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痛至残人 人一生的命运真是琢磨不透,有的人一生平安,有的人一世不顺,尽碰到倒霉 的事,也有人一辈子多灾多难。俗话说,打街骂巷雄赳赳,吃斋念佛病怏怏。老天 对人太不公平了。 1949年7 月的中午,天气特别闷热。树上的蝉儿“知了”“知了”地喊的让人 心烦。巨川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里。吴子贞看到儿子这个样子,感到很奇怪,赶紧问 到:“你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爬高上堆摔着了?摔着哪了,赶快让我看看!” 巨川带着哭腔痛苦的说:“妈,我哪也没上,早饭上学时我的脚还好好的,上 课时我就感到右脚脖子疼的钻心,走路都不敢着地,我忍着疼,一瘸一拐地好不容 易才回到家。” 吴子贞听后,连午饭也没顾上做,连忙背着巨川找先生看病(农村经常有给人 诊疗跌打损伤等热心的老头,知识不是太多,人们称他们为先生)。先生这里摸摸, 那里弄弄,也说不出是什么病,只对吴子贞说:“可能是走路不小心,扭住筋了, 也许是留火,不碍事的,,你回家用酒火洗洗,休息几天,就会好了。” 这位先生把巨川的右脚脖子用手连续捏了几遍,使劲来回活动活动,又拿着脚 脖转转,最后猛一拽,把巨川疼得龇牙咧嘴的,出了一头的冷汗。之后,吴子贞把 儿子背回家,按照先生的嘱咐,买来半斤老烧酒,倒在碗里用火点着,两手蘸着酒 火往疼处来回擦洗,心想这回就好了。不料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吴子贞吓了一跳, 巨川的脚脖疼痛不但没好转,反而比原来疼得更厉害,疼痛部分肿得像个发面馍, 巨川疼得呜呜哭个不停,也没法上学了。吴子贞急得没有了主意,正好刘焕东回家 了,他让丈夫背着儿子到集上寻医问药。找了几个大夫,开了几副中药吃了,病非 但没有好转,而且一天比一天加重,脚脖子肿得老高,疼得巨川整天哎哟哎哟地叫 :“妈呀!我疼的很呀!妈呀!疼死我了!哎哟哎哟!呜呜呜。”哭的喊的让人揪 心。吴子贞和刘焕东急得团团转,不知怎么办好。 巨川的姥爷吴老雅得知外孙有病,也为之着急,就把他接到原墙看看是否能治 好。原墙集上有一位很有名气的医生,这位医生叫张老德,有一手好针法,就是药 费有点贵。为了能尽快地把巨川的病治好,药价贵也要治。吴子贞说:“只要能治 好我儿子的病,就是倾家荡产,砸锅卖铁我也愿意。” 张老德针灸不要钱,但是必须买他的药,药价偏高,你如果不买他的药,他也 不会给你白扎针。一般腰疼,脚疼,扎几次针,不吃药也就好了,吃点药主要是为 了辅助治疗,巩固疗效。 张老德的银针很特别,有火柴梗那么粗,五寸多长,针头是螺丝型的(像木螺 丝一样),让人望而生畏。病情不到十分严重的时候,谁也不愿意找他扎针。吴老 雅亲自带着外孙,请张老德扎针治疗。那么粗的针往身上扎,哪有不疼的呢?别说 是小孩子,就是大人,也会疼得流泪。可巨川在下针时两眼一闭,咬紧牙关,硬是 挺住了。张老德针灸的方法也古怪,下针时让病人使劲咳嗽一声,他拧进去一点, 再咳嗽一声,再拧进去一点。扎一次针病人要咳嗽七八次。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后 来才知道这是为了减少病人的痛苦,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巨川在一个星期内共扎了 两次针,拿了几服中药和张老德自制的药丸。一星期后,病情就有了明显的好转, 脚脖处慢慢地消了肿,也不那么疼了。这次发病还算庆幸,很快就治好了。 两个月的暑假一晃就过去了。