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岁月(3)
洛厄尔清楚地记得,杰奎琳终于下楼了,“光彩照人、十分漂亮。无论是什么
原因促使杰奎琳前往海边散心,如今这个问题已经得到了答案。肯尼迪总统(JF
K)迎到楼梯口,挽住了杰奎琳的胳膊,顿时全家掌声四起。那实在是一个激动人
心的时刻。”
所有的人各自就座,每个人眼前似乎都展开了一幅未来的蓝图,他们为拥有一
位如此全能的亲人而骄傲。杰奎琳微笑着对着镜头,充满了自信和活力,憧憬着未
来的生活。此刻,雅克·洛厄尔按下了快门,给这个家族留下了这张珍贵的照片。
杰奎琳的注意力开始转移到白宫的生活上。既然成为了第一夫人(对她来说,
这是个很不可思议的头衔,就像一匹被套了马鞍的骏马),杰奎琳不得不关心两桩
眼前的事:确保白宫的生活质量和布置自己的衣柜。
在总统宣誓之前,艾森豪威尔夫人曾领着她参观了住所,杰奎琳简直不相信眼
前的建筑就是白宫。理查德·尼尔森曾是室内装潢师帕丽旭的助手,和杰奎琳一块
儿装修乔治城的房子,曾这么评价当时的白宫:“自从1948~1949年杜鲁
门总统重修之后,白宫由B·埃特曼负责装修,看上去简直糟透了。我的意思是说,
白宫看上去简直是一家旅馆。”当想起白宫当时的模样,理查德·尼尔森忍俊不禁
:“即使是在肯尼迪夫人最离奇的梦境中,也不会出现当时白宫模样的建筑。”
“杰奎琳认为当时的白宫看上去很可笑”,欧莱德·卡西尼回忆道:“无论是食物,
还是整体的氛围,都非常的中产阶级化。”
1960年11月25日,儿子约翰·肯尼迪出世,杰奎琳就一直居住在棕涧
海滨。有一次,杰奎琳和白宫总管家J·B·韦斯特聊天,希望他寄些有关当时白
宫的照片过去,以便杰奎琳可以做些事先的安排。韦斯特很乐意地寄去一本活页小
册子,封面中间是白宫,下面角注了一行小白字“白宫管家办公室”。
在这个册子里,她看到白宫的每个房间都布置了810英寸的彩色镜头,并以
塑料外膜加以隐蔽。和往常一样,杰奎琳又按捺住心中的不快,严肃地看完了整本
册子,随后几乎折起了每一页页角,用白纸做上了自己的注解。
如果想用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杰奎琳对入住前白宫的看法,那么这个词就是
“毫无生气”,或者是更直接的“一块令人窒息的油布”(好吧,就用这两个词形
容吧)。显然,在艾森豪威尔的首要任务清单上,装修并不突出和紧迫。可以理解
的是,对于艾克(艾森豪威尔)这个军人来说,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或许只
是众多职责中的一个。
令杰奎琳迷惑不解的是,白宫的西厅为什么不设书柜?“书柜放哪儿?难道历
任总统都不阅读吗?”而对于222房间,杰奎琳也这么评价过:“过去这儿是一
个客厅,却从来没有人坐。”杰奎琳惟一感到满意的是林肯的起居室,“对于这一
间,我们不能做任何改动。”她这样认为并且确实这么做了。
开始,杰奎琳就决定聘用著名的女室内装潢设计师亨利·帕丽旭夫人二世进行
装修。当时,人们昵称亨利·帕丽旭二世夫人为“修女”,这一称谓确实令人迷惑。
于是《每日新闻》就马上刊登了一则新闻,标题为“肯尼迪挑选修女装修白宫”!
