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童年 幼小的巨川非常热爱生他养他的第一故乡——刘寨村。 这里环境优美,气侯宜人。环村的两道寨海子是村民安全的屏障,生活的希望, 游乐的场所。 两道海子碧波荡漾,岸边垂柳相对成行。微风吹过,柔嫩的枝条轻轻飘荡,宛 如姑娘的秀发。 海子名义上是全村公有的,但是谁家门前对着海子,这段海子就是谁家的,除 养鱼之外,也可以栽莲藕,种菱角。至于房子在村里边的就没有份了。勤劳的人家 栽藕种菱角,邻家有时也可以收获。因为这两种作物生长旺盛,可以发很多棵,衍 成大片大片的,长到谁家门前,就算是谁家的,谁家就可以收获,很有些民风淳朴 的意味。 海子两岸的半坎上,有人种了不少的麻。麻秆一根挨一根。每当海子边的微风 吹来,重重迭迭的麻叶就像一块块翠绿的小手帕一样,摇曳多姿,惹人喜爱。也有 人家栽了竹子、蓖麻、芦苇,还有点些南瓜、葫芦、豆角的。 荷花盛开的季节,海子里的荷叶一片连成一片,像蒲扇一样铺在水面上,有的 干脆竖立着,像河里各种各样行驶的船帆,千姿百态。宽大苍绿的叶片上,无数的 露水珠随风滚动,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像一棵棵晶莹剔透的珍珠。盛开的荷 花,展露出嫩绿的莲蓬,有的刚开出几片花瓣儿,像一个个含羞的小姑娘。还有各 种各样含苞欲放的花蕾,都在争相媲美,宋代诗人杨万里的诗句:“接天莲叶无穷 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用在这里最合适不过了。荷花以它艳丽的风姿,装点人们 的生活,美化了刘寨的环境。 秋后,海子里的莲藕成熟了。荷叶和荷花褪去了往日的艳丽,莲蓬里结出了莲 籽,剥开一看,里面的莲籽绿莹莹的,每个籽都有小指头那么大。村里的壮男光着 身子,赤脚下到水里,割去莲蓬枯黄的荷梗和败叶,身子一斜一歪地踩藕。深水的 地方还要扎猛到水底用手拔,一下子拔不掉,他们就赶紧钻出水面喘口气,再扎入 水面。不到半天,两岸堆满了白嫩嫩、脆生生的莲藕。 与此同时,海子的菱角也熟了,水面上漂浮着一簇簇平铺的菱叶。村民坐在水 缸里,漂在水面上,哼着小调,随手拉起一串秧子,下面就露出一串串黑红色的菱 角。一个个两头尖尖,像个大元宝。咬开吃一口,又脆又甜。只是有藕又有菱角的 家毕竟是少数。 每年村民们兑钱买鱼苗,算好每份多少钱,有钱也可以多买几份。鱼苗大多为 鲢鱼,它们生长速度快,一年能长两三斤,一到腊月二十三,村民或是破冰捕鱼, 或者是拉网捕鱼,每次能捕上千儿八百斤的,每人能分三五斤留着过年。寨海子是 刘寨人的粮仓、保护神,刘寨人离不开它。 童年的巨川,一张小圆脸上长着一对机灵的大眼睛,虽然是单眼皮,但俩个黑 眼珠忽闪忽闪的,像两颗宝石一样又黑又亮,充满着天真,也蕴含着精明,一个挺 直耐看的朝天鼻,由于小时候调皮,在左鼻翼上留下一道月疤痕。他虽不胖,但看 上去很结实,整天雄赳赳的,常是一副笑脸,嘴唇红润润的,一说话就笑,一张嘴 露出一口小白牙,特逗人喜爱。 由于巨川家没有地,都是靠在收割季节去捡点庄稼。他在刘寨的辈份免,大多 是叫老太爷、爷、奶、大爷、大叔、婶子、大娘的。他们看到小巨川精精明明,很 好玩,都喜欢他。巨川挎着个小筐到地里去拾豆子。这个爷说:“孩儿,拾什么, 来!我给你装一筐。”到这块地里,这个大娘说:“我的小乖乖,别拣了,我把筐 给你装满,你就挎回家吧!”