司的新闻节目,这家电台为首先战斗在非洲、继而战斗在西利西亚和意
大利的法国人带来了鼓舞和希望。虽然死亡的人数比以前多,但是他们知道,刽子
手的末日已是为期不远了。
当时所有监狱都挤得满满的(一九四三年就有四万多人被捕),但是抵抗运动
小组和游击队员依靠从降落伞上扔下来的武器组织和武装自己,他们多亏“强劳处”
的帮助而获得了宝贵的食物,这个组织把那些不愿到德国去干苦力的人隐藏起来。
因此,盖世太保不得不使自己的方法适应这种新的形势。
奥伯格为了主宰法国人企图争取和他们合作共事,尤其要争取警察。他认为,
警察在采取镇压措施时行动仍然太“迟缓”。初春时,他在克诺亨和他的传令官哈
根的陪同下前往维希。贝当同意接待他。这个几乎是秘密的约会准备得尽善尽美。
梅内特雷尔博士在几天以前就已经到达巴黎,并且拜访了奥伯格,与性讨论法国国
家元首必然会遇到的礼节上的细节问题。
贝当在花园饭店接见了奥伯格和他的两名随从,在座的有总监布斯凯和梅内特
雷尔博士。会谈进行了八分钟,它完全涉及到四月十八日公布的《奥伯格一布斯凯
条约》的第二个文本。奥伯格和他的陪同者对这次会谈作了汇报。
贝当似乎只是从奥伯格的嘴里才知道这项条约的,他声色俱厉地指责布斯凯,
为什么这么晚才把条约通知给他这个国家元首(注),而地方长官和警察局长却要
比他知道得早。为此,他请求奥伯格的帮助,并补充说:(注)勒内·布斯凯告诉
我,他们已经及时地把谈判和争取到来的条约的设想通知了贝当,但是关于条约本
身的细节则在最后签订条约之后才通知贝当的。这也许是贝当说出有点刻毒的话的
原因,对于这句刻毒话,奥伯格已作了汇报,而且不会由于老态龙钟而被遗忘。
“我对法国发生的事也感兴趣。”
当他陪同来访者乘电梯的时候,他最后说道:“就我而言,我认为,法国最大
的敌人乃是共济会会员和共产党。”
奥伯格后来说:“我对他的坦率和活跃的思想感到惊讶。”
经短时间的接见以后,赖伐尔款待了奥伯格,接着在皇家饭店为他举行晚宴,
法国方面参加的有赖伐尔、阿贝尔·博纳尔,梅内特雷尔、雅尔德尔、加博尔德、
布斯凯、罗哈德和盖尔拉达,德国方面参加的有奥伯格、克诺亨、哈限、诺伊布罗
将军和领事克鲁格,冯·尼达。保证合作的愿望丝毫没有改变现状。每天都有地方
当局通知奥伯格,游击队员现在遍地皆是,他们在组织秘密抵抗运动,并且愿意当
内奸。此外,他们公开要求德国人的保护,指责法国警察同那些亡命之徒狼狈为奸。
事实上:即使有些叛徒或者雇佣者由于政治热情、由于渴望提拔或者到占领军里谋
求一官半职,但是仍旧有许多勇敢的人进行破坏活动,因为他们对盖世太保的手段、
对敌人所采取的措施感到愤慨。他们告诫那些受到被捕威胁的法国人,同时冒着自
己生命的危险在行政部门、甚至在警察中间(直至维希的国家警察总局)建立积极
的抵抗运动小组。在纳粹恐怖的年代里,没有一个国家机关所作出的牺牲比警察大。
为了对警察进行严密的控制,盖世太保总部建立了一个特别科,由党卫队中队长霍
尔斯特.劳贝领导。这个科建立后首先进行大逮捕并把许多警官流放他处。但是它
从来没有成功地对付得了法国各部门所组织的抵抗运动。
一九四三年初春,盖世太保要求它的局经常了解警官、直至警长中的变化、调
动和提升。然而,下层机构里反纳粹活动往往进行得最为剧烈。 游击队员日益加
强的活动使盖世太保坐立不安。
一九四三年十一月中旬发生了德国人所谓的“贝当—赖伐尔分离事件”。阿贝
茨认为只有赖伐尔是重要的,是真正能治理这个国家的人,但是盖世太保的一些报
告指出秘密抵抗组织企图拐骗贝当的可能性,这在公众舆论中一定会引起强烈的反
应。据秘密派到国家元首周围的情报员报告说,贝当打算离开政府和维希,某些知
名人士也向他建议过这件事。这个可能性非常之不幸。奥伯格采取了代号为“狐穴
作战计划”的严厉的防护措施,对维希周围的人进行彻底搜索,所有可疑者撤离该
地或者遭到逮捕。接着在城市周围设立防护区,每条街设立检查来往行人的岗哨,
最后又在其他地区密布治安警察岗哨。所有这些预防措施都是斯科尔兹内和突然从
德国来此的特遣队共同采取的。斯科尔兹内化名为沃尔夫博士外出旅行,负有保护
维希和采取一切适当措施的全权。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把上述事情通知总司令
