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讲出的故事 几天来的采访,赵丽琴和刘华山虽是经历了无数次生死的考验,也吃尽了路途 的艰辛和苦难,但这并不算什么。只是觉得心目中的一切一切是被这场大地震的惨 景所震撼,也被许多人舍生忘死英勇救人,可歌可泣的英勇顽强的事迹所打动;更 被大灾大难面前所体现的民族团结和无数感天动地的同胞之情,人间之爱所感染, 恨不得将所有抗震救灾的英雄好汉摄入影相之中,写进一篇又一篇的新闻文章里, 更想把亲眼所见的5 。12特大地震完整的记录并整理出来写一本书,让后代人看到 这场特大地震的凄惨和悲壮,也让后代人看到抗震救灾这一代中国人高昂头颅挺起 不屈脊梁的坚强,也让无数英雄好汉的名字永远地留在人们的记忆中,成为后代人 崇敬和学习的楷模。 由于先前的伤口仍未痊愈,加之没日没夜的采访,有时还直接去废墟里救人, 过度的劳累,使得近一天多他们的伤势加重了许多,刘华山拐起脚疼痛得迈不开步 子,赵丽琴头部的伤口裂开并流出了血。解放军医疗救护队作了检查之后,确诊是 伤情严重,建议转移到绵阳去治疗,可他们说啥也不去。恰在此时,一架救援的直 升飞机降落,医护人员考虑到他们的生命安全,喊了几位解放军战士抬起他们,不 由分说地搀扶着上了飞机,没几个小时就把他们送到了武汉的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经过了一天多的治疗,他们的伤情得到稳定并有了大的好转。这时,他们的心 向往灾区,就想出院了,却被医生给拒绝了。赵丽琴想了想,就给医生说好话: “我这伤不大,死不了人的,比起有的重伤员,算什么呀!求求医生给我特殊照顾, 我是电视台的记者,这个时候,灾区人民多须要信心和勇气啊,我要回去宣传报道 抗震救灾……”。 听说他们是四川灾区来的记者,这事一传开,医科大学的许多学生都来看望他 们,没到一刻就把一个学校礼堂改建的大病房挤得满满的,大家都是急迫的心情, 很想亲耳听到四川灾区的真实灾情咋个样,有的甚至纷纷提问:“地震发生的那一 刻,到底是咋个样的?真有报纸上说的那么凄惨、悲壮?”“你亲自看到抗灾英雄 吗?” 赵丽琴摸了摸仍是发痛的脑袋说:“这场地震的惨烈,我是亲眼所见,而且是 被掩埋在废墟下死里逃生的,是深有体会的。还有他,我的王大哥,他本不是记者 ……”。 怕她说出自己的一些另外话,刘华山急忙说:“我声明,我不是记者呵!是我 们的赵大记者拉夫来的。好了,听赵大记者摆谈抗震救灾的故事。” 说起5 月12日14时28分的那一刻,赵丽琴的心情是格外的沉重,她的话语是在 哽咽的哭泣中开始的……。 赵丽琴哭诉这场大地震是山崩地裂、天塌地陷的凶恶,听得师生们和在场的医 生心里是一阵一阵的痛,观看大家的目光有的惊诧,有的惊恐。 这时,刘华山打开电视机插上摄相机的连接线便把大地震发生时的山崩地裂、 房倒屋毁的惊险画面播放出来,大家睁眼看着,全都惊讶着,有的像是吓呆、吓傻 了一样,谁也没想到这恶魔一样的大地震是如此惨无人道的毁灭人类,屠杀生命, 有的看着看着就在流泪和哭泣。 说到这次抗震救灾中的英雄和好汉,赵丽琴就给作了很生动、很具体的介绍, 刘华山打开摄相机就把他们的感人事迹播放出来: 大地震猛烈摇晃的时候,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是赶快离开,赶快逃跑!但医院里 正在为患者动手术开刀的医生,此时此刻能放下手术刀吗?能拔腿就走吗? 不能,绝对不能,病人离不开我! 在四川绵阳就有一位医生在大地震猛烈摇晃的时候,他正在对一名患者进行腹 部缝合手术。