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跋涉 天黑之前,背崩传来话说,由于农忙季节,背工没有雇到。负责雇民工的敢闯 同志,因女儿急病,回县城了。这下可麻烦了。抵达背崩后,县城来的背工已按原 路返回。为了加快行军速度,考察组先离开背崩,将雇民工的事都交给了敢闯。考 察的材料和录像设备倘若丢失,那可就前功尽弃了。为此,考察组临时决定,陈理 明立即返回背崩,其他人员继续前进。 从汗密到达格,路本来就长,再加上山高林密,道路崎岖,异常难行。也是天 不作美,不一会儿,就下起雨来。路越来越高,雨越来越大,光线越来越暗,气温 越来越低。不久,雨水淋湿了衣裤,个个冷得直打哆嗦。更为讨厌的是,我还拉着 肚子,腿软无力,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前面的同伴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无际的 林海。天地之间,雨茫茫、云茫茫、雾茫茫、水茫茫。我艰难地跋涉着,走走停停, 摇摇晃晃,头昏目眩,恶心欲吐,那个难受劲儿,连死的想法都有了。若不是手中 的那根木棍,恐怕我早倒下了…… 天更黑了,气温更低了,远处的林海淹没在夜幕里。今天能走出去吗?!我有 些绝望。好在有张力凤照顾,我终于走出了无穷无尽的原始森林。远远地看见于乃 昌老师,正在达格兵站门前,向我们招手呢。无法抑制的委屈一下袭上心头,伴随 着止不住的泪水和哭声,我哆嗦着走到了达格。于老师走了过来,一把把我搂在怀 里,右手拍打着我的后背,好像在安慰一个受委屈的孩子。涌流的泪水,好长时间 停不下来。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躺在棉被里的我仍然冷得说不成话。除了文朗村得虐疾之 外,这是我在墨脱遇到的第二次生死考验。 9 月26日,我们起了个大早,开始攀登多雄拉山。我吃了点剩米稀饭,就跟着 队伍出发了。虽然我身体极为虚弱,但不能在此停留,必须爬过山去,否则只有死 路一条,因为9 月底是翻越多雄拉山的极限。山上和来时不同,旧的残雪还没有消 融,新雪又洒满了山体。走到半山腰时,我已举步维艰。在同伴的鼓励帮助下,我 拼命地攀登着,心狂跳着。 走一走,停一停,一阵阵晕眩,几次差点儿滚下山去。上苍保佑,我在大伙的 帮助下,翻过了寒气逼人的山口。我们一分钟都不敢停留,一步步地往松林口走去。 此时的我尽管仍头昏腿软,但我知道,只要走过山口,危险会越来越小。 无边无际的松涛,在山风中奔腾着,发出骇人的呼叫。但我分明感到,这是给 我带来生命活力的狂想曲;听着它,我那似乎冰凉的血液,开始温暖,开始沸腾; 我那几乎死亡的生命,开始复苏,开始活泼。我们没有走汽车经过的盘山公路,而 是沿着下山的一条羊肠小道,缓缓而行。 两个月不见,地处雅鲁藏布江边的派区军队转运站,已修饰一新:破旧的房屋 木板,已经换成新的;白铁皮房顶,银光闪闪;门前的道路,也平整了许多。以站 为家的几个小战士,欣喜若狂地蜂拥而上,把我们拉进了窗明几净的房子里。那股 热情劲儿,使我又一次找回了到家的感觉。 9 月31日,“毛人”——陈理明带领背工,也安抵派区。至此,两个月的墨脱 苦旅到达终点站。 独自站在雅鲁藏布江边,多雄拉山下,望着奔流不息的江水,我百感交集。多 年之后,每当想起走出墨脱的那一刻,都会有一种难已表述的情感在心底涌动,尤 其是当我听到下面这首歌时,热泪便会止不住地流下来……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人们都把她向往, 那里四季常青, 那里鸟语花香; 那里没有痛苦, 那里没有忧伤。 她的名字叫香巴拉, 传说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哦!香巴拉并不遥远, 她就是我们 我们的家乡。 (引自西藏歌曲《香巴拉并不遥远》) (全文完)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