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大中华圈:华夏文明的联接 “大中华圈”包括华人占人口大多数的国家和地区,也包括华裔企业家、贸易 家和金融家在其所在国和地区内经济生活中起重要作用的地方。大体言之,“大中 华圈”分为三个层次: 中国大陆居第一层次;香港、台湾、澳门地区和新加坡居第二层次;泰国、马 来西亚、菲律宾和印度尼西亚等国居第三层次。 这个超越国界的“竹网”共计有14 个单位,面积约1500 万平方公里,人口 约16 亿。印尼、泰国、马来西亚、菲律宾之所以被纳入“大中华圈”是因为不仅 华侨在这些国家中占很大的比重(印尼30%、马来西亚26%、泰国8 %)而且华人 公司占这些国家私营部门的70%左右。比如,华侨注册企业在印尼、马、泰三国股 票市场股票市价总额中分别占至73%、61%和89%。 这个以华人为基础的经济圈正在形成工业、商业和金融业的新中心。这个具有 战略意义的区域拥有大量的技术和制造能力(台湾)、杰出的企业经营、产品推销 以及提供各种服务的智慧(香港)、优良的通讯网络(新加坡)、巨额的金融资本 (上述三处),以及庞大的土地资源和劳动力来源(中国大陆)。 大势所趋——构建“大中华圈”之因 看今日环球,世界范围内的区域经济集团化趋势正显著加强,几乎所有重要国 家和地区都有经济集团为依托。其中最为强劲的欧共体正变得愈来愈内向,贸易保 护主义走上前台。大洋彼岸的经济巨头美国已精心构筑起了自己的防护篱笆——北 美自由贸易区。夹缝中的新兴东方国家若要保持本地区的经济发展势头,经济走向 进一步联合是大势所趋。东盟性质的日益经济化以及东南亚崭露头角的“经济发展 三角”都是这一趋势的本能反映,但这毕竟力孤势单,缺乏内在动力;而中国大陆 正着力于国家的现代化,不能不依托于周边的经济强邻。因此,对于中国和东南亚 华夏文化圈的国家而言,“大中华圈”的建构乃是客观世界经济政治形势下的必然 选择。 在世界各国尤其是西方发达国家一片萧条的形势下,“大中华圈”内诸国与地 区可谓一枝独秀。在经济增长、工业扩展和产品出口方面,保持了稳定前进的势头。 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增长率一直在10%左右。1992年,香港、台湾和新加坡 的经济增长率分别为4.5 %、6 %、6.5 %;同期,泰国、马来西亚、菲律宾和印 度尼西亚的经济增长率分别为8 %、8.7 %、4.1 %和6.6 %。面对西方贸易壁垒 的压力,它们亟需广阔的市场和人力资源。 台湾,由于地价上涨和劳力短缺等因素,境内投资环境正在恶化,许多企业不 得不进入大陆谋求“生存空间”。香港回归祖国的日期正临近,我们必须提前加强 发展各种关系,尤其是经济文化关系,以免使之再度变成“臭港”。 就中国大陆而言,对外开放、改革体制的双重深化为外资提供了良好的环境, 具有强烈的投资引力。 可见,构建“大中华圈”既源于“圈”外的压力,又有“圈”内的动力。 于是乎,从中国大陆到东南亚的广大地区,“大中华圈”正悄然兴起,香港、 台湾及东南亚的华侨华人企业正与中国大陆的经济力量相互融合,联为一体。 自1992 年春起,仅两年半之间,香港的上市企业——中策投资有限公司就取 得了中国大陆65 家国营企业的经营权,在福建省泉州市购入了40 余家国营企业 60%的股票,其活动遍及浙江、山西、辽宁,触角延伸至整个大陆。 中策并非单纯的香港企业,而是印度尼西亚颇具影响的华人企业席奈尔玛斯为 展开对大陆的投资而收购的战略企业。 