到九月初学校开学了,巨川升二年级了,刘焕东 给儿子交了学费,买了课本和作业本,巨川又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三堂课上完,第 四节是体育课,上课铃声一响,同学们都到操场上集合,老师让学生们出操跑步。 巨川赶紧找到老师请假,说自己的脚刚好,怕跑步病又犯了,不想上体育课了,老 师说:“小孩子家怎么会脚疼腿疼的?跑跑步,锻炼锻炼就好了,上体育课正是锻 炼的好机会,你去跑步,没事的。” 学生都是最听老师的的话,老师说锻炼锻炼就好了,他就信以为真,于是跑步 入队,和同学们一起在操场上跑了几圈,当时也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回到家里,睡 到半夜脚脖子又开始疼了。第二天起来一看,刚治好的右脚和连左脚一起肿了起来, 一直肿到膝盖,疼的要命。小巨川躺在床上,哎呀哎呀地昼夜哭叫不息。刘焕东夫 妇俩看到巨川病成这个样子,一筹莫展,乱了方寸,上次发病时省吃俭用攒的一点 钱也花完了。这次的病比上次的厉害,来势凶猛,不知究竟是什么病。当时巨川的 老爷吴老雅家境也不好了,也不好意思张口让父亲出钱,于是刘焕东只好跟四邻求 借,在街上拿点药给他吃,可是吃药也无济于事,无奈只得让儿子忍受病痛的折磨。 巨川的第二次犯病,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使得病情恶化,日趋加重。最 初的三个月,巨川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每天都在撕心裂肺般地叫唤:“俺妈呀!疼 死我了,俺妈呀,疼的很呀!快来救我!我疼得不能活了,还不如叫我死了好呢!” 每喊一声都像刀子在刺吴子贞的心,她看着儿子忍受这么大的疼痛,自己不能帮一 点忙,也在背后抹眼泪。她也无可奈何喊::“孩呵!我的儿呀!让你受苦了,娘 也是没有办法,疼很了你就朝我身上咬吧”。小小年纪的巨川就这样在极度痛苦的 煎熬中度过一个又一个日日夜夜,他真正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病魔无时无刻 的不在折磨他。彻骨的痛苦,使得他昼夜难以入眠,饮食也明显减少,整个人变的 骨瘦如柴,细长的胳膊上挑个大脑袋,谁见了都会心痛落泪。可怜他一个七八岁的 孩童竟遭受这么大的不幸。不久,他全身各个关节都肿起来,特别是膝盖肿的最严 重,皮肤肿的透明发亮,像个大气球,仿佛稍微碰一下就会炸。凡是肿疼部位,最 怕触及,哪怕是一层薄薄的被单,只要一贴肉皮,就痛的钻心,一疼往往就是一身 汗。吴子贞想办法用被子或衣物把疼痛部位中间悬起来,尽量不让被单贴近疼肿的 肉皮。继而,巨川的大小便都不能自理,全靠母亲吴子贞一个人来帮忙。每次大小 便都要承受一次巨大的疼痛。他右侧身体疼的最严重,前三个月是巨川都是侧着身 子睡,不敢动弹。因为身子一动弹,就会疼出一身汗。这三个月,也就是刻骨铭心 终身难忘的三个月,至今想起这惨痛一幕,他是胆战心寒,伤感不已的。 当时刘焕东、吴子贞夫妇没有什么保健知识,为了减少孩子的痛苦,巨川怕疼, 胳膊和腿不敢动弹,他们夫妇两人也就不让他动,一直卧床三个月。由于孩子正在 发育阶段,骨骼都很嫩,他们不知道会给孩子带来什么样后果,实际上这三个月里, 病魔正悄悄吞噬(shí)他幼小的躯体。家人不愿意看到的一幕终于发生了:巨川 的两个大腿肌肉逐渐萎缩,变细变短,尤其是右腿更为严重,怎么也伸不直了。继 而右胳膊也开始萎缩,变细伸不直,整个身体出现畸形。他的两腿不能着地,一挨 地就疼痛难忍,动步就要让人抱着。七岁的小巨川成了个小残废人,连生活也不能 自理了。病魔给巨川带来终生遗憾。 巨川瘫痪了,吴子贞眼泪汪汪地看着往日活蹦乱跳的儿子,今天变成了这个样 子,她悲痛欲绝,心如刀绞,万念惧灰,无可奈何地对天长叹:“我前世做了什么 孽?老天爷为什么对我这样不公平?