美国人极其关心天主教总统(注:肯尼迪总统是天主教徒)对罗马的忠诚度,而且
在他们明白事情的真相前,他们会一直关注和观望这件事情的。
一开始,亨利·帕丽旭二世夫人并不想接下这个装修工程。虽然该工程的成功
会给她带来巨大的知名度,但是她已经不需要也不想要。她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她
并没有从事过建筑物恢复和保留的工作。“我只会装扮漂亮房子。”带着美国新英
格兰人的低调,她说道:“诸如佩利、惠特尼和洛克菲勒家族的房子。”
杰奎琳并不喜欢变化,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是:决定用乔治镇家里一样的风格,
来装扮他们在白宫二楼的小家。虽然没有相关的经验,但是亨利·帕丽旭二世夫人
知道杰奎琳的想法并不可行:虽然乔治镇的家也很正式,但是却只简朴、舒适和温
馨;而白宫是雄伟的建筑,每间房间都宽敞、庄严和华丽,有着高耸的天花板和足
够的空间。最后,她告诉杰奎琳她可以帮忙,但是确实用不上原来家里装饰用的鲜
亮的棉布。
杰奎琳十分关注装修工程的工作量,所以制定了一份计划,决心早早安排亨利·
帕丽旭二世夫人和理查德·尼尔森进入白宫。她亲自来到华盛顿,杰奎琳向他们建
议:让他们装扮成自己的阿姨和外甥,及早潜入白宫。然而,亨利·帕丽旭二世夫
人拒绝了杰奎琳的请求,建议她说:“这样做很危险。如果我们一开始就犯错误,
那么很容易把事情搞糟。而且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以一种正确的方式开始这项工程。”
之后,亨利·帕丽旭二世夫人和丈夫亨利应邀参加了肯尼迪总统的就职宣誓仪
式。当天,理查德和亨利·帕丽旭二世夫人便开始收拾行装,将肯尼迪夫人所需要
的饰物装进T·安东尼的红色帆布大包里,然后驱车前往华盛顿赴邀。然而,那天
的一场暴风雪,将他们困在了路上,在华盛顿的郊区地带。帕丽旭夫人不得不担心
她能否准时和杰奎琳在白宫碰面,更不用说参加就职宣誓典礼。无奈之下,也令她
庆幸的是,帕丽旭夫人找到了一个电话亭,给白宫打了个电话。杰奎琳接到电话之
后,立即派人来接。
第二天,大概黄昏左右,帕丽旭夫人和理查德在杰奎琳家的会议室里等她。这
时,理查德突然发现旁边桌上有张便笺,上面有着总统的留言:“杰奎琳,让我们
对卫生纸宣战吧!见鬼了,我怎么都找不到。”这可是肯尼迪总统的第一份正式备
忘录。理查德曾想将此临摹下来,留给后人,但是惧怕被卫兵(更怕被帕丽旭夫人)
发现,让他离开,于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稍后不久,在肯尼迪的白宫宫邸里,曾出现了这么一个有关装饰的小场景,却
差点引起世界级的影响。帕丽旭夫人带来了一堆样品,用以装饰杰奎琳女儿卡罗琳
的卧室,杰奎琳看了之后就留在了会议室。对于一个小女孩而言,这些装饰材料绝
对适用,其中尤为可爱的是一个粉红色的亚麻印花布,可爱的天使在花环、花篮丛
中飞来飞去,真是令人喜爱。理查德认为对卡罗琳来说,稍微成人化了些,但是十
分可爱。
巧的是总统恰好路过,无意看到了桌上的样品。他对白宫里的一切进展都十分
感兴趣,对这个样品尤为喜欢。片刻之后,肯尼迪便通过白宫电话员打电话给理查
德:“我很喜欢这个样品,我的房间也要这么装饰。”然后就将样品上的代码念给
了理查德。
理查德记下了样品代码之后,就查了一下货源地(货来自于不伦瑞克),当下
就订下了一件。下午,这件货就抵达帕丽旭的办公室。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肯尼迪总统要的也是粉红色,跟他女儿的一样。“噢!帕
丽旭小姐”,尼尔森一声惊叫,“完蛋了!这是卡罗琳房间的装饰物,而总统竟然
想把自己的房间也装扮成粉红色,上面还有可爱的天使在花环、花篮丛中飞来飞去。
这怎么可以呢!”
肯尼迪才不在乎呢!他就是喜欢那款质地的布料。堂堂美国的总统、二次世界
大战的老兵,他才不在乎人们的看法呢!总之,他对那些天使情有独钟。于是,理
查德和帕丽旭夫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向肯尼迪解释粉红色为什么不合适,才说服
了他采用蓝色。
最终,肯尼迪总统的房间使用了这款天使图案的饰物,只是颜色变成了蓝色和
奶色。肯尼迪夫人亲自挑选,选出了质地为薄棉纱布、图案为小玫瑰的花蕾饰物的
窗帘,印花的棉布铺床。这些装饰一直伴随着肯尼迪的白宫生活。
“太有趣了!”尼尔森忍不住议论道,“显然,凡事他都有自己的见解。”但
是帕丽旭夫人说如果美国公众得知总统的卧室是粉红色的,而且还布置了天使、鲜
花和花环,那么他们简直会疯掉的。对他们来说这简直不可理喻,他们会以为总统
阁下是利贝拉切(美国钢琴演奏家、专业演员,他精湛的演奏技巧和华丽的风格至
今还留在人们的记忆中),或是其他的怪物。你能想像卡斯特罗(古巴共产党领导
人)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吗?”
