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乐土 又经历了父亲去世后的第四次搬家,无能的我不得不又给兄弟姊妹们强加了一 次搬家的辛苦。妹夫高健等人又一次给我粉刷了房屋,装电表走电线忙了整整两天。 一间十四平米的住房门后仍套着的一间两平米的厨房给女儿做了书房。住房里 摆了一张大床和一张钢丝床再加上几件家具,所剩的地方已经站不下几个人,母亲 满面悲哀地说:“儿女们都有了自己的家,谁家也放不下我的一张床。” 为了在动员那些老住户时故弄玄虚,地面的砖是掀掉又临时铺上的,松松垮垮 凹凸不平,弟媳妇来帮忙收拾时一不留神高跟鞋的鞋根就被卡进了砖缝里;门窗也 都是砸掉又重新安装的,一圈新镶的水泥和墙不沾,没等我们搬进去,门框和窗框 周围的缝隙的水泥已经掉下来了许多,感觉使劲一推,门都能倒下来。虽说简陋总 算不用去看房东的脸,更不用承受那日益上涨的房租,但愿能安安稳稳地住到女儿 长大成人。 房子不大却是东边顶头的一间,一大早就能享受到充足的阳光,而且因为通风 好没有其它房子那样潮湿。唯一令人烦恼的是旁边的公厕,搬进去时还不到五月, 大黑苍蝇就一波一波往屋里飞,厕所的恶臭随风在屋里飘荡。女儿皱着眉头对我说 :“我宁愿到大老远的厕所去倒便盆,也不想让厕所在咱家旁边!” 有一天陈所长从门前过时顺便走进来看了看,也许是对旁边的厕所有所感触, 竟意外地对我说:“公司打算很快就要把旁边的厕所拆掉了。”我高兴地说:“那 可是谢天谢地了!”先是拆厕所,紧接着房管所又让他们的民工在对面的窗户中间 给我们盖了一间小厨房,这样以来我家算是有了起居室,书房和厨房。历时将近两 个月呕心沥血的奋斗,总算争得了一块属于自己的乐土,给我们母女的安居奠定了 基础。 正在我沾沾自喜之际,有一天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出乎意料的是屋顶上八块 水泥板的七个接缝有五个都在往下漏水,而且大床上的两条还漏得最凶。当时家里 只有我一个人,正在操着迟缓的动作焦急地调动着家里所有的盆盆罐罐上床救灾之 时,母亲冒着大雨进了门,只见衣服淋得透湿,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进门时嘴里还 唠唠叨叨地抱怨说:“我见几个月都没给你娃吃肉了,想来做一顿红烧肉给你娃解 个馋,没想到走到半路叫雨把我淋透成这样!”我一边催母亲赶紧换衣服,一边说 :“还吃肉呢,房都漏得住不成人了!”母亲这才注意到床上的两排大盆小罐,吃 惊地说:“呦,床上漏成这样了,这雨要是不停,晚上咋睡觉呀!”说话间也赶紧 投入战斗。我告诉母亲:“我刚才看到强强的书桌上也漏得不行,你先去看看。大 立柜顶上也在往下滴水,我都怕把里边的衣物也淋湿了。”母亲一时也顾不得换衣 服忙着到处查灾情。幸好建学弟弟也来了,他说:“搬家那天我看见有好多东西都 在外面放着,今儿一下雨想着来给你找东西把上边盖一盖,没想到这么快就搭了个 小厨房。”我一时也顾不上跟他细说,让他赶紧先给大立柜上放个盆接水。他看到 到处都漏得不行,只好冒雨爬上房顶去看个究竟,我给了他一个破雨披,让他暂时 盖在床上面的缝隙上,那雨水顺着屋顶流,再盖也无济于事。好在雨终于小了,床 上的雨从流淌变成了滴答,我和母亲在无奈中开始做饭。 大妹知道后送来了一条塑料床单让我们晚上睡觉时盖在被子上。那天晚上下的 是零星小雨,塑料床单上盖的几层吸水的布还能拧出水,被头上也湿了好大一块。 早上雨还没停,住在三号的余伯伯知道后告诉我们:“这种平顶房,一处漏雨就得 全部盖,你这只有一间房,花几十块钱买一卷油毡就可以全盖严实。”伯伯看我和 母亲实在无能为力,只好说:“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到啥时候,反正我也是在家闲着, 要不让我去帮你们买回来盖上!”余伯伯也是年近古稀的老人,母亲不好意思地说 :“还得让你冒雨跑来跑去,实在不好意思。”伯伯真诚地说:“我那儿有一辆小 三轮车,蹬着一会儿就回来了。”天阴得很重,母亲担心雨又会下大,不得不请伯 伯帮忙。热诚的伯伯把油毡买回来后上房量好了宽窄,冒雨在院里裁成截,又上房 给我们一节一节盖好用砖压实。母亲在下面举着油毡一截一截往上递也累得喘不过 气。 不久建学弟又送来了好多旧石棉瓦加在上面,算是暂时缓解了我家的灾情。 值得庆幸的是搬到南区后房管所再也没有收过我一次住房费,在居住的四年半 中减轻了我们母女一半的生活负担。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