说是拾豆子,其实一点也没拾,就那样巨川一趟一趟 地往家挎都够累的了,一个豆季下来,巨川竟捡了二十多斤黄豆。出红芋的是季节 也是这样,巨川拿个粪铲子去扒红芋(在别人家收过红芋的地里捡遗漏的)由于家 家栽的红芋多,不算什么,一些爷们、婶子和大娘,都把一些大红芋直往巨川的小 筐了里扔。 巨川生性倔强,想干的是非得干到底,八头老牛也拉不回。他从小就很懂事, 对小孩子们经常说大人话,还爱打抱不平,只要看见村里有大孩子欺负小孩子的, 总要上前制止,从不怯懦。五岁半那年,村里比他年龄大一些的孩子总想找茬欺负 他,但是他一点也不害怕,他反应快,瞅准机会先下手为强,打起架来不管抓到什 么东西都敢抡,经常把一些大孩子打哭。小一点的孩子看到他的架势,常常被吓跑。 俗话说:打败的鹌鹑,叨败的鸡,被他曾打哭过的孩子们都怕他。但还打他的溜须。 有一点,他不会故意欺负别人,还会出点子玩游戏,孩子们总是喜欢跟他玩,每天 都有三五成群的孩子跑来找他。巨川指挥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时间长了, 他成了刘寨的‘孩子王’了。 巨川经常和小伙伴们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他爱当“鸡头”,因为它机灵,动 作敏捷。当老鹰的孩子左转右转,‘扑棱’半天,总是抓不到一支‘小鸡’。 巨川也喜欢玩斗鸡,即是一条腿站着,另一条腿曲起用两只手搬着脚踝,用膝 盖顶撞对方,站着的另一条腿蹦来蹦去,谁坚持的时间长,力量大,能把对方撞倒, 谁就算是胜利。他年龄小,不硬干,都是用智慧赢别人。经过多次的较量,村里的 同龄孩子或大一点的孩子谁也斗不过他…… 弹琉璃珠巨川最拿手。孩子们把琉珠扔在地上,然后大家“捶打剪刀布包锤” 猜拳定先后。规定射程互相用自己的琉珠射击对方的琉珠,击中后对方琉珠就归谁 了。每次琉珠从巨川手中射出,几乎是百发百中,弹不到半天,他能赢满满一兜子 琉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间练就这般“神功”。他不但右手会弹,左手也弹得不错, 只是比右手差一点,巨川有这个特点,不管干什么活左右手都好使,吃饭用筷子, 平时用剪子,两只手都能运用自如。久而久之,孩子们都不敢和他玩琉珠了,说他 手太准,甚至于有比他大十多岁的孩子和他较量,也要败在巨川的手下。因此孩子 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珠子王”。 没有小孩和自己玩,他急了。为了吸引更多的小孩和他玩,他就提出让别人赢 一次算一次,他赢三次算一次。但是玩起来,他们还是输光。巨川有时还毫不吝啬 地从兜里掏出一把扔给他们,让他们和自己继续玩。 后来,巨川又用另外一种玩法:在地上画个三角形,在每个角顶上挖一个酒盅 般大小的坑,几个孩子轮流把琉珠从这个坑弹进另外的两个坑里,一次弹进三个坑 的就是胜者,一次弹不进去的,就输了,得把琉珠送给胜者,每次巨川都能准确无 误地从起点弹进终点坑里,有时甚至能连进三圈,别的孩子每次有弹进一个或两个 坑的,有的则一次也弹不进去,所以巨川还是经常赢。 一开始,吴子贞觉得儿子挺能的,还特地给他缝一个大布袋盛琉珠,用条粗线 系着,挂在屁股后面,他天天赢得兜里满满的。巨川六岁到了上学的年龄,吴子贞 准备给他报名上学,又恐怕他弹琉珠上了瘾不想上学,就不让他玩了,把他的琉珠 子成把成把地扔进了门前的海子里。