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人杰性灵:文明延伸的精神源泉 一个有趣而引人深思的历史现象是,即使华夏文明遭受异族的入侵和破坏,它 仍然保持了连绵不断的延续性;即使在华夏文明中心国势衰弱时,海外华人以及受 华夏文明浸润至深的东亚地区仍创造出以华夏文明为基因的当代奇迹,使华夏文明 的延伸之势得以维持。这一历史之谜可以在华夏精神宝库中找到答案。 首先,积极入世的精神,强化了华人的主体能动性,赋予中华民族以顽强的再 生能力。 众所周知,华夏传统文化的核心——儒家文化是一种强调入世精神的哲学。所 谓入世精神就是关心社会现实,注重今世之奋斗的人生态度。学术界有人曾归纳说, 西方基督教文化是“天学”,印度佛教文化是“鬼学”,而中国传统文化是“人学”。 这一“人学”文化是积极入世的,而不是消极出世的。中国民族文化形成这一特质, 大致有两个原因:第一,同西方、印度相比,中国古代社会的宗教势力相对薄弱, 从而不会使人们把致思的中心紧紧盯在“虚无飘渺”的彼岸世界,而是瞩目于今生 的现实社会。第二,中国古代哲人大都有一种深沉的“忧患”意识,这种意识可以 外化为一种对于民族兴灭继绝的感情,以社稷国家为重,以民生民疾为怀的抱负, 以及面向现实、面向人生的入世态度。这一态度的理论根据是,人生在天地之间, 是天地的精华,应该“与天地合其德”,体现天地的德性和特点。“天”的德性是 健行不已,日月星辰有规律的运行,从不歇止;人也应该尊重这一律条,刚健有为, 自强不息。“地”的德性是顺育万物,天地以博大的胸怀包孕万物,以丰富的养料 哺育万物;人也应该效法这一行为,兼容并包,顽强奋争,“厚德载物”。“自强 不息”就是永远努力向上,绝不自暴自弃,要有不向任何恶劣环境屈服的强大生命 力。“厚德载物”则是要求包容万物,兼容并蓄。这一切无疑都内在地包含了人的 “自由、自主活动”的本质,其突出特征是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之生命律动中,个人 应该勇于开拓、奋争不已,天天向上,充分发挥人的主体能动性。 正是这种内在的能动性使华夏文明在内忧外患之中,一次又一次表现出来顽强 的再生能力。这种再生能力表现为它能不断地从“原生文化”转化为“次生文化”, 以适应存在和发展的需要。该演化过程可分为两个层面:一是文明中心本身的适应 性嬗变,华夏文明史中依次出现的先秦诸子学、两汉经学、魏晋玄学、隋唐佛学、 宋明理学、清代朴学,其间既有一脉相承的基本内涵,又呈现出彼此各异的形态。 在一国范围内,文化发展序列如此连续、完整而又不断变化更新,是世界文化史上 的一个特例。二是延伸到海外的华夏文明也以顽强的生存能力不断繁衍出适应所处 时代、所在国(地区)发展的次生文明。 这就是华夏文明延伸的精神之根。华夏文明在历史的旷野中几遭磨难,曾风雨 飘摇、伤痕累累;海外华人在异国的逆境中历尽排斥、虐待;异国他乡的华夏文明 的受益者曾遭西方文明的强劲冲击、“西化”之声不断,然而,华夏文明仍得以延 伸,21 世纪行将到来之际,延伸势力更为强劲。 从华夏文明的历史看,中华民族顽强的生存意识,不懈的发展努力确实体现了 上述民族精神的动力。 从1840 年到1919 年,从1919 年到1949 年,华夏文明经历了数不清的天 灾人祸:无休无止的战争,频频而至的天灾。中华民族在极大的痛苦和耻辱中重新 崛起,这难道不是对一个民族顽强不息、百折不挠的能动性的最高奖赏吗? 20 世纪30 年代,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来到中国的陕北革命根据地后,立 即被那里的沟壑纵横、黄土连天的险恶地势所慑服。他在《西行漫记》一书中写道 :“这些景色造成了变化无穷的奇特、森严的形象——有的山丘像巨大的城堡,有 的像成队的猛犸,有的像滚圆的大馒头,有的像被巨手撕裂的岗峦,上面还留着粗 暴的指痕,这些奇形怪状、不可思议有时甚至吓人的形象,好像是个疯神捏就的世 界——有时却又是个超现实主义的奇美世界。”在这样一片土地上,你很难找到一 块平坦、肥沃、适合耕种的土地,但是你也可以惊奇地发现,凡是在有人居住的地 方,一切生物又都是那么郁郁葱葱,富于生命力。农民们为了向大自然索取生存的 食粮,吃力地躬着腰,昼夜勤耕不息。就是在这样一片土地上,本世纪40 年代造 就了一支精悍的军队,他们依靠黄土高原滋育出来的特有的顽强精神,走出了绝境 并夺取了全国政权,成立了新中国。 