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毛主席教导记心怀, 一生交给党安排。 笑洒满腔青春血, 喜迎全球幸福来。 ——那个年代我最喜欢唱的歌 自从爆破作业开始以后,施工进度确实是比以前快了不老少,但是总指要求竣 工的时间也愈加紧迫。因为季节不等人,“七九河开,八九雁来”,距冰河开化的 时间已经不远了。这片百里荒原都是原始湿地,因为这里水皮浅的关系,地下水位 必然上升,一旦开春地面化冻,这里将很快变成一片沼泽。如果耽误了时间搞不好 工程就要半途而废。 为了抢回这紧要的几天时间,总指挥部已向全线的施工单位下达了死命令:决 战十天,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在化冻期到来之前完成公路的路基施工任务。否则 开春一旦开化翻浆,筑路机械和沙石材料拉不进来,禁不住雪水浸泡的路基立刻融 化坍塌,筑路全线上万民兵入冬以来的一切劳动成果化为乌有。要和季节抢时间, 争速度,为了这次施工的使命和责任,总指也必须不惜代价的进行督战。 自打爆破施工作业开始以后,因为震下的土块都是一、二百斤的大土块,垒上 路基也一块是一块的特别解渴,眼瞅着路基在一天天的增高,大家好长时间的紧张 心情终于有了一点松弛,心里也多少的感觉凉快了一些,可以看出施工进度明显要 比以前的手工作业快得多了,竣工有望。可现在所面临的主要问题,还是天寒地硬 难以动土,大部分的时间都耽误在打炮眼上了。上午和下午只能各放一次炮,晚上 夜战的时候因为光线不好,只能硬啃就不能放炮了。因而有的时候还是觉得窝工。 虽然人们针对冻层打眼也想了很多的办法,可惜收效都不大。谁也没想到,就在大 家都在犯愁的时候,还是其貌不扬、名不见经传的三豁子和老八岁发明出来了最好、 最有效的爆破作业方法,着实的让大家伙刮目相看了一把。 那天,三娃子和二哈子一组、豁子和保安大哥一组,两组人员各使一根大粗扁 担往路基上抬垒炸活了的冻土块。老八岁负责把大块的冻土用撬棍挪到用八号粗铁 线编成的铁网上,等那两组人回来各自用扁担往铁网上一穿抬上就走,往复来回都 是这样。这次,当老八岁在用力撬一块超大的土块时,因为块头太大,他使尽了全 身力气那块土也没动分毫,于是他就喊豁子过来帮忙。豁子叨叨咕咕的走了过来, 就把自己用的大扁担也插在土块的下方帮他一起撬。可撬了半天还是纹丝不动,不 起任何效果。无奈,正当他俩想用大锤和钢钎把它一分为二的时候,保安大哥也凑 上来说:“先别砸,咱仨再试试。”于是他也上前帮着用力,终于把它撬翻个了。 等抬走完事豁子往外抽扁担时,才发现自己这条扁担已经插进了泥里一多半,而且 被泥紧紧吸住。他用尽了力气咋也拔不出来。最后,还是豁子就把一个洋镐头套在 了露出的扁担头上,和老八岁用力的拧着镐头转圈,转活了以后才把扁担生拔了出 来。 等拔出扁担以后,豁子忽然看到拔出扁担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圆溜溜的大洞,不 禁若有所思起来。愣了一会儿后他忽然喊亚岩和我:“你俩快过来看看,”他指着 大扁担拧出的圆洞说:“我看呀,你俩也别抡锤砸钎的费这个瞎劲了,这不就是现 成的炮眼吗?装药还深,保你一块也炸不飞。”我俩就听他的话用它装药放了一把。 果然不出所料,效果好极了!由于眼深的关系,药也装得多,一炮下来,半径五米 之内的地面全都震活了,下来足有十多立方的土方,怎么也够抬它半晌的了!大家 都说:还是豁子聪明,歪打正着的干了个漂亮事儿。 在这以后,我们就不再从坑沿的冻土打立眼了,一概用镶着洋镐头的扁担顺着 坑里的泥层打斜眼,然后用油毛毡卷成的空筒把药装好敦实,再插上雷管后慢慢地 送进炮眼底部,再用硬泥封好这就成了。这样装的药既防潮而且密封又好,炮响以 后下的货又多,而且既省了不少力气又节省了抡锤打眼的时间,一天就可以从两个 炮次增加到能放四个炮次,那全工地的施工功效就扎扎实实地提高了一倍! 这个打炮眼的方法实验成功后,可把指挥部的领导们都欢喜个够呛,经过他们 的推广,很快就在全工地开始施行开来。豁子这回的风头也自然的出了个足,以往 的牢骚话也没了,连走路拉屎都哼哼小调。人一出名环境就变,人们对豁子的看法 也大有改观,平常连正眼都看不上豁子的政委都拍着他的肩膀夸个没完,还说要给 他请功。可是豁子这次却一返常态,特殊的大度:“我算啥,这都是人家老八岁出 的的主意,我是歪打正着的赶上了,不是我呀?”