我的儿子被病魔折磨成这个样子,他以后怎样 生活呀?天哪!你救救我的儿子吧!他是无辜的呀!” 1949年10月1 日,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推翻了蒋家王朝和压在人民头上的 “三座大山”,建立了新中国,人民彻底翻身做主,伟大的领袖毛主席登上了天安 门,向全世界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新中国成立以后,1950年,政府颁布了《土地改革法》,废除了封建地主阶级 的土地所有制,使土地回到了农民手里。刘寨村和原墙集也和全国各地一样,政府 通过群众讨论,准备把村里的各家各户划成贫农、雇农、中农、富农、地主成分, 将地主多余的土地、粮食、衣物等五大财产分给贫农、雇农。从此农民有了自己赖 以生存的土地和农具,穷人翻身当家做了主人。他们个个喜上眉梢,打心眼里感谢 共产党,感谢毛主席。 很快土地改革已进入划分成分的关键阶段。刘巨川的爷爷刘锡久地多,但是都 让他卖光了,一个人被化为破产地主。奶奶和几个叔叔都是贫农成分,他们也都分 得了土地和农具。 巨川的父亲刘焕东结婚分家时没有地,被划成贫农后,分得了地主的九亩九分 地,(刘寨人每人三亩三分地)一条牛腿,(四家合分一头牛)一个大车轱辘(四 家一个车),两间草房,还分了一些粮食、衣物等。两间草房是地主的柴房,虽说 矮点,但比原来的一间草房宽敞多了。这房子落在村子的东南头,人们习惯地叫东 南拱。两间草房门朝南,房子的东墙离海子仅一尺多宽,一个人需要侧着身子才能 过去。门前离海子八九米,西边一间房子离海子五六米,整个地都是斜坡的,这两 间房子就建在这个斜坡上。前面的空地像个大圈圈,种了十几棵,有枣树、桐树和 槐树,这都是他们家的财产! 有了自己的土地和房子,刘焕东也改变了往日的坏习气,结婚九年来,由于自 己不争气,不顾家,家里穷的丁当响,一家人缺少吃穿,儿子有病无钱看,总觉得 对不起老婆和孩子,他对天发誓:“从今天起,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不再赌博, 不再大吃大喝,不务正业,一定好好劳动,把这九亩九分地种好、管好,多打粮食, 攒点钱给儿子看病,决不让你们娘俩再过苦日子,违背誓言,不得好死。” “种地不上粪,等于瞎胡混”。为了多积攒一些农家肥,首先就要盖个厕所。 由于没有钱买草搭厕所,刘焕东在东南拱的斜坡挖了一个人多深的方坑当厕所,站 在地上看不到坑里面的人。他还在门前面不远的地方挖了个粪池。秋种时,他家里 没有一点麦种,又到别家借了钱,买了麦种,按时播种下了地。人勤地不懒,有粪 就高产,第二年小麦获得了大丰收,秋作物也收到了一部分。接着,刘焕东在海子 对岸分的两分菜地种了些白菜、辣椒、西红柿,又点了南瓜、豆角,还喂了几只鸡 和鸭,又买了一头小猪。吴子贞操持家务,精打细算,生活比以前好一些了,可是 却碰到了儿子有病,整天坐在床上呻吟。以前穷的没有地,三口人吃不饱饭,想给 儿子看病没有钱。现在土改分了地,打了许多粮食,便又想给儿子治病,于是卖掉 一大部分,卖的钱专门留给儿子看病。听说哪里治的好,他们就背着儿子到哪里治。 就这样跑来跑去,钱也花光了,病也没看好,巨川仍然在床上躺着不能下地,动步 就要人抱来抱去,粮食留的没几个月就吃光了。没粮吃怎么办?于是就借人家的粮 食维持生活。第二年,刘焕东夫妇又辛辛苦苦干了一年,打下的粮食除了还债就所 生无几了。怎么办呢?最后只有卖东西。卖了猪,又卖了鸡和鸭,家里值钱的东西 只有吴子贞的嫁妆了,最后嫁妆也几乎卖完了,生活又开始困难起来。 1953年,农历二月底,小麦刚长五寸长,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各级政府响应 党的号召,送温暖到千家万户,帮助贫农、雇农、特困户解决困难,让他们渡过难 关。