尽管如此,巨川有时还背着妈妈偷偷地玩。 后来一个村里的孩子都知道巨川弹琉珠熟练、手准,都不敢和他玩了,怎么办 呢?他就找到别的孩子说:“跟我玩吧!我让你五次怎么样?”别的孩子说“要想 玩的话,你用左手弹我们用右手弹。” 巨川胸有成竹地说:“用左手就用左手,反正我的珠子多,输了也没关系。因 为孩子们不知道巨川的左手也会弹,结果玩十次,他仍旧可以赢六七次。 巨川从小胆子大,做什么事情总不服输,别人能办到的事情,他认为自己也能 办到,看到大人们干什么,他总想要试一试。整天顽皮的要命,爬高上堆没有一点 闲时间。 这一年,夏日的一天,天气特别闷热,头顶上的太阳火辣辣地,阳光照在水面 上折射出耀眼的银光。地面晒的烫人,简直像是一个大蒸笼,田里的禾苗也被晒的 耷拉下了头。天空一丝风也没有,把人热的透不过气来。 村里的人纷纷跑到海子边的柳树下乘凉,手里拿了把蒲扇,呼哧呼哧地使劲扇 风,但还是热的满头大汗。于是,男人们带着小孩跳进水里洗澡。有的妇女热急了, 干脆穿着衣服蹲在水里。会水的大孩子都想表演一番,看谁的水性好,有的仰泳, 有的蛙泳,有的打扑腾、鸭子蹬水、踩水等。还有的在岸边猛跑几步,一头扎进水 里,在水下游动,时而浮出水面,时而潜入水底,像鱼鹰似的,特别热闹有趣。巨 川坐在岸边,对他们的表演羡慕不已,心里怪痒痒的,急的抓耳挠腮,跃跃欲试。 他一声不响,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向后退段距离,跑几步,头一低,扑通一声就扎 进了水里。他从来就没有学过游泳,却没有把这当回事,他以为别人会的,他一定 差不了,不就是向水里一跳吗?谁不会。可是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他跳进水里后, 好一会儿没露出头来,在水里连喝了几口水,急得他一个劲地乱扑腾,好不容易露 出了头,两只手乱抓。幸好旁边有两个大人,见状一把把他拉上了岸。这一回,算 是给了他一点点教训。他怕回家挨打,也没敢跟妈妈说。 中秋节快到了,海子的荷花正在盛开,粉红色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摆。在刘寨呆 急了的巨川,闹着要上姥姥家去玩。吴子贞没办法,就把他送到原墙娘家,让他玩 几天,自己则回到刘寨趁收割季节拾点豆子,搂点柴火。巨川只要一到原墙,姥姥 家就热闹起来了,前后院的大姥姥、大姥爷、二姥姥、二姥爷及众多的舅舅和舅妈 都亲切的叫他的小名:“小飞飞,你来了吗?”也有喊“孩儿”的,要巨川中午去 吃饭。小老表拿好吃的东西给他吃。在姥姥家他和众多的小老表们非常亲热,玩的 也特别开心,他总是别出心裁,变着花样地玩各种游戏。什么踢毽子、斗鸡、杀羊、 老鹰捉小鸡、捉迷藏、弹硫珠……孩子们都很听他的话,他说玩什么游戏就玩什么 游戏,很有号召力。姥爷吴老雅见此情景,感到奇怪,心里乐开了花,两眼笑成了 一条线,对姥姥说:“孩儿来这里,咱们家就热闹起来了,孩子们整天出一屋进一 屋的,他屁股后面跟成一大串。小小年纪怎么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你看看,他一来, 我们的院子就被弄得翻天覆地,也不知道他以后能干出什么大事来?” 和巨川一起玩耍的孩子中间还有一个女孩子,比他小三岁,她就是巨川大舅的 女儿巧玲。