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支撑的承受 母亲为了从她的退休金里给我们节约房租,决定再去小妹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临走前让强强送她去给我哥打个招呼。女儿想着她把奶奶送到后自己可以先回家, 就推着自行车去送奶奶。想不到只在那里待了不大一会儿,出来时放在门口的车子 就没有了踪影。 自从搬到过渡房,强强一直都骑的是大妹退下来的那辆旧车,薇薇去世后,弟 弟把薇薇骑的轻便车送给了强强,有了这辆车子终于告别了三天两头修车的日子。 车子小,是永久牌,骑上去比原来的大车子还风火,她经常得意地对我说:“妈, 我放学时用我的小车子和我们班男生的山地车比赛,他还没我骑得快。”突然丢了 车子,对女儿来说,似乎比没考上大学还让她心痛,回来懊丧地对我说:“丢了车 子,以后每天上学都得走,别看西工大离咱家不算远,这么一大圈路我还从来没有 走过,每天放学上学都得步行能把我急死。” 哥哥把这件事给小侄子李彤说了,李彤有一辆名牌山地车,因为怕丢又嫌每天 存车取车麻烦,一直存在单位的车棚里,宁愿每天上下班步行。听哥哥一说,便决 定把他的车子给强强,说:“强强上学骑不会丢,就让强强推去吧,免得放到那里 生锈。”强强的嗜好就是飞速骑车,有了这辆车子如获至宝。国庆节放假还专门骑 车子推着我去朱雀路批发市场买菜,为我演示她的车子的变速功能,说:“别人的 车子才十八变,我这能变三十六个速度。”在女儿的心目中一直都敬佩的彤哥,如 今变得更加豪爽。对我说:“妈呀!彤哥哥自己都舍不得骑,竟然舍得给我!”接 受这份真情我也感到很沉重,按我的心思宁愿让女儿步行。但是,我知道女儿是离 不开车子的,只好对她说:“但愿你能珍惜!” 下决心容易,要做到持之以恒的努力却是很难的事。女儿和她高中时的网友虽 说已经分手,也还是藕断丝连。我担心她一旦重新陷进那电子游戏里,又会打乱心 扉,心里一直都很不踏实。 过了国庆已经是深秋季节,有一天,秋风伴着秋雨天特别冷。中午我做好了饭 放在炉子上,等女儿回家吃了饭,睡一会午觉再去上学。谁知道一直等到一点多钟, 都不见人影。我操心她又是利用中午时间去上网了,为了验证我的疑虑,只好去看 看。我让房东帮我下了门口的陡坡,又一次冒雨登上了寻找女儿的泥泞之路。我用 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车子绞进了西工大的大门。别看雨不算大,到了校园衣服已经完 全湿透。 补习班是在西工大校园租的教室,到底在哪栋楼里,我还无从知晓,只听女儿 说为了保证他们的车子不丢失,学校雇了一个人专门在楼下给他们看车。我在校园 转了一圈,远远瞅见一栋楼下放着一堆车子,旁边有一个穿着雨衣的人一直在车子 一圈转悠。我绞过去看到女儿的车子就在其中,心里总算踏实了许多。便问看车人 道:“师傅,你知道骑这辆车的学生在楼上吗?”那位师傅说:“在,我看到她刚 才上去的。”这时正好有一个学生存了车准备上楼。我问他在哪一班,他说是二班。 便对他说:“请你帮我喊一声一班一个叫李强的女孩,就说她妈在楼底下等她。” 女儿下楼看我淋得浑身透湿,吃惊地说:“这么冷,你咋跑来了?”“看你为 啥不回去吃饭?”“下雨,又冷得不行,不想回家,在这里买了一碗米线吃了。你 咋还跑来找我?”“以前在八十二中上学时,再大的雨你也不怕,这如今路近了, 雨又不是太大,你不回家我当然不放心。”“马上就要上课了,这里这么冷,我要 送你回家就得迟到。”见到女儿后我已经像泄了气的皮球,加上又冷又饿,根本没 有力气再往回绞,房东家的大门口又有一个斜坡,没人推根本上不去。心想她如果 真把心用在学习上也不在乎这一节课的时间。便不动声色地说:“迟到也是你造成 的,你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穿着湿透的衣服,在这里冻到你放学!”听了我的话, 她只好无奈地推着我走出了校园。 人要是那一阵子不顺,不顺心的事情总是接踵而来,正所谓祸不单行。又有一 天,以往总是六点半回家的女儿,已经到了八点还没有踪影。这会儿已经放了学, 找都没法找。正在我焦虑不安的时候,听到了窗外放车子声,女儿叫了一声妈,声 音竟是那样无力。我还在纳闷之时,已经进屋,垂头丧气地对我说:“妈,我把车 子丢了!”我听了心里一揪。接着她说:“我高中的同学生病了,我想着去看看他。 车子就放在他家门口,只待了一会出来就不见了。”我当时已经生气到了极点,恨 女儿实在是太不争气。再看看女儿的脸,意识到这辆车是她酷爱的极品,她要比我 悔恨一万分。只痛心地说了一句:“你为什么就不吸取上次的教训?我看你咋给你 哥说!”又问道:“那你这是骑谁的车子?”“是我同学他妈的。我不骑,她硬让 我先骑着。”“你连你的都保不住,还骑人家的!骑几天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总 不能不给人家!”“那我明天就给人家还了。”“既然丢了,你就自己承受!不要 殃及他人。”她无可奈何地“嗯!”了一声。希望这现实的惩罚能触及一下她那长 不大的随意,让她好好反省吧! 那天晚上,我说啥也无法入睡,开始是担心车子的事无法面对哥哥和李彤,随 之而来的是一年来所有的幽怨,更不知未来还会有多少暗礁险滩。从这天起,在那 段时间里只要一想到车子二字,我的心里就是一阵揪痛。 哥哥来看我时,我对哥哥讲了丢车的事。说:“哥!这一切像是在锤炼我的承 受力!倘若再继续加力我就会崩溃!”哥哥说:“车子的事,你就不要当回事!那 车子迟早总要丢的,李彤不骑就是怕丢,如今丢了,大家都心安。”李彤也对我说 :“大姑姑,大家都知道那车子迟早都得丢,该丢的丢了还不用操心了。”可是他 们哪里知道我所承受的压力不只是那辆车,更重的是对我竭尽全力帮助的亲情和我 为之奋斗的目标。这个目标得靠女儿来实现,因此我还承受着女儿在现实中的所有 表现,以及自己又无能为力的痛苦。 我不信神不怕鬼,一生中只靠自己的能力抗争。也许是到了百般无奈,在那个 时候,我不得不对着后窗户所能看到的一小块苍穹暗自祈祷:“上帝呀,你在天上。 只要我能看到天,你肯定就会看到我,听到我说的话。请你伸出你那仁慈的手,给 我一点力量,让我度过这艰难的时刻。我一生中没有任何苛求,只想做一点我应该 做的事,就是为女儿铺一条平坦的大路。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我那勇敢得把生命投入 我的怀抱的女儿。如果你是万能的,就请你成全我。”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