刘寨基层干部把巨川严重病情和家庭实际情况向上反映,区政府领导比较同情 和支持,批准巨川到太和县人民医院免费治疗。当时吴子贞和刘焕东夫妇俩感动的 热泪盈眶,一遍又一遍地念叨:“感谢共产党!感谢毛主席” 第二天。,夫妻俩拿着当地的介绍信,背着巨川步行几十里路,赶到太和县医 院。解放初期,刚刚建立起来的人民医院,卫生医疗水平比较低,加之药品也很少, 尽管大夫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始终没有明确诊断出巨川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他们把 医院里最好的药都用上了,每天都打两针青霉素,青霉素在下面的小医院里是很稀 奇的,当时这是最好,也是最缺的药了。在县医院治疗了两个月,始终没有明显的 结果。虽说是治病不要钱,三口人吃饭却需花钱,哪怕是再节省,对他们来说,也 是困难的。看看这样下去解决不了问题,于是,夫妻俩无可奈何地背着巨川,又回 到了刘寨。 这时,地里的小麦已长齐穗,突然下了一场历史上罕见的“霜打麦”。一夜之 间,地里的小麦全都像是滚水烫过的一般,经风一吹成了一地干草。人们哭爹喊娘 的,这回要过贱年了。沉不住气的,割掉喂了牲口。没割掉的后来却占了便宜。没 几天,从死麦棵又发出了新麦苗,一天一个样,长得飞快,收割仅比原来收麦季节 晚不了几天,虽然减产一半,但是也收了不少粮食。吴子贞除去还帐,还是没有吃 的。真可谓: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无奈之下,刘焕东把土改时分的地偷偷地 买了几亩,分的一条牛腿和一个大车轱辘随便给点钱也让给了人家。经过多方寻医 问药试了几个偏方,巨川的病总是不见好转,还是整天躺在床上不能下地,成了这 个家庭的沉重的负担。 眼看看巨川已经成了一个小残废人,再花钱也是枉费心机了。刘焕东这时彻底 失去了给儿子治疗的信心。于是,老毛病又犯了,事大事小,一跑就了。就在这年 农历七月,高粱刚要晒红米,籽仍是水仁,嫩的很,还有半个月左右才能成熟。家 里一点吃的也没有了,无奈刘焕东从地里割了一些高粱穗子。由于果实太嫩,揉不 掉壳,就用刀背连壳刮下来,放在捣米的器具里砸成糊状,拿回来贴锅饼子吃。锅 里共贴了九个高粱壳子饼叫(秫壳子馍),吴子贞娘俩一人吃了一个,刘焕东一口 气吃了七个,虽然又涩又难吃还刺(LA)嗓子,因为太饿了,他也不管这么多了。 刘焕东吃过饭没有打招呼就出去了。谁知,他从此“黄鹤一去不归反”,撇下吴子 贞再次挑起沉重的家庭负担。 刘焕东虽然再次离家出走,吴子贞还是经常打听丈夫的下落,准备找他回来, 但始终没有消息。巨川经常坐在门口眼巴巴地往村中的路上看,他是多么盼望爸爸 早一天回来呀!但一天天,一次次的失望,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 巨川的姥爷吴老雅在家里解放初被化成地主成分,房子和地被分走后,加上姥 姥经常有病,对女儿的接济相应减少。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有一块馍也要掰 一块给女儿吃。平时口里省,肚里攒,让女儿带回点杂面,母子俩才得勉强度日。 患病的五年,巨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饱受了病痛的折磨和心 灵上的创伤。吴子贞曾经想上原墙找张老德扎针治疗,但是苦于囊中羞涩,不愿张 口,只有作罢,但是对儿子的病始终没有灰心,更不愿意放弃,没有钱治,就找偏 方试验,她四处打听,也有不少人提供“偏方”,有人说在地上挖个坑,架上柴火 烧,上边摆上牛骨头,烧热后浇上醋,趁着热气蹲在上面烤;有的说用红瓦盆砸成 碎沫掺上酒洗;还有说用破鞋烂袜子烧热来熏烤;又有说用臭蒲根煮水熏,用旧棺 材板烧着坐在旁边烤。