此时,手术盘里的医疗器材被摇得哗哗响,房屋也在东倒西歪,人也 站立不稳,门外有人大呼小叫地喊:“地震了,快跑哟!”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一些患者和医护人员就在慌忙地往楼下逃命。正在进行腹部缝合手术的医生却是充 耳不闻,继续进行着给患者做手术。 地震越摇越厉害,医生拿手术刀的手虽是打颤,但他定了定神,依然是接过了 护士递过来的又一把手术刀,然后是既准又稳地开刀。看到只是缝合伤口时,他抬 头对身边的麻醉师和护士说:“留下我一人,你们可以走了!” 有一个护士劝他也跟着走,可他坚定而果断地说:“我还得缝合,病人离不开 我!”略停又说:“如果我死了,请帮忙照顾我的孩子!” 一句很简单而朴素的话猛的震撼了手术室里每个人的心灵,原本拔腿要跑的人, 此时也都不由自主地改变了主意,报定了坚守岗位,直到平安做完手术。 这一刻,地震的力量似乎变得很缈小,生与死在这一瞬间融合在了一起,谁都 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我是警察,大家跟我来!”好钢强的一句话。 5 月12日的那一刻,北川县公安局副局长李跃进驾车行驶在北川县城宽阔的路 段上,突然感到汽车剧烈摇晃,先还不在意。“咚”的一声,汽车被猛的向空中一 抛,升起两米多高又啪的一声摔到地上,紧接着汽车摇晃的更是厉害,差点握不住 方向盘了,身边的房子“轰”地倒塌了。瞬间,整个县城弥漫在浓浓的尘雾中,轰 隆隆的巨响和人们的惊慌尖叫,啼哭与救命声交织在一起,他意识到,发生特大地 震了! 李跃进连忙跳下车,极力地在剧烈晃动中站稳。附近惊慌的人群不停地涌出屋 外,有的慌不择路就在横冲瞎撞,甚至是逃出险境时又走入了另一险境被砸死或是 埋进了废墟。他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就一遍又一遍的大声喊:“我是警察,大家跟 我来!”他边跑边招呼人们往没高楼大厦的开阔地带走。先先后后就有两百多灾民 跟随他到了开阔空旷地带。几分钟后,他放眼一望,烟尘之中的房屋已是成片倒塌, 砸死砸伤的人遍地都是。 剧烈的大地震一过,强烈的余震时时发生,李跃进冒险翻过断壁残墙,直奔公 安局。一路之上,他被眼前的惨景惊呆了,整个县城被摧毁,一幢幢楼房瞬间倒毁, 四处是废墟,死尸随处可见。赶到县公安局时,见主楼整体倾斜,陷进地下一米多。 有20多个干警从办公楼里跑出来正在公路旁边不知所措。李跃进拿出手机与其他人 联系时,发现通讯已是完全中断,并且得知全县公安干警144 名员工,目前幸存者 仅47人,遇难死亡及失踪达97人。对此,他很震惊,更是感到悲痛,就立即召集逃 出来的干警,迅速地投入到救人的行动中。眼下,离自己的家不到百米的距离,母 亲和妻子都在屋里,他远远地也是看到了家中房屋倒塌的,此刻却没顾及家中亲人 的平安,心里只想到500 米远处的曲山镇小学,那里也是倒成了一片废墟,上千名 师生的生死强烈地牵挂他的心,意识到,那里的孩子更需要抢救!他与20多个干警 跑去时,看到很多的师生埋在废墟下哭喊:“救命!”他当即手一挥,带起干警就 拼命的救人,没多久就救出了十多个幸存的孩子,也掏出了无数具孩子的尸体。 下午五点时,正在忙着救师生的李跃进累得汗流浃背时,一位亲戚跑来找他, 说他的母亲和妻子全都埋在倒塌的楼房下面,想尽各种办法没有救出来。还说他儿 子李宇航与其他几名干警被巨石和泥石流掩埋,目前生死不明。 李跃进脸色一变,心里是刀绞一样的痛。略停片刻,他把手一摆:“你去帮我 找他们。但我……,走不开,这里的师生埋了这么多,我还得赶紧救呵!” 