50 年代,当新生的共和国还在满目疮痍中蹒跚行路时,国际上掀起了一股反 华浪潮,要把刚刚爬起的“东方红色巨人”扼杀在摇篮中。“美孚”石油撤退,留 下了一纸“中国无油”的诊断书。然而,中国人并未因此而折腰屈就,硬是在百里 荒原上寻求石油,建成了世界闻名的大庆油田。 1950 年6 月,朝鲜战争爆发。号称世界头号强国的美国悍然将战火引向鸭绿 江边。美军远东总司令麦克阿瑟依然叼着玉米芯烟斗,保持着当年征服日本的翩翩 风度,欲图再展“将军风采”,结果被劣等装备的中国人赶回美国。麦克阿瑟继而 做出了“核封锁”的威胁,不仅没有使当年的“土八路”望而却步,反而激励了从 不肯屈服的中国人在10 年后研制出了第一颗原子弹。 60 年代,曾经亲密无间的友好邻邦突然抽回了友谊之手,中止援助,撤走专 家,停止交货,致使中国经济雪上加霜。中国人再次“求助于”不屈不挠的奋斗精 神,节衣缩食,努力工作,不仅还清了全部债务,而且稳定了经济。中国人的壮举, 令全球诸国无不称奇,以致于成为今天某些西方政治家否决所谓“对华制裁”的公 理。有远见的西方人士一再提醒当局:“不要忘了,中国靠自力更生整整生存了1/4 世纪!”从这个意义上讲,毛泽东提出的“艰苦奋斗、自力更生”原则正是中华民 族精神的典型表达。 再看那些远涉重洋、奔向异域的华夏子孙们。他们曾身受疯狂的排华逆流冲击, 曾领略非人的剥削和压迫,但他们凭借对自由的酷爱、凭借顽强的自信,不懈地奋 争,为华夏文明赢得了荣誉。 16—17 世纪的东南亚地区腥风血雨不断,西方殖民统治者一再发起残酷的排 华事件,屠杀华侨数万人。1740 年,印度尼西亚的荷兰殖民者以搜查军火为名在 雅加达地区杀害华人10,000 人。许多死难者(包括妇孺)被投入河中,鲜血将河 水染赤,故名“红溪事件”。 19 世纪下半叶的美国掀起疯狂的排华浪潮,连年发生残害华人、掠夺华人财 产事件。1882 年5 月,美国总统签署了国会通过的第一个排华法令,规定暂时停 止华工进入美国十年。此后,从1882 年至1913 年间,美国国会通过的排华法令, 前后凡十数次之多,其排华范围更加扩大,排华法网更加细密严酷。严密的排华法 网、苛刻的居留条件和令人窒息的种族歧视与迫害导致美国华侨数量的急剧下降, 从最多时的25 万人锐减到1920 年的6 万多人。 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群起效尤,相继发生不同程度的排华事件。 极端恶劣的环境、恐怖异常的气氛激发了海外华人强烈的自强信念,锻造了炎 黄子孙坚韧的斗争意志。他们在苦难中奋发不已,互相扶植,不断抗争,于逆境中 创造了震惊环球的社会财富,赢得了世人的交口称赞。 一位在东南亚殖民政府供职的英国人认为,“华人构成我们居民中最有价值的 部分”,“华人是很优秀的种族,如果没有他们那种蓬勃焕发的表现,东方国家就 显得太可怜了。”①连美国的白人资本家也不得不承认:“我们所修建的这条铁路 所以能早日完工,在很大程度上是要归功于那些被称作华工的……劳工阶级,归功 于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忠诚和勤奋精神。”②1943 年10 月11 日,美国总统罗斯 福向美国国会发出咨文,不得不承认美国排华是“一项历史性错误”。经两院通过, 取消排华法律的法案于同年12 月17 日由罗斯福签署。在美国的影响下,加拿大 于1947 年、澳大利亚于1959 年、新西兰于1944 年也分别废除了排华法律。 海外华人以其特有的自强不息之根,摆脱了强加于自己身上的屈辱,成为所在 地区或国家的优秀公民。 其次,悠久的文明哺育了华夏子孙的优秀智慧,从而使之以性灵之光普照环宇。 千万年来,中华民族以龙之胸怀培育出一种执掌乾坤的天下精神,使华夏文明 具有了一种特有的包容性。 自从华夏文明诞生以来,一直不停地吸吮着、融合着各种有益的文化成分。5000 年前,华夏大地出现了炎、黄、黎、夷等文化部落,形成了黄河文明、炎黄文明、 黎夷文明等中心,三大中心几经融合、冲突、碰撞,创造了华夏文明的初始形态。 尔后,华夏文明中心以文明大熔炉的形式统一了一系列文明,如新疆的哈密文化、 北方草原的小河沿文化、辽河流域的红山文化、黄河上游的齐家文化、黄河中游的 仰韶文化、黄河下游的龙山文化、太湖流域的良清文化、珠江上游的百越文化、西 藏地区的卡若文化等等,构成了华夏文明中心区的雏型,这一中心区是高原文化、 大河文化、海洋文化的融合体,集人类文明类型的精华于一身,从而孕育出了一个 优秀、睿智、深沉的民族。 