维斯特,大元帅冯·伦斯德。斯科尔兹内在检查“狐穴作战计划”的预防措施之后
表示同意并补充了其他措施,以便“一旦发生英国人派飞机去接贝当时”可以保护
维希的机场。因此他又折回柏林。
一九四三年底,在指定人选方面,奥伯格取得了很大进展。他看中达尔南由来
已久。达尔南是民兵部队和武装党卫队的人员。奥伯格认为,民兵部队是“一种运
动,它同党卫队运动极其相似”,并有“能力”“给法国警察以新的动力”。由于
头脑里存在着这种思想,他总是宠爱达尔南并且支持他的组织。一九四三年夏末,
党卫队将军戈特洛勃·伯格尔曾邀请达尔南和他的秘书加莱特到德国作一次学习旅
行。到了秋天,达尔南被任命为法国武装党卫队的“名誉”大队长,并委托奥伯格
向他公布这次提升。
就在这个时候,奥伯格、克诺亨和军人开始怀疑总监布斯凯的良好愿望。有人
早已劝过赖伐尔用一个政治上较为可靠的人来代替布斯凯。十一月底,贝当和赖伐
尔的关系破裂,内政部里重新更换人员。奥伯格要求赖伐尔利用时机提升达尔南为
警察总监。达尔南的民兵部队已经正式被承认为“后备警察部队”。
对此,赖伐尔不发表有倾向性的意见,因为达尔南曾多次攻击他是“共济会会
员的朋友”和第三共和国的前拥护者。他希望马赛和雷蒙纳的前地方长官能得到任
命,但是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希望,任命达尔南为内政部国务秘书,免去现任内
政部部长乔治.伊莱尔职务。
十二月二十九日勒内·布斯凯退出了国家警察总署。
在他离开自己办公室以前,他让人烧毁了一大批不愿落到达尔南手里的档案。
两天以后达尔南搬进了孤独的办公室,这样就在当年的最后一天完成了维希政权开
始以来最有效果的行动。由于把维持秩序的任务委托给了一个善于敲诈勒索的党员,
一个极端主义小组的头头,所以给滥用职权大开了方便之门,并公开模仿起纳粹体
制来了。按奥伯格的计划,民兵部队应成为法国的党卫队,应该在几个月后作为武
装党卫队参加希姆莱的军队。
住在巴黎的勒内·布斯凯受到了监视。一九四四年六月六日,即登陆诺曼底的
这一天他在巴黎被捕,他的父亲在蒙托邦被投入监狱。但是后者十四天以后被再次
释放,而这位前警察总监却依然是个俘虏。
伯梅尔堡和他的司机住在纳伊的一幢别墅里。他的一位同事达梅罗也曾住过那
里,直至维希政府召回他去那里接替被抵抗运动小组杀害的盖斯勒。
这幢宽敞舒适的别墅为某些客人,有时也为著名的囚犯提供住宿帮了大忙。布
斯凯也被安置在那里。十天以后他从陆路被带到德国,在特格恩西分配给他一幢别
墅,迫使他住在那里。几天后他的妻子和五岁的儿子也跟着去那儿。
达尔南刚一上任就得到无限的权力。一九四四年一月十日公布一条法令,把指
挥全法国警察的唯一权力交给他。
当他的前任获得警察总监的头衔时,他只被任命为维持秩序的总监。 从此
时起,民兵部队实际上作为国家机构进行活动。他们的宿营地成为与盖世太保合作
的毫不掩饰的附属品。在这两幢房屋里施行着同样的审讯方法。囚犯被直接交给盖
世太保,手续很简便。法国政府的警察越来越多地被民兵部队所排挤。
被捕的人数每星期逐步上升。仅仅三月份就有一万多人被法国当局拘留,这与
一九四三年头四个月所拘捕的人数不相上下,当然还应该把被盖世太保拘捕的人数
计算在内,但是他们的数目是个未知数,而且有时候几星期不向司法当局报告所有
被民兵部队拘留在监牢里的不幸者。
一月二十日公布第二条法令成立军事法庭,这个滑稽的法庭由三名不是司法官
的律师组成。他们的姓名是保密的,他们在监牢里秘密举行会议,他们所作的判决
应立即执行,不得提出上诉。那里既没有起诉人,也没有辩护人。
长期来德国人要求成立特别法庭以此镇压秘密抵抗组织的活动。奥伯格后来承
认,他不想如此迅速地采取措施。
军事法庭于一月底在马赛,随后又在巴黎开展工作,其中在圣旦进行“审理”
的一家法庭判处了十六个抵抗运动战士死刑,立即执行。借用匿名杀害法国人的那
些“法官”极大部分是民兵部队的成员。
如果作者在这里根据个人的回忆报道了法国监狱里的囚犯是如何窃听这些军事
法庭的会议的,那么人们也许会原谅他。只要稍为仔细听听军事法庭开会时的这些