他把所有的功劳都让给了老八岁, 人一高兴就容易宽宏大量,豁子开始装人了。 眼瞅着工期的完成期限是越来越近,为了向前赶进度,团部把工地上几乎所有 的能干活的人员也全都动员起来了。连铁匠炉都开始不分黑夜白天的加班加点,风 箱轰鸣,烟火冲天,铁匠们倒着班地叮叮噹噹的忙着为工地拿回的断钎秃镐加钢淬 尖。 后勤人员更不含糊,既然领导说了不计代价的保障前方,那伙食也得跟得上去 吧?于是,司务长就把成车的大米白面、猪肉柈子、粉条、冻豆腐啦、白菜萝卜土 豆之类的副食一股脑地都拉进了工地食堂,楞把当作仓库的大席棚子塞了个满满当 当,还破天荒地给每个人分了一条“新开封”牌烟卷。 所有的后勤人员几乎都被指挥部派到伙房帮厨去了,除了嫌包饺子费事耽误工 夫没法弄以外,什么馒头大饼的成天不停火地做,大肉骨头汤整日的在大锅里沸腾, 可把这些炊事员们都忙了个不亦乐乎。虽然每天吃的都是在自己家里年把都难得一 见的伙食,可现在大家都已经觉得不是什么新鲜事啦,吃得放屁都能把裤子油了, 还因为不是成天的都是吃的这个吗。 可是,这些日子没黑没白地连轴转地施工,也把大家伙的体力累得已经达到了 极限,整天价加班夜战,劳动时间太长,休息时间太少,弄得大家伙整天都晕晕乎 乎想睡觉。莫说是猪肉粉条,就是龙肝凤髓也吃不下去了。 早起出工的时间已经一再提前,由以往的早四点提前到了从早三点半就开始出 发,一连气地干到晚饭都得在工地吃完后,还要点起浸透柴油的棉花球火把打两个 小时的夜战,等到收工回到住处已经是晚十点以后了,吃完夜饭赶紧躺下,一天充 其量也就只能睡上三、四个小时觉。把大家伙累得吃饭时手里拿的筷子和碗老往地 上掉,有的人甚至嘴里含着饭就睡着了,真的实在太累了。现在所有的人都是现在 除了干活以外就是一个念头,只要有一点空闲时间,哪怕是水里泥里的哪里都行— —得赶紧睡觉。 我也是一样,这几天累得整天老想睡觉,感觉这个觉我怎么也睡不够。从早晨 迷迷糊糊的起来,开始上工往工地走的时候,我就在亚岩的身后,用手拽着他的腰 带,晃晃当当地在他身后跟着一边走一边磕睡,十多里路就这样迷迷糊糊一直磕睡 到工地。等到了工地的时候,非得亚岩往后使劲一撞我才能醒。到中途换班的时候, 我就坐在坑里睡,一直等到要放炮点火的时候才被亚岩踢醒。中午吃完饭等大伙抽 烟的工夫,我也得抓紧时间眯一觉。在那一段时间里,我就象被孙悟空撒了磕睡虫 了似的,整天价哈欠连天,东倒西歪,无精打采的。 不光我是这样,还有比我惨的可笑的。记得有一天晚上夜战,到了下工回家的 时间,我走到英城连的地段的时候,忽然有点内急。我就走到他们连的炮坑边上想 尿尿,当我站在坑边正要尿出来时,猛然听见坑里传出了一阵气壮山河的打鼾声, 把我的尿吓得差点没撒在裤子里!我赶忙掉转身去赶紧解决完,等系好腰带跳下炮 坑一看,好家伙,英城连的几位老兄抱着铁锹大锤的倚在坑里打着呼噜睡得正香呢。 我一看下工的队伍都快走没影了,就大声的喊他们快起来回家。可喊了了半天他们 谁也不醒,把我急的上前就挨着个的一顿踹,可就这样折腾他们,这几个老哥也只 是闭着眼哼一声调过头去,还是鼾声如雷的就是一个睡! 正没招的时候,已经走出好远的三豁子回头找我来了,他在炮坑沿上一看这个 情景,眼睛一转,从地下抓了一捧土往坑里一扬,猛喊了一声:“放炮了!快跑哇!” 这一下灵了。随着稀里哗啦的土块掉下,那几个睡着了的老哥全都一咕噜爬起来, 抱着脑袋懵懵懂懂地就往坑上窜,挤得跟头把式的那个狼狈相可把三豁子和我逗得 乐不可支。等跑出老远的老兄明白过劲来,都弄得不好意思了。于是大家就着伴说 说笑笑地又开始往回走,路上还都忍不住地笑个没完。三豁子还得意洋洋地扒在我 的耳边说:“怎样,这招还行?可你得记住,只能使这一次,再使就不一定灵啦。” 谁也都是这样,因为连日的疲劳已经把大家的体力消耗得接近了极限,即使是 大白天上工的时候,也只有在放完炮抬土方的时候大家还能清醒,凭着一股冲劲儿 硬挺着干一阵活,剩下的时间就又都进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就是在往家走的路上, 迈着疲惫不堪的双腿也是一种完全的机械运动,老远一看就象一大趟活动的呆呆笨 笨的提线木偶。有的时候还踩响过不知谁丢在地上的雷管,“嗵!”的一声被震了 个跟头,可是震醒了爬起来以后连身上的稀泥都懒得擦一下,还是懵懵懂懂的又开 始走着。要搁往常,早就大惊小怪地喊骂一阵子了,可现在——谁还有这个精神头。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