她瓜子脸,乌黑的头发,淡红的嘴唇,小巧可爱,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 他性格脆弱,总是爱哭。在外面玩时,经常被大孩子欺负,总是哭着鼻子跑回家。 他看见巨川来了,即高兴又自豪地说:“大哥哥来了,有人和我玩了!看谁再敢来 欺负我?” 每逢巨川和前后院的小老们玩游戏,都要带着她一起玩,巨川像是一个懂事的 大哥哥对待自己的小妹妹一样,疼爱她,保护她,什么事都是让着她,不让人欺负 她。 大概是被大人们宠惯了,使巨川形成一个犟脾气,八月十四这一天中午,姥姥 家包饺子吃。饺子有肉馅的,也有素馅的。因为姥姥吴老太吃斋信佛,那素饺子是 家里人特意为老人家包的,数量很少,只有一碗。不知为什么,巨川这时非要吃姥 姥的素馅饺子,大人怎么哄也不听。他大舅来了气,吵他:“要吃就吃肉饺子,不 吃就算,太不听话了,再犟就滚回刘寨去,别在这里胡闹!” 巨川见大舅发了脾气,并让他滚回刘寨,委屈而伤心地哭了。后来他离了饭桌, 跑到大门口去哭。大舅又开始哄他,可是,怎么哄都无济于事,给什么都不要,再 给他素馅饺子也不吃了,就是要哭着回家。这样闹的连中午饭也没吃,晚饭也不愿 意吃,后来,哭着哭着睡着了。第二天,吴子贞来了,一看他气得小嘴还撅着,眼 泡也哭肿了,也不说话,就把他带回了刘寨。 因为吴老太经常犯病,吴子贞放心不下,只要家里一有闲时间,叫要回娘家照 顾老人。每次回来,除了巨川带一点零食外,还要带回点白面、高粮面、豆面,吴 子贞不在家时,巨川就学着做饭吃。他模仿大人的方法,做个红芋饭,馏点馍。长 时间下来,老是吃一样的饭都吃够了。有一天他突然想吃面条,他就学着妈妈的方 法,抓点豆面、秫面对水和了起来。和呀和,稀了添面,干了就加水,眼看那块面 越和越多,整个小面盆都盛不下了,最后两只小手也被面粘住拔不出来了。正在这 时,他二婶从门前经过,见此情景,哈哈地笑了起来:“乖乖,你这是干吗?和这 么多面,是不是想把自己和进去,你一个人能吃这么多吗?八成是想蒸馍拿到街上 卖吧!” 巨川听罢,脸腾的一下子红到耳根,缅腆地站在一边。二婶子很麻利地帮他洗 掉手上粘的面,重新把这一大块面和好、擀好,切成面条,抓一把面条给他下了两 碗,剩余的搭在小绳晾起来。这些面条,着实让巨川娘俩吃了好几天。 因为家境贫寒,幼小的巨川经常吃不到菜,只能吃蒸红芋红芋稀饭,红芋面馍, 每天是嘴对馍,馍对嘴,所以他很馋,想吃点好的,有什么可以吃呢?家里喂了一 只老母鸡,下了蛋也不舍得吃,攒上十来个,才拿到集镇换点煤油、火柴、盐;连 酱油醋都没舍得买过。孩子总是孩子,巨川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拿着鸡蛋吃,总是羡 慕得不得了。有一天,吴子贞出门串门还没回来,他听见鸡窝里老母鸡扑棱跳出来, “咯咯哒,咯咯哒”地叫个不停。巨川知道是自家的老母鸡下蛋了,他高兴的跑到 门后边的火柴堆里(鸡窝),伸手把一只热乎乎的大鸡蛋拿了出来,揣进怀里。心 想:“我今天一定要尝尝鸡蛋什么滋味!”可是,他也不会做,也不知道鸡蛋怎么 个吃法。他灵机一动,跑去找小姑帮忙。他见了小姑就说:“小姑,俺妈今天不在 家,你帮我炖鸡蛋糕,炖好了咱俩吃。是俺妈叫我吃的,在姥姥家我见过妈妈给姥 姥炖过,一个鸡蛋能涨大半碗,香的很。” 小姑一听能吃鸡蛋糕,当然十分乐意,“好!我帮你烧锅,炖了咱俩吃。” 