有泪却不让流出,有苦却没说出来,李跃进强忍悲痛,辗转在一片又一片的废 墟里抢救师生,唯独没有走向回家的方向。这期间,他的那个亲戚又来哀求他带几 个人去救他母亲和妻子,可他只是抹了一把泪,说:“我是警察,还是一个干部, 怎么能带着我的兵去救家人?我晓得自己该干啥?只晓得去救最急迫救的人,去救 最有希望救出的人。” 这天上午,一个令李跃进悲痛万分的事,是他儿子的遗体被人掏出来了。他马 上跑了去,站在曲山派出所废墟旁,望着独生子李宇航的遗体,几乎站立不稳,支 撑不住。他抱着儿子老泪纵横:“我……我是警察,跟你一样,离不开自己的岗位 呀!”他看到,儿子的遗体位于废墟的表层,埋得不太深,如果提前去救援或许儿 子不会死。 是呵,儿子只有25岁,还那么的年轻。李跃进记得,儿子生前对他说,爸,我 要当好警察! 赵丽琴拿着话筒采访他:“李副局长,你看到儿子的那一刻,你是否感到自责? 如果你能早点去救儿子,或者不会有这样的悲剧,你后悔吗?” 李跃进无言地向赵丽琴摆摆手,大步又向那片废墟跑去,因为那儿还埋着不少 的人,他相信,还有活着的人,等待着他去救! 失去三位骨肉至亲,一夜之间李跃进的头发白了,人也苍老了许多。可他,只 是轻轻地擦去眼泪,拍去尘土,又去他的岗位了。他知道,受灾群众需要疏导,救 援队伍需要当向导,灾区的社会秩序需要去维护。 劫后余生,亲人相逢,听这话语就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在这场大地震中就有不 少的家庭经历了这场悲欢离合的生与死。 唐平秀家住北川县摆鼓镇河道村,这是一个偏远山区的河谷地带,一条山村公 路通到几户人居住的院落边就到了尽头。 地震发生时,唐平秀正在自家院坝里忙活路,一阵剧烈摇晃后,她家的房屋倒 成了一片废墟,屋后悬崖山崩地裂,腾起烟雾看不见路,飞滚而来的山石像是下暴 雨。幸好她跑得快才没受伤。一阵惊魂失魄之后,她向四周一望,他家侧边的几户 人家早已不见踪影,眼前只有一座山垮了半边下来横在面前,很明显的,这几户人 家已是埋在了山底下。过了好一阵,这才看到另几家倒塌的废墟里爬出了三五几个 人,看他们灰头土脸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他们之中有的头上被砸破还流着血,有 的断了腿,有的断了手,有的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他们哭着叫着说:“这山沟里一 百多人活着的就我们几个了。如今住没住的,穿没穿的,盖没盖的,粮食被埋没一 颗,吃啥呀?地震没震死,饿也要饿死呀!” 不知谁提议说:“这山沟还敢住人呀,垮半边山就埋成了这个样,要是那半边 山也垮下来,谁还得活呀!不如赶快往外逃,跑到擂鼓找镇政府去!” 众人说声好,这个时候只有靠政府了,也就拖儿带母的,有的拐起脚,有的吊 起手,有的给抬着,有的给背着,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居住了无数代人的家乡,背井 离乡地往外走。可没走到五里路,朝前一看,大家心里一冷,只见前面垮下来的山 石泥土把山路给堵得死死的,此刻还在不停地滚石掉土。 看到出山的路被堵死了,大家也都绝望,我们还能活命呀!此时,牵挂北川中 学读书儿子的唐平秀更是心急如焚,我的儿呀,何时见到你呀?我们相见该不是阴 阳相隔吧! 也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挺进北川县擂鼓镇的解放军某团与当地政府通报情况, 由于对河道村的通讯联络中断,里面的灾情毫不知晓,引起镇政府的极大重视。