多种“偏方”都一一试过,“有病乱投医”,反正谁说什么 方子能治,就用什么方子来试验。五年中吴子贞寻医问药找偏方跑细了腿,操碎了 心,巨川也受够了罪。“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也不知道是老天给他的惩罚结束 了,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偏方起了效果,他的身体肿痛部位居然慢慢消肿了,也不 太疼了。 自从这次犯病,巨川一直躺在床上几年,仿佛与外界隔绝了。对于一个活泼好 动的孩子来说,简直是进入了人间地狱。他思来想去,十分发愁。对以后漫长的人 生道路不知道怎样走,心想:我现在已经十多岁了,就这样没完没了的地在床上躺 着吗?妈妈总不能照顾我一辈子吧!我一定要学会照顾好我自己。病情稍有好转, 他就想下床学着走路。于是,他用两手抓住床边或揪住被单试着站起来。无奈两条 腿不一样长,脚一着地仍然很疼痛,浑身没有力气,站也站不起来,他索性一咕咚 下了床,一屁股坐在地上,用两只手支撑着地,屁股一点一点向前挪动。他一步动 一点,前进得很慢,但总比老躺在床上好。就这样天天练习,走的也快多了。时间 长了,两个手掌和屁股都磨出了糨子,裤子也磨烂了两条。这样下去,恐怕就没裤 子穿了,况且地面又潮,经常有砖瓦的碎片扎破手掌和屁股,吴子贞为了防止儿子 天冷受凉作病,就在他的裤子的屁股上缝一块粗线口袋皮,又在口袋皮上加缝了一 个旧鞋底,巨川就这样练习走路。天长日久,围的很快了,只是太脏,一天到晚, 浑身上下弄的都是土。遇到阴雨天,到处是泥路,就不能出去了。后来他想了一个 办法,找了一个高一点的板凳,两腿站在地上,用两手搬着板凳向前挪动一下,腿 就朝前走一步,这样虽然慢点,但是干净多了。后来他试着扶着墙。有时,还可以 颤颤悠悠地挪动几步。吴子贞毕竟是女人家,她没想那么多,看着儿子自己能照顾 自己了,比以前终日瘫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要强的多,心里多少有点满足,但是就 是没有想到去给儿子做一副拐杖,让儿子学走路。还是巨川有心,他请人找来一根 竹竿,比他还高,两只手抱着棍子,艰难的学习走路。但是两脚一落地,还是有些 疼。他强忍着疼,坚持学走路,可是走起来总是腿发抖。有时候走不好还会跌跤。 要是不慎跌倒,老半天都爬不起来,腿不争气想站着也没有办法。后来他大部分的 时间都是围着走路,穿鞋子也没有用。他整天赤着脚,裤袖挽的老高,一天到晚在 人群里转悠,活像个小泥猴。遇到阴天下雨,老待在家里急得慌,天稍微一放晴, 他就拄着小板凳到外面去,经常两手两脚都是泥。有时他到了人群里,大人们嫌他 脏遭到一些人的白眼,甚至不屑一顾。可孩子们却不一样,尤其是比他小一点的孩 子,他们天真无邪又贪玩,对新事物充满了好奇和向往,他们还是喜欢找小巨川玩。 因为巨川的身体虽然没有得到正常的发育,可是大脑早日的成熟。他能把遇到的新 鲜事编成很多故事,孩子们听的入迷了,他说:“你们都没有见过,我爸爸坐过那 个车像一间小房子,两边都是玻璃,在路上跑的可快了。坐上车扔一下子就跑得没 有影了。”都管它叫‘扔’ “我也要坐扔!”“我也要坐坐扔”。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 巨川不但嘴能说,手也巧,他能用嫩嫩的柳条、葱叶做出许多小响,还能用, 秫秸瓤、秫秸篾子做成小人、小鸡、小狗、小鸟等送给伙伴们;或者摔泥巴,捏成 “小家具”和孩子们“过家家”。他虽然不能走,但还能吸引很多小孩,围着他转。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