这个优秀的民族为人类文明的演进作出了不可替代的作用。8000 年前,中国 启始了第一次知识革命,创造了文字,4000 年前,中国已形成了当时世界上最完 整的文字体系——甲骨文体系。2000 年前,华夏文明又率先启动了第二次知识革 命,向世人奉献出造纸术,推动了人类文明真正进入知识文明时代。1000 年后, 中国人又掀起新的一轮知识革命浪潮,由毕昇发明了活字印刷术。 这一次次的知识革命浪潮不仅使华夏文明成为古代文明中最为发达的文明中心 之一,也使中华民族以睿智、聪明而闻名逻迹。华夏子孙正是凭借自① 陈碧笙《 华侨华人问题论文集》,223 页,江西人民出版社1989 年版。 ② 杨国标等《美国华侨史》,67 页,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89 年版。 身特有的智慧在古代中国奉献出一个个世界之最。即使在西方文明已然风行世 界舞台时,华夏子孙头脑中的东方智慧仍放射出璀璨的光芒。 美国华人历经艰辛,遭尽排斥,到20 世纪下半叶已一跃成为美国社会的“模 范少数民族”,组成了占美国科技精英总数1/3 的华人科技大师群落,也成为占世 界科技精英总数1/4 的华人世界级科技人才群体。世界华人资本被称为与犹太资本、 阿拉伯资本并驾齐驱的三大金融力量。 以《易经》为代表的中华智慧,已然走向世界并开始形成一系列新兴学科群和 知识学科群;以超常少年为代表的中华智慧更是震惊全球,令人感受到华夏民族的 深层潜力。 一位西方学者感慨道:中国是世界的一座超级人力库和人才库,不仅有10 多 亿人力大军,而且有无数的人才精英。人力、人才是中国的绝对优势。 据北京“国际21 世纪教育研讨会”披露的资料,目前中国有22 万天才“神 童”。他们是华夏文明的优秀新生代,构成了冠绝全球的中国天才神童大军。 国际奥林匹克中学智力竞赛是人类未来科技能力与综合智力水平的检测,也是 民族智慧的大比武。自80 年代后期中国人开始加入比赛后,在短短的几年内,中 华少年夺得了20 枚金牌、12 枚银牌、14 枚铜牌。如此短时间内的如此成就, 可谓天下无匹! 1992 年7 月,在俄罗斯的莫斯科举行第33 届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有68 个国家和地区的360 名选手参加竞争,中国队以金牌总数6 枚、总分240 分的优异 成绩再次夺魁,比获第2 名的美国队多59 分。在4 个满分中,中国少年就占了3 个。 1992 年7 月,在美国举办的第24 届国际化学奥林匹克竞赛中,共有33个国 家和地区的132 名选手参加竞争,中国队获得3 枚金牌、1 枚银牌,总分位列第一, 而且是囊括了全部3 枚金牌。 同年,中国少年还获得了第3 届国际信息学竞赛的冠军。 一时间,中国少年名冠全球。 身居海外的华夏少年同样显示了超常的智慧。笔者已在第五章中列举多例,在 此不作赘述。 华人少年的智慧引起许多世界知名人士的关注。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心理 学教授朱利安·斯坦利,千里迢迢来到中国,专门研究和寻找科技天才。1986 年, 他用美国学生能力测验的数学试题在中国测验,对上海300 名初中一年级学生进行 测验的结果令其咋舌不已,有70%的学生得分在700 分以上(800 分为满分),而 美国高中学生的平均得分只有500 分,以致不少世界著名学者断言:世界上将会出 现一个华人科技时代。李约瑟、贝尔纳、陈省身、李政道、杨振宁等大师无不肯定, 下一个世纪华人将会成为世界科技大舞台无可争议的主角。 李政道教授认为,21 世纪的世界科技领袖大部分将是中国人(包括海外华人)。 他的主要依据是,目前世界的科技领袖主要集中于美国,而在美国就有数万中国留 学生和高级科学家,他们在世界科技领袖中占1/4 。在美国的每一个研究院中,中 国人的成就都名列前茅,而且,美国最优秀的研究生中有1/4 是华人,他们无疑会 成为21 世纪的世界科技领袖。 华夏文明以民族的顽强斗志、睿智聪慧为精神源泉一再显示出其优秀的内涵, 从而使华夏文明得以连绵不断地向海外延伸开去,令整个世界不断感受到华夏文明 的冲击波和辐射力。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