根 据当地的地质结构分析,认为河道村一定是发生了重大灾情,死伤灾民肯定是惨重 的,必须弄清灾情,火速派出部队前去救援。为此,就先后派出了三支小分队紧急 前往,谁知半途上遇到山体滑坡,道路被阻不得不原路返回,使部队的救援工作面 临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迫不得已,部队与镇政府再一次的举行了会商,并请来当地熟悉道路的村民出 主意,决定改变方式,火速地组织一支30人的尖刀队,取道旋口一个羊肠小道翻山 越岭穿插过去。有的民众听了就摇头:啊呀,要想翻越20多座海拔1500至1800米的 大小山头,况且大部份的地区是无路可走,当年诸葛亮取西川都不敢走的路,如今 解放军敢去闯呀,一是几乎不可能,二是时间也来不及。 部队首长一句话接着说:“为了抗震救灾,为了河道村的灾民走出困境,啥叫 不可能,我们人民的子弟兵就要创造这个奇迹,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拼死拼活也要 打通一条生命通道!尖刀队集合,出发!” 这个尖刀队果真是好样的,他们逢山开道,遇水搭桥,挥起砍刀披荆斩棘,攀 爬飞越山崖,把一座又一座的高山踏在脚下,把一个又一个的滑坡飞石甩在脑后, 迎着一次又一次余震的摇晃,用不怕苦、不怕死坚毅不拔的顽强精神,用血用汗, 终于打通了这条连接河道村的生命通道。 到达河道村时,官兵们被眼前的凄惨场面惊呆了,已是奄奄一息的灾民仰躺在 草坡上,见到解放军时,虽是心里振奋,但无力表现出来,只是有气无力地扬扬手。 唐平秀没受伤稍微有点力气,她拉着一个战士的手,满脸热泪地说:“我们有救了, 见到救星了。大家饿得不行了……。”这战士正转身,她又叫住说:“我儿子在北 川中学读书,我要活着见他,……你们救我出去……” 这时,尖刀队的队长,对着记者的镜头哽咽几声,说:“我们到河道村时,一 眼就看到有半块山垮下来的土石把眼前看不见的农家院子掩埋在七、八米深的地底 下,据幸存下来的灾民讲,有十一户,七十多人全给埋了。即使是幸存下来的也是 缺腿断胳膊的。这些伤员缺医少药,没得到医治,不,不是不医治,而是根本莫法 医治,有的伤口都在化浓了,伤员惨得很,我们看着都在掉泪。还有,他们五天多 没喝水没吃东西了,他们大多数人是饿昏迷了。我们尖刀队员身上带的干粮只剩下 很少一点,已全部分给灾民……。”正说到这儿时,这位个头虽高,但体质是连续 行军受苦受累还受伤,已是变得极度虚弱,只见他身子一晃,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接到尖刀队报告的严重灾情,大部队迅速地与尖刀队保持了紧密的协作,一边 派出直升飞机给灾民空降饮水和食品,一面组织大部队英勇出击抢通运输线。尖刀 队接到命令之后,就把伤病员和受灾民众抬的抬,搀的搀,背的背,往山外进行转 移疏散,等到大部队到达时,又由大部队接过去用汽车拉到了绵阳的灾民安置点。 之后又由部队出面多方联系终于知道唐平秀儿子还活在世上,没隔一天又有了 好消息,说她的儿子虽是受点伤,经过治疗已无大碍。原来在强烈地震发生的那一 刻,儿子在老师的救护下顺利地跑到了大操场。此时,儿子也是被吓呆吓傻了的, 他看见刚才所在的三楼已是变成了一楼。他明白,刚才的大地震已是摧毁自己的美 丽校园。正在他惊慌恐惧之时,解放军救援的大部队把他们安全地转到了绵阳。 在安置点工作人员的协调下,在绵阳的九洲体育馆,母子终于相见了。 母子相见,悲喜交加,抱头痛哭,拥抱一团。 这一刻相见好难,好似分别太久, 这一刻相见好苦,好似阴阳相隔, 这一刻相见拥抱,再也不分开, 这一刻相见流泪,为是的唤回永远的母爱。 -------- 流行小说