说着她跟巨川一路来到屋里,巨川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皮鸡蛋,打烂搁在碗里, 用筷子搅了几下,放点盐,又在锅里放了2 碗水,就把盛鸡蛋碗放在水里,盖上锅 盖烧起火来了。烧呀烧,炖呀炖,一会便迫不及待地掀开锅盖,看看涨没涨大半碗。 “熟没熟?涨一碗了吗?”小姑问。 “可能没熟吧,还没有涨,再烧一会看看。”他对小姑说。 巨川站在锅旁边,看了几次,柴火烧了一堆,直到闻有煳味才停火。最后掀开 锅盖一看,哪像什么鸡蛋糕,锅里的水都烧干了,也没有涨成大半碗,反而炖成黄 乎乎的干粑粑。两个小孩就那样也分着吃了,一股煳巴味,他们都说:“也不怎么 好吃呀!” 他们刚吃完鸡蛋,吴子贞回来了。她猛然看见门口外边一堆柴火(都是她拣来 的各样柴火)少了一大块,并闻到一股煳味,不知是怎么回事,就问巨川:“孩儿, 你做什么饭,用这么多柴火?怎么把饭也做煳了?” 巨川不敢欺骗母亲,只好道出了实情。吴子贞又好气又好笑又怜悯,吵了他几 句,也没有过于责备他。她想到儿子太委屈了,长这么大,还没舍得单独给他做过 鸡蛋吃,我今天破例教他做一顿鸡蛋糕,也让孩子吃一回,他也太可怜了。 说着她就把炖鸡蛋糕的全部过程示范给儿子和小妹妹看,这天巨川平生第一次 品尝了妈妈亲自做的鸡蛋糕,这是他长这么大最“高档”的享受了,从此慢慢满地 跟母亲学会做一些家常饭了。 随着光阴一天天度过,巨川六岁半了,吴子贞就把他送到小学去读书,还精心 地缝了个蓝布书包。看着巨川和别的孩子一起去上学的背影,好像从儿子的身上找 到了未来的希望。为了不影响他的学习,吴子贞严肃的嘱咐:“孩呀!你也长大了, 应该懂事了,到学校一定要听老师的话,不准再贪玩了,一定要争气,要好好学习, 如果发现你逃学或者弹琉珠不做作业,妈妈绝对对你不客气,要记住!” 巨川果然不负厚望,在学校,他虽然很调皮,但他天资聪颖,智力要高于同龄 孩子,上课时聚精会神注意听讲,下课时认真做作业,所学的语文都会背会默写。 算数的成绩更好,因此他的学习成绩在班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学习好的学生,老师 喜欢,同学们也巴结。别看他年龄小,个头不高,(班级里的同学大部分都比他高) 孩子都愿意跟他玩,大孩子找他弹琉珠踢毽子,和他大小差不多的孩子跟在他屁股 后边跑,找他玩捉迷藏、斗鸡、丢手绢,他说玩什么游戏就玩什么游戏,逗得大家 很开心,每一次做游戏,他总是发起人,他指指点点象个指挥官。同学们也听他的, 老师看到这个情况很奇怪,就选他当班长,帮自己管管学生。由于鼓励,加上表扬, 巨川的劲头更大了。他收作业,喊操,打扫卫生,干活有始有终,样样干的出色, 也省了老师不少的事,老师都夸他是个好孩子。 经过一年的学习,巨川学到了不少的知识,也懂得了很多的道理,特别当老师 讲到日本鬼子侵略中国,给我国人民代来深重的灾难,小小年龄的他对日本鬼子充 满了仇恨。因此他经常做打鬼子的游戏,有时在操场上玩,有时同学们走在路上, 只要他高喊一声:“同学们,打鬼子去了!把它们赶出中国去!冲呀!杀!”他自 己用大母指和食指比作手枪式在前面领头,一大帮同学都争先恐后地跟在他屁股后 边跑,走平路,爬高坡,过洼地,勇往直前。他喊:“卧倒!同学们立即趴在地上 不动了。一会他又喊:“匍匐前进!”同学们就用一只胳膊着地向前爬行,另一只 手也学他举起‘手枪’,他们口里一齐喊:“嗒嗒嗒!嗒嗒嗒!向鬼子射击!打死 他们!”