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惧回家 已非故乡人 2 月13日 黄昏已经来临,窗外下起鹅毛大雪。风雪呼啸着打着旋儿,扑到窗上,退回去, 又扑来,沙沙作响。女儿高兴地直喊:“爸爸,明天我可以玩雪了!”我也孩子似 地兴奋着,“好的,爸爸一定陪你玩。”我边说边推开了南边的一面窗,虽是北风, 但依然有调皮的雪花儿轻柔地飞了进来,在窗台上幻变成了个个的小水珠。 近来,心情明显好转,自感远离了抑郁,原本阴暗的天空也感觉明丽,恨不得 从地球上抹去的周边的“敌人”,眼见的也不那么可憎了,仿佛被怀疑偷了自家斧 头的邻居,原先总也看着小偷似的,因突地在自家院子寻到了斧头,那邻居也便不 那么小偷了。 春节即临,街上黑压压的人流密密麻麻接踵摩肩,满世界迎年的气氛,很浓地 弥漫着。买卖鞭炮、春联的小商小贩连同他们应有尽有的其他节品,堆积在路旁, 吆喝着兜售。穿行在其间的儿童及其大人们,相互喊叫着,露出一张张微笑的脸来, 像在买快乐似的明亮。此时,儿童们将军似地决策着节品的选择,而跟随其后的大 人们则只有掏钱的份,转眼间已是大包小袋的,高兴得竟仿佛提着春天般地灿烂着、 温馨着。 我和妻子、儿子准备回山东岳父家过年,近几年春节总也如此,我的老家虽则 离此不远,但无论如何不敢回的,深怕回去不愉快引起抑郁症发作。当列车沿着陇 海铁路从我家南侧飞行而过的时候,眺望着车窗外那似乎熟悉的景致,我知道,虽 然此地安着我家,有我已然满头银发的父母,但实难归去,我似乎已不属于故乡, 不属于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原本一片的热土,此时感觉,凉到了骨髓,疼得心碎。 到家的翌日,便下起了一场大雪,我和小女院子里玩耍,大朵大朵的雪花便在 我们的周围很诗意地开放着,开满了天空,开满了庭院。院外,极目眺望,只见那 雪,竟瓢瓢扬扬,纷纷扬扬,撒向人间,亲吻着久别的大地,亲吻着人们的笑脸。 把个世界亲吻得晶莹剔透,满目银白,恍如童话。白色,视野里全是白色,白 到了极致,纯洁到了单调,没有赤橙黄绿青蓝紫,没有一丝色彩。而跟前的小女也 满身浸润着雪白,露着粉红的小脸,酷似白雪公主。 到了子夜,正是除夕,一朵朵怒放的烟火,在银灰色的夜空里如梦如幻地亮灭 在我的脸上。岳父带着我的儿子、女儿,满院子里忙活:放烟火,燃鞭炮,猛一点 火,马上捂住耳朵,连着的爆炸声中,自是大呼小叫个不停,一阵子下来,早已硝 烟弥漫;那快乐的程度,七十来岁的竟和几岁、十几岁的同了年岁。我、妻子和岳 母在门内的纱窗里面欣赏着这隔代亲演义出来的春节烟火图。 当没完没了的鞭炮战争似地满世界爆炸的时候,新的一年便在战火中诞生了。 这是中国人最快乐的节日。节日中,孩子们大了一岁,老人老了一年,我也跟 着长了。在中国,平等的东西不多,过春节应算最平等的一个,总不至于因谁地位 低下身份下贱而不让过年吧。高官竟和庶民同样的过年,真要感谢祖先了,倘若没 有给后人安排几个节日出来,除却出生与死亡,那平民永远也没有和高官平等的时 候,只是也太委高官了。哈哈,哈哈哈哈! 在岳父这儿过年,感觉不错。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