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妈妈了 晚上,广学弟和弟媳小平提着一束小红橘,双双走进了病房。望着他俩那眯眯 的笑脸和那被绿叶烘托着的红彤彤的甘橘,我的心中突然升腾出一股多日来未曾有 过的温馨,白日的委屈和怨恨竟一扫而空。弟弟走进屋的第一句话是:“姐,你不 简单,当妈了!”我含泪笑着点了点头,说:“是的,以前我做梦也想不到能当妈!” 接着他捧着橘子对我说:“这是我刚从成固给我们单位拉回来的。专门挑了一束带 叶子的,让你先观赏再品尝。”我望着那难得的珍品,鲜美得令人都不忍心去碰, 就信口说道:“这我哪儿敢吃呀!”小平说:“一点都不酸,你用热水暖一暖吃, 一点事也没有。”我赶紧解释道:“不是不能吃,是它太完美了,让我舍不得吃。” 他俩都笑了,说:“不吃,放几天叶子也会干的。” 我告诉他俩:“我的也是一个女儿,但是才只是远远地看见一个蜷缩成一团的 初婴,听到了几声初啼。”弟弟说:“肯定会是一个健康、聪明的小姑娘。”我心 里只愿她健康、快乐,便说道:“只要能像你们的小菲菲那样机灵,我就心满意足 了。”两个人听了我的话感到特别自豪。两个小生命为交谈增添了色彩,笑声感染 了病房里其他两位母亲。 广学和小平走后,两个病友都说:“你的弟弟对你真好!”我深有感触地说: “我家人都对我太好了。就是因为太宠我了,才让我酿成今天这坛苦酒。”她俩安 慰我说:“不管咋说,只要你家人对你好,他拿你也没办法。”我笑着对小张说: “不管谁再好,也不可能像你爱人那样,每次来都是把头钻进被窝里给你换纸、换 药,还能让你心安理得呀!”小张不好意思地笑了。 两个病友都已经睡熟,我却沉浸在遐想中久久难以入眠。是的,我当妈妈了。 经弟弟今晚的提醒,我才第一次意识到,命运竟然为我安排了一个神圣而光荣的使 命——承当一个孩子的母亲。就像我的母亲一样,得为儿女做出无私无畏的奉献。 记得我小时候曾在《林海雪原》里看到一位大作家的一首小诗:“我们应该赞 美她们妇女,也就是母亲。如果没有她们,既没有英雄,也没有诗人!”当时我只 认为是英雄和诗人造就了母亲的伟大。今天我才真正的意识到,母亲的伟大是用为 孩子牺牲自己的一切换来的,她对孩子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我暗下决心: 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教养她成人。从我身边经历过的很多人和事,我体会到要 养活一个小孩不算难,但是要教养他成为一个身心健康的好青年,却需要长久的、 耐心的、朝朝暮暮的观察、熏陶和教导。想到这一切,我深深感到自己责任的重大。 随着伤口疼痛的减轻,两个乳房的憋胀和乳汁的流淌,又给我增加了新的麻烦, 两边的衣襟被搞得又湿又硬,一低头感到腥味扑鼻而来。为了不让为数不多的初乳 毫无意义地流失掉,我请求医生能把孩子送来让我给女儿试哺。当护士把女儿从婴 儿车上送到我的怀抱时,她竟然熟睡不醒,不管怎样折腾总是如醉如痴,乳头的诱 惑对她根本不起作用。我在不知所措中白白地等到哺乳的时间结束,眼巴巴地望着 护士又用推车把她推出了病房。下午又送来时,她照样不睁眼,好不容易整得她似 乎有吮吸之意,又不知是她傻还是我笨,乳头咋说也入不了她的口。急得我掰开她 的小口往里塞,她的小舌头说啥也裹不住,其结果又是不了了之。 也许为了生存,婴儿也会自己学本领,到了第二天她竟然学会了配合,吮吸得 特别满意。但是有一点,就是几次会面,我从来没有见她睁过眼睛。为了这件非同 小可的事,我又开始了新的忧愁。为什么不睁眼睛?会不会是眼睛有什么问题?我 问了几次送婴儿的护士,她们都说没问题,可我心里总是不踏实。下午父亲的同事 来看我。她是从四院调到急救站的,跟妇产科的人特别熟,我便请她去婴儿室帮我 问一问。过了一会儿阿姨回来告诉我,孩子很好,她去的时候正好醒着,眼睛睁得 大大的。听了阿姨的话我终于舒了一口气。奇怪的是,从此以后每次喂奶时间那小 眼睛都是睁得大大的。原来小小的她也会捉弄人。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