泰国最大的稻米出口公司、华人企业沈华升集团于1992 年11 月初宣布,它 将在广东省汕尾市兴建从植林到造纸的一条龙式生产厂,总投资额为10亿美元,为 大陆农业相关方面外来投资中规模最大的投资。该集团将租借约3.2 万公顷土地, 为期50 年。1994 年起开始植林,计划在10 年后,工厂全年能开工作业时,年 产12 万吨纸张、15 万吨纸浆。 香港、台湾与广东、福建、海南在经济上自然结合而诞生的“华南经济圈”正 值兴盛时期,其国内生产总值合计为2600 亿美元(截至1989 年底),凌驾于东 盟之上。华南的崛起带动了流往东南亚的华人企业大规模转向。 东南亚华人企业对中国大陆的投资也令人瞩目。泰国CP 集团以农业经营为主 (除生产外,还从事农产品的加工及销售),拥有约50 家合资、全资的子公司, 对大陆的投资可谓首屈一指。同样,泰国曼谷银行、菲律宾发展银行、印尼里宝等 有力企业也以香港为据点,展开大陆投资竞争。此举产生了加速港、台企业对大陆 投资的相乘效果。1992 年1 —6 月,台湾企业对中国大陆投资达13 亿美元,首 次超过了美、日两国。到1993 年10 月,5000家台湾企业已在大陆设厂,累计投 资达50 亿美元。 中国大陆企业对香港的投资累计已超过120 亿美元,犹有进一步增加之势。同 时,大陆企业透过华人血脉网络,已展开对东南亚的投资行动。 值得注意的是,随着“大中华圈”的兴起,华人企业已开始摆脱日本的经济技 术制约。正如印度尼西亚里宝集团副董事长李宗所言,日本的经济虽然强大,但只 是一个点。而“大中华圈”在亚洲则是面的延展。 港台学者对该趋势亦非常关注,他们称之谓“华夏体系”,认为这是一种新的 “历史现象”和”国际影响”,强调各方应以文化、血缘为基础进行深层次的合作, 从而使各地华人构成一个“世界体系”,该体系将是一个“跨越边界、跨越产业、 跨越世纪”的发展协作系统,表5 —3 就反映了该系统的作用和关系。 这是港台学者及企业家精心设计的一幅“大中华圈”简图,其范围十分广泛, 代声了海外华人重建华夏文明的宏愿。 华南经济圈——“大中华圈”的试验场和辐射源 华南经济圈在狭义上指中国广东与香港在金融、贸易、资本领域的有机结合, 面积约18 万平方公里,人口6600 万,国民生产总值为1000 亿美走(为泰国的 1.3 倍),人均GNP 为1528 美元(约为印尼的3 倍,并远远高于东盟的918 美元)。 从地缘经济角度看,华南经济圈毗邻太平洋贸易航道,是发达国家、新兴工业 国(地区)及发展中国家三大经济力量“历史邂逅”的舞台,也是90年代及未来21 世纪亚太与世界经济活力的策源地。 首先,它成功地在中国大陆创造了一个香港,为上海等大陆未来国际金融中心 的筹建提供了经验。华南经济圈已成为中国经济“黄金海岸”——拥有4.5 亿人口 的沿海地区——的核心。对中国的整体经济格局而言,它将是联结亚太和西方的重 要经济纽带。其一,由于深圳的“香港化”,及粤闽证券市场与港台的衔接,该地 区将成为中国沿江、沿边地区通过债券、股票吸收国际间接资本的重要窗口。其二, 由于内地科技人才的“南飞”,及台港科技信息与批量生产工艺的“北移”,华南 经济圈将成为知识密集型产业基地,形成以高科技、大金融、软系统为主的新经济 支柱。而其劳动密集型产业势必因此而向华南边远地区转移。其周边的内陆省份将 大受其益。 其次,它实现了两种经济机制的密切吻合与衔接,使香港在“一国两制”方式 下回归祖国的同时,能够保证国际金融地位的屹立不动和制造业活力的长盛不衰。 