(鬼子——即一棵树或一块石头)他们拾块土坷垃当手榴弹扔向目标。看 巨川那架势,真象个冲锋陷阵的“小将军”。 巨川平时好玩,好动,可是学习并不差,成绩每次总是名列前茅。俗话说: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因为生活所迫,从小就跟着妈妈下地,拾庄稼、捡柴火, 学习劳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每次放学回家,把书包一撂,就下地割草、 喂羊或是扫地,把屋里门前打扫的干干净净。邻居都夸巨川是个懂事的孩子。 七岁那年的阳春三月,淮北大地乍暖还寒,春风吹在脸上,还有一丝凉意,不 少的人仍穿着棉袄棉裤。这是一个星期天,吴子贞回原墙看姥姥去了,留巨川一个 人在家,趴在床上写作业。这时,奶奶走到他家前说:“孩儿,看你妈多不知道操 心,你家在废地里种的茴草,(盖房用的草),去年秋天就割下来了,捆好堆在场 里,放了一个冬天,到现在还没拉回来,羊吃、小孩拽、拾柴禾的偷,马上快被糟 蹋完了,还不叫你妈赶快拉回来!春天雨水多,再不垛起来,要沤坏的,到秋后, 看你家那拿什么修房子?” 巨川一听很着急,有什么办法呢?妈妈身体也不好,也难怪它“粗心大意”。 这一年,姥姥身患重病,经常需要妈妈伺候,哪有闲空呢? 这时巨川心里有了一个念头,一定自己想办法把场里的茴草弄回家。他也不管 自己行不行,借来一根扁担,就上场里去挑茴草。 这天,虽是晴天,但微风中仍带着袭人的寒意,巨川穿着棉袄棉裤,冷风把他 的脸蛋吹得通红。他像个大人似的扛着扁担,按照奶奶说的地方到场里一看,果然 有一堆孤零零的茴草,也是唯一的一堆了。已有好几捆都拽散了,撒得满地都是碎 草,茴草捆不太多,数量却不少,巨川数了数,还剩有三十八个。因为他年龄小, 个子矮,扁担勾起茴草捆挑不起来。他就用钩链从茴草捆中间穿过去,再挂在扁担 上,这样搁在肩上正好刚离地、。他一头挑一个,两只手抱着扁担,使尽全身的力 气,勉强挑起来。他咬着牙,咧着嘴,歪歪斜斜的一趟一趟往家挑。 从场里到家里有半里多路,他来来回回一趟一趟拼命的往家挑,累得满头大汗, 最后连小棉袄小棉裤都甩掉了,只穿着单衣单裤。他从上午挑到中午,中午在奶奶 家吃了碗面条,也没休息,下午接着挑,一直挑到太阳落山。最后几趟他几乎走不 动了,但还是咬牙把三十八个茴草挑完了。他累得筋疲力尽,但心里乐滋滋的,于 是他长出了一口气,扑通一下瘫倒在茴草堆上,片刻便呼呼的睡着了。 当时,吴子贞不在家,没人问他的事,吃晚饭时奶奶也没有去叫他。他睡的好 香呀!岂不知,病魔乘机向他袭来。在这个早春的寒夜里,小小七岁年纪,干了一 天活,出了一身汗,穿着一身单衣睡在露天里,怎能承受了寒风的侵袭呢?他就这 样睡着,一直睡到天黑,巨川被冻醒了,浑身发抖,肚子饿的咕咕叫。进屋去吧, 又黑,灯也没有油了,看不见做饭。况且也累的实在不想动了,就摸着到屋里床上, 盖上被子又睡着了。 第二天,吴子贞从娘家回来,发现儿子还没有起床,又看到门口有这么多茴草, 回到屋把儿子叫醒,一问才知道是儿子自己挑回来的,真是有点不相信。她扒开巨 川的衣领,看到他的小肩头被扁担压的又红又肿,细嫩的的皮肤压成一片油皮,冒 着血渍,心疼的不得了。顿时,一种交织着内疚、自责、难过、爱怜的复杂心情涌 上心头,他抱着儿子伤心地哭了起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