杰奎琳31岁那年就成为第一夫人,她是美国历史上最年轻的第一夫人之一
(排在第三位)。初来乍到白宫,杰奎琳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沮丧。所有的窗户都没
有开,炉子的位置也不对,而二楼的地板则是漆垢层层。突然间,杰奎琳很不开心,
便向休·西德抱怨了起来,惹得所有的人都站在那儿看着她。但是片刻之后,杰奎
琳意识到身上的职责重大,也意识到这对自己也是一个特殊的机遇,更令她兴奋不
已的是,她可以为心爱的丈夫做件好事,她顿时信心十足、精神百倍。
“杰奎琳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J·B·韦斯特回忆道,“我也很喜欢帮她
将这些想法付诸实施。”杰奎琳给白宫带来的变化也包括设宴、娱乐设施。“记得
她还住在佛蒙特山庄(即乔治·华盛顿的家里),准备设宴招待当时的总统。除了
想办法让132位高层首脑乘坐小船沿着波托马可河顺流而下,到达一个没有电的
地方,杰奎琳还特备了一份菜单,这份菜单保留了玛莎·华盛顿当时食用菜肴的口
味。而这些准备工作必须在4周内准备就绪。”韦斯特的工作不是问“为什么这么
做”,而是执行杰奎琳部署的任务。当然,他很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杰奎琳给白宫带来的变化远不止这些。但却影响着肯尼迪总统一家和白宫职员
的关系。韦斯特清楚地记得,当她和丈夫第一次沿着楼梯下来,经过工作人员身边
时,却发现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而且面朝墙壁。杰奎琳很惊讶,就问韦斯特:“他
们怎么了?”韦斯特解释道,这是艾森豪威尔一家留下来的习惯,他们不希望看到
白宫服务人员。听到这儿,杰奎琳立即让韦斯特拿来所有职员的照片,以及他们名
字的清单,以便她和杰克可以将他们的人与名字对上号。
虽然大多数情况下,杰奎琳和韦斯特之间的交流都是通过备忘录和电话进行的,
但是她有时也会亲自到韦斯特的办公室走访(而艾森豪威尔夫人则从来未去过),
“杰奎琳经常在一楼下了电梯,然后我们俩会在大理石台阶上铺上纸,坐下来讨论
事情。而且无论杰奎琳是准备出去散步,还是刚刚散步回来,如果我有什么事,我
都会知道什么时候是询问的最佳时间。”
杰奎琳善于列清单。“她总是给我罗列清楚的清单。她有一本黄色的便笺,上
面记载着每个人的职权和姓名,以及杰奎琳需要和他们讨论的事情。”韦斯特回忆
道。
到了晚上,如果杰奎琳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但是这时大伙都下班了,于是她就
会用一张大信笺纸记下这些事,并放在枕头边。第二天一早,她就会打电话通知相
关人员,部署这些事情,然后再依次画去清单上的每一项。她做事总是很仔细,所
以几乎没有任何遗漏。
或许,杰奎琳略带沙沙的嗓音和远远的注视,会给人造成一种错觉:以为杰奎
琳在白宫中的角色仅仅是一个命令发布者。但事实根本不是这样。虽说杰奎琳天生
娇弱,但是她却有着出色的才能。只要她想做成某件事,她就会巧妙地、持之以恒
地去完成这件事。和杰奎琳一起工作的人都知道,杰奎琳很有教养,她总是用“请”
和“谢谢”这些礼貌措辞,向别人提出自己的请求。
此外,一旦杰奎琳想得到某样东西,她就会和那些政治家一样讲求策略。19
62年6月8日晚,杰奎琳关上收录机,坐在二楼的书桌旁,亲自给朋友比尔·沃
尔顿(既是一位画家又是名记者)写去了一封长达12页的、言辞恳切的书信,希
望他能够出任自己组织的高尚艺术组委会主席,帮助重修和保存白宫对外展示的房
间。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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