在众多的局部经济圈中,华南经济圈推动了香港经济的“外延式发展”,即通 过制造业的北移,建立了“大香港”,进而推动了产业结构的升级。自80 年代后 期始,香港经济的“脱制造业现象”急剧发展,大批制造业工人转向第三产业。经 济服务化的结果,致使香港制造业陷于困境。而广东的“加工、生产基地化”,给 香港制造业重新注入了活力。国前,香港在粤投资160 亿美元,广东省约有200 万 人(每4 个广东人中就有一个)直接或间接地就业于港资企业。 90 年代,以港粤为核心的狭义华南经济圈正在发生外延与内涵的巨大变化。 这一变化主要依据两条经济规律: 一是商品经济“水往低处流”的规律。首先,分布于世界各地的华商势将加快 或扩大对“华南经济圈”地区的投资。亚洲的华侨自不待言,在美洲的华侨资本亦 将东进,按更大的经营规模来设计投资计划。台湾和东南亚的华人与华侨企业已陆 续进入香港,或在香港扩充并加强了分店和子公司实力,以便把香港变成对华贸易 及横跨全亚洲经济活动的枢纽。其次,美国出于加强对日竞争及维持在亚大经济势 力的考虑,将积极扩大向华南地区的投资。美国在香港的经济利益日趋扩大,双边 贸易在1991 年达到170 亿美元,投资总额超过70 亿美元。再次,日本预计广东 将在与香港的经济融合中获得发展,两地将形成一个“崭新”的、具有“国民经济” 规模的经济圈,并成为亚大的经济“热点”。因此,日本在香港的直接投资于80 年代中期起迅速增加,截止1990 年底,总投资额高达92 亿美元。第四,台湾经 济界认为,广东是大陆经济最为活跃的地区,他们需要将华南地区作为其“北上” 战略的“试验场”,摸索对大陆投资的经验。为此,台湾经济界已在规划对华南的 投资,由此转向内地。迄今关系疏远的香港经济界与台湾经济界,以对华投资为契 机,已出现了加强合作的势头。 二是经济发展“阴凉带”欲吸收经济“阳光带”照射的规律。中国大陆的海南、 福建、广西、云南通过人、财、物、信息交流,自然而然地被卷入或主动参与区域 经济合作。周边的发展中国家——越南、老挝等也在积极增强与“华南经济圈”地 区的联系。云南省出于加速对外开放的考虑,提出了“东联沿海省、面向东南亚” 的战略。近年来,云南已开通了至厦门、汕头、广州、海口等航线,与广东进行大 规模能源建设合作。 从目前亚太一些国家的发展动向看,华南经济圈的外延还将有所拓宽。 如越南正争取得到世界银行的援助,发展同中国的铁路联系,从而使海防港能 成为通往华南的铁路起点。 在狭义华南经济圈的基础上,一个广义的华南经济圈正应运而生。其成员包括 香港、台湾、澳门、广东、福建、海南,总面积达37 万平方公里,人口1.2 亿, 国民生产总值合计2769 亿美元,人均GNP 为2203 美元。从某种意义上讲,该经 济圈是以陆港台经济联系日趋紧密为纽带的狭义“华人经济圈”。 华南经济圈的战略优势在于综合竞争力的增强:首先,华南经济圈是各国(地 区)生产力要素相对优势的最佳结合。大陆方面,具有丰富、廉价、语言同一、具 有较高学历的劳动力;丰富且可转让使用权的土地,以及可以依托的科技优势。此 外,随着大陆基础设施的完善,香港在粤的商业活动半径正进一步扩大,而香港则 是资金、技术与信息的集中点。其次,华南经济圈的综合优势还在于资金周转网络、 零件加工网络、劳力雇佣网络、商品产销网络已初步形成。 广义的华南经济圈能否与“华人经济圈”划等号,目前尚难下断语。“华人经 济圈”的全面形成尚须时日,但随着台、港、澳与粤、琼、闽之间障碍的逐步减少 及经济相互依赖的日趋增强,亚大地区必将形成一个以华人为基础的新型国际经济 合作网络,最终为“华人经济圈”的全面形成创造必要前提。 “华人世纪”——“大中华圈”的未来 “大中华圈”内诸单元的发展潜力巨大,内圈(陆台港澳)国民生产总值已超 过6300 亿美元,占世界3 %以上;外圈(东南亚)占2.2 %,两者共计5.3 % (1965 年只占2 %)。亚洲海外华人1990 年的国民生产总值,保守估计为4500 亿美元,比大陆高出25%。在国际贸易中,目前内占7 —8 %,到2000 年时预计 可达12%,加上外圈则达18%。在吸引外资方面,目前在发展中国家吸收的外资中, “大中华圈”的内圈占到15%,加上外圈则为20%。在外汇储备方面,台湾与大陆 合计1200 亿美元,居世界第一。如何充分利用这些潜力,特别是内圈的潜力,对 华人经济圈的发展是至关重要的(目前,内圈的相互贸易额仅占其外贸总额的27— 28%,而欧共体则已在60%以上,北美自由贸易区约为40%)。 某些分析家认为,在宏观经济的层次上,“大中华圈”的外汇储备总和目前约 为2000 亿美元,远远超过世界上其他任何经济大国或集团。如此巨大潜能肯定会 影响未来世界经济的发展走向。1991 年,台湾是马来西亚和越南的最大外来投资 者。台湾、香港、新加坡在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和泰国的直接投资总额已超过日 本和美国在后三国的直接投资额。前世界银行总裁麦克纳马拉对中国经济的发展前 景作了长期性展望。他认为,如果中国在2000年实现了预定的经济目标,然后再以 满意的但不一定很快的经济增长率继续发展,那么,到2050 年,中国人的人均收 入将达到英国1965 年的水平。中国经济的总体规模约与美国的经济实力相等。 对“大中华圈”内诸单元未来经济联系之性质,人们进行了种种猜测。 有的认为它会是欧共体的翻版,有的认为它将以北美自由贸易区为模式。不过, 较多的人倾向于认为,鉴于“大中华圈”内各国(地区)彼此政治制度不同,经济 发展水平相殊,对外关系侧重点各异,它们不可能建立一个类似于欧共体或北美自 由贸易区的联合体。她很可能是这样一个体系:既不必有主权国家之间的明文契约, 也不必建立一个超国家的政府;既没有法律上的地位,也没有一体化的财政和军队 ;但却以各种重要的方式相互合作,携手共进,与区域外的经济对手进行竞争。尽 管如此,它仍是一个举足轻重的经济系统。在这一背景下,1993 年11 月22 日, 第二届世界华商大会在香港召开,中国大陆、香港、台湾等22 个国家和地区的约 1000 名华人实业家参加了这次大会。大会由香港中华总商会主办,口号是: “华商遍四海,五洲创繁荣。”与会者就华人经济圈今后的发展战略交换了意 见,并表示为推动华人地区经济的进一步繁荣共同努力,携手奋斗。 可以肯定,“大中华圈”内诸单元的合作会遇到种种挫折,但联合的力量终将 取得胜利,以崭新的姿态迎接“华人世纪”的到来。 由此观之,战后以来华夏文明在海外重新呈现延伸之势,并显示出与古代延伸 迥然不同的特征。如果说,古代华夏文明向海外的延伸主要是文化方面的直接延伸, 那么战后华夏文明的再延伸则是通过海外华人及海外华夏文化圈的经济创造力和发 展能力体现出华夏文明的延伸之势。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一势头将延伸下去,华夏 文明必将复兴。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