乱七八糟的声音,就足以明白这些法庭是依据一种奇怪的法律观念办事的。
军事法庭多半在下午召开会议。总之,我在这段时间里几乎一直听见他们工作
时的响声,我料到是三个秘密的法官先生在参加午宴后前往监狱。
他们来到监狱之前,总是举行同样的仪式。所有被争取过来参加“杂务工”的
囚犯;洗碟者、厨师、端菜者和书写员都被送回到自己的牢房里。接着看守人员把
所有牢房的窥孔和双层门关了起来,好象到了晚上似的。稍待片刻听到监牢的双翼
大门徐徐启开。一辆卡车开了进来,停在环形路上,人们听到一阵低沉的撞击声:
棺材被卸下来,放到石块路上。卡车开得很巧妙,以便停在远一点的地方,它很快
满载着棺材又开走了。 大门再次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支步伐整齐的行军部队
的脚步声在环形路的城墙间发出回响。一个命令下来,便听到枪托碰阶砖时所发出
的响声:行刑队已作好射击准备。
顿时一片静寂,牢房里的囚犯在紧张地偷听着。跑龙套的演员已经准时到达,
大家在等着剧本的主角,在小门上轻轻地敲一下门就马上启开了。这时传来了前院
小石子路上的脚步声,栅栏门接连发出叽叽嘎嘎的声音:“法庭”人员已经聚集在
律师的接待室,犯人们可以在小桌子后面作一番自我介绍,他们过去就是倚靠在这
张小桌子旁同对面的自己辩护人讲话的。
此时戏剧发展得很快。从监狱底层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又是一扇牢门的响声,
时而打开,时而关闭,还有正在走向接待室的脚步声。
整座监狱屏住呼吸、气氛紧张。“政治犯”和“刑事犯”之间不再有什么区别;
每个俘虏都喜爱其他俘虏,也就是喜爱那个落入可怕陷阱的兄弟,要活着离开这个
可怕的陷阱那是不可能的。
几分钟过去了,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如果“被告”较多些,那么会议有时
候需要大约十五分钟。而这十五分钟看来是长得可怕。门声和脚步声终于宣告了会
议的结束。有时突然发出一种声音,那是一种很快就要窒息的绝望声或愤怒声。铁
栅栏又相继启开,圆石子又在脚底下发出沙沙的声音,小门重新在这三位“先生”
的后面关上了,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镇静地走了出去,而被判者却在仓卒地写完他
们最后的一封信。
警卫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阵喊叫声,接着“犯人”们满腔怒火、泪水纵横
地引吭高歌,那只曲子的歌声回荡在环形路上,多数人唱马赛曲,有时唱国际歌,
接着又是一阵喊叫声,声音渐渐离去:“永别了,同志们!法国万岁!”紧接着是
一阵枪声,它在高墙间发出可怕的隆隆的回声,经久不息并在监狱的角落和我们的
头脑里起伏不停。一种单调的霹雳声犹似打雷后发出的那种做作的声音:给死者添
补了致命的一枪。
当特遣队的整齐步伐从大门处远远离去的时候,我们听见锤击声,有人正在把
毛坯木料制成的棺材钉牢。最后卡车开走了。达尔南的刑庭也就宣告结束。
到了晚上,监狱神父看望了每间牢房,在那憔悴的脸上和大眼镜后面的那双善
良的近视眼里流露出世人的全部悲哀。“我的朋友们,你们知道,你们的同志……”
他的声音停留在这句话上。“他们死得勇敢。如果你们是虔诚的教徒,那就为他们
祈祷吧!如果你们也勇敢起来,你们就有希望、就有信心。”说完话以后,他就走
了,他从每个牢房里带走十二个或十五个被捕者,他们正在等待法庭的下一次审判,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流露出虔诚的爱和虔诚的信心。
我必须指出,遗憾的是这些军事法庭的大多数“法官”在解放后没有被认出来。
——转自泉石小说书库——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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