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使我感受到美好的生活 留在我记忆中的第一部影片是《祖国的花朵》,记得是母亲背着我,领着弟弟 去看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已经记不清楚,里面的两个歌却还记忆犹新,一个歌是 少先队员们种花时在花丛中合唱的,歌名没记住,歌儿还会唱几句;另一个就是大 家所熟悉的《让我们荡起双桨》,是少先队员在北海公园划船时唱的。当时我身在 电影院,似在影片中,和影片中的人物分享着幸福和快乐,散场时突然感到特别失 落。从此以后,那两支歌成了我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也使我知道电影可以把人带进 另一个境界,感受到生活的激情,比小说和故事更有真实感。于是我开始跟父亲闹 着要看电影。 卫生局属于文教卫生系统,文化生活在当时还算活跃,经常包戏包电影。自从 我对电影产生了兴趣,父亲经常抱我去看。如果电影院离我家比较远,父亲就用自 行车推着我去,到那儿存了车再抱我进放映场。有时父亲还专门买票,抱着我,领 着弟弟去看星期天的儿童早场,一次演好几个儿童动画片。 父亲带我看电影一般都去得比较早,怕到点时门口太拥挤,抱着我不好进。提 前进去可以坐在候演厅等,候演厅的墙上挂着许多电影明星的相片,照得都很美, 我总也看不够。 我十岁前后是中国电影的鼎盛阶段,那时的新片特别多,如《上甘岭》、《天 仙配》、《柳堡的故事》、《马路天使》、《一江春水向东流》等等。只要上映了 好影片,父亲总要想方设法让我去看。再往后彩色影片也越来越多,演《女篮五号 》时我和晚霞姐都被里边的情节迷住了,姐姐背着我去青年会看复演,足足看了三 四次,里面有一首歌《青春闪光》,到现在我还会唱。从那以后,我俩得出一个结 论:体育故事片特别有激情。以后又演的《冰上姐妹》、《水上春秋》和《女跳水 运动员》,我俩都不放过。此外,《洪湖赤卫队》、《刘三姐》、《五朵金花》里 的歌也要个个都会唱。 记得有一次父亲和母亲闹别扭,好几天谁都不理谁。正好卫生局包电影,父亲 一下班就告诉我,我没搭理。吃过晚饭父亲要抱我走,我说:“我不去。”说着, 眼泪也在眼眶里转。父亲知道我的心思,说:“快走,你妈也去看呢。”我笑了, 父亲也笑了,母亲更是得意。 父亲有个干儿子,不但爱看电影还特别喜欢香港和外国片。他知道我也是个电 影迷,有一次他特意背了我去看夏梦主演的《新寡》,剧情非常悲凄。又过了好长 一段时间,他又来我家时告诉我西安正在上演《王子复仇记》,还说要请我一起去 看。那时我已经有了羞涩感,想看又不好意思再让他背我,便违心地谢绝了。他的 家在蒲城,在西安没有朋友,好意请我却被我拒绝了,至今想起来还感到很对不起 他。听说“文化大革命”中,这位善良的哥哥因为出身不好被整惨了,不久就病故 了。 霞姐和姐夫谈恋爱时,有一次姐姐让我和她去看电影,因为路远就请姐夫用自 行车送我。我坐时只能靠右胯,腰也使不上劲,坐车后的架子很容易摔跤。用自行 车推我的人都知道让我坐前梁,这样可以把前腔靠在车头上,两只胳膊撑着车头两 边,才比较稳妥。那天我那未来的胡子姐夫送我到电影院门口,姐姐背着我进去看, 散场时姐夫已经在门口等着接我们了。回家的路上我的右脚没有放好,被卷进自行 车的前叉里,费了好大劲才把脚从车轮和叉中拔出来。姐姐生气地抱怨姐夫不小心, 其实这根本不是姐夫的错。我看姐夫受委屈,赶紧解释道:“都怪我,是我自己没 有把腿放好。”姐姐问我痛不痛,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不痛,一点都不痛。” 回家后,姐姐要看把我的脚夹成啥样儿,我笑着说:“看啥呢,又不痛,我瞌睡得 不行,等明天再说吧。”那天晚上痛得我一夜都没睡好觉,原以为睡一夜就好了, 想不到第二天伤全出来了。早上姐姐看我的脚肿得挺厉害,还有两条血痕,说: “昨天晚上肯定痛得很厉害!”我说:“没有,我睡着了,一点都没感觉。”为了 不给好心的姐姐增加负担,又很轻松地说:“已经不痛了,过几天就好了。”为了 不让家里人发现,我一直穿着袜子,始终没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电影不但给了我精神享受,还丰富了我的想像力,使我读书时心中有画面,看 画时会想到里面有故事;更使我成熟懂事,知道自己能经常看到电影是在享受许多 人为我的付出。别看我行动不方便,因为有众人帮助,我进遍了西安的影剧院,电 影,戏剧、话剧、音乐会都没少看。我敢说,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我周围的